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受到惊吓,连连后退,踩到滚落在地的骰子,崴了脚撞到桌边。
“我、我只是按小姐的要求,送、送新做好的名牌来。”
程今生冷漠瞥她一眼,抬手去翻名牌。
云听额冒冷汗,阻止道:“程今生,何必做这么绝!”
程今生并未理会他,拿起一张名牌。
云听:“程今生!”
他目睹程今生翻过牌子后忽然愣在了原地。
院子里的知闲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我们只是楚大小姐取乐之人,并未有何处得罪你,若是你想独占她,我可以退出,可以离开……”
程今生沉默望着名牌上面的名字,赫然刻着他的名。
他又翻看一张,依旧是他的名。
心中翻起怪异的情绪。
沉默又固执坐在溪亭中,将几十、近百张刻着小花的木牌通通翻了过来,凌乱摆在自己面前。
近百张,皆是他一人。
云听看着他奇怪的动作,扭曲又复杂的表情,试探一唤:“程今生?”
姑娘已经吓哭了:“我、我应小姐要求……”
她扫了眼被毁掉的院子,树木倒塌,土被翻起填盖溪流,里头的鱼全死了。?l??
程今生喉咙干哑道:“你可以走了。”
他眼中溢出狠意,嗤笑着捏碎了一块木牌。
“戏弄。”
云听走向溪亭,看见那一张张木牌上,全是程今生的名字,不知为何,心中凉了一半。
似乎这一刻,他宁愿一死,也不想看到他占满了她的心。
那姑娘转身跑了,知闲拿着自己的名牌也跑了。
整个混乱的院子里,只剩下云听和程今生。
云听走到桌子前,翻开了桌上剩余的所有名牌。
有大部分是外头青楼男子的名字,还有十张全部都是“云听”二字。
心里一阵说不出的苦涩。
望着程今生那数百张同一名字的木牌,眼底流露出羡慕与心酸。
眼眶湿润,喉咙涨得如火灼一般:“你毁了她最喜欢的院子。”
他最终没有拿走自己的名牌,只是转身离开。
府外刷刷传出侍卫铁甲声,新来的侍卫将莲府团团围住,倒地的侍卫捂着胸口,爬起来:“就在里面!”
楚县令见到府里倒地的侍卫,太阳穴暴起青筋:“给我抓起来!”
“此等危险之人!”
侍卫亮出刀,冲进莲府。
地上的侍卫逐一恢复意识,从地上爬起来,捂着通红的脖颈。
夏玉澜扫视那些侍卫,目光定在他们诡异红起的脖子上。
“把你的手移开。”
侍卫闻言放下自己的手,脖颈近肩处有块凹陷的青紫伤。
他眉角猛跳。
这伤是由珠子击打而来!若是力道再大些,将会贯穿!
和巫师副手以及子安的伤几乎一模一样!
潇潇站在一旁,蹙起眉头:“他会不会伤了若颜!”
夏玉澜随侍卫和楚县令冲了进去。
侍卫望着混乱的醉消庭骤然止步,整个院子没有一个人影。
溪亭的红帐飞舞,里面空空如也。
“没,没有人。”
楚县令震怒:“人呢!”
云听被带过来,看着院子也愣住了,侍卫将莲府包围,他根本无处可逃!凭空消失?!
“刚、刚刚还在这里。”
他走到溪亭中,一同消失的还有那数百张名牌。
就连捏碎那块都不见了,若不是有这满院子的狼藉,他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这、这……?”
楚县令:“小姐呢!!!”
丫鬟立即跪下:“小、小姐,一直没回来过。”
楚县令此时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感受,骂丫鬟也不是,似乎没回来也好。
“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翻出来!!!”
夏玉澜沉色转身,道:“潇潇,我要回一趟南华宗。”
潇潇连忙跟上:“我同你一起。”
莲府被毁这消息传得很快,风见安清闲地在宫殿后院里喂鱼,身边蒙着面纱的侍女将这传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同风见安汇报。
风见安喂鱼的手一顿,眉角抽搐:“杀过去,一个人没死,就?死了几条鱼???”
他捧着鱼食,看着水面映着自己的倒映,一条肥鱼摆尾掀起波澜,弄花了水中他的面容 。
对着消息缓了半天,他都开始质疑信息从未出错过的手下,传了假信息。
半晌,他恢复平静,捻起鱼食洒在水中,池子里的鱼张开嘴相互抢食。
“你说说你们多幸福,一个个肥得要死,吃多饱,别人的鱼可没这日子,知道不?别人死翘翘了哦,要学会感恩。”
身边的侍女已经对这个日常抽疯的王,习以为常了。
她淡定接话道:“王说的在理,这若是在莲府的院子里,怕是已经死了。”
风见安将手中的鱼食全部洒到了池子中,拍了拍手中的渣。
他“友善”笑着转过身,目光打量着面前穿着红色纱裙的女子。
手指拨弄她腰侧的铃铛。
“新来的?”
侍女一瞬红了脸,腰间的铃铛当当被他手指撩拨响个不听。
“是、是。”
风见安目光扫视她,忽然轻笑,手抚摸上她的腰窝,沿着脊背穿过她的柔发,停在她白皙的脖子后头。
“衣裳真不错。”
侍女低着头道:“王、王喜欢就好。”
风见安:“喜欢,怎么不喜欢,这色着实漂亮。”
他附身凑到她耳畔,撩开耳边的碎发:“谁,让你穿这一身来见我的?”
侍女愣了下:“没、没人。”
风见安:“噢?自己选的?”
“是、是,见王自然……”
他指间玩绕她的发:“自然要打扮一番?”
风见安抚摸她纤瘦的后颈,力道挠着侍女痒痒的缩了缩脖子。
他眯起眼,爬起阴鸷,声音却是蛊惑一问:“没有人教你“信鸽”的规矩吗?”
侍女抬起长睫,望向他,随后又连忙垂下:“教、教过。”
不可穿得如此招摇。
侍女心中慌乱狂跳,突生对风见安的恐惧。
风见安噗呲一声,露出讥诮的笑,神色阴霾,指尖在她后颈最后轻刮一道,目光追随手指从头梳到发尾,“温柔”说道:“竟然如此,夜里来我房中。”
侍女错愕看着他,心中的恐惧烟消云散,只剩脸红心跳。
【作者有话说】
两个疯批……阔怕,嘤嘤嘤TAT
第56章 疾风(4)
深夜, 漆黑的天空,薄云如迷雾散开,苍白的月色洒入房间,一抹银光折射在桌面精致的黄金酒壶上, 旁边暗处的杯中是血色的酒。
红色纱幔向四周扩散垂挂, 随着闯进来的风微微飘荡着,墙上赫然刻着一副富有威严的蓝尾银蛇图腾, 露出尖锐的獠牙, 冷锐的目光。
黑暗中, 红幔下的兽皮绒长椅上慵懒地斜躺着一人。
身穿金莲绣纹的乌色缎面服饰, 柔软的衣裳随意大敞, 露出结实的胸膛, 袖子上挂着的金饰在风撩下,当啷悦耳回荡在寂静的屋中。
月光缓缓移动, 冷光照上酒杯, 他撑着额,目光幽深盯着血色的酒,长袖滑到臂弯,一条小蓝蛇从袖子里显出, 缠在他小臂上吐着信子。
“咚咚――”
门被小心翼翼扣响。
长椅上的人抚摸着兽毛,抬起眼皮,勾起唇浅笑道:“进。”
门被推开,一只玉足先跨了进来, 脚踝上的金铃铛哗啦一响,一身若隐若现出肌肤的鲜红色纱衣, 是白日那位侍女。
门外侧方还站着一名女子, 一身黑衣, 细看衣上有着怪异的花纹,宛如遭血晕染,她面无表情盯着跨入房这位打扮妖娆的女子。
红纱女子看她是及其不顺眼,她低声傲慢无礼道:“日后,见到我,你得跪下请安了。”
黑衣女子没做表态,眼神依旧是一副看死人的模样,为她把门带上了。
红衣女子满脸羞涩,走向风见安,随着扭胯,腰间的银饰凌乱互撞。
声音吵闹,风见安蹙了下眉。
风见安长着一副姣好的皮囊,身姿高挑,肌肉壮实,五官立体,披散着一头富有光泽的波浪卷发,慵懒地神情只一眼就能叫人醺醉。
他对她勾了勾手,指向桌面上那杯血色的酒,“温柔”笑道:“喝了。”
红衣女子走到矮桌前,缓缓倾下身子,眼神惹人怜惜望着风见安,娇滴滴唤了声:“王......王......”
“嘶嘶――”
小蓝蛇回应她,像是在催促。
风见安上下扫视她:“你这一身,真是好看极了。”
红衣女子脸颊滚烫,低下头:“王......王喜欢就好......”
风见安:“出任务也穿的这一身吗?”
红衣女子:“没、没有。”
风见安坐起身,向后仰去,靠在椅背,指腹漫不经心拍点蛇脑袋,自顾自道:“没记错的话,这料子我应该出给了青石县的云老板。”
他轻笑着眯起眸子:“你眼光真好,这衣裳是自己做的吧。”
红衣女子:“是、是。”
风见安居高临下看着她:“喝了,该干正事了。”
红衣女子害羞着,白皙的肌肤染上红晕,捧起那杯酒,仰头喝了,小心思的还特地从嘴角滑下一滴,随着仰头的姿势,溜过她滚动吞咽的脖颈,往胸口去。
这酒入口,怎么怪怪的,有股血味。
“王、王这酒。”
风见安看着那滴酒就要弄脏衣裳,他挥手命令道:“过来。”
红衣女子放下酒杯,起身走过去,她不敢再上前,做出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乖巧跪在长椅一侧。
这点把戏,还不够入风见安的眼。
风见安瞥了眼身边的位置:“地上太硬,孤不喜欢,上来。”
红衣女子紧张攥着裙摆,却是故意捏皱裙子露出大腿,她咽了口唾沫,使得那滴酒又往下溜了一节。
她小心翼翼抬臀坐上兽皮长椅,目光娇羞看向风见安。
风见安轻声嗤笑,手指探去,食指曲起指背抹去那滴即将弄脏衣裳的酒。
“这椅子舒服吗?”
红衣女子浑身一颤,浑身燥热:“舒......服。”
见风见安先碰了她,这让她大胆了些,手缓缓抚摸上他的腰,还在一点点往他敞开的胸口去,欲想勾上他的脖子,竟然撒起娇来。
“王,这酒不好喝。”
风见安眼神冰冷盯着她,却是勾着唇:“噢?说孤的酒不好喝。”
红衣女子道:“仆,仆不是那个意思,宫里的美酒自然甘甜。”
风见安:“那这酒甜吗?要老实回答哦。”
红衣女子看向酒杯,犹豫了会儿,觉得这是王在考验一个人是否诚实忠诚,于是她如实道:“甘甜。”
“哦?甘甜吗?”
红衣女子连忙又道:“还、还有股血味。”
风见安一把拽住她向探进他胸口,不安分的手,盯着她的丹唇:“血味?”
他低笑道:“鱼血。”
“吃烤鱼吗?”
“还是想喝鱼汤。”
“亦或是鱼血酒。”
屋里隐隐约约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在屋子的一角里,堆积着几条死去的肥鱼。
目光扫过去,而后又看向面前的女子,捏着她的手腕的手指一点点收紧,凑到她面前,将人抵在扶手上。
红衣女子深吸一口气,心脏扑通乱跳,手腕的疼痛让她耸了耸露出的香肩。
“王,疼......”
风见安:“疼?一会儿有更疼的。”
“王,王一会儿可否轻些......”
他盯着她的脖子,金色的眸子露出杀意,嘴角上扬:“不可哦。”
说罢,长椅上的小蓝蛇忽然腾起,朝着红衣女子脖子就去,一口咬下。
“啊――!!!”
屋里一声惨叫,红衣女子满脸惊恐看着风见安邪魅带笑的眸子,她被压在椅手上,手腕被禁锢无法动弹,脖子开始渗透血,她的血被那条小蓝蛇吸食着,刺痛蔓延开来,很快便全身无力软在他身下。
她眼神涣散:“王......”
小蓝蛇吃饱喝足,小肚子撑了起来,身上的鳞片成了暗红蛇,收起的尖牙毒液一点点往下滴,是九毒。
风见安厌恶推开她,抬手指尖在空中一划,红衣女子的脖子瞬间喷出鲜血,炸在风见安的面容上,顺着他的鼻梁滑到下颚,他从桌上拎起一块帕子,擦了擦溅到手上的血,起身最后扫了她一眼。
“蠢东西,办事不利,被程今生注意到了。”
门被推开,黑衣女子面色淡定,甚至是意料之中见到此景,她对风见安行了个礼,开始汇报自己得来的信息。
“王,夏玉澜正在回南华宗的路上。”
风见安甩掉帕子,往屋外去:“衣裳确实不错,给那谁送去。”
黑衣女子躬身应下,为他让路,待他离开后,去屋里收拾狼藉。
长廊中的风,吹起风见安的衣摆,金饰零零碎碎响着。
......
楚若颜鼻头痒痒的,睡眼朦胧睁开眼,飘起的纱幔剐蹭她的鼻尖,耀眼的阳光从窗外翻进屋,撑满整个房间。
她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腰侧,没有被撞到的疼痛感,倒是……硌得慌。
“当啷。”
手指不小心撩到腰侧的金饰。
她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身穿红色薄纱,隐约透过纱可见她的肌肤。
心里咯噔一下。
风见安!这个混球!
环顾一圈,富有西域特色的屋子。
“……”
真把她拐来了。
楚若颜脚刚触地,脚踝上传来叮当一响。
“这破东西怎么拆啊!”
走两步浑身都在响,生怕别人发现不了她?
身上的饰品真是越理越乱,就连头饰都是沉重的小金珠。
她在屋子的角落里找到个粗大的棍子,握在手上防身,随后打开门,左右张望。
长廊里没有人。
看了一圈,复杂的长廊,不知道通向哪里,跟迷宫一样。
忽然,左侧长廊尽头路过几个侍女,楚若颜连忙将头收回来,动作不大,身上引起的声音倒是不小。
“…………”
等了许久,外面没有动静,才再次张望,朝右边长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