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一年冉清悠对迟山的印象除了这次对话外,就是他爱用鼻孔看人的习惯。那时候迟山很狂,好像谁都看不起,在班里和其他人相处都不好,就跟冉清悠能平和的说上两句话。
当时室友都听说了“告白事件”打趣冉清悠说迟山肯定对她有好感,只有谭雅一针见血的表示这份平和大概率来自于冉清悠除了外文其他科成绩都比迟山要好。
后来读博第一年,冉清悠和莫嘉祥在一起了。因为冉清悠在理学院的名声很大,这件事很快传开,分班后就没怎么见过面的迟山找到了冉清悠,劝她“迷途知返”。
当时迟山还在读研究生,在冉清悠和谭雅从食堂回来的路上堵住了她们,在二人迷惑的眼神中用“我都是为你好”的语气劝说冉清悠分手。
“为什么?”冉清悠理解不了。
“你们不般配。”迟山答道。
冉清悠被他的话逗笑了,问他:“你是月老吗?还能评判别人般不般配。”
迟山倒是没因为冉清悠不友善的语气生气,继续道:“你现在应该专注在学术上,不应该分散精力。”
“这是我自己的事。”言外之意不需要别人评判。
迟山听完后却摇摇头,“你不知道,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你现在就应该趁着年轻头脑清晰,把精力和时间都放在学术上才对。”
“我确实不知道。”冉清悠不知道怎么跟这种人交流,“后悔也是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你怎么,你……”迟山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冉清悠拉着谭雅的手想绕开,但迟山也跟了两步,还是挡在她们身前不肯放两人走。
冉清悠气急,问道:“这么爱评判别人,你学术做的又怎么样了?”
迟山被问的愣住了,站在原地答不出来,冉清悠总算得以脱身。
离开后谭雅冲着冉清悠竖了个大拇指,“很犀利。”
冉清悠却有些后悔,“我是不是太刻薄了?”
“这有什么刻薄的。”谭雅不赞同,“你就随便问了个问题罢了。”
这次之后冉清悠就没见过迟山,她本来也不关注这个人,也就不知道他什么消息。
今天碰到闹清楚对方是谁了,总要打个招呼,好歹当过同学。
“咳咳,”冉清悠清了清嗓子,问道:“不好意思刚才没认出来,你也留校任教了吗?”
迟山抬起头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是留校了,但不是任教。”
“啊?”冉清悠一时没反应过来。谭雅接过话解释道:“迟老师在咱们学院办公室行政岗工作。”
“哦哦哦。”冉清悠这下明白了,等于迟山留校但是没在教学一线。
“我看冉,冉同学最近过得挺不错,挺好的。”迟山说话时语气非常平和,和冉清悠对他仅有印象中的形象完全不同。
“还,还行吧。”冉清悠客套地说道。
“那挺好的。”迟山应该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直在说挺好。
“谭老师,”迟山转头看向谭雅说道:“我上次跟您说的学院官博上要放教师简介,您还没有把最新的个人简介传给我。”
“哦,对。”谭雅一拍额头,“我前几天忘了,不好意思。明天,明天下班前我一定给你。”
“没事,您尽快传给我就好。”迟山说话不疾不徐的,说完后起身道:“我吃完了,二位慢用。”
“好的好的,慢走啊。”
冉清悠和谭雅跟他挥手告别。
迟山走后,冉清悠好奇的问谭雅:“迟山怎么变化这么大。我印象里他,他挺爱说教的,还……”
“还总是趾高气扬的是不是?”谭雅接话。
“嗯。”冉清悠看着迟山在门口处的背影,感叹时间真能改变一个人。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就知道他硕士延毕了,后面毕业了有机会去其他学校读博他也没去,过了两年还是三年的考上了学校的行政岗回来了。” 谭雅道,“他回来后我第一次见到他就是现在这样了,跟以前张扬性格完全不同了。”
“变化真的很大。”冉清悠感慨。
“是啊。”谭雅啧了一声,“上大学之前他可能以为会拥有像你一样的人生可惜后来……我记得他大一的时候就把后面几年的专业课都自学完了,还总说课程没难度咱们都在理科试验班了可以学的更难一点。”
“也是遇到了什么事,才会一下子大变样的吧。”谭雅最后总结道。
第29章
冉清悠的论文如邵教授希望的那样, 在她答辩之前成功出版。
新的观点出现在行业内必然会引起一番讨论,有人赞同有人觉得不合逻辑,还会有人去验证。
让所有人都认同新的观点,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冉清悠对自己的论文很满意, 数据详实合乎逻辑, 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 还是准备答辩。
把莫嘉祥送的护身符收好,把谭雅送的橙色丝带系在电脑包上, 最后一点准备工作也完成了
莫嘉祥听到还有这种玄学后送了一条橙色丝巾,但冉清悠实在无法驾驭。
“主要我选的蓝衬衣,搭配起来太奇怪了。”冉清悠道。
“没事,以后也能用的上的。”莫嘉祥回道。
总算到了答辩那天, 冉清悠漫长的博士生涯即将迎来终点,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
邵教授满眼欣慰的看着她,跟身边的师母感叹:“时间真快啊。当初刚来实验室的时候瘦瘦小小的,一个人坐在墙角不爱说话,现在都能独当一面,过几个月都要跟我成同事了, 你说说……”
“是啊,真的长大了。”师母又抬手替冉清悠理了理领子。
冉清悠今天的衣领袖口都不知道整了几次了,连头发都重梳了一回,师母看起来比她还紧张。
“我都三十多岁了。”冉清悠抓着师母的袖子,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上几分撒娇的意味。
“三十多岁也是年轻人啊。”邵教授今天显然心情也不平静,拳头紧握突然激情迸发。“是学校看中的青年学者, 是国家科研事业的中坚力量, 你要努力成为领域带头人。”
本来挺温馨的场面,被邵教授几句话带的画风突变, 激情澎湃起来了。
师母嗔怪的拍了邵教授手臂,“突然说这些做什么,莫名其妙的。”
邵教授哈哈一笑:“我是觉得有年轻人在,我也能歇下来了。一会儿答辩的时候,你可千万别紧张。”
嘴里说着让别人不紧张,邵教授就觉得喉咙发干吞了几口口水。
“老师,我不紧张的。”冉清悠道。
“不紧张好,不紧张好啊。”邵教授搓着手,“真不紧张吗?要是紧张的话提前说,我们帮你调节一下。”
“是啊悠悠,现在时间还早,要不咱们去湖边遛遛,放松心情。”师母也说道。
“我真的不紧张。”甚至隐隐还有些兴奋,可算要毕业了。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冉清悠都想不到紧张的点。
以前有位室友曾评价过冉清悠,说冉清悠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平和如水,而是有野心的。
冉清悠突然想到这话,觉得对方说的还挺对。她确实是有野心的,有要施展才华施展抱负的野心。她期待着更大的场面。
到了答辩现场,冉清悠做了自我介绍。下面坐的人一多半都是见过的,也没什么可紧张的。
昨晚开场陈述后,答辩委员会主席招呼她也坐下,“今天这个时间可短不了,咱们就当学术交流了,也坐下吧。”
冉清悠看向邵教授,见对方点头后拉来椅子坐下。
就像说的那样,因为是“交流”,整场答辩氛围能称得上平和,没有那么紧张窒息。
冉清悠也准备的足够充分,可以顺畅的回答问题。讨论时委员们用词也较为温和,冉清悠也都能给予合理的回答,没有争的面红耳赤的场景出现。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整场答辩持续了五个小时,如果不是实在饿得受不了了,估计还能持续下去。
冉清悠也饿的够呛,在教室外等待讨论结果时,看着走廊顶灯想起了荷包蛋。
一会儿通过了的话一定要吃碗三鲜面庆祝下。冉清悠想。
讨论后当场就宣布了结果,答辩通过了。
今天答辩委员会的主席是研究所的院士王达,冉清悠之前也见过。
他看着冉清悠道:“我跟冉工也是熟人了,没想到还有机会来做冉工答辩委员会的主席,咱们这也能称得上是有缘了吧。”
冉清悠笑道:“是挺有缘的,上次见您还是在岛上,没想到在学校又见到了。”
王院士打趣道:“咱们冉工都是有成果有成绩的青年学者了,谁能想到还没毕业。”
周围其他人都露出善意的微笑,冉清悠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这次总算要毕业了。”
论文发表了,答辩通过了,连工作都不用找。
冉清悠进入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轻松时期,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想起有段时间没关注冉文彬教授了。冉清悠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栏里输入名字开始搜索,想知道冉文彬私生子的新闻曝光后事情又有什么新的进展。
浏览器里跳出一串新闻,冉清悠很有耐心的看了一遍,就当打发时间了。
原来当天记者会后冉文彬否认了私生子的事情,随后就有记者发表证据,里面有数张冉文彬出入疑似私生子住处、出席家长会的照片,还有关于冉文彬私生子身份的详细报道。
后面事情开始变得混乱起来,网上一窝蜂的出现了各种爆料,多离谱的都有。
有说男孩不是冉文彬私生子,是他代为抚养身故好友的儿子;还有说男孩是冉文彬妻子大哥的私生子,他是帮大舅哥背锅;最离谱的,有人爆料男孩是冉文彬前妻也就是冉清悠生母所生,冉文彬跟前妻旧情复燃生下孩子只能藏起来抚养。
冉清悠猜测这里面少不了冉文彬自己的手笔,就为了搅浑水。
反正这种家庭狗血八卦,多离谱都有可能是事实,编料的也就发挥想象随便去编了。
冉文彬采取冷处理方式,在网上说会追究造谣者的法律责任,又不说哪条是造谣的哪条是真的。
任凭什么保姆指认和亲子鉴定报告都出来了,就是不回应,突出一个嘴硬。
冉清悠翻到后面也没了兴致,转头去跟莫嘉祥聊天了。
“能休息几天了,有什么打算吗?”莫嘉祥问。
“打算吗?”冉清悠想了想,“我回老家一趟吧。”
“你要回家?”
“回,家乡。”差了一个字,意思却是千差万别。
“我想回去看看老师们。”冉清悠道。她这次回来还没去看老师们,现在有时间打算回去一趟。
莫嘉祥新戏刚进组,现在肯定是不能请假耽误进度的。
“这次不能陪你一起去了。”莫嘉祥回了一个哭的表情包逗笑了冉清悠。
“那边也没什么可看的,我自己回去就行。”
“不会,那边的星星很漂亮。”莫嘉祥回道,“和你的眼睛一样亮。”
冉清悠不由自主的勾起唇角。
“还有烧饼也很好吃。”莫嘉祥又道。
“那我给你带烧饼回来。”冉清悠道。
“好,一言为定。”莫嘉祥嘱咐冉清悠一路要注意安全,最后实在不放心,“让祝文济陪你回去吧。”
“不用。”冉清悠心想祝文济这个助理工作范围也太广了。“我就去看看老师们,一两天就回来了。”
莫嘉祥想到有祝文济跟着不大方便,也就没有强求。
算起来已经有十几年没回来了,再踏上这片土地,到处都是陌生的风景。
新建的火车站,平整宽广的道路,翻新的学校。
冉清悠一出车站就迷路了,直接打车去了学校。
校门口的保安尽责尽职的拦下她,问她想要找谁。冉清悠说了老师的名字,保安大叔点点头,让他出来接下你,要不你打个电话。
保安大叔说起话来带着浓厚的本地口音,冉清悠已经听不太懂了。
大叔努力说得清楚一点,冉清悠也努力去听,两人对话每局都要重复三四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