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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幻境(9)
万松延眼底散发恶毒的光芒, 看着面前浑身笑得颤抖的尘尽,那股狠劲越发抑制不住。
“笑吧,笑吧!”
尘尽肩膀松懈放弃一般,眼底空洞望向她的方向, 笑声渐渐平静下来, 到最后只剩一片寂静,他带着浅笑哭了, 扬起头来, 任由大雨拍打在他的脸上, 眼泪和雨水混杂从脸颊滑落。
一身白衣染血, 湿漉的发披散, 雨水冲刷不干净痕迹, 丧失求生的欲望,对教养他长大的师父如此失望, 剜心之痛。
大雨下, 他再清醒不过,从师父把他从死人堆里带走的时候就是一场骗局,他怜悯众生是一场笑话。
灵气不断灌入他的体内,他承受不住, 血从嘴角涌出,源源不断。
“为师给你解脱!”
他拉动架在他脖子上的那柄剑!
血喷溅而出!
楚若颜突然傻住,看着他在她面前倒地,那一幕像是放慢了一般。
惊恐之下, 就像大脑屏蔽他轰然倒地的声音,可片刻后, 就像一颗炸弹在她脑海里爆炸。
“啊!!!程今生!!!”
她疯了一样捶打屏障, 嘶吼着。
他倒在雨里, 血从他的脖子涌出,在地上摊出一大片,雨滴砸在他的血中溅起水花,溅在他的脸上,他歪着头半张脸泡在血里,看向她的方向,长睫颤动抖去模糊的水,想用最后一点意识看清她的面容,黯淡无光的眸子费力挤出一抹解脱的笑。
“放过他!放过他!求求你!放过他!”
她受到惊吓,恳求着,语无伦次仅剩那两句不断呐喊。
下一刻,天劫毫不留情劈在他的身上。
楚若颜双手染满了鲜血,血迹触目惊心印在屏障上,缓缓往下流。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虚吊着一口气,他的师父想让他血尽而亡。
第一次看见血流成河,他的血和雨水掺杂,流到她的面前,视线里只剩刺目的红。
双唇颤抖着:“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放过他!”
救不了他,无论在哪,什么时候,她都救不了他。
即使这样,她还是他的此生有幸吗?
一道又一道雷,少年的痛喊止在喉咙,嘴里满是涌出的血,一声都出不来。
然而,他师父的目的还没达到,在巨雷平息时,楚若颜目睹万松延破开他的身体抽出他的仙骨。
活生生的挖出他的仙骨。
同时,不知哪来的鬼气将少年包裹、啃噬,在一片血液中,他看着死亡来临,堕入无尽深渊,感受着自己身体变得冰冷,温热的血从身体各地往外流淌。
万松延看着散发光芒的仙骨,心中的兴奋彻底露在他的面容上。
“尘尽!你此生未做到之事为师帮你做!这个天下,有为师!救民济世是为师的任务!”
“为师是这天下!至高无上之人!”
天劫已受,浓烈的灵气源源不竭涌向仙骨,这意味着,万松延只需要吸收仙骨,此后世间灵气都是他掌中之物,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楚若颜瘫坐在地,仿佛被抽走力气,眼神空洞望着奄奄一息的尘尽。
从入鬼阵开始就注定了他的结局。
从那时开始,就已经在禁术里。
少年没了傲骨,有人抢走他的天赋占为己有。
世间无人怜他。
楚若颜的目光没有一刻从他身上移开,他的珠子拼尽全力救他,可少年闭上了眼,再也没有睁开。
怎么能甘心呢,就这样闭上眼睛。
她不愿承认他的离去,在一片血色下她欺骗自己。
“他太累了......太累了,睡一觉就会醒来,睡一觉就会醒来。”
“我等你醒来,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他不该背负那么多。
忽然!天崩地裂一声,灵气炸开,直接将楚若颜掀飞出去。
她颤颤巍巍起身发现万松延七窍流血,他惶恐看着自己的身体,禁术出现问题。
这灵气炸开,楚若颜再熟悉不过,禁书少了一步!?
万松延满身是血,灵气从他身体里开始往外跑,任他如何都留不住,一波又一波的溜走。
少了一步?!
惊爆一震!天空劈下最后一道雷,随即,以尘尽为阵眼,出现一道血色咒印,不是招鬼,反倒将所有的鬼都驱走。
最后咒印狰狞覆在他的耳后。
万松延满脸是血,发疯似的去掐尘尽。
“禁咒!!!为什么还有一道禁咒!”
“方法错了!错了!你要死在禁咒里!”
“等你死的那天!我将拥有所有力量!你该死你该死!!!”
禁咒让尘尽成为不死不灭之人,唯一能摧毁他的是那道禁咒,是下一道天劫,可无人知道,如何开启禁咒,下一道天劫何时会来。
......
......世界成了一片白芒,血色一点点褪下,雨停了。
楚若颜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再次睁开眼睛,是风沙刮蹭脸颊,夜风冰冷刺骨,天空开阔,夜晚的星孤寂挂在天上。
身边没有尘尽,只有即将将她埋没的黄沙。
她被灵气震晕过去。
万岳山的人把她丢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和他分开了。
楚若颜脑袋浑浊,坐在沙丘上,环顾四周,除了风声再无其他。
她在黑夜下,走在空无一人的黄沙中。
再次见到尘尽是在两天后,命在旦夕,身体无力,恍惚间她触到虚空,她没有找到他,却通过无法触碰的虚空中瞧见了他。
少年浑身是血,一身傲骨无踪,躺在陌生的街道,像一具无人问津的尸体被遗弃在路边,形形色色的人对死尸已经习以为常,他们从他身旁路过,带起的泥沙溅在他染红的衣裳上。
那方的大雨还在下。
他对万松延而言,已经没了任何价值,他的剑与他一同被丢在路边。
楚若颜在这方目睹,却没一丝办法去靠近。
她不知道是万岳山的人不想让她救他,还是程今生不想让她去碰污秽。
孤身一人跪在黄沙里,看着虚空中的他,明明尚存一口气,却无人搭救。
不怪世事凉薄,众人自身难保。
一日、两日、三日......她坐在虚空这头,陪在他的左右。
万松延不知道把尘尽丢在了何处,似乎是边关,她看过官兵铁骑,见过土匪烧杀,瞧过妖鬼横行。
他就像被这个世间遗忘,没有人为他停下步子,也没有人注意到他是死是活。
楚若颜听见有人在闲聊万岳山之事,她凑过去,才发现万岳山下重金找杨裕听闻那个雨夜,他偷了一堆仙草跑了。
她没有闲心去管这事。
初雪飘落那天,楚若颜看着他被雪埋没却没办法为他将雪扫开。
许久许久,雪下的身影有了动静。
少年从雪中站了起来,洁白的雪挂在他的发上,他迷茫望着前方,他看不见她。
他看着慌乱逃窜的人群,拾起剑拖着步子走进巷子里。
一日、两日、三日......她在一旁跟着他,他去何处她去何处,寸步不离。
她看过那些弱肉强食的人,欺负他。
她看过他捡起掉在雪中冻硬的馒头。
她看过他的伤慢慢愈合,伤疤狰狞。
失去灵气之后,他脸颊上的鞭伤好似蜈蚣抽拉皮肉,成了一道去不掉的深色疤痕。
没有灵气之后,拔剑也是奢侈,剑成了他的拐杖。
大雪纷飞,他缩在角落里,在寂静无声的黑夜中,他时常在夜里被鬼缠身。
后来,有一天,他用积攒的馒头,去找混混换了一支笔,被打了一顿。???
他以血为墨,去画她的像。
逢人就问,是否见过。
妖魔鬼怪,乞丐平民,官兵土匪。
他说他要找一个人,他答应过她,要带她回家。
他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站起来。
好像那个无人见过的人,成了他唯一活下去的念想。
少年流浪着,一身白衣旧血暗下,又再次染上新血。
他在寻她,她也该朝他去。
楚若颜世界里的黄沙消失,她遇到一处街市,她在里面没日没夜帮人做工,寻问边关方向。
她赚到为数不多的钱,全部买了衣裳买了吃食,她启程朝他的方向去。
她好似可以掌控虚空了,路途中,她打开了虚空。
混乱的边关,尘尽风餐露宿,居无定所,雪花纷飞,他又一次在问她的下落,被人殴打,他们发泄完后,留奄奄一息的他躺在地上,血与泥融在一起。
一个又一个人飞速从眼前跑过,鞋踏进雪融化的水洼,溅起污秽的泥,无人问津他。
他望着雪,忽得疯笑,笑得如此绝望。
“肚子……饿了。”
他缓慢爬起来,雪盖不住他滚烫的热泪,它们一同滑落,他捧起一手心沾着泥渍的雪,举到唇前,犹豫了。
可是他走不动了,可是他不想死,他说过要找到她,要带她回家。
楚若颜在虚空中阻止他,抱着她收罗来的食物,推到他面前却碰不到他。
她是那样的悲痛欲绝,眼眶酸胀发红。
“程今生!!!我有很多吃的,很多很多,别吃那个!我让你别吃!”
就这么目睹他张开嘴吃了下去,吃了干净,一捧又一捧。
她忽然沉默了。
她改变不了,这是他的幻境,是他真实的过往。
曾经的天之骄子,被害被背叛,失去所有。??
变成了乞丐,所以他总喜欢去做个乞丐,因为背叛,永远不会被他遗忘。
他恨背叛。
吃饱后的尘尽,四肢摊开,望着天上无情的大雪,胸腔起伏,大笑,眼泪从眼角滑落融化雪。
楚若颜就这么无声的坐在他身旁。
笑什么,明明哭了。
四周的人,无人理会这个大笑的疯子。
楚若颜存于虚空,不知道的是,他们身后站了一个人,一个鬼帝程今生,他能与幻镜里的尘尽感同身受,也可以像第三方般站在一旁观看他自己丑陋的伤疤。
把它撕开,露在她面前。
他掌着一把伞,只挡了她。
【作者有话说】
我来了我来了!来晚了抱歉。
(不知道谁把我家车刮了,停在小区地下车库,刮了就跑了!!!气死!查了一早,然后下午又被通知有个阿姨生日有饭局,所以耽搁了点时间,来晚了TAT,抱歉我的小可爱)
2024.1.25-1.27 晚上21点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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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幻境(10)
楚若颜陪伴他下完这场雪, 少年从雪中站起来,她关闭虚空,朝边关去。
他没有一刻放弃找她。
他固执留在边关只因有人戏耍过他,说见过她, 他信以为真, 在这混乱中流浪近两月。
她徒步从平静之地奔向兵荒马乱之处,为了防止为数不多的东西被抢, 她特意越过纷扰之地, 一个人背着包裹穿山越岭, 提心吊胆鼓起勇气穿过黑夜中的乱葬岗, 闻过尸体腐臭, 见过草席随意一裹的尸体抛在一边。
终于, 她到了。
她知道边关乱,只是未曾想可以如此恐怖, 还没入关她就被一方土匪劫住。
他们的刀上都滴着血, 脚边倒着的好几人还在垂死挣扎,捂着残肢撕心裂肺哭喊,血流了一地。
土匪手中是从他们手里劫来的衣裳吃食,还有一些银两。
楚若颜抱着包裹一步步往后退, 突然有人用刀尖抵住她的腰窝。
还有一人用刀尖撩开她的发,冰冷的刀刃拍打她的脸颊。
“这位姑娘,手里抱的什么啊?”
她已经走过最恐惧的黑暗,怎会允许自己在此停住脚。
楚若颜挺起腰杆, 丝毫不惧:“骨灰!”
前面的土匪怔了一下,半信半疑, 于是决定诈她。
“说骨灰的十有八九是兜的银子。”
楚若颜:“是吗?我怀里这人被鬼缠身, 死于非人之手, 不怕告诉你,我就是从乱葬岗把他捞出来的!也不怕告诉你!我带着他一路走来,无数夜里被鬼缠身,不怕死我就扬了!”
她向前一步,对着土匪头子说:“我这浑身都是尸体味。能把他带到这里也算让他落叶归根,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正好要找些人来接替,省得鬼总缠着我,你要试一下吗!我这包里,究竟是骨灰!还是银两!”
土匪吓了一跳,皆是往后退了半步,和她拉开距离。
毕竟这个乱世中,遇到什么都比遇到妖鬼好,一旦被缠上可不是轻易能甩脱。
更何况完好无损活下来。
土匪头子扫了一眼看起来没什么事的楚若颜,更加不信了,她还在逼近威胁他们让道。
土匪头子噗嗤一笑,抬刀架到她肩膀上:“今日要想从这过,这包裹非要打开不可。”
他走过来,曲下腰,手脚不干净,摸上她的脸,指腹一擦抹去她特地糊上的泥巴。
楚若颜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他的手,下一刻,一把刀立马抵在她的腰上,让她无处可逃。
这人越发确定她说的是假话。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把刀递给一旁小弟,紧挨过来,一手摸她的脸,一手环上她的腰,去握她身后那把刀。
握刀的手用力往前一怼,让她不得不提起身子,往前去躲。
“姑娘可知道不打开给我们看一眼,下场......”
土匪头子斜过眸子盯着瘫倒在地,惶恐看着他的几人,手被砍了,外衣都被扒了干净,留个轻薄的里衫被埋在雪里,流出的血融化雪,打湿衣裳,在冬夜里浑身颤抖不止。
楚若颜:“我敢开,你敢看吗?”
土匪头子:“我有什么不敢看的,再说,你刚刚不也说了,到这也算完成任务,让他落叶归根。”
他贴上她嗅了嗅,突然皱眉:“还真是有股臭味。”
楚若颜:“不然?不看就放我过去。”
土匪头子:“看啊,怎么不看!打开!”
那你们退后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