不过比起之前那几次香山之行,她更喜欢这一次的旅行。
钟文敏总觉得这些胡同巷弄,哪怕是墙根下的一根草,都是有故事的。
见证一个城市历史的不仅是那些要给钱才能进的景点,还有这些看似平常其实更多烟火气息的百姓生活。
老人家们也这样想,随身都还带着纸笔,听得入迷的时候还要记下来。
然后千叮咛万嘱咐让北小弟把他们拍得好看点儿。
单是这一次用的胶卷,都比前几天加起来还要多了。
北小弟那个开心啊,似乎已经瞧见自个儿的兜都装不下的画面了。
之后就是那些街边小吃、顾叔的店,还有些特意踩点儿去过的店,都去了个遍。
连钟师傅为了表示对孩子们事业的支持,跑来前院小厨房秀了一手。
老人家们对钟师傅的手艺也是赞不绝口。虽说这里肯定有夸大的成分在,但说宾主尽欢丝毫不夸张。
最后老人家们走的时候不仅是大包小包,还跟钟文姝预定了不少画。
这还得是关月的小心思,她找钟文姝要了不少成品画,又找木匠做相框把画裱起来,每个房间都挂上一幅。
钟文敏介绍的时候也有意无意说,画这些画的人几年前就给出版过画册,还上过小学课本。
乖乖,那得是多厉害!
本就花了不少钱的老人也不差这一点儿了,几乎人手一两幅,还要裱起来的那种。
总之这几天下来,钟文姝除了画画啥也没干,就分到了九十八块二,大头是画稿的分成。
贺实看着钟文姝认真记账的模样,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就啧啧感叹:“这过不了多久,我是不是就可以靠媳妇养了?”
钟文姝很豪气抽了两张十块出来递过去:“拿去花,不用给我省着!”
“这么大方啊?”
“嗯哼~”
贺实真的爱死了她这副得瑟的小模样,凑近亲了一口眼前有些泛红的脸蛋,发出“mua”一声。
钟文姝有点嫌弃,抓起贺实的袖子擦了擦。
咦,有口水~
这下轮到贺实不愿意了,把人捞过来就要蹭回去,动作倒是挺小心,就是按手都力道那可是半点儿都没含糊。
这男人啊,哪怕已经快三十了,幼稚的时候比几岁的小孩儿也不为过。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钟文姝就累了,贺实任命给她用热毛巾给自己擦手擦脸。
钟文姝哼哼唧唧只管享受,眼睛始终没离开他。
等到贺实把自己收拾好上了床,躺在中间的人旁边挪了挪让出位置。
被子一掀一盖,带进来一股冷风,钟文姝下意识就往贺实那边凑了凑找热源。
如今床上不像腰刚伤时候那样只有一层垫子了,长时间睡太硬也不好,注意着就行。
两个人都还没什么睡意,钟文姝拿着贺实的手指边玩儿边问:“你说,咱们找人修宅子之前我是不是给找个机会给敏敏他们说一声啊?”
过年的时候,钟文姝就找了个时间跟钟母通了个气儿。
钟母也没多意外,毕竟谢清韵搬出贺家的事儿也不是秘密。
好歹是亲家,钟母也打听过如今谢清韵的住处,有三进宅院在前,自家小闺女这个二进院似乎也能理解。
说起来,贺家还真挺闹腾,一天天感觉就没消停过,钟母不止一次私下里和钟父感慨,早知道贺家这么作,那小闺女的婚事真要好好考虑。
钟父安慰媳妇:“小贺人不错,而且他们小两口自己过日子挺好,这不挺好?”
至于贺伍打他闺女,被他和老爷子找人安排下乡地点的事儿就没必要说了。
但是现在的钟母想法不一样了。
她自认自己是个不贪财的,但是知道亲家母只让小闺女两口子给了两千就给了这么大一个宅子后,对亲家母的印象好了不止一点半点儿。
这大概就是金钱和房子的魅力吧。
但是钟母也特意叮嘱了小闺女,财不外露,指不定身边的谁得了消息想法就多了。
至于告不告诉钟文敏这些兄弟姐妹,钟母的意思找个好机会提两句,不用说得太详细,知道有这么个宅子就行 了。
贺实思虑半晌道:“咱们听妈的,大概说一下就行,到时候咱们搬进去也瞒不住,要是让他们从别人口里听说,指不定要传成什么样。”
“好,那我先跟敏敏通个气儿。”妈妈和贺石头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
只是钟文姝还没来得及找个好机会,先见到了一个尘封在记忆里的人。
第204章 这是有大问题
北小弟乍然暴富,感觉像是一场梦,
这孩子生怕梦醒了,见天儿琢磨着这钱要怎么花。
先是去供销社,在钟母要吃人的眼光中特别豪气说要打包所有红虾酥。
结果自然是被亲妈给轰出去,要不是大姐给拦住了,怕是钟母手里的水杯就砸他身上了。
钟母的问候也让北小弟意识到,兜里的钱就算真的,那也保不住了。
花掉,必须花掉!
但是穷习惯了的孩子出除了买红虾酥压根儿不知道该怎么花钱,于是北小弟找上了看起来就很能花钱的三姐。
对于“很能花钱”这个评价,钟文姝选择性忽略,她现在真的觉得自己唯一的亲弟弟可能脑子里可能啥也没有。
毕竟他们几个闹腾这么久,甭管亏还是赚,钟母都没问一声,这就是摆明了不插手这些事儿。
可现在好了,北小弟的钱不说全部,大头是肯定留不住了。
毕竟任谁知道自己孩子拿着一百多块钱去买红虾酥,还能波澜不惊就怪了。
想到这儿,钟文姝颇为同情拍了拍北小弟的肩膀,然后给出真诚的建议:“北啊,你要是实在不知道这钱怎么花,那就请姐姐吃个饭吧,烤鸭怎么样?”
北小弟不乐意,钟文姝继续忽悠:“北啊,就你做的那糟心事儿,咱妈指定不能放过你,所以听姐姐一句劝,守不住的咱就不守了,不如早享受,这样还能开心是不?”
北小弟觉得有道理,但是!
“那我为什么不能自己享受,还要带上你?”
“嗐,弟弟你这就见外了不是,一家人分那么清楚干啥!”说着,钟文姝凑近了些,不怀好意道,“我知道你钱藏哪儿了~”
北小弟!!!
识时务者为俊杰,北小弟当即拍板:“吃,现在就走,我请客!”
北小弟话音刚落,门口走进来一个睡眼惺忪但是语带兴奋的人。
钟文敏:“小北请客呀,走呀!”
北小弟......
最后,北小弟着两个挺不要脸的姐姐去下馆子,三人硬是把两只烤鸭吃完了。
哦不,还剩了四只腿北小弟不让动,他要回家讨好妈妈。
敏姝小姐俩对视一眼,笑得很不怀好意。
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吧,后果是什么那就不好说了。
祝你平安~
钟文姝对这个弟弟还是挺有感情的,有点没忍心,结账的时候先一步买了单。
二十,还挺贵。
北小弟那叫一个感动,一路上叫姐姐叫得那叫一个殷勤。
钟文敏心安理得接受了,反正没喊排序,谁还不是个姐姐了!
说笑间,姐弟三人回了鹁鸽胡同,路过一号院的时候看见院门开着,想着今儿也没有人住,好奇走进去想看看情况。
后院石桌前坐了三人,钟文姝第一眼瞧见的就是那个坐在宝来旁边尤其显黑的身影。
周青山。
那个赵沟子大队会开拖拉机的周青山。
钟文姝完全没搞清楚眼前什么状况,看看没什么表情的周青山,又瞧瞧已经笑成一朵花凑到敏敏面前的李宝来,以及一脸熟稔开始打招呼的北小弟。
这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
好在,北小弟还记得自己有个姐姐,拉着人就开始介绍:
“三姐,你之前没跟着我们去不知道,这两人是宝来哥请来帮忙的司机,就上次那八个老人的团,记得不?”说着,又对那两人道,“周哥、刘哥,这是我三姐。”
被叫做刘哥的男人笑着开口:“你好你好,之前听小李说过,倒是没想着今天见着了。”
思绪还有些乱,钟文姝和刘哥寒暄了两句眼睛就不由自主看向没开口的周青山。
周青山察觉到钟文姝的视线,收回看向另一边的视线,朝钟文姝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这人一连串动作,钟文姝瞧得分明,他是冲着钟文敏来的。
只是...
敏敏和周青山在上次带团的时候肯定见过了,但是敏敏瞧见这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可是自己从没听敏敏提过,现在敏敏那反应,就像是完全不认识。
周青山又是宝来带过来的...
宝来还笑得那么开心,比北小弟更像是个二傻子...
脑子有点涨,要废掉了...
还不待钟文姝想出个所以然,宝来心情很好招呼着大家在石桌边坐下,继续刚刚没说完的事儿。
钟文姝强迫自己倒腾出一半的脑子听了个大概。
原来宝来还要跑车,这毕竟是个铁饭碗,丢不得,这也就导致了旅行社会出现缺司机的情况。
钟文南也就打上了周青山和这个刘哥的主意,全权交给宝来对接。
今儿也就是大概说一下,要是双方都有这个意向,就找个时间正式签个合同。
刘哥当场就答应下来,毕竟多一份收入养家糊口,谁能不乐意?
周青山说要想想,过几天给答复。
李宝来虽说也没强求,但一直在给周青山画饼,看得出来真的很想留下这人。
钟文姝觉得自己不仅头疼,腮帮子也疼了。
好不容易挨到周刘两人走了,钟文姝逮着李宝来就问俩人是怎么认识的。
宝来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回答:“我之前跑车去隔壁省,刚好是和刘哥对接的任务,周哥是刘哥带着的,一来二去就熟了。这次说南哥缺人,我就打了个电话去问,他俩刚好有空,听说有钱拿就来了。”
“隔壁省?说来就来了?”
“没,去年年底刘哥调来了下面的县城,周哥...”宝来皱了皱眉,有些不确定道,“应该是一起调来了吧,文姝姐你打听这个干啥?”
钟文姝看了一眼也有些奇怪看着自己的钟文敏,打哈哈:
“不是说要签合同,怎么也得知道点儿对方的底细不然出啥事儿咱们上哪儿找人去?而且一直听你们刘哥周哥 的叫,这俩人到底叫啥啊?”
宝来:“刘哥叫刘勇,就隔壁省的人,周哥是东北那边过来的,叫周啥来着,哦对,叫周山。”
“周...山?”
“对,咋了文姝姐,有啥问题啊?”
这怕不是有问题,这是有大问题!
第205章 一共就捡了三次石头
钟文姝本来打算今儿带钟文敏去阜定街的二进院瞧瞧,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把傻了吧唧的宝来和北小弟打发走,钟文姝一脸严肃盯着钟文敏,只把后者看得心里发毛。
实在受不住,钟文敏伸手把眼前人的头往旁边推了推:“你又犯病了?”
要是换成平时,钟文姝绝对甩一句“你才有病”回去,钟文敏都想好怎么回话了,结果就听见对方突然的一句:
“你相信巧合吗?”
话落,钟文姝看着眼前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漏掉一丝表情。
反正这种事儿钟文姝是不信的,并且坚信所有过于巧合的事儿都是有心人故意为之的。
而且单是周青山告诉李宝来自己叫周山这点也说明了不少事儿。
钟文敏不知道这人怎么突然这么严肃,不明所以问:“问这个干啥?”
“你先回答我。”
“我看你画画都画傻了。”嘀咕一句,钟文敏还是认真回答:“巧合这事儿多正常,就是得看有多巧。”
“特别巧呢?”
钟文敏不想再陪着钟文姝绕来绕去,直截了当开口:“麻溜点儿,想说什么赶紧的。”
这人啥时候这么磨叽了。
钟文姝索性也不卖关子了,直接甩出炸弹:“周山就是周青山。”
“周青山?谁?”钟文敏皱着眉反问,不过话一落,脑子里浮现出了一张有些模糊的脸。
有点黑,还有点壮,像黑瞎子,诶!刚见那人长啥样来着,没注意......
钟文姝一眼不落得盯着钟文敏,瞧见后者脸上表情的变化就知道这是想起来了。
但似乎,又没有完全想起来...
果不其然,钟文敏皱眉开口:“你说赵沟子大队的那个周青山?”
“嗯哼~”
“不能吧,周青山长这样吗?”
“不就长...”钟文姝一愣,随即想到了当年随口扯的话,有些不可置信开口,“你不会一直没看清楚周青山长什么样吧?”
近视归近视,但不至于在面前晃了好几年的人都记不得啥样吧?
要是真的,这就过于离谱了啊!
然而事实证明,钟文敏同志确实这么离谱。
钟文敏:“怎么可能,你姐我又不是瞎子,这人我肯定记得,多少也算是有点儿交情。”
而且好歹是正儿八经对自己表达过好感的,大姑娘家家的,多少有点儿虚荣心,还真能把追求过自己的人忘了不成?
就是吧,这时间一长,记忆就有点儿模糊。
再加上当初周青山怕好事儿的婶子们传闲话,晃悠得太隐晦,钟文敏那时候还被农活折磨着,没多少心思能分给完全不符合择偶标准的周青山。
钟文姝觉得自己的双眼已经看透了一切:“你就是没看清他长什么样。”
“我那是忘了!”
“啊对对对,你忘了。”
“对就是对,什么叫对对对?钟文姝,我......”
钟文姝选择手动让她闭嘴,这事儿还没完呢:
“回到最开始的话题,这周青山跑去李宝来面前说自己叫周山,到底是几个意思?”
钟文敏觉得自己活这么多年皱眉的次数都没有今天多,头疼。
这里面还涉及到了李宝来,钟文敏无端想到那挺大一坨委屈巴巴的模样...
很好,现在是脑仁疼了。
果然,太优秀也是一种烦恼~
“回神了,你到底咋想啊?”钟文姝等了半天也听到面前人有什么反应,开口催促。
钟文敏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拉过钟文姝往外走:“就这样吧,船到桥头自然直,他要是有啥想法早晚会有动作的。”
钟文姝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