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葭很低的嗯了声,声音很哑。
傅京扬说:“我们回家。”
过了许久,颜葭终于抬起头,在看见傅京扬脸的那刻,哽咽变为抽泣,眼泪更加止不住。
“我……我,我好想你……”
傅京扬没有任何言语,直接一把将人抱进怀里。
颜葭语不成句,抽泣着说:“我好想你傅京扬……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傅京扬心疼的难以言喻,他抱紧了她,哑声一遍遍说:“我在这呢,不哭,不哭了,我在这呢,我们回家好不好,我带你回家。”
回家的这二十分钟里,颜葭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扭头看着窗外。
傅京扬很担心,不安地叫了声她的名字。
颜葭答应一声,偏头冲他笑了下,然后说:“我没事,缓过来了。”
“饿不饿?”傅京扬声音还有些哑,语气放的很轻,“我煮了粥。”
“好啊。”颜葭笑笑,“我最喜欢喝粥了。”
回到家,颜葭先回房间换衣服,傅京扬给她热粥。
没多会儿,颜葭换好衣服出来,来到厨房,厨房里漫着朦胧的雾气,傅京扬站在灶台前,搅动锅子里的粥。
颜葭站到他身侧,笑说:“好贤惠哦,你是田螺姑娘吗?”
“少来啊。”傅京扬笑一声,“等会儿你洗碗啊,做饭的人不洗碗。”
颜葭立马立正敬礼,“遵命!”
傅京扬啧一声,笑说:“一边儿去,拿碗。”
粥热好,傅京扬盛了一碗端给颜葭。
颜葭坐在桌子边,捏着勺子迫不及待。
“小心烫啊。”傅京扬说,“尝尝行么。”
“好喝!”
傅京扬坐到她对面,“少来啊你,你都还没喝。”
“我会看,”颜葭说,“一看就好喝。”
傅京扬:“赶紧尝尝。”
“好吧,那让我这个美食评赏家来品鉴一下。”
颜葭期待地拿勺子舀了一勺,然后吹了吹,送进嘴里。
傅京扬托着下巴坐在对面,隔着氤氲的雾气注视着她,她小小的一张脸,这会儿眼睛还是红的,却还是在强撑着对他笑。
“好喝么?”
“好喝,”颜葭兴奋地点点头,“和学校里之前还在的那家一个味道。”
傅京扬眉目温柔:“这评价高还是低?”
“当然是高啊,”颜葭说,“他家是我最喜欢的粥了。”
傅京扬笑了下,“那我就没白学。”
颜葭又喝了一口,问他:“跟谁学的呀?”
“卖粥的。”
“哪家?”
傅京扬随口胡诌:“我家那边。”
“你家?”
傅京扬含糊地嗯了声,说:“赶紧喝吧,话多。”
颜葭于是专心喝粥。
傅京扬一直看着她,看她喝了会儿后头低的越来越低。
然后看到她拿手遮住了额头,挡住了眼睛。
“你怎么都不问我。”她开口声音是哑的,带着很重的鼻音。
“问你什么?”傅京扬笑了下,“你如果想说会告诉我的,我尊重你。”
颜葭不说话,低头沉默地喝粥。
一碗粥喝完,她抬起头,眼睛越发红了。
“傅京扬。”颜葭一叫他的名字,声音控制不住地开始哽咽,“我想和你说说话。”
“嗯。”傅京扬温声答应着,“我听着呢。”
今天是个阴天,天黑的比以往早一些,窗外北风呼啸,酝酿着一场寒冬。
沙发边,颜葭坐在地上,歪头靠着傅京扬的肩膀。
傅京扬脸颊贴着她的发顶,手指和她十指相扣,他说:“想什么呢。”
颜葭说:“在想小时候的事。”
“什么事?”
颜葭视线看向窗外,淡淡地说:“我跟你说过我爸不是我亲爸吧,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他不是我亲爸我还对他那么好。”
傅京扬说:“因为你说过他也对你很好。”
“嗯。”颜葭说,“我爸是世界上除了你之外第二个对我好的人,即使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他还是一直把我当亲生的照顾。”
傅京扬没说话,安静地倾听着。
顿了顿,她又说:“我妈……不,是杨芳,她嫁给我爸的时候已经怀孕了,因为我爸出过事,不能生育,没人肯嫁给他,但是农村里未婚先孕传出去很难听,所以即便杨芳很不愿意,也嫁给了我爸。可是她从年轻的时候就爱玩,生完我之后没多久,她就走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她每次隔几个月,或者隔一年,两年就会回来一趟,回来要钱,当时家里赚的钱都被她拿走了,其中还包括一些我的学费……”
说着,颜葭笑了笑:“很可笑吧,我妈,亲生的妈,拿走了我的学费,我至今还记得她当时跟我说的那句话,她说女孩子上那么多学干什么,还不如早点打工挣钱,然后找个有钱人嫁了。”
傅京扬喉咙滚了下,鼻尖发酸,没有说话。
“从那开始,每回杨芳回来就是我跟我爸的噩梦,没她在的日子,即使生活再苦,我也是开心的,我爸虽然没有很多钱,但是他总会把最好的给我,记得小时候,别的小朋友都有漂亮的花裙子好看的发卡,我爸也会赚钱给我买,人家有新文具盒,好看的水彩笔,他也会给我买,他没有因为我不是他亲生的就有任何一点亏待我,他真的从来没有缺过我什么。”
“他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们葭葭开开心心漂漂亮亮的,爸爸就觉得幸福。”
颜葭声音渐渐有些哑,傅京扬知道她又掉眼泪了。
“我说这些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这世界上最爱我的两个人,都跟我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不可怜,你不可怜。”傅京扬掰过她的脸,认真看着她的眼睛,“颜葭,你不可怜。”
“是啊,我不可怜。”颜葭笑了下,眼泪顺势掉下来,她抬手擦掉,又笑了下,“我很幸运了,有两个这么好的人爱着我,对我这么好,我真的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
傅京扬低声说:“那你亲生爸爸没找过你么?”
颜葭靠回他肩上,重新看着窗外,天色已经很暗了,风还是很大,吹的树干左右摇摆。
她说:“我不知道我亲生爸爸是谁,可能杨芳自己也不知道吧。不过都无所谓了,我不在乎这些,因为我有爸爸。”
安静一会儿,颜葭没再听到傅京扬说话,她纳闷地扭头,见傅京扬正在哭。
他垂着头,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怎么了嘛,”颜葭吓一跳,捧着他的脸给他擦掉眼泪,自己眼圈也红了,“哭什么。”
“我……我很心疼,”傅京扬哽咽着说,“我为什么小时候没有遇到你。”
“那样,那样就能让你穿更好看的花裙子,戴更漂亮的发卡,给你更多更多的爱,让你开开心心的长大。”
“对不起颜葭……对不起。”
“你对不起什么啊。”颜葭心里幸福又难过,眼泪也跟着一起掉,“这跟你又没有关系,能遇见你我已经很开心了,能和你谈恋爱我都要开心疯了,你没有对不起我,傅京扬,我已经很知足了。”
傅京扬:“可我还是很难受……我一想到你受了那么多苦,我就难受……”
颜葭抱住傅京扬,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喃喃道:“傻不傻呀,我也让你受了很多苦啊,害你伤心,害你难过,害你哭……”
傅京扬回抱住她,抱的更紧,颜葭笑着拍拍他的后背,“好啦好啦,不哭啦。”
傅京扬吸了下鼻子,声音还是哑的,他说:“颜葭,我一定会比你爸还要爱你,你小时候缺少的爱,我都会给你补回来。”
颜葭没说话,在笑。
傅京扬抬起头,眼梢还挂着泪,“笑什么,不信啊?”
“你说的话我怎么会不信。”颜葭给他擦掉眼泪,爱不释手地揉揉他的脸,“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颜葭看着他的眼睛,模样有些严肃:“你答应我,以后不准再给她钱,也不准再跟她联系,她打电话你不要接,她如果去学校找你,你就报警。”
“总之,不要再跟她有任何联系。”
傅京扬张了张嘴。颜葭猜到他想什么,他是想说“如果她再缠着你,找你要钱怎么办”。
颜葭说:“我知道,但是没关系,交给我自己处理,好吗?”
傅京扬喉咙滚了下,跟她对视了很久,最后点了头。
颜葭笑起来,俯身吻上傅京扬的唇。
窗外天色暗下去,屋里没开灯,昏暗的空间里,他们侧着头,接着一个安静的吻。
良久之后,两人呼吸急促地分开。
颜葭抵着他的鼻尖,低声说:“做吗?”
傅京扬睫毛颤了下,人愣住。
颜葭又在他唇上亲了下,然后看着他的眼睛,哑声说:“想好了再拒绝我,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
第59章
傅京扬硬生生被问磕巴了, 他结巴着“我”了好半天也没“我”出个什么。
颜葭又亲他一下,说:“想吗?”
“……想。”傅京扬哑着声音回答,而后垂下眼, 不敢看她,“做梦都想,但是那什么, 就……”
“什么?”
傅京扬脸发烫, 很小声地说:“没那啥啊。”
“有。”颜葭说,“你床头柜的抽屉里, 我看到了, 什么时候买的?”
傅京扬脸更烫, 他支支吾吾好半天,最后说:“就……就你搬来那个下午。”
怕颜葭误会他早有所谋, 他抬头,一脸正直地说:“你别误会, 我没……没那么什么, 就是那天碰巧去超市看到了,觉着以后可能会用, 就提前……提前买了。”
颜葭笑:“好吧, 勉强相信你。”
“什么勉强!我说的是真的!”
颜葭嗯了声,视线落在他嘴唇上,低声说:“所以做不做?”
傅京扬又低下头, 过了好一会儿, 才很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做做做吧。”
“这么勉强?”颜葭松开手,“那算了。”
“别!别算!”
“那你等什么?”颜葭微一挑眉, 用了他之前的台词,“还不过来亲我?”
傅京扬红着耳尖骂了声女流氓, 在暗中捏住颜葭下巴,重重吻上了她的唇。
这次不是温柔的吻,他亲的很重,很凶。
傅京扬岔着腿,一手掐着颜葭的腰,一手托住她后颈,颜葭则跪坐在傅京扬的一条腿上,左腿曲着顶着他,双手绕着他的脖子,不分轻重地跟他接吻。
室内寂静无声,所以他们激烈的接吻声就异常清晰。
亲了好一阵,傅京扬趁短暂喘息的空,问她:“在哪做。”
颜葭脸颊微红,大口喘着气,“回房间。”
于是傅京扬单手抱起颜葭,站起来往房间走。
颜葭双腿缠着他的腰,手腕松松垮垮绕着他脖子,从客厅回房间的这段路,两人也没有分开,一直亲着。
门被傅京扬踢开,又被他反手关上。
颜葭被放到床上,傅京扬的身体随之覆上来。
“我第一次。”他亲她额头,哑声说。
颜葭说:“我也是。”
“我没经验。”他亲她嘴唇,同样哑声说。
颜葭说:“我也是。”
“疼了跟我说。”傅京扬向下亲她的脖颈。
颜葭嗯一声,双眼红红的,沁出了眼泪。
窗外的风还在一直吹,遮光的床帘挡住了摇晃的树干。
一片黑暗的房间里,两人赤裸相对。
颜葭近在咫尺地看着傅京扬的脸,她轻轻抚摸他的脸颊,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傅京扬,我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了,我对你没有秘密了……”
傅京扬眼睛发红,低头看她湿润的眼睛,哑声问:“你会对我负责么。”
颜葭紧皱着眉,手指穿过他的发丝,她掉了眼泪,哑声说:“会。”
傅京扬停了下,吻上她的唇,“真的会么?”
颜葭说:“真的会。”
傅京扬嗯一声,低声说:“骗我你就完了。”
两人克制地亲了很久很久。房间很黑,厚重的窗帘遮住了所有的光线。
傅京扬动作极轻,生怕弄疼了颜葭。
房间内暗地看不清一点光线,颜葭目光失焦,气息有些不稳,“你是不是不行?”
傅京扬炸毛,“靠!敢在床上说男人不行?!!!”
然后他就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行不行……
窗外风雪飘摇,树枝被压弯,在风中颤抖。
颜葭眼眶发红,俯视着傅京扬,哑声说:“上次你生日……我不是故意爽约……”
傅京扬仰头看她,同她十指紧扣:“是因为杨芳?”
颜葭眼睛湿润,没吭声,俯身去亲他。
……
……
……
过后,傅京扬手掌按在她的后颈,颜葭被迫俯身,听见他低笑着说:“挺会玩儿啊你。”
颜葭近在咫尺地看着他的眼睛,抬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一直延续向下。她双眼发红,轻且虔诚地在他眼尾亲了一下,然后哑声说:“我爱你……”
这一晚,两人放浪形骸,不知节制。
等所有一切结束,时间已经不知是何时。
床帘紧闭,房间里依旧是黑的。
两人像脱水地鱼,累瘫在床上。
颜葭两只胳膊露在外面,后背一片吻痕。
傅京扬趴在她身边,身上也没好哪去。
两人这会连动动手指头的劲儿都没有了,刚那盒东西已经用空了。
“我想喝水。”傅京扬哑着嗓子,半死不活地说。
颜葭有气无力:“我也想喝。”
“你去倒。”
颜葭说:“你去。”
傅京扬不动,“我腰疼。”
颜葭说:“我腿疼。”
傅京扬:“我屁股疼。”
颜葭:“我胸疼。”
“胸疼?!”傅京扬被自己口水呛到,猛咳一阵:“胸、胸怎么会疼。”
“你亲的。”
傅京扬狡辩:“我没有!”
颜葭说:“你有,上边还有你的牙印,你要看吗。”
说着,她撩开被子,就要给傅京扬看。
“靠!女流氓啊你!”或许是怕看到自己的罪证,傅京扬心虚地赶忙把被子给她盖好,甚至盖过了肩膀,只留个脑袋在外边。
颜葭可委屈地看着他,哼哼唧唧道:“好疼啊,傅京扬,我想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