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些都是修道人士。
可是却被这只魔给吸光了内力。
照这样下去,这只魔得变得多强啊!
多吸几个道行高的,那将天下无敌。
李老爷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吧,所以吓出了病来。
直到那只魔吸光了所有人后,他才停了下来,他始终背对着他们,让人无法窥探到他的脸。
可云雁却定住了,双脚如同灌了铅一般,这样的背影,他想他化成灰都认得吧。
那是……他爹!
云久鹤!
云音山上门派长老说的话,再次涌现耳中,这一幕竟然跟他们的话吻合了。
不可能!
不可能的!
他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他猛然抬起眼,看向那个装着神水的坛子,一定是这个水在蛊惑人心。
这是它制造出来的幻境。
他右手抬起,朝着那个神坛飞去一掌,神坛破碎,神水四溅,不过前面的男人却没有转过身来。
在神坛碎裂的同时,他消失了。
“云雁,你做什么?”虞洛芽拉住他的胳膊,去看他的脸,发现他神情很不对,唇瓣被他咬得快要出血了。
云雁没有告诉她他看到了自己的爹,他不相信这是真的。
随着神坛裂开,他们也出了梦境,回到了李老爷的房间。
云雁跌落在地,面色惨白,虞洛芽蹲下去扶他,担忧地问:“云雁,你怎么了?”
这时,许命离从外面跑了进来,吃惊地指着床上的人说:“李老爷醒了!”
随后,这道喜悦的声音便在全府中散了开。
府中的人鱼贯而入,全都往病床边奔去,李老爷醒了,而云雁却彻底晕了过去。
*
李老爷是因为偷喝了神水,所以才不省人事的。
而那神水中,存着一些可怕的记忆,李老爷喝了后便自然而然看到了那些画面,所以才会吓得翻白眼。
事情真相大白,李府的人向许命离道歉,并将他送回了客栈。
客栈中,虞洛芽还守在云雁的床边。
许命离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他还是没有醒吗?”
虞洛芽摇了摇头。
云雁是在傍晚时分醒来的,虞洛芽见他睁开了眼睛,眉间一喜,“你醒了!”
云雁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她,晚霞的光芒洒照大地,少女的脸就在霞光中冲他一笑,他眼尾慢慢扬了起来,这种感觉,真好。
空气里飘荡着一股浓郁的香,那是楼下厨房飘来的粥香,云雁是口腹之欲很淡的人,可在闻到这香味的时候,竟不由自主道了句:“好香啊。”
虞洛芽眼睛闪亮,问:“你想吃吗?”
“嗯……”
“那你等我。”
她立即跑出了房间,脚步声在木楼梯上嗒嗒的响,这样略有些吵的声音,此时却令云雁感到莫名的心安。
很快,那嗒嗒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是少女端着热粥跑回来了。
“来,快起来喝,你都睡了好久了。”
少女端着一碗热粥坐到他的床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来喂他。
云雁从床上坐起,看见那是一碗没有加任何材料的白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可当他吃入嘴中时,却觉得这是世间最美味的东西。
口随心动,他竟是将这句话说出来了。
面前的少女蓦地笑了,梨涡荡漾,唇红齿白,说:“你怎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世上比这好吃的东西多得去了。”
云雁脸上爬上一丝郝然,头顶的发丝里竟悄然长出了两只猫耳朵来。
“呀!你长耳朵了!”
虞洛芽像是看到了什么惊奇的东西一样,伸出一只手去挼它,结果她刚一触到,少年的脸“蹭”一下炸红了。
【好感度+1】
【好感度+1】
【好感度+1】
……
许久没有出现过的好感度竟然冒了出来,虞洛芽发现,他对自己的好感度在不知何时已经涨到90%了。
她笑靥如花,摸了摸他左边耳朵,又去摸右边耳朵:“云师哥,你该念静心诀了。”
少年抬起浓密的眼睫,瞳光凶恶地剜她,一把端过她手里的碗,仰头大口喝着碗里的粥。
“慢点儿!烫……”
她玩他的耳朵玩得爱不释手,故意说道:“都说……只有被喜欢的人摸才会害羞,云师哥你这是在害羞吗?”
云雁放下碗:“……明知故问。”
她嘻嘻一笑,得寸进尺地说:“我想……摸一下你的尾巴。”
云雁眸光一闪,脸庞在橘红的阳光中明艳生动,问:“真的?”
……
“云雁醒了吗?”
一道明亮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旖旎,许命离走到了门口来,见到屋子里的两人,一个微红着脸,一个略仰着头,两人眼中只有彼此,空气里弥漫着难明的暧昧。
在他出现的那一刻,云雁头上的耳朵倏然消失了,而虞洛芽也惊惶地转过了头。
“咳,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许命离在她那只从被窝里慌张伸出来的手上扫过,赶紧转身:“我的命不是命吗?为什么要给我看到这样虐单身狗的一幕?”
虞洛芽看他那模样,耳朵竟然还红了,立马反应过来他误会了什么。
“不是!我摸的是尾巴!”她大声解释,也不管云雁的妖怪身份是不是可以说出去的。
许命离果真没信:“云雁那小子哪里来的尾巴?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他说着还扇了自己一巴掌,踏出房门跑走了,“哎哟,都怪我,没事儿去找什么虐啊。”
“……”
虞洛芽转头对床上的人说:“你跟他解释解释啊!”
云雁却道:“解释什么?解释我们两个清清白白的么?可我们早就不清白了呀。”
“你……”
云雁问:“还摸尾巴吗?”
*
虞洛芽已经被云雁拐出来好几天了,岛上的外公肯定担心死了,她想让他送自己回去,可是他却不同意。
“好哥哥,送我回去嘛。”她变着法儿地给他撒娇卖萌。
“你这招没用。”
两人此刻正在街上,他们没走多远,就看见了几个身穿白衣的封家弟子。
虞洛芽立即拉住了云雁的手,想拉他转身离开,可是云雁却朝那边走了去,“跟上他们。”
“啊??”
云雁的手再也没有放开,而是紧紧攥住她,五指嵌进了她的指缝内,强行与她十指紧扣。
虞洛芽仰头去看他,只见他立即收了嘴角的笑,朝她凶道:“看什么看?好好走路。”
她低下了头去,被他牵着的手心传来一阵麻意,那只发凉的手也渐渐暖了起来。
而封家弟子去往的方向是,幽灵界。
幽灵界下的山谷是绵延不断的,一眼望不到头。
前面的封家弟子一直走的都是谷中的小路,山路打滑,露珠挂叶,虞洛芽走得慢,云雁也没有催促她,反而很享受这种牵着她的感觉。
他们跟了几个时辰,只见那些弟子很是古怪,若说他们是到山谷中来寻找云雁的,但也不用寻找得那么细致吧。
他们边走还边在查看草下,那样子哪里像寻人,更像是寻找东西。
天暗下来的时候,那些人停了下来,没过一会儿,便从远处走来了一波人与他们汇合。
那白衣飒飒的俊逸男子,不是封青玄又是谁?
云雁顿住脚步,拉着虞洛芽躲到了一颗石头后面去。
那边的封青玄目光往这边扫来,很快便又收了回去。
封家弟子在原地休息,云雁也带着她走到了后面的一处山脚休息。
不过,云雁却是个坐不住的,少顷,他就说:“你在这儿待着别动,我去那边看看。”
“你……”别去。
她话还没说完,他人就没影了。
这幽灵界本就魔物众多,云雁这一走,很快她就感觉周围涌来了魔物。
那魔物的气息很弱,他蛰伏着,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她坐在原地,状若无意地往四周扫去,道:“这人怎么还不回来?”
她站了起来,打算去找云雁。
可是,她一走,那魔物立即就跟了上来。
就好像是黏在她身上的一样。
她逐渐加快了步伐,着急地往封家弟子休整的方向跑去。
那只魔物跟她跟得紧,她看到了那边的白衣人影,正要喊出来,一柄利剑便斜扫而来,冷冽的剑风从她耳边刮过,她吓得原地呆滞,而那剑的主人,已经跃了过来,将她身后的魔物震退了十丈远。
“流烟……”
在那魔物被震退时,她听到了一声极浅的声音。
她讶异地转过身,看向那边黑漆漆的林子。
这一动静惊动了不远处的封家弟子,好多的人赶了过来,而那只魔物,已经被云雁抓住了。
“哈。找了你那么久,原来你在这儿啊。”
这魔物就是之前他在恶兽渊遇到的那只魔修。
“没少害人吧?现在又想来害我的人了!”云雁将那只魔拎了起来,他全身都被笼罩在黑雾中,一张脸更是看不清楚。
虞洛芽朝着那边跑了过去,盯着那只魔问:“你刚刚唤我什么?”
那只魔自从被云雁抓住后,就一直垂着头,直到听到她的声音才抬起脑袋来。
“流烟。”他又再唤了一声,那隐在乌黑发丝下的双眸有了一丝光亮。
虞洛芽满脸惊愕,此人唤的名字,是她母亲的名字。
“你认识我娘亲?”
此话一出,连云雁都惊讶了。
只见那只魔修突然朝她跪了下去:“小姐,是我啊。”
虞洛芽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一张毫无生气的面孔,眼眶凹陷得厉害,脸上没什么肉,仿佛被什么吸光了精气一般。
那人怕吓到她,立即又缩了回去,借用浓密的发丝将脸藏了起来。
虞洛芽却伸手去拉他:“你是谁?”
那只魔倏地拽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往后面逃,说:“离你身边的那个人远一点。”
虞洛芽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那个人是云雁。
“为什么?”她问。
“他会害死你。”
虞洛芽问:“他为何会害死我?你唤我小姐,还认得我娘亲,难道你是云藏岛的人?”
那人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你既是云藏岛的人,那你怎么会变成一个魔修?”
云藏岛仙气缭绕,上面的人修的都是仙法,在风归海的治理下,几乎没有魔在岛上出没。
云雁很快便就追了上来,怒喝响彻山谷:“给我放开她!”
魔修被他的剑所伤,咳嗽了好几声,仍在劝告她:“小姐,不要跟他在一起。”
追过来的人不仅仅有云雁,封青玄带着人也追到了这里,魔修不敌,虞洛芽从他手中被救了出去。
云雁很生气,因为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他举起剑便朝着他砍了下去:“歪魔邪道,去死吧!”
“不要杀他!”虞洛芽冲过去拉住了云雁的手。
对面的魔修嘲讽一笑:“歪魔邪道?你是说我,还是说你自己呢?”
“让开!我要杀了他!”云雁用力甩开虞洛芽的手。
“小姐,你离他远一些。”名唤风故的魔修担忧地喊道,“我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皆是由他父亲所害,他和他爹,才是邪魔外道。”
云雁听到这话,不怒反笑:“你脑子不清醒吧?我爹是邪魔外道?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金陵云家,云久鹤。”风故振振有词地道,那声音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
林子里的封家弟子窃窃私语,“二公子的爹不应该是我们家主吗?怎么又跟云家扯上关系了?”
封青玄大声喝道:“你擦亮你的眼睛看清楚了,这是我的二弟,封家二公子,封云雁。”
风故大笑了起来:“封家……呵呵……”他看向云雁,笑得妖邪,“原来你被封家捡走了啊?”
第77章 拔剑
封青玄用剑指向他:“你胡说什么?这是我亲弟弟!”
风故并不看他, 而是一直看着云雁:“云家小公子,想必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吧?四十年前,咱们可是见过的。”
云雁握紧了双拳, 控制着自己不要颤抖, 听见他继续说:“那时候, 流烟小姐前来云藏岛接小小姐,我不舍她们, 兀自跟了上去, 却遇到了云久鹤和他的小公子。”
“那时候的云久鹤,人不像人,妖不像妖,倒像是一只嗜血饿鬼。堂堂修仙世家云家的家主, 竟然入了魔道, 这真是一件可以惊动整个修仙界的事情啊。”
“我惊讶之时, 云久鹤却突然朝我扑了来, 而我身上的灵气被他全数吸走,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功法, 非常邪门,从那以后,我便变成了一只邪修。”
听完他的话, 虞洛芽才明白为何他的眼睛会往里凹陷,没想到他经历了那样的苦难。
“现在知道了吧?谁是邪魔外道。”风故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云雁, 里面恨意灼灼, “当年你跟你爹可是一起的, 我还见他将装满血的水囊递给你喝, 他是个大邪魔,那你就是小邪魔。”
血?
云雁全然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封青玄道:“你认错人了。他不是云家小公子, 他是我弟弟。”
风故只觉好笑,还有人非要当别人哥哥的。
他道:“那你就要看看他认不认你这个哥哥了。”他嘴角阴邪地一勾,看向一旁呆滞的少年,说:“云淮愿,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山谷下有这么强的封印?这封印,镇的是谁呢?”
云雁遽然抬起眼来,那双桃花眼此刻变成了瞳瞳的红日,似要染红这片暗夜,他喑哑的嗓音问:“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