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道侣是仙门第一——夜饮三大白【完结】
时间:2024-04-11 14:37:37

  苏长柒退开时,留了个心眼,神识外铺,确认邪灵的人身已然不在附近。
  这份心思,彻底把他所剩无几的力气榨干。
  他几乎是从榻上摔下去,无措地捂着脸,在欲裂的头疼中挣扎。
  眼前模糊一片,他试着去够什么,指尖碰到托盘。
  “哗啦”。
  瓷碗砸下,碎了一地。
  叶沁竹跟着冲下来:“阿七!”
  苏长柒跪在地上,乌发凌乱,落在红渍中。破碎的瓷片被男子握在手中。他的力气很大,碎片几乎镶嵌进去,鲜血顺攥紧的拳头不断淌落。
  她伸手去扶,又被推开。
  “你别过来,别靠近我。”
  男子浑身颤抖,艰难地挤出话来。
  “裴述……把裴述喊过来,立刻。”
  浑浑噩噩中,苏长柒召不出兵刃,连自裁都做不到。他只希望在伤到她之前,叶沁竹能立刻寻到裴述,解决掉一切。
  和他预料的无二,一旦心脉开始愈合,不过寥寥几日,意识就会被吞没。先前的约定,怕是没法完成了。
  他忽然没再挣扎,身上的时间像是停滞般。
  视线一寸寸地偏转,落到眉语目笑的少女身上。
  她的指尖点在苏长柒的嘴唇上,挪移之后,点落的鲜艳之色清晰可见。
  “我觉得,你现在需要的,不是裴述。”她说。
  红烛影下,少女衣衫褪去,粉面桃腮。宛如话本故事里,从古墓、桃林中现身,勾魂摄魄的美娇娘。
  “是我。”
第23章
  见到那位邪灵时, 叶沁竹的心猛地提起。
  面貌是其次,她早就做足心理准备,五分相像的容貌未曾让她惊愕太久。
  它的身上有魔息。
  黑气萦绕在它身上, 忽视修真界的层层结界, 跟随主人一同入内。
  叶沁竹立刻明白,糟糕了。
  阿七会出事。
  她听裴述描述过修士遭受魔息时的痛苦模样, 肺腑肝肠剧痛无比,仿佛被油煎火燎,冰锥乱戳。
  阿七,是怎么忍下来的?
  分明,只要开口和她说一声,叶沁竹不会拒绝。
  “如何, 要不要我走, 考虑好了吗?”
  小姑娘嘟起嘴,生闷气似的。说话间, 眉眼忽然轻轻一抽。
  发出轻微地“嘶”声。
  她被咬了一口。
  不是床榻之上唇齿闭合, 近乎温柔的舔舐,而是倾略性的、无法忽视的疼痛。
  叶沁竹吃痛, 条件反射地往回缩,手腕被立时握住。
  纵使不用灵力和术法,苏长柒仍能牢牢掌控住她。他想让她进,叶沁竹退半步都难。
  叶沁竹低下头, 刚好撞进那双幽深的瞳孔中。
  幽暗的眼底, 涟漪叠起。
  叶沁竹见过苏长柒这种眼神。
  眼底没有神采, 动作尽显贪婪。
  叶沁竹记起某些东西。
  斗篷。
  发簪。
  叶沁竹一下子明白过来, 苏长柒看自己的眼神,看她流出的鲜血的眼神, 从来都不是惧怕。
  是欲求。
  他忍得太过辛苦,仅存的理智摇摇欲坠,全凭一根蛛丝吊着。当少女把血点在唇瓣上时,轰然破碎。
  感受到最初的甘甜后,苏长柒的唇舌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的汁液。喉头上下挪动,无比期盼更多的滋润。
  “你别急――”叶沁竹听到自己的声音。
  她手中多出柄匕首,想往自己的腕上划,半路被截住。
  苏长柒满脸警惕地看着她。
  长指拨动,把叶沁竹的匕首格在安全距离外。
  宛如争抢猎物,护食的野兽,握住少女皓腕,拉着往回拖拽。
  叶沁竹猝不及防,脚下踉跄,就这么失去平衡。她只来得及手中施力,抓紧匕首,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先是气息,而后是冰凉的嘴唇。
  苏长柒紧抓她的手,殷红染落,是他掌心处新增的伤口。
  确认势在必得,他便不满足于指尖,低下头,轻柔地在她的颈间磨蹭。
  昔日的克制全然消失,仿佛他本就是这般不懂怜香惜玉,只有兽性的存在。
  叶沁竹没等苏长柒找准目标,忽地想到什么,奋力躲闪。
  “你别咬脖子,你又不是什么特殊物种。”
  人类的牙齿是平的,苏长柒一口咬下去,要是血管咬断,叶沁竹恐怕要直接横死当场。
  “手腕、手腕……”叶沁竹语带商量。
  “阿七,手腕可以吗?”
  苏长柒没理她。
  他完全被本能冲昏头脑,连带体内的蛊虫一同,因品尝到渴望已久的灵血而欢欣雀跃。
  他嫌叶沁竹聒噪,抬手,把她的嘴捂上。他将叶沁竹按在地上,以身体作笼子。堵住嘴,不叫她喊出声。
  重归安静后,怀着极大的迫切与破坏欲,安心快慰地低下头。
  叶沁竹:“唔――七――”
  她说不出话,眼下的情况,就算她努力发声,苏长柒也不会听。
  她趁其光顾着看脖子,紧急在腕上划出道伤口。
  抬手横在二人之间,用力抵了上去,凑到苏长柒唇前。
  男子长睫低垂,眸光轻动。
  苏长柒露出贪餍的神情。
  他接过她的手,收下这份馈赠。垂首细细品尝。腕脉中的鲜血淌出,舌尖温暖一点点漫上。
  细微的,黏腻的声音中,丝丝殷红交汇到一处,而后慢慢淌落。
  鲜血从体内流出的速度并不好受,还是被人可以诱导,半强制地不断放血。叶沁竹极力忍着,只发出细小的喟叹。
  存活得到保障后,她放松下来,自暴自弃地在地面躺平。躺在平地上,思索要不要给自己准备点急救措施。
  忽然,她感觉身上的人陷入静止。
  他仍然压着她,力道却不再加重。
  血珠坠落,砸在地上,发出暴殄天物的声音。
  叶沁竹疑惑地抬眸,看到他双眸隐隐浮现清明之色,眼底热烈的色彩潮水般褪去。
  他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漆黑的眼底倒映少女的模样,苏长柒低着头,理智回归,刹那之后,又尽数碎裂。
  “叶姑娘…我对你、我对你做了什么?”苏长柒问。
  苏长柒的记忆很模糊,模糊到只记得少女伸出纤细的食指,在他的唇上轻柔一点,抚平即将崩坏的识海。
  而后欲.念滔天,把他淹没,等回过神来时,身下女孩伤了好几处,正一边急促呼吸,一边担忧地与他对视。
  回忆过后,苏长柒终于明白发生何事,眼底漫出惊恐,他匆匆松手。
  他不能动她。
  理智强行压过冲动,甫一拉开距离,立时又眯起双眼,显然是还没适应再度反噬的魔息。
  叶沁竹眼疾手快,探手揪住苏长柒的衣领。
  她怎么能让自己前功尽弃。
  “你别动!”叶沁竹喊。
  她把他抓在手里,另一只手还握着匕首,自然没办法继续喂血。
  干脆利落对准颈侧安全的位置,用力划上一刀。
  鲜血涌出,模糊了苏长柒的视线。他呼吸骤然急促起来,退身欲躲,被牢牢控制住。
  没了失控时的兽性,满心愧疚,叶沁竹很轻易地制服了他。她的力气越来越大,不停拉近和苏长柒的距离。
  叶沁竹说:“喝。”
  她的手松开染上樱色的外衫,直往前伸,覆上苏长柒的后脑,使劲儿往下按。
  二人亲密无间,苏长柒只消张嘴,便有甜腻涌入腔内。
  “给我喝,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喝到你能好好和我说话为止。”叶沁竹说。
  她的声音不大,字字有力。强迫性地按着苏长柒,逼他在本能地趋势下,一口一口吞着血。
  苏长柒浑身战栗,他的眼眶,不知何时通红一片,漂亮的桃花眼满是凋零之意。
  伴随滚滚黑潮退却,思绪一点点明晰,苏长柒伏在叶沁竹身上,动弹不得,痛苦地发出如幼犬般的呜咽。
  “松、松手…叶姑娘,我求你,松手……”断断续续地恳求。
  他完整地说出了一句话。
  叶沁竹松开手。
  她偏过头,看向撑手在地,不停颤抖,勉力支撑的男子。
  叶沁竹先发制人,质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长柒没有回答。
  抬手,小心翼翼地去碰叶沁竹的伤口,颈部干脆利落的剑伤,鲜血尚未凝固,指尖染上时,他的喉结上下移动。
  他还想喝。
  “你知道,在寻常情况下,你的这类体质会遭遇什么吗?”
  苏长柒忍下冲动。
  “会被当成药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世上,从此,没有人能找到你,也没有知道你遭遇什么。”
  她是傻子吗?苏长柒多方顾忌,最终准备佯装不知,带进坟墓的秘密,就这么明晃晃地被叶沁竹揭开。
  “是裴述告诉你的,是不是?”
  少女和他对视:“我猜出来的,找他查证,仅此而已。”
  “我问你,要是我一直没发现,你是不是根本不打算告诉我?先前喝药治伤,难不成全是在哄我?”
  苏长柒摇头,也不知在回答哪个问题。
  长指茫然地拭过唇角,低头看指尖的殷红,久久不语,仿佛尊被腐蚀的白玉石像。
  苏长柒的手被握住。
  身下女孩的语调骤然变软,她像是预见到什么不好的事,无力改变,只能固执地抓着他的手,低声近乎祈求。
  “阿七,你别死好不好。”
  苏长柒没有反应,叶沁竹就这么抓着。
  直到他的唇瓣动了动:“然后呢?”
  叶沁竹:“哎?”
  苏长柒变换姿势,覆手上去,去除叶沁竹身上的血迹。
  榻上的行李箱“砰”地打开,药盒飞入他掌心。
  苏长柒起身,顺势回握,把少女从地上拉起,让她坐到床上。
  他试着挣脱,叶沁竹还以为苏长柒又要回避,死死抓着不肯放手。
  苏长柒只能让药盒悬在空中,指尖蘸取药膏,点在叶沁竹手腕上,复又小心地抹在她颈间。
  眼神很复杂,动作温柔,生怕力道过重,弄疼了她。
  “你救了我。”待伤口愈合,苏长柒平静地阐述,“我又能多活几个月,或者一年半载。然后呢?”
  他们很快就会分开,再不见面。魔息失去压制,又会变得和以往无二。
  叶沁竹:“庚辰仙府……”
  苏长柒:“他们的方法对我没用。”
  叶沁竹:“那我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等我离开浮灵教后,我来找你。但前提是…我得知道你的动向。”
  苏长柒:“你说什么?”
  他问得很快。
  叶沁竹答得也很快:“我来找你。”
  叶沁竹知道,自己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是特殊的那个。她尚未明白系统为何会选择她,也不知道自己一路走下去,结局会是什么。
  无论是什么,既然她是特殊的那个,就多少能决定些什么。比如试着伸出手,抓住谁人,用力拉一把。
  “只要我活着,只要你愿意告诉我你的去处,我就会来找你。”
  苏长柒很清楚地记得,叶沁竹先前拒绝了他。
  如今却拽着他的手,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口口声声要和他做约定。
  苏长柒:“为何?”
  他的注视变得安静,试着从少女突然变化的态度,辨析她的情绪。原本已经被他藏于心底的想法,又一次如破土萝,野蛮生长。万一叶沁竹再度变卦,苏长柒不知晓,自己该如何是好。
  叶沁竹也不再说话,她坐在榻上,沉默许久。
  直到眼前人眸底涟漪恢复平静,神采褪去,从因为魔息造成的失控中恢复。
  苏长柒平缓呼吸,努力淡化口中满溢的血腥味。他想去斟上杯茶,然后把一切都翻篇,忘却今晚的喧嚣。
  他听见叶沁竹深深吸了口气。
  她的另一只手,腕上还残余膏药,也一并覆上。
  叶沁竹抓得很紧,说话间语调微颤,像是鼓足了勇气,终于能开口。
  “我知道我这么说有点拎不清,你也不一定会相信。是生是死,是你的自由,我很弱,什么都掌控不了。而且依照我们的约定,等祭祀日结束分离后,我们也一拍两散,再不互相干涉。”
  她很紧张,连带废话也开始不断增多。
  “我想救你,阿七。”
  叶沁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心意,并不自量力地将其宣之于口。
  “我不知道别人如何看待,但在我这儿,你不应该是归于尘土的结局。所以,等我离开这儿,等我获得自由,我一定会来找你。”
  她提到了“自由”。
  苏长柒忽然明白,眼前的女孩受到诸多无形的束缚。他不知道对方是何种存在,但对于叶沁竹而言,恐怕连主动朝外界求援,都是不允许的。
  那时把自己藏于角落,也是因为束缚吗?
  苏长柒不解。
  但他不需要去纠结这些。
  话语的余音萦绕在苏长柒耳边,久久未曾歇止。他甚至连呼吸都忘了,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定定地和叶沁竹四目相对。
  苏长柒曾以为,自己的未来无非是两种选择,放弃忍耐,放任自己轻盈挥剑,带着满身的血腥归去,又或是像如今这般,压抑到极致,苦等一日安眠。
  充其量,不过是走上末路的两种方式。
  “我问你,叶姑娘,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语气谨慎,甚至怀疑。
  叶沁竹咬牙,用力点头,内心焦急。
  她已经极近努力,紧紧抓着苏长柒,力气大得自己都觉得骇人。而对方仿佛无知无觉,他散着墨发,眉眼轻抬,唇角还夹带笑意。
  反反复复地询问她,问她说出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到底有多少人,明里暗里希望他早些死去,他到底有多缺乏安全感。当初第一次见面时,那疏淡至极的眉眼背后,藏着多少痛苦。
  她还能怎么表示。
  叶沁竹松开了手,双手垂落。
  在男子脸上表情还未变换前,飞身扑了上去。双臂环过长颈,把他紧紧搂住。
  苏长柒猝不及防,身体后仰,险些又被压倒在床上。用手撑住,才没有落得狼狈模样。
  “这样可以吗?”他听见叶沁竹在说话,说出的话隐隐含有哭腔,“我真的、真的非常希望你能活下去。”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