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摸摸鼻子，自知整人理亏。他横了眼神色从容的夏洛特，决定再接再厉。
“我可以睡沙发。”他说，装作不在乎，实际上就是死盯着夏洛特。
夏洛特朝托尼的方向偏了偏头，似乎没理解。
“你说罚我睡沙发。”托尼解释。意指先前在会场他们的对话。“前提是你在我的卧房。”
哈皮应景地，吹了声口哨。
这再次证明了托尼长久来的一个想法；他手下所有员工除了小辣椒外，都是笨蛋。吹口哨？认真的？
夏洛特的一声叹气打断了托尼想斥责哈皮的词汇酝酿。“好，让我们来讨论这件事。托尼，纽约到加州距离真的挺远。我也爱我的家人。”
“我们有飞机。”托尼迅速回答，心里有股无法抑止的热切，“不，这样吧我看，你喜欢怎样的飞机？需要哪些功能？我亲自设计一台。就以你的中间名命名。”
夏洛特转过身，让她跟托尼能正面地直视彼此。她将手谨慎地搁在托尼膝头，马上被托尼握住。
“不要飞机。”她摇头，嘴唇抿成一线。
“好的不要飞机。”托尼不假思索，继而不解地望着夏洛特，没有追问。
“不要飞机也有其他方式……我肯定能……”
“也不要那个。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托尼撇嘴，不以为然。“刚才你还说你重视隐私呢。”
“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要说什么。”夏洛特扬了扬眉，露出很小的笑容。“托尼，你不用去买飞机。你要做的就只是，说服我。”
托尼立刻皱起眉头。
“你在跟我开玩笑？！”
“不，我没有。说服我，托尼。我们得沟通。”
“但我不……”托尼用另一手扶额，别过脸，深呼吸。他现在的问题就是无法说服夏洛特，可夏洛特要他去说服她。这简直是悖论。
“你可以做到。”夏洛特晃着托尼的手，笑着鼓励托尼，“至少试试。”
托尼看了眼夏洛特。再看一眼夏洛特。最终板着脸，转回头。
“好吧，我是说。”托尼开口。这比他预想得更困难。“我知道你跟你哥就是连体婴，还有你妹，走到哪都想把你缩小了带着。但我想要你在那间屋子里。”
夏洛特点点头，“继续。”
托尼转了圈眼珠，勉强扯了扯嘴角。“哦，说真的，我的别墅可比泽维尔庄园更棒，至少没有一堆小鬼整天横冲直撞。这不是说我讨厌孩子，我想我会爱我自已的孩子。或者你不喜欢那我也不喜欢。当我没说。”
夏洛特的嘴角缓缓上扬。“托尼，你正在离题。”
“我知道别提醒我。”托尼皱起脸，暴躁无比。他把他为了晚会造的发型彻底抓乱。“那么，我是说，你就想象下，早晨起床我会给你做煎饼。我会给你准备伯爵茶。然后我们可以欣赏日出。”
夏洛特笑了起来。“你得更努力点，宝贝儿。”她调侃道，一边摇头。
托尼不自觉鼓起脸。这使他的嘴唇微微噘起，彷佛在索吻般。
“你赢了。事实是，我就喜欢那间屋子，那里每根柱子都是我亲手搞定，我想要你也在那里而且不只一两天，鉴于我们准备要步入婚姻。你可以进入车间，随时随地。我想向你展示我的作品还有贾维斯，你会惊讶贾维斯的成长。他现在可是地表最优秀的管家。”
托尼开始滔滔不绝，并未察觉夏洛特的神情变得多么柔软且充满爱意。他不停地说直到夏洛特用一个脸颊吻打断。
“好。”夏洛特告诉托尼。
“……还有我的所有艺术收藏，我有几张画你会爱得要命。什么？”
“我说，好。”
夏洛特重复一次。托尼愣着，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噢。”托尼干巴巴地挤出响应，“就这样？这么简单？”
夏洛特大笑起来。“我早说过这不难，没有你想象得难。这就只是个练习，宝贝儿，你能做得到，而且你做得很好。”她边说着，边用两手去揉托尼的脸颊，“笑一个给我看，用眼睛对我放电，快。”
托尼的白眼都要翻去冥王星。“放下你的手！”他大喊，可是也没真的闪躲。纸老虎的行径让夏洛特玩得更开心。
“给我几天准备。别，我知道你要说我需要任何东西你都能立刻买、现场给我准备一套，但我不要那样。是的我古板，所以我念牛津。就让我打包点我想带去的物品，准备好了我会打给你。这几天乖点儿，嗯？”
在进入泽维尔庄园前，夏洛特给出承诺。她跟托尼交换了一个晚安吻，踩着碎石路走向X学院的大门。
全程托尼都盯着夏洛特，眼也不眨，挂着愉快到愚蠢的笑容。
前座的小辣椒和哈皮，这个晚上，N次交换眼神，N度面面相觑。
见鬼了。夏洛特．泽维尔把托尼．史塔克变得好快乐。
夏洛特对托尼施展的快乐魔法一路持续到周三。
这天托尼根本不去公司。
说得好像他常常去公司似的。
小辣椒只能带着文件去找托尼。又一次。
“今天不办公。”托尼这么说。
“你哪天办公？”小辣椒反问。她的微笑像是，她准备拿文件摔在托尼脸上八百遍，在心里。
“反正不是今天。”托尼耸了耸肩，双臂环在胸前。他正指挥着小笨手对整栋别墅进行大整顿，严肃得像在准备一次防灾安检。
小辣椒挑了挑眉，明白了什么。
“泽维尔小姐今晚抵达？”小辣椒问。
“我的未婚妻。”托尼纠正，语速飞快，尽管他马上补了道歉，“没别的意思，我就是不太喜欢她现在的姓。”
小辣椒转了圈眼珠，“你就是想听到那个词，我明白。这些文件我就放这里，记得签名。”她说着，将文件搁在餐桌上，问：“等等，托尼。你昨晚有没有睡？”
托尼迟疑了一秒。小笨手因此把画挂歪。“笨笨，重来。你再这样我就把你捐去国立图书馆。”
“你没有说。”小辣椒确定了，“我的老天。”
“可能前天也没有。”托尼补充了一句。然后贾维斯插嘴，“先生上一次使用卧房是三十八个钟头前，波兹女士。”
小辣椒要尖叫了。托尼不得不在一切开始前堵住小辣椒的嘴，他从桌上拿了一块甜甜圈塞进小辣椒的嘴里。
“冷静，辣椒。我只是需要找点事情做。”托尼用单手摀脸。
小辣椒气愤地吐掉甜甜圈。“怎么回事！托尼，我以为你正常多了！”
托尼眉头一抬，质问：“解释下我正常多了是几个意思。”
“就是你前阵子──”
小辣椒的话没说完，门铃响起。贾维斯报告：“先生，夫人和她的朋友已经抵达，在大门外等候。”
托尼借机转移话题。“贾维斯，请他们进来。辣椒，一个字都不许对夏琳说。”
小辣椒不情不愿，基本上同意了。
第7章
堪称绝配；什么鬼东西附身
在走向玄关迎接夏洛特的这短短数十步之内，托尼很快地回忆了下大前天，也就是他最后一次睡眠获得的梦境。
梦里有他，有夏洛特，在MIT，有空无一人的牛津图书馆、ACDC、跟他们的第一个吻。
说真的。托尼甚至不知道自己记得这个。
然后托尼走下回旋状的缕空楼梯。夏洛特跟泽维尔家老三就站在前厅中央，还有个蓝色的、托尼没见过的年轻变种人。
夏洛特转过身来。他们看进彼此的眼底。
托尼怀疑，夏洛特想起了相同的场景。
“──为什么牛津的学生能，以及会，出现在MIT？”
差不多就二十分钟吧。夏洛特开始后悔带托尼离开的决定。
托尼可以一直一直问个不停。好吧，这其实挺有趣，夏洛特喜欢机智问答，所以她担心的是其他部分。
“你没回答我。”托尼说着，从凉亭长椅上跳下来。他现在才十四岁，甚至比夏洛特要小两年。这个年纪的男孩通常身高不及同年龄的女孩。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刚才托尼要站在椅子上跟夏洛特说话。
夏洛特回过神，扯开笑容、隐藏不安。“噢，那个，我们来波士顿玩。”
“你们？”
“我跟我哥，还有我妹。”
“都是变种人？”
“都是。我跟我哥是双胞胎，他比我大三分钟。我妹跟我们其实没有血缘关系，某天我们在厨房里捡到她，我跟查查都很喜欢泽维尔家老三，就做了点手脚让她可以留下来。猜测我们三个年纪都差不多。”
“哇喔。做了点手脚，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托尼的笑容满是调侃。他的眼睛很大，棕色，像牛奶巧克力。
他的头发也是棕色，带光泽，像枫糖浆。皮肤白里透红，捏起来可软嫩了，像布丁。嘴唇红艳，那就是樱桃糖。总之在托尼身上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很甜很甜。
夏洛特最爱甜食。她愿意吃甜点吃到牙齿蛀光。
可能这就是从刚才到现在，夏洛特一直很想亲托尼的原因。她觉得，托尼看上去很好亲，不管是脸颊还是嘴唇。
这有点令人苦恼。她不想没礼貌。
“你们的父母不是变种人？”托尼继续问。显然，他不想仰视夏洛特，他把夏洛特拽到花丛旁，让夏洛特坐下。
夏洛特一坐在草堆上，就忍不住揪着草玩。她耸了耸肩，回答：“不知道，我们父亲在我们出生前就去世。”
“啊。”托尼张口，欲言又止。
夏洛特听见托尼的心声。“你可以问我们的母亲，这不是禁忌话题。”她趴在膝盖上，对托尼露出笑容，“她是个很美丽的女性。我不确定她是不是真喜欢小孩，因为有时候她对我们很好，有时候又完全不理会我们。可能介于喜欢跟没那么喜欢之间，我真的不知道。”
“难怪她根本没发现你们家多一个人。”托尼冷冷地说。
夏洛特觉得，托尼这句吐槽超级好笑。
托尼讲的很多话、很多想法，她都觉得超级好笑，是真的会让她捧腹大笑的那种。要是泽维尔家老三看见托尼只用一句冷嘲热讽就逗笑她，一定会吃醋发怒，有一阵子泽维尔家老三很爱讲冷笑话，她每次都只能尴尬地看着泽维尔家老三，做不到像查尔斯那样，露出礼貌的微笑、赞美泽维尔家老三远不同于普罗大众的幽默感。
“这好笑吗？”托尼不解地对她皱眉，看她笑得在草皮上打滚。
“笑不出来的人一定有语言理解上的障碍。”夏洛特给托尼肯定的回应。这让托尼自豪地扬起嘴角。
然后托尼把她从草皮上拽起来。“别打滚了，你满身草屑。”他笨拙又谨慎地拍去她身上的草屑，在整理到她的头发时，犹豫地停下动作。
夏洛特没忍住。她露出期待又欣喜的笑容，因为此刻，托尼唯一的想法就只有亲吻她。
“我猜这是你同意了。”托尼扬眉，扣着她的后颈、径直吻过来。
那是他们第一个吻。夏洛特很难忘记亲完她以后托尼说的话。
“拜托请告诉我今晚你无处可去。”托尼低声求她。
“这让我想起一件挺重要的小事。”夏洛特悠悠地回答，放远目光，“我把我哥跟我妹都落在派对上。”
那时候，托尼笑得非常开心。
夏洛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在这种时候想起她跟托尼溜出派对的事。
很久以前，她跟托尼就确定了，在他们之间，托尼是那个更能记住小细节的人，说是巨细靡遗都不为过。她就做不到这点，她只会记得个大概，一个朦胧模糊的轮廓。
可是托尼不长发挥他在这方面的优势。而且，还时常用见鬼的‘只是忙得忘记了’做推辞。
只有熟识托尼之后才会明白，当托尼说他‘只是忙得忘记了’的时候，被忘记的是时间，不是那件事或者那样物品。他一摸到工作的边，就会立刻入魔，轻微等级的世界末日估计都不能让他放下工作。他会穿着工装背心露出他的臂膀，戴那种会遮住他半张脸的护目镜，短发乱成鸟窝也不自知。
曾经，夏洛特觉得这样的托尼可爱又迷人。
慈善晚会那夜之后，夏洛特做出决定。
她要搬去加州，很可能就不会再搬回纽约了──但愿如此。这不是说她多么迫不及待，想离开她自幼生长的泽维尔庄园。但，想也知道假如她搬回来，那是意味着什么。
而这回，他们分手可低调不来。今非昔比。
泽维尔家老三不满。特别不满。夏洛特怀疑她会在头条看见她跟查尔斯唯一的宝贝的蓝色妹妹、给史塔克企业找麻烦的新闻──假如泽维尔家老三被允许能这么干。从夏洛特整理行李开始，泽维尔家老三就把自己钉在一旁，尽可能地对史塔克全家上下做人身攻击。
“我讨厌史塔克。他们贩卖军火。”
“现在没有了，亲爱的。”
“他就是个禾中马。你可能要帮别的女人照顾小孩。”
“省得我怀胎十月。”
“他腿短成那样。”
“腿短可爱。”
“他会让你的宝宝超矮！”
“也会让我的宝宝有高智商跟高颜值，我们总要给别人留点活路。”
泽维尔家老三气得跳脚。
“你是不是非得跟我唱反调了夏洛特。谁是你姊妹！”
“你啊。”夏洛特看着泽维尔家老三，一脸无辜又委屈。
泽维尔家老三掉头去找查尔斯告状。
这并没有任何用处，查尔斯对这桩婚事、已经决定袖手旁观，高高挂起事不关己，隔岸观火做壁上观。他是真正的聪明人，懂得观棋不语。
再者，多年来的经验使查尔斯特别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当他的妹妹们又因为什么他无法理解的小事大吵大闹，千万别偏袒任何一方。
查尔斯就只会一招───等夏洛特跟泽维尔家老三吵完，他同时摸摸两个人的头，同时把她们抱过来，然后同时给两个女孩儿一个口味的冰淇淋。
注意，同时。
后来年岁渐长，这招慢慢行不通。幸运的是查尔斯也不需要继续这么做。两个女孩儿里头泽维尔家老三更成熟一些，而成熟的那个总是会吃亏，因为她得让着不成熟的那一个。
这也可以说是夏洛特找到新的方法吃定泽维尔家老三。
夏洛特是他们三个人里头，彼此间、公认的娇气小公主。
所以，当夏洛特说，这个馊主意其实还挺不错，她愿意当代表、去完成变种人对人类亲善大使的使命时，查尔斯一度怀疑夏洛特被人脑了，或者被什么鬼东西附身。
“夏琳，你确定？”
“我觉得史塔克挺好。”
“不是，但你，但你……”
“我很娇气？哦不怕，史塔克那儿肯定有管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