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市姓王的人家……哪个区哪个县的, 叫什么名字？”冉清悠被大伯磨磨唧唧的拖得没了耐心，临市姓王算什么知道。
临市姓王的这两个线索能能对上不知道几千人，都没具体一点的吗？
“这个，真不清楚了。”大伯声音带着几分心虚，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当年他们结婚的时候也没办婚礼，我就坐着车跟着把你姑姑送过去吃了个饭就回家了。路啊什么的都没记住, 再说过了三十多年了变化都多大, 哪还想得起来。”
大伯说的听起来还挺合逻辑的，其实就是强词夺理。
妹妹出嫁不是小事, 他作为哥哥连妹妹嫁的人的名字都不清楚，这些年也没有看望过一次，关心过一下，一点兄妹情谊都不讲，还能说的理直气壮。
大伯听冉清悠半天没有说话，猜到她可能是不高兴了，为自己辩解道：“你姑姑当年出嫁的彩礼都花在文斌身上了，我也没花啊。”
听他这么说冉清悠实在忍不住了，问道：“姑姑的彩礼没花在你身上，所以她就不是你妹妹了吗？”
“是倒是，”大伯声音小了不少，“但我们年龄差距大在家里时候也不熟，没什么情谊。倒是她跟文彬原来关系挺好的，后来还为了文彬出嫁，也没见文彬对她多上心。”
冉清悠无语了，合着这家人就是比烂呗？有比他更烂更没人性的，不是最差的就不用有心理负担了。
不过就算是最差的了，可能也不会良心不安，冉文彬这些年不就过得挺好的。八一司扒以六就六③
大伯这个岁数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爷爷奶奶没教好，现在再说什么都晚了。
“大伯不知道姑姑嫁到哪里的话，村里其他人有知道的吗？”算算冉文彬签证快到期了，如果大伯都不知道的话，冉文彬这次回来大概率是找不到姑姑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村子里年纪大的长辈，或者你姑姑原来玩得好的小姐妹知道呢。”反正大伯是不知道的。
“这样啊……”冉清悠想了想，说道：“那就麻烦大伯继续看着冉教授，看他到底要做什么了。”
“没问题没问题。”大伯退休在家闲着没事，盯着冉文彬这活儿还挺有意思，越干越有劲当解闷了。
“那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的，麻烦大伯了。”冉清悠跟他客气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冉文彬为了□□还真是绞尽脑汁，连三十多年没联系过的妹妹都想起来了。对因自己出嫁的妹妹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再次想起来他还是为了算计，冉文彬总能一次次的刷新冉清悠对他下限的认知。
再看大伯……
这一家都没什么正常人啊，冷血的冷血，癫的癫。冉清悠也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正不正常，但她觉得自己至少有人性，算是个人了。
和大伯打完电话后冉清悠赶紧把教材拿出来提前看了一遍今天要讲的内容，然后就去上课了。
讲过几次课之后冉清悠也有了些心得，慢慢开始入门知道自己怎么讲才能让大部分学生听懂，确定好了一个度。
假期回来后实验不太顺利，冉清悠一时也找不到头绪，不禁有些心烦。
正好学校准备给实验室进一步装修更换窗户，冉清悠就顺势让大家停几天，翻翻资料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灵感。
下课后冉清悠去了学校的电子阅览室，找到了一篇新登刊的论文。跟他们研究方向不算完全契合，冉清悠想看看能不能获得什么灵感。
刚模模糊糊的摸到了点什么，手机振动的动静就把灵感全打散了。
冉清悠拿出电话发现是大伯，一划挂断了电话，自动回复了一条“我正在开会，稍后联系”的短信过去，就把电话直接改成静音，继续研究论文。
等到兼职的学生提醒要闭馆的时候，冉清悠才发现自己一坐就坐到了九点，晚饭还没吃。
“不好意思，我马上就走。”冉清悠把笔记本一把塞进包里，抱歉的看着兼职的学生。
“没事的冉老师您别急，还有十分钟才到点。”兼职学生和善的笑笑，又去提醒其他人了。
出了电子阅览室，走在学校里被夜风一吹，冉清悠的头脑被吹得更清醒了。
刚才脑袋里那些细碎的思绪被串联在一起，串成了一条完整的逻辑链条，让冉清悠找到了新的切入点。
刚跟谭雅通完电话，冉清悠不紧不慢的往物理楼的方向迎着谭雅走，约好一起去后街吃葱油面。
冉清悠站在物理楼和物理实验楼之间，抬起头看到实验室的新窗户已经装好了，看来明天就能继续实验了，时间正好。
冉清悠等了差不多十分钟，谭雅背着包出来了。
“等久了吧，刚要出来的时候有个数据出了点问题，又耽误了一会儿。”
“没有，我刚在跟大伯打电话。”
谭雅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冉清悠家的八卦进展已经代替狗血剧成了谭雅新的下饭菜，每天都等更新。
“一下班就有新剧情了，还挺好的。”谭雅说着挽住冉清悠的手臂，“走吧，边走边给我讲。”
冉清悠就把冉文斌为了肝脏找到姑姑的事情跟谭雅讲了一遍，又说到刚才大伯打电话过来说冉文斌问到姑姑得联系方式了。
“这么快就找到了？”谭雅有些吃惊。
“嗯，冉教授问了跟姑姑关系不错的小姐妹，一下就问出来了。她跟姑姑这些年一直有联系，说姑姑前几年还来看过她，只不过没回家罢了。”冉清悠说到这儿叹了口气，姑姑应该是早就对家人失望彻底了，才会看望朋友时都到家门口了也不愿意进去见一面。
谭雅也能理解姑姑的态度，“在家里没被关心过只被算计，再见面只会伤心还不如不见。”
父母的葬礼都没回来了，可见是对这个家已经失望透顶了。
“那你姑姑现在过的怎么样，你大伯有说吗？”谭雅问。
“听说不太好。”从冉文斌那儿知道消息后，大伯也跟着过去打听了一番。“大伯说冉教授刚告诉他，说明天就要去看姑姑，还问他要不要一起。”
“那冉教授这是，想要你姑姑捐肝？”谭雅想了想，问道：“你姑姑会同意吗？三十多年没联系可见她不是那种无限度牺牲自己的包子性子，哥哥一见面就要算计自己的肝，谁都会生气，把人直接骂走吧。”
“不好说。”冉清悠不觉得事情这么简单，“现在用情分肯定不能让姑姑同意捐肝，那用钱呢？大伯说姑姑家里现在条件一般，算不上富裕。以冉教授的身家还有要得到肝的决心，应该会开出一个普通家庭很难拒绝的‘酬谢’。”
“也对，”谭雅也想到这点，“冉教授为了肝都能说要把所有财产留给你了，出手这么大方确实很有诱惑性。”
“唉。”冉清悠是不想看到姑姑这么被压榨的，“现在姑姑血型跟冉教授匹不匹配还不清楚，但愿也不匹配吧。”
“那如果匹配呢？”谭雅问。
“我也不知道。”冉清悠刚打电话时也想到了这点，脱口而出问大伯说如果冉教授给多少钱她给同样的不让姑姑捐肝给冉教授会怎么样。
大伯觉得这个问题莫名其妙，但稍作思考后回答说那冉文斌应该会加钱吧。
冉清悠不希望姑姑再次妥协，但如果姑姑真的做出选择了她也没办法改变。跟着冉文斌往上叫价的做法太过幼稚，也没什么实际意义。
以冉文斌的身家最后能做成肝移植手术的概率至少八成，冉清悠并不是想破坏手术置冉文斌于死地，她只是不希望手术用的肝是姑姑的。
第62章
转天早晨实验室的讨论会上, 冉清悠把自己昨天获得的新思路分享给其他人。大家讨论过后觉得很有可行性，决定照着冉清悠的思路试试。
庄崇现在一周就三节课，比冉清悠课还少。除了指导自己的学生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这边了。
庄崇性格很好, 情商也高, 很快摆正了心态。年纪比实验室其他人大却从不倚老卖老, 还会和大家主动开玩笑拉近距离。
在冉清悠看来庄崇为人处世的能力还是挺让她羡慕的。庄崇为人处世的能力不是进入社会后被社会毒打后才形成的，而是与生俱来的亲和力, 在实验室时他就是让人可以依靠、信任的师兄。
而且庄崇的学术能力也是毋庸置疑，或许他差的真的只是机会和运气。
“梁哥的论文今天发表了。”庄崇给冉清悠看手机上的消息，“真好啊……”
这个消息冉清悠前几天已经听说了，现在看到正式出版的也很为梁华林开心。
“也不知道梁哥的事情怎么样了。”庄崇也替他担心。
“听说快有结果了。”冉清悠上周见到了梁华林, “上周末的时候梁哥来看老师了，我们就一块儿吃了饭。梁哥说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应该马上就要公布了。”
冉清悠担心庄崇多想，解释道：“梁哥也是临时起意买了车票就过来了，都没有提前说，老师也是他来了才知道的。”
梁华林那天下了火车才给邵教授打电话的, 邵教授对他也是没有办法，反问他如果自己出门了怎么办。梁华林就说那就随便逛逛就回去，当散心了。
梁华林来的突然也没待多久，邵教授就喊了在学校的冉清悠一起过来吃了顿饭，没叫其他人。
“我明白。梁哥一直是随性又潇洒的性子，”庄崇眼眼神中充满羡慕, “像古代的侠客, 潇洒率性又富有正义感。”
“确实如此。”冉清悠也认同庄崇的评价。
“那调查结果……”
“嗯……”冉清悠稍作措辞后答道，“梁哥没有明说, 但看他意思应该是好的。”
“那就好。”听冉清悠这么说庄崇也放心了，“梁哥收集了那么久的证据，肯定是充分考虑过才出手的，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果然，下午的时候梁华林所在学校发布了调查公告，确认了系主任存在学术造假和学术腐败的问题，将给予开除处理。同时对系主任带的学生进行了妥善安排，并恢复了作为举报人的梁华林所有工作。
“还好有了个好结果。”冉清悠也松了口气，总算没辜负梁华林的努力。
庄崇翻看着调查公告下面的评论，“学院和学校要是早点重视的话，也不至于闹到这一步。”
评论分成两派，一派夸赞学校发现问题处理得当，没有包庇系主任；另一派则说学校处理欠妥，梁华林开始内部举报的时候学院没当回事，非要闹大了才出面。
冉清悠随意的翻看着评论，对庄崇的观点表示认同。从梁华林决定公开举报的那一刻，学校的形象就势必会受道影响，这也是梁华林为什么会如此纠结的原因。
如果学院和学校能早些整治，而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事情绝不会到这一步的。
现在补救说不上晚，但不好的影响确实已经造成了。
冉清悠和庄崇一起给梁华林打了电话，恭喜他双喜临门。
梁华林的笑声还和往日一样的爽朗，带着能冲开阴霾的蓬勃生命力。
谭雅朋友多，还从其他人那儿听来了更多内幕八卦，吃饭的时候当配菜讲给冉清悠听。
“听说直接开除是系主任自己要求的。”
“为什么啊？”冉清悠不理解，系主任不像是这么有良心主动承认错误的人。
“为了不让学校查出更多的事情呗。”谭雅说着摇摇头，“后面的事情太多了学校也不想查，再查就要警察出手了，到时候就不是一个系主任的问题了。”
“所以学校还是选择包庇他了。”冉清悠这回明白了，系主任跟学校都不想继续查下去，点到为止把系主任开除了了事。
“就系主任这些年的操作吧，”谭雅给了冉清悠一个你懂得的眼神，“也捞了不少钱了，现在工作是丢了但是钱能保下来一大半。学校那边呢，继续追查会牵扯进更多的人，对学校名声也不好，也不愿意深究了。”
关于钱能做的文章也就那些，科研经费还有在发票上。再追查下去就是法律问题要警察出场了，学校不想闹到这个地步。
“或许梁哥在一开始就预料到结果了。”冉清悠叹了口气。还是那句话，要是学校真有彻查的决心事情根本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谭雅：“虽然系主任没能受到应有的处罚，但也算是付出代价了，不然他恐怕是能继续名利双收，在学院作威作福打压其他老师到退休了。”
“只能这么想了。”冉清悠电话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大伯。
“我大伯来电话了。”
“快接。”谭雅眼睛一下亮了，这次能听到一手的现场直播了。
冉清悠看她兴奋的样子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接通了电话。
“喂，大伯。”
“喂，悠悠啊。”大伯说话慢悠悠的，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那个我今天跟文彬来见你姑姑了，你姑姑现在过得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丈夫体贴，孩子孝顺，有房有车日子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