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在这个世间,没有什么亲友。一人在世不在世,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
她这是说真话,她在这个事件没有亲朋好友,大师兄对她好,可到底不是亲人。至于陆风那个狗比,更是什么都不tຊ是。
所以她放弃也没有任何犹豫。
曲冉冉才说完,见到老神仙眉头皱紧了,在眉心那儿几乎成了个疙瘩。
“你这话,最好还是别说了。”
曲冉冉啊了一声,她满脸不解的望他。手掌整个的撑在脸颊上,很是不解的看他,“我只是说实话,”
她想到了什么,哦了一声,“难道是仙君觉得晦气?毕竟我无父无母,要说起来,的确也召人避讳。”
“你胡说八道什么?”天枢君打断她,“我的意思是,以后不要说你在世上无亲无故。”
说话的时候,灵府里的孩子突然腿脚用力乱蹬。
他这段日子,将那些医书,又看了一遍。知道胎儿在肚腹里活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平日里,这孩子也没少在灵府里闹腾。
平常那点动静,对于天枢君来说无关痛痒。现如今他神力耗尽,留下来的那口真气,全用来护住孩子了。所以,再闹腾,那感触十分的鲜明。
曲冉冉看到老神仙又变了脸色,他伸手捂住肚腹,很难受的样子。
“又痛了?”她赶紧过去,手掌覆在他的手上。
她不复刚才的嬉笑,面上眼里又了罕见的凝重。“平常人,哪怕修士也好,我都有些办法。但神仙的毛病我没办法治。”
说完,她气恼的很。
她没办法治,左辅右弼可以,但眼下,她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老神仙那会带着她腾云,一口气跑出老远,她在他怀里跟着晕头转向。然后一头栽了下来。
至于老神仙当时,是向南飞的,还是向北飞的。她两眼一抹黑,半点都记不得。自然也没办法,领着老神仙回去。
“你说你,当时你气的太厉害了,还是太高兴了。领着我狂奔老远。现在我连地方都分不清楚,更别说带你去找人了。”
她手掌触碰在那,原本因为孩子踢打而引起的不适,好了许多。
他靠在背后的石头上,略松了口气,听到她这抱怨,他很是平静,“可是耽误你和那位少宗主了?”
神仙阴阳怪气,也是很有风度的阴阳怪气,尤其是那张格外漂亮的脸,说什么都叫人很难生气。
曲冉冉嚯了一声,“谁管他死活,你现在成这样,我是担心你,万一有事了,我不好立即找人救你。”
天枢君听后沉默了小会,“你不是很想和那位少宗主在一起么?”
曲冉冉白眼都要当着天枢君的面给翻出来了,她除非是脑子掉了出来,才和上周目的卫流锦那样,想着和陆风在一块呢。
陆风那儿摆明就是个坑,只有卫流锦才傻乎乎的往里头跳。她要是没那个攻略任务压着,陆风打折倒贴,她都不看一眼。
“他喜欢你。”
曲冉冉嗤笑一声,连连点头,“他喜欢我没错。但他喜欢我,我还得辛辛苦苦领人去巡山巡夜啊。也没见得因为他喜欢我,有什么实在好处。”
没有好处的喜欢,送给狗,狗都不闻。
更何况,陆风那贱骨头的喜欢不值钱。对他和颜悦色,不为所动。把他当狗训,倒是感情来了,这让她不得不沉思,陆风怕不是贱中贱。
说完,就见到老神仙拧着眉头望她。
天枢君活了很多年,活的长见得多。凡间的爱恨情仇自然也见过不少。凡人活的短,情感来的炽热激烈,连带着这爱恨,也是个个都不一样。
至少眼前这个,他是没有见过的。
他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如何想的,选了陆风,如今看来她对陆风也没有他以为的一往情深。
或者说,如果她真的对陆风有半点情谊,也不是他现如今看到的这样了。
“好些了吗?”曲冉冉不想再谈起陆风,回头过来问老神仙。
天枢君点点头,“好多了。”
她听到他这话,脸上终于有了笑。
她坐在那儿,一边手上继续用力,一边嘟囔,“真奇怪,你这毛病我一来就能好多了。”
要不是知道这老神仙的脾性,她都快要觉得是不是老神仙故意装病了。
“你方才说你在世上无亲无故。”
天枢君感觉到孩子消停了点,望着她,“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会有亲人呢?”
曲冉冉眨眨眼,“我在这儿没有血亲,朋友是有,但有些时候,就算是朋友也……”
就算是有朋友,比起血亲,有时候也差那么点意思。
这话她没和老神仙说了,毕竟神仙没有亲戚,大概也不会明了内里的区别。还不如不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你真的有孩子呢?”
曲冉冉大惊失色,“我有孩子,那在哪儿?”
她说着,眼神骤然古怪,落到了天枢君的身上。
天枢君被她那眼神盯着,头脑莫名的有些酥麻,连着手掌都抬不起来。
“仙君要和我生孩子么?”她两眼盯着他,一只手放在他肚腹上缓缓用力,继续替他揉着。另外一只,在自己肚子上招呼两下。
她想了下自己挺个大肚子,顿时浑身上下鸡皮疙瘩直冒,“听说生孩子很痛,还是算了。”
一个孩子,从她肚子里出来。想着的不是欢欣鼓舞,而是头皮发麻。
“再说了,仙君你肯和我生么?”
她去问老神仙。
老神仙原本好点的脸色又不好看了。
男人这东西,口是心非起来,比女人要厉害的多。
她也不管了,这个时候,埋在火灰下的松子,已经被完全的烤熟。散发出一阵阵的松香。
她左右瞧着老神仙没有之前那般紧急了,也没打算继续。她去把松子给挖出来,才挖出来的松子能把手烫出大泡,但也最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将灵力覆在手掌上,就不怕被烫着了。松子剥好,她自己吃了几颗,然后分了些给老神仙。
他接过来,默默的放在嘴里。
曲冉冉看着他完全沉默了下来,等了会,“仙君说,现在左辅是不是在找你了?”
老神仙摇头,“左辅一时半会的,估摸还想不到这个上面来,要等回到紫薇宫,不见到我,才会来找。”
而这个时候,左辅恐怕正在和徐子兰等人斗智斗勇。暂时分身乏术,不可能知道紫薇宫的事。
曲冉冉啊了一声,大失所望。
这个山洞是她找的比较好的,可以藏身的地方了。但要在这儿住上好一阵子,她还是老大不乐意。
“没办法。”天枢君看着她愁眉苦脸,笑了,“只能这样,劳烦你就在这儿待着吧。”
和他一块。
在这儿无事可做,她吃完了东西,拉着天枢君又好生的揉了肚子,再三确定他已经没事了之后,才打着哈欠睡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心大,现如今的处境,天枢君看着她躺那儿之后,没多久的功夫,竟然真的一头睡着了。
山洞里到底阴冷,女子天性怕冷,不多时,他就看到她蜷缩了起来。
他撑扶在手边的山石上起身,拾起一片落叶。落叶夹在指缝间,不过眨眼的功夫,变出来了一床锦被。
变都变了,一不做二不休,他把她身下略带潮湿的石台变成了柔软的卧榻。
洞口又变出门,将山间阴冷潮湿的风全数挡在门外,等到他停下来。洞内几乎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
曲冉冉睡的迷迷蒙蒙,鼻子里有一股淡雅的合香。
她睡得懵懂,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只当自己做梦,梦到了什么好地方,又一头睡了过去。
天枢君在一旁看着她在被子里把自己埋得只剩下个发顶。
他摇摇头,即使平日里,在他面前表现的多能耐,睡着之后,其实就是个小姑娘罢了。
感觉到肚腹里的孩子,又开始不安的伸展拳脚,他叹口气。伸手从被子里,把她的手拿出来,放在自己肚腹上。
“她是你娘亲。就在这儿,你别怕了。”
他说罢,合衣躺下来,“爹娘都在,不要怕。”
左辅这儿,和天枢君所说的半点没差,焦头烂额。
他赶到的时候,乱象已经平定了。他看着地上雷劈出来的大坑啧啧称奇,下去仔细查看的时候,才发觉这是自家神君弄出来的。
另外坑里头还有一条半死不活,浑身上下被雷火烤的漆黑,只剩下一口气的蛇。另外还有挂在那边大树枝头上,迎风飘扬的卫流锦。
卫流锦挂在枝头上的模样,只比坑里的蛇,好上那么一丁半点。
不知道降下雷火的时候,卫流锦就在附近,反正找到的时候,也被雷火燎到了。惨tຊ不忍睹,连着头发都烧成了一团团的灰,要不是左辅仙体,眼神敏锐,恐怕还不一定有人发现她。
至少徐子兰赶来之后,和冯轩仪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还是左辅从空中看树上挂了个灰不溜秋的东西,这才被放下来。
在探得卫流锦竟然还有口气在,左辅很是遗憾了一阵。
卫流锦的命,可以说是偷来的,若是没有常曦神壁,早就轮回去了。靠着常曦神壁活了好些年,也够本了。
早些返还神壁,这档陈年旧事,也好早些做了结。免得再生枝节。
至于为仙要以慈悲为怀,如果当年紫薇宫上下,不以慈悲为怀,就算有常曦神壁在,卫流锦也活不了现如今的年岁。
该知足了。
不过可惜,人还活着。
左辅只把漆黑的人从树枝上解下来,就不袖手不管了。
他只是过来确定人死没死而已,没死只要没有危及性命,那么就和他没关。当然若是死了,那最好,他要剥离神壁,将常曦神壁带回去。
卫流锦才一落地,就被扑上来的徐子兰抱走。
成了那样,又在树枝上挂了半宿,竟然还没晕过去。左辅难得有几分佩服,在看到徐子兰之后,卫流锦泪如雨下,在漆黑到几乎看不清五官的脸上,硬生生的冲出了两道白沟。
这模样,在各类法器的光芒的照射下,格外的诡异骇人。
这时候很多人已经过来了,左辅袖手看到一个有些年岁的妇人过来,妇人看到他一愣,“多谢……仙人。还请仙人进屋小憩一会。”
左辅看了一眼那边的卫流锦,卫流锦也受了不小的伤,如果半路上不小心没命了,再跑过来难免耗时耗力,不如看看她的情况如何。
左辅点头答应了。
姚夫人见到左辅那身和修士明显不同的装束,心下对其身份就有了猜测。
上界的一切,对于修士来说,都只是传说里的。得道飞升这种事,只是听过,谁也没有亲眼见过。所以对于真正得了仙身的仙人,格外的好奇,同时姚夫人心里又有些期待,不知道是否能从仙人这里获得什么。
仙人看过来,眼神清冷凛冽,似乎一眼就能将她心下所有的算计全都看破的错觉。
姚夫人心神大震,险些维持不住场面。幸好仙人只是淡淡暼了她一眼,转身道前头去了。
姚夫人对左辅奉为上宾,左辅的那一眼看得她心惊肉跳。也不敢轻举妄动,亲自请左辅在大堂那儿坐下,又叫人奉了香茶。
姚夫人还叫人准备了其他的,但左辅只留了一碗茶,其余的道谢之后推掉了。
他只要确定卫流锦能不能真正活下来而已,这个应该不用花费太多的功夫。
人间浑浊,到了修真的修士这里,也是差不多。
他低头饮茶,茶是上好的云雾茶,水是从千年水泉里的泉水,再加上泡茶人的手艺,勉强可以入口。
茶水喝到一半,上回见过的那个少年人跑了进来。
还没等身边作陪的女主人开口,就气势汹汹问,“仙君把阿冉给带走了,怎么回事,怎么能把人给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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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质问甩到了左辅的头上,左辅有瞬时的迷茫,神君来过了吗?
看那道天雷的余痕,好像是神君的手笔。
咦,神君什么时候来过了?
左辅想着,两眼一下睁圆了。
难道神君终于想通,准备和那姑娘和解?但神君自己直接来不就好了,还把他叫来,整这么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