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田野刚盖上被子,程舟就钻她被窝里闹她:“可以醒了,你也看看这都几点了!你昨天夜里干嘛去了?”
田野迷迷糊糊的:“你也真好意思问,你俩昨晚那动静,我实在是没法睡……”
程舟尴尬了一瞬,然后找到了逻辑:“那也就是说,我们俩不闹了你就能睡着了,你的睡眠时间一定是大于等于我俩的!那我俩都醒了你也该起了,还记得我们今天要去虹都游乐园吗?”
“我能不去了吗?”
*
一小时后,田野已经坐在虹都游乐园的长椅上吃雪糕了。
她还是挺喜欢游乐园的,可以看到花花绿绿的气球,快乐玩耍的小朋友,穿着玩偶服热情打招呼的工作人员……她总是会被这种真善美的气息感染,感觉暖暖的,很贴心。
但她也是真没什么可玩的——摩天轮嫌高,云霄飞车嫌快,大摆锤嫌晃,跳楼机怕死。
所以邢者第一次进游乐场就把所有项目玩了个遍——陪程舟玩这些刺激的项目,然后他和程舟还得陪田野玩旋转木马。
高高的跳台上,凛冽的大风中,程舟和他都绑上了蹦极的束带。
程舟说:“确定可以吗?现在害怕还来得及哦。”
“可以的。”邢者完全是玩high了,“我不会怕的,你带我做的事一定不会有危险。”
“那走喽,三、二、一!”
“啊——!”
兴奋的尖叫声回荡在勇者峡谷的上空,田野站在踏实的地面上,一面摇头感叹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一面说着:“请再给我卷一个粉色的棉花糖。”
*
虹都之行就在这样的欢乐中结束了,返程时三人都已筋疲力尽,所有衣物行李随便塞塞就走了,连程舟都脑袋一歪睡死在返程的高铁上。
行至钟市,又打了辆车,抵达鹅镇时已经很晚。先把田野送回了学校,然后直接开到出租屋。
程舟的床比快活林寝室的香,又比快活林寝室的软,两个疲惫的人儿睡得仿佛一对交颈天鹅。
是累到啥事儿都做不了的程度。一夜无梦。
早上邢者悉悉索索地起来,用上次留在这里的洗漱工具刷牙洗脸,程舟还迷糊着:“起这么早吗?”
“得上班啊。”
“辛苦的小邢师傅。”程舟翻个身继续睡,“走的时候记得过来亲亲我哦。”
邢者笑了一下,顿一顿:“我在想……如果以后有机会到处跑一跑,是不是可以试着拍点视频什么的。我觉得应该会有人想知道盲人是怎么四处游玩的……”
“哟,你网感不错啊。”程舟半梦半醒,“那你有空查查呗,看需要些什么,靠谱的话到印尼你就可以拍起来了。”
“……这个也是可以变现的对吧?”
“当然可以啊,不天天有说这个博主赚多少,那个博主赚多少的嘛。不过具体怎么变现就得你自己研究了,我没搞过账号。”
“好……”邢者捏捏手指,“其实我有稍微查一查,可能会有点复杂……因为我看不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好拍的画面,所以先用手机拍着试水不太现实。我想买个可以别在胸口的小相机,还得是防抖的那种,可能贵一点,然后可能还得买台电脑……”
“买啊,你又不是没钱。”程舟说着说着转回身来,“怎么,你资金很紧张吗?”
“不是不是。”邢者忙道,“我就是觉得还不一定能做起来,就得花这么多钱……我心里不太踏实。”
“那你踏实一点。”程舟又转了回去,“该花花,该买买。我到处比赛还花钱呢,实不相瞒到现在我的个人收入还是负数,你再怎么花还能把积蓄花完了吗……”
话音未落,额头便被轻轻一吻。
“谢谢你……那我上班去了。”
“去吧~努力的小邢师傅。”
*
在邢者努力研究怎么以最少的启动资金买到最全的装备,并学习如何使用快捷键剪辑视频时,另一边的田野还在琢磨怎么把自己上交的护照搞回来。
周一的教职工大会上,她难得受到了校长的表扬,说她认真负责,最近总留在办公室备课,还住在教职工宿舍方便工作,鼓励其他老师竞相学习。
然后散会后,她就听到了尖锐的吐槽,一点也不避着她——
“神经病啊,谁下班不回家陪老公孩子啊,下班了我还留学校干嘛?”
“就那些还没结婚的能做到呗,人家那叫一腔热血,我们这些老同志是做不到喽。”
“没结婚不能回家陪陪爸妈?现在的年轻人哦可容易被洗脑了,真把单位当家、把工作当全部呢。等过几年回头再看,能把自己笑死。”
田野没搭理这话,只追到校长身边去:“校长,您稍等一下……”
校长笑眯眯的:“哦,田老师,最近工作确实很积极啊。再接再厉。”
“谢谢校长。我寒假想去趟印尼,想了解一下怎么做出国申请……”
校长笑容收敛:“你去印尼干嘛?”
“去玩。”
“必须得去吗?”
“嗯。”
“……你去填一下因私出国的的备案表吧。”
“好的……有表格文件吗?”
“呵,我也没出过国啊,你去问问别的老教师吧。”
*
田野原本是没护照的,但入职时校长说没护照也得交护照,她才专门去办了一个上交。
那时她完全不觉得自己有能用上这护照的一天,没想到这一天竟还是来了。
当晚,田野在网上下载了文件,填了表,在校内打印店印好就回了寝室,想着明天交到校长那里。
然后在准备开始写教案时,表姐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野子啊,怎么听你妈说你打算以后不结婚了,一辈子住学校宿舍?”
“看情况吧。”田野说,“我打算发展发展副业,要是自己赚得到首付我就买房呗。不过目前学校宿舍也够我用了。”
“唉,野子,你要不喜欢笑笑你分了重找也行,你不能这样跟你妈赌气啊。你说你家就你一个,你爸妈赚一辈子钱不给你给谁?你这不开玩笑吗?”
“他们可以自己花啊,去旅游,去吃好喝好,干什么都行。”
“他们辛苦一辈子早就苦惯了,他们哪里舍得啊。而且年纪大了,也没那么大精力旅游了,大鱼大肉的也不好消化,其实还都是为你苦的。你说你现在这个样子,不是让他们一辈子的努力白费吗?你看那道北的老王,一辈子没结婚,就住在铁道站那小屋里,这人一辈子过得还能有什么意思?人都说他不是脑子有病,就是身上有病……”
田野看她一时半会说不完,索性起来整理之前去钟市的行李箱,准备明天一早要穿的衣服。
理着理着,忽然手上一顿,因为她摸到了一件罩杯远大于自己的蕾丝内衣。
田野头脑一懵,赶紧在箱包里一通翻找,果然她自己的消失了。
“姐我先不跟你说了,我有点急事儿!”
田野说着把电话一挂,紧接着就给程舟打了过去:“程舟,我内衣是不是在你那儿呢?”
第91章 嫉妒
五分钟后, 算是已经和程舟同居的邢者在她的出租屋里,一手举着手机,另一手翻箱倒柜:“是这件吗?”
“不是, 再找找。”程舟一边shake一边低头看着视频电话里的画面,“我不是说了size比我小很多吗,你摸一下就知道了啊。”
“我就是不想摸啊!”邢者急道, “你们、你们是怎么把这个拿错的啊!”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拿错了啊。”程舟也很头疼。
尤其是田野说她没这件的话明天上课就没内衣可穿, 然后不穿内衣讲课她又会觉得很怪,程舟说自己在上班让她自己去出租屋找, 她说她着急写教案实在没工夫来回跑。
那看来晚上还真就只有邢者一个闲人。
听田野的语气好像内衣拿反这件事情全怪程舟所以程舟应该对此负责, 但程舟还是没找到逻辑在哪——又不是她拿了别人的内衣, 是两个人一起拿错,这不是应该两个人共同负责吗?
她努力思考到底是什么时候拿反的,然后想起去游乐场的那天早上她好像穿着睡袍就钻了田野的被窝——田野确实有把内衣放床上的习惯,那应该是她挂走田野内衣的唯一机会。
程舟冲着手机屏幕吩咐:“你看看我那件有好多纽扣的睡袍,我早上用洗衣机洗好晾在小阳台了,你翻翻看有没有。”
于是镜头离开衣柜, 向着阳台走去,被放到一边黑屏了一会儿后又重新拿起。
镜头里是一件纯棉卡通内衣,画外音是邢者哀怨的声音:“是这个吗?”
*
找了个干净袋子装好,打开去往鹅林初中的导航, 出发去送内衣。
鹅林初中的保安果然没有让他进, 报了“田野”的名字也不行, 看来她在这儿混得是真不咋地——邢者幽幽怨怨地想着。
虽然有田野的联系方式, 但事关这种私密物品他到底是不好意思直接联系田野, 只得又打给了程舟:“现在怎么办?保安不让我进,我要怎么给她?”
“哦, 她说学校西侧有排栅栏,你到了我就让她下来拿。”程舟说着就给田野发了消息,等了一会儿又开口道,“她还没回,不知道在干嘛。你先过去吧,我打个电话催催她。”
“等等!……我先给你打个视频电话吧,不然我估计很难找到地方,等我到了你再让她下来。”
“有道理,那你打。”
视频电话接通,画面是鹅林初中的大门,以及盲杖的尖尖。邢者身体里仿佛有个指南针:“西的话应该是……这边。”
说着画面就转了个方向,盲杖也左右晃动着向前。
眼看着已经走到了学校边缘,程舟忙道:“好了好了,可以拐了,现在向右转,turn right,对对对。”
于是邢者拐过去,这里是一段实心墙。
“往前,继续向前,还没到。”
画面便继续前进,直到出现一段半生锈的铁栏杆时,程舟赶紧让他刹车:“好了好了,应该就是这里了。你现在被一棵树挡着,她等会儿下来可能看不见你,你往外走一走……”
“外是哪边?”
“外就是……等等,你先别动。”
*
程舟连壶都不摇了,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画面中,一排生锈栏杆内侧,那个叫仲岩的乖乖女正气势汹汹地向前走着,然后忽然冲着前方喊了一声:“倪影你站住!”
倪影不在画面中,但程舟能听到她的声音:“干嘛?”
程舟急得抓心挠腮的,想让邢者把镜头转向另一个人,但又实在不知道怎么跟他描述,只好说:“就这样就这样,千万别动镜头!”
邢者听起来有些为难:“这个姿势我胳膊很酸哎……我听完等会告诉你不行吗?”
“你想什么呢?我不是在八卦!”
*
于是镜头里还是只有仲岩一个人。
她把一个药盒甩在地上,应该是扔向了倪影的方向:“这就是往我喂给流浪猫的猫粮里掺的东西!”
对面静了一会儿,声音听起来有些疑惑:“关我什么事?这是什么?泻药?我没见过这东西。”
“你是没见过,但你知不知道你的态度对班上其他人的影响有多大!”仲岩咆哮着,她浑身都在抖,“他们以为给猫吃泻药猫不会死吗?他们以为捕狗队只是把狗抓走而已吗?无所谓了,我才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我只想知道,当你知道他们这样对待我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是感到意外吗?还是大快人心?”
“你发什么疯呢?”对面说,“你说我的朋友们害死你喂的小猫小狗?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亲眼看到了吗?你有证据吗?”
“我又不是傻子!你以为你们平时聚在一起说的话我都没听见吗?说我臭美,说我化妆,说我东施效颦,说我喂流浪动物是装逼,说我爹不疼娘不爱……”
“我可从来没说过这些话。”
“可他们说你也没制止!”
“我凭什么制止?你把我密码本的密码告诉我妈的时候,有想过我会怎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