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这王局也是顽强,还没晕过去,唇角流着血还能言语连贯,只是有点漏风。
他金牙被程迟打掉了。
鼻青脸肿地哭着喊。
“程总,您饶了我吧,我是真不知道温希是您女朋友啊!我要是知道,哪儿还会为难她——”
程迟冷声道:“你还故意为难她了?”
握起拳二话不说就要朝那张肥脸打上去,吓的王局又哭又喊,他疼的受罪。
温希倒吸了一口凉气,怕真出事,正要伸出去拦住他,忽然见那又快又狠的拳头停了下来。
他偏过头,眯眼盯着她问:“是不是他惹你不开心了?”
他想起刚才,温希跟他说有人欺负她。
这么一想,程迟的怒气更是遮掩不住,不等温希回答,便要揍过去。
王局盯着那拳头,瞪大眼睛大喊道:“不是我不是我!是他们!”
王局看着近在咫尺的劲拳,脸上刮了阵风,吓的差点仰头晕过去。
“他们?”程迟攥紧了他的衣领,警告提醒他说清楚。
温希心凉了半截,不管不顾地想拉着他走,脸色刷白,“程迟,我们走吧?”
程迟没动,只死死地揪着王局衣领。
眼底晦暗不明。
王局叫嚷着:“您都不看新闻吗?您自个儿的女朋友……”
“别说了!”温希失控地低吼。
她魂不守舍地倒退几步,转身踉跄跑出包厢,全程没有看程迟一眼。
温希跑走后,程迟直接松开王局,锋眉紧敛,打算去追人。
“诶呦喂!这都什么事儿啊!不就是一个挨打的视频吗?至于一个个的都来问我要吗?真他妈服了!怎么不把那死丫头打死!”
程迟迈出房门的脚一顿,他大脑一向反应敏捷。
此刻也是。
他缓慢转过头,紧紧盯着在地上哭天喊地的男人,嗓音发沉:“你说什么?”
王局突然止住哀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完了完了!他妈的,他以为程迟走了!
可装死不管用,他看着步伐沉稳走过来的人,假意揉着肿胀的脸,眼球滴溜溜转着想法子。
只可惜程迟做事一向果断利落,他一身肥肉,也还是被直接拎了起来。
“我说我说!”王局脸色白了下来,他一整个人被程迟从地上拎起来,脚跟都差点着不了地!
“您女朋友没跟您说吗?她高中被一群人恐吓的视频不知道被谁扒出来了,发在网上,就在高爆位挂着呢!您看看就有!”
“不过那人给您女朋友打码了,我也是因为您女朋友和她朋友来问我要当年的监控视频才知道的!绝对看不出来,连根头发丝儿都没露出来!一定一定不会给您丢面儿!”
程迟骂了句,没忍住一拳挥倒了他。
“你他妈跟谁搁这嫌呢?老子都没觉得丢脸,你哪儿来的逼脸?再敢说她一句不是,被我知道,直接弄死你!”
他气极地冷睨着□□的人,听不得别人折她半分。
几乎意识不到,他前27年说过的出格话,加起来都没有刚才听到别人说她不是骂回去的多。
程迟没再继续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大步流星地往外头走。
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去卫生间回来的林一凡。
“诶?你干嘛去这是?看上去脸色也不太好。”
程迟顿住脚步,盯着林一凡看了一会儿,忽然问:“你是温希的哪门子亲戚?”
“啊?”林一凡怔了下,下意识回答:“我她表哥啊!”
又睁了睁眼,“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温希?你难道不应该是认识我吗?怎么听起来跟温希很熟的样子!”
“谢了表哥,你的好意我会转达的。”程迟勾唇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大步跑走去找人。
走之前还回头提醒了句:“对了,包厢别进,八戒下凡,得回避。”
林一凡无语地抽了抽嘴角,“神经!”
闲着没事干啥喊他表哥!
哪儿轮得到这小子喊!
真是的,这小子算哪门子亲戚!
走到包厢门口,徘徊一分钟,还是好奇地探头看了看,这一看不得了,正要进去扶那人起来,忽然想起程迟的那句“八戒下凡”。
百分之两百是得罪程迟了,他就没听这小子骂谁骂的这么难听过。
忙顿住脚,慢悠悠地背过身,负手悠着走远。
——暴雪积压的路上。
两侧的梧桐树枝叶没有落尽,只是泛黄,上面压了一重又一重的雪白,有的支撑不住,松松垮垮地滑落在地,落在压树下泥土的网状格子里。
道路已经被清扫干净,近黄昏的天空只有落日那边是黄橙橙的,仿佛带了雾气,朦胧掺着茫白。
温希漫无目的地走着,落日再美,梧桐树再冬日留绿叶,她也没有心思去看。
视线轻飘飘落在前方,空洞又出神。
这个方向是和他家背道而驰的,这么远了,他应该不会再追过来了吧。
前面有家店,她目光无意间瞥到,闪烁的灯牌上,晃眼的字样停住了她的脚步。
温希转过身,面对那家店铺。
仰头失神地看向店名。
——外婆桥米线。
不知站了多久,从店里出来的客人纷纷投来奇怪的目光,温希滞了滞,旋即回过神来,继续慢吞吞地往前走。
落日消失在天边。
雪来的悄无声息。
她走到南城的一座大桥上,它叫相宜桥,是座建造宏伟的立交桥,桥上车来车往,人行道上没有行人,桥栏像是拔地而起,引申向上,挡住了大片桥下的冰河。
温希吹着风,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又不自觉地在想,她能去哪里。
南城这么大,但她好像,哪儿也去不了。
雪落下的第一刻,甚至还没等她伸手接住,她的头顶,忽然撑了把伞。
她鼻尖泛红地怔愣抬头,雪花飘在手心的那秒,凉意刺心,几乎不用扭头,她就能猜到,左侧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是程迟。
温希转过头,伞下的男人面容温随,优越平和到像一个大哥哥,让人不敢在他跟前谈论是非。
他只是转向另一侧,望着江面天际,弯了弯唇道:“还好下雪的时候,我找到我的夏夏了。”
他毫不掩饰地向她坦露“野心”。
他要她。
温希莫名红了眼眶,“你都跟一路了,干嘛下雪才来找我,不冷吗你?”
“这不是有夏夏吗?过来给我暖暖呗?”
温希看见他脚下一转,把伞换到左手,面朝她掀开大衣,示意她进去。
这到底是谁暖谁。
可她还是进去了。
钻进他怀里的那瞬,暖热的温度环紧了她,冻僵的脸上逐渐回温,她靠在坚硬的胸膛,像是贪恋温暖,又像是贪恋着他。
——她紧紧抱住了他。
他低低地笑了,外头很冷,但那只指节修长的大手还是暴露在外面,轻轻落在她的后背,将大衣裹紧她。
“诶对了!”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咱说回去看外婆还没回去呢,我突然想吃外婆做的米线了,你陪我回一趟呗?”
“我现在不想回去,下次吧。”
“你别这样啊,”他低头,埋首在她发间,蹭了蹭幽怨道:“我还没过门,连女婿都算不上,你还没给我名分,我去了万一被外婆怀疑我对你图谋不轨,给我轰出来呢?”
温希被他弄的很痒,不自觉揪紧他的西服,偏过头撤躲,“程迟,你粘人精啊?”
“你别弄我,痒。”她忍不住痒笑出来。
不一会儿,她羞红着脸,提醒了声:“有人……”
有路人经过,看着俊男靓女,又像在调情,忍不住多瞧了两人几眼,匆匆走过。
等那人走后,程迟在她耳边哑声道:“那回去,嗯?”
第81章 是你
(四)
房门忽地被推开。
下一瞬又被急促甩上。
刚走进漆黑的房子, 伞被扔在柜台上的声响沉闷,温希惊了下这转变,不容她多想, 方才沉稳内敛的男人忽然靠近。
两人抵在门上。
“程迟……”她喊了声。
他撤开一些, 低哑声:“喊我什么。”
温希大口呼吸着:“程,程迟。”
“叫程迟哥。”
温希满眼羞涩, 她转过眸光, 咬紧下唇难以启齿。
这时候, 他什么意思她怎么会一点儿都不清楚。
腰上被那只大手抚的极紧, 像要一只手掐住。
温希睫毛上颤着水光, 轻轻喊了声:“程迟哥……”
他抱起她, 大步往房间走。
可走到半路, 便停在客厅沙发那, 她的衣服被扯掉几件,只剩一件内搭的宽松裙子。即使室温不低,也还是因为突然露在空气里, 感触明显地腿上发凉, 不自觉想曲起来, 却被他的长腿压着。
两人的衣服散落一地。
她心跳剧烈,看着跪在她身前的男人扯松领带,他俯下身, 温希脸侧被他发丝挠的痒痒的, 不由仰起头。
“程迟, 慢点。”温希喉咙发紧。
“嗯?这就受不了了?”他只漫不经心地失声哑笑,“我还没, 要你呢。”
温希眼里弥漫着水光,没心思回。
“说句甜话, 我就听你的。”他一手撑在她头顶没多少距离的沙发扶手上,一手揽住她不经一握的细腰,有力的手臂轻而易举将她往下拉了些。
温希抬眼懵懂地望着他,程迟难耐地暗骂了声,撑在沙发扶手上的小臂青筋直跳,强压着冲动,等着她说。
她扑闪着挂泪的眼睫,求饶地软声喊了句:“程迟哥,我想你。”
他确实听她的慢了下来,只是没过多久,漫无目的落在沙发靠背上的小手,蓦地攥紧沙发套,攥到指节泛白也不撒手。
“程迟,你带那个了吗?”
她大脑空白地问,这是在客厅。
“带了,我带的有。”他闷哼了声,黑色皮质沙发当初订的是大空间,位置宽裕,抱枕却还是因为大幅度的动作纷纷掉落在地。
头顶的灯没开,只有一盏落地灯摆在沙发旁边,灯光昏暗倾洒,温希害羞不想开灯,他调到了最暗。
沙发上的光景无人知晓。
只有暖灯亮着。
“客厅里怎么也有……”
“有备无患,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你放哪儿了?我没见你拿。”
“不信我?”
“不是,我就是好奇。”
“抱枕下面。”
“你变态啊,万一有人不小心看到怎么办。”
“今天早上才放的,没人来,”他顿了顿,又说:“我昨晚想了一宿,你不找我,我一正经男的,没必要非得那么要面子,本来想处理好那点事,就去找你的。”
“温希,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记住,程迟只属于你,他会永远陪着你。”
“他只会偏航一次,随心所欲地偏向你,哪怕前面是海啸,是海市蜃楼,都无所谓,只要你站在那,就是我的北极星。”
温希不确定自己是否清醒,动听的情话不断催发热温,他嘶哑低沉的嗓音坠在她心上,夹杂着汗水。
他冲动地坦白,似要把她拥入身体,怎样都觉得不够,想要的更多,再多一点。
温希断断续续地开口。
“程迟,我喜欢你。”
以前她觉得这句话根本说不出口,尴尬又难言,可现在,这句话像是天生该对他说,不自觉说了出来。
“我知道。”他回应道。
七年前的那场雨,终于淋到了南城。
只不过这时候,雨是暧/昧的另一种事物。
--庆海镇--
温外婆站在门口,搓手御寒,目光不住地往道路一侧张望,头发上的银丝相比七年前,多了好几根。
门前的落雪打扫的干干净净。
林一凡和他妻子走出屋子,也快步到了门前,一左一右地好声劝着。
“奶奶,这天寒地冻的,你身子骨再硬朗也受不住啊,快回去吧!希希和她朋友不是开车来吗?应该一会儿就到了!”
唐晨也跟着劝:“对啊奶奶,这样,我把屋门打开,希希要是到了,车子的引擎声肯定在屋里也能听到,您啊,就别站这受冻了!”
老太太就是倔,笑着不肯走。
“我都站这么一会儿了,你俩就别老是来回跑着劝我了,希希都多久没回来过了,不差这一会儿,我再等等,不然她回来门前空荡荡的,心里也空落。”
林一凡撇撇嘴,犯嘀咕:“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希希上个月才回来过一次,才隔了不到两个星期。”
温外婆垮下脸,直接给了他一掌,“你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