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兰听后思索一下，点头，“你说的正是。那你说现在要怎么办？”
他们是来想要给锦儿找一个办法，而不是又找一个掣肘。
“现如今我们有求于凤鸣山，凤鸣山对我们看上却没有什么好求的。”
若是想要长久，必须凤鸣山也对他们也有所求才行。姚夫人曾经对他们殷勤万分。让他们笃信姚夫人有求与他们，不过自从锦儿出事之后，虽然也是将他们安排妥善，却没有了之前的那股殷勤的劲头。
现在他们也摸不清楚那位姚夫人的路数了。
“这样下去不好，”徐子兰忧心忡忡，她已经看到了希望，不想要这希望就在自己面前给溜走。
“那是因为她现如今有这个本钱。”冯轩仪扯起唇角冷笑一声，“虽然不知道她短短时日间，变化如此大，不过她的底气我们也知道。”
“想要改变也不难。”
徐子兰忍不住看过去，只听到冯轩仪道，“只要将底气挫下去就行。不管她的打算是什么，到那个时候她怕就不能这般眼高于顶满心傲气。”
徐子兰点头，“可是要怎么做？”
她眉头紧皱着，“这事儿怕不好做，尤其要让他们伤筋动骨，如果无关痛痒的话，恐怕没有效果。”
“不好做也得做，若是这儿真的没有我们想要的也就罢了，现在竟然有，那不能轻易放过。”
冯轩仪垂目笑道，“好不容易找到了门路，哪里可能让她这么白白走掉。”
第90章
卫流锦一行人辞行的消息传来,陆风当着曲冉冉的面，长长的松了口气，“那几个疯子总算是要走了。”
“少宗主,”曲冉冉看上去颇有些哭笑不得,她轻声细语的在一旁劝说，“好歹也是客人，不必话说得这么直白吧？”
陆风嗤笑一声，“我倒是想要把他们当贵客,可是他们有半点贵客的样子么？刚开始来的时候,便是两眼在头顶上。这也算了,后面那么多事,我都要怀疑这老老少少的三人,是不是扫把星转世。灾星都没他们这几个能闯祸。”
这三个人从出现开始，除了昏厥在床榻上的时候，但凡醒着,就没见过他们安分过一炷香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老的小的,全都不老实。之前那个卫流锦不是把你请去给你难堪么？”
上回曲冉冉在卫流锦那儿,才出了院门,陆风就将她叫了去,问卫流锦叫她做什么。卫流锦在陆风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信誉可言了，尤其被冯轩仪徐子兰两人闹的,只要他们三人有什么举动，陆风必定绝对肯定有什么阴谋诡计。
曲冉冉也不替卫流锦遮掩，径直将卫流锦跪求她放过他的话说了。只是在里头将老神仙给抹去了。
“她也只是关心则乱。”曲冉冉给卫流锦说好话,她面上满是感叹,“我其实一开始也没有想到。能做到那个地步，看来,卫姑娘也真的是爱惨了你。”
说着，她话语里带上些许感叹，“就是行事太过激进了些。我当时一进门，卫姑娘就让人退下，我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噗通跪下了。连搀扶她都来不及。”
“一口一声的，都是要我放过少宗主。”说着，曲冉冉忍不住两手捂住脸，“我那会儿可吓坏了，都把从六岁入山门开始，所做的所有事都过了一遍。”
曲冉冉满脸的惊魂未定，“我还以为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你慌什么。”陆风道，“是她自己喜欢作践自己，既然这样，那就让她自己继续慢慢作践。我们当个笑话看着就好。”
陆风说完，看着曲冉冉望着自己，欲言又止，他止不住蹙眉，“你怎么了？有话就说、”
“这样说不太好吧？”曲冉冉吞吞吐吐，“毕竟卫姑娘是真的喜欢少宗主。”
陆风对此不屑一顾，“谁要她喜欢了！”
“她所谓的喜欢简直莫名其妙，之前我一直都和她没有什么来往，她受了重伤，躺了几日，醒来之后突然就对我情根深种了。这种事，谁相信。”
说起此时，陆风依然觉得一阵荒谬。这丫头之前和他根本就没任何牵扯，尤其这丫头片子两只眼睛盯着紫薇宫的那个天枢君，只不过天枢君从头到尾没有给她半点脸色。
现如今掉头对他一往情深，他不但没有半点喜悦，反而满腔怒火。
卫流锦这死丫头，该不是见着天枢君那边毫无希望，所以将他当做冤大头吧？
想到这儿，陆风越发的怒火高涨，“她还是把她那一往情深用在她那个神君身上好了。”
陆风顿了顿，去看曲冉冉脸上。见着她垂着眼，面色平静。
说实话，他发现自己半点都不了解她。即使一块儿长大，曾tຊ经被她实实在在的喜欢过。也不甚明了她的心思。例如现在，他从她脸上看不出半点气愤。
他是知道她和天枢君的那段事的。即使不会因为他有半点心绪。难道天枢君也不能？
世上人不管心胸如何宽阔，在这些事上，都要心情不畅。和男女没有关系。
不管是谁，都不喜欢还有人觊觎自己心爱之人。
陆风迟疑下，还是开口，“那丫头曾经喜欢天枢君，你倒是不生气。”
曲冉冉很奇怪的瞅他，“我生什么气？”
她知道老神仙对卫流锦两辈子都半点意思都没有，可见是什么可能都没有。既然如此，她费那个力气做什么？
她满脸的迷茫看得陆风心喜，只有毫无所觉，才会丝毫不察觉。
到底是相隔一方，即使情谊再浓厚，也会随着时日的流逝，而逐渐淡漠。
他似乎在里头窥见了那么一丝希望。不过又有些遗憾，遗憾于天枢君远在紫薇宫，不知道现如今的境况。
昆仑境三人是姚夫人隆重请来的，走的时候，排场比当初迎接的时候要清冷许多。姚夫人只是挨着陆风几个人相送，至于其余长老们，各做各事，并不需要为冯轩仪几人做什么。
冯轩仪伤势还没有痊愈，脸色看着还有几分苍白，应付姚夫人显然有些力不从心。
待到上了云舟，腾空而起，凤鸣山在视野里淡去。他转身看了一眼失神落魄的卫流锦，背手伫立在舟头上冷哼了一声。
离开的时候，他见到锦儿几次满怀期待的看向陆风那小子。然而陆风竟然视而不见，一句话都没有和锦儿说。
说实在话，他对锦儿看人的眼光很是担心。陆风这小子长相看着虽然不错，但性情凉薄，并不是个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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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即使他不是良人，也不是让锦儿伤心的理由。
“真的要动手？”徐子兰过来压低声量道。她看了一眼坐在那边黯然失魂的卫流锦。
“不然呢？”冯轩仪淡淡道，“来了这么一趟，锦儿坏了一条腿，你我也都成了这幅模样，难道什么都没有得到就这么算了？”
冯轩仪望着眼前翻滚的浮云，“何况，锦儿在凤鸣山出了两回事，差点把命都丢在这儿，凤鸣山的那些人，只推说全是锦儿一人的错。他们人多势众，我吵不过他们。但是我都心里记着。想要算了，简直痴心妄想。”
徐子兰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也听冯轩仪说过。
她点了点头。
“不过，此事不要让锦儿知道。”
徐子兰眼角余光暼了一眼那边的卫流锦嗯了一声。
凤鸣山的夜色逐渐浓厚，曲冉冉手里挑着灯，跟在前头的陆七巡夜。
“幸好那几个人都走了。”跟在她身后的师妹轻声开口，“那几个人在的时候，大家心里都不安的很，生怕又出什么事了。”
这说的是卫流锦那儿的事，卫流锦两次出事，姚夫人姿态做的很足。一面让袁长老尽力救治，一面重罚照顾卫流锦的弟子还有婢女。
姚夫人对冯轩仪等人和颜悦色，可是对下面的弟子还有婢女就没有那么好的脸色了。
弟子挨罚，婢女们那就是被活活打死。
曲冉冉身后的小师妹运气不好，曾经被派去驻守在卫流锦院子外，卫流锦跑出去差点丧命，回头她挨了五条法鞭。若不是私下有同门送灵药过来，现如今恐怕还起不来身。
一来二去，卫流锦那儿成了弟子们最不爱去的地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啊。终于走了。”曲冉冉听到一个师弟也满脸庆幸，“说起来也绝了。几百年都没碰到的事情，全叫那位姑娘给碰上了。那两位不知道会不会术数，怎么不给算一算。”
弟子们都是自小一块儿长大，都有一块儿长大的情谊，和亲生兄弟姊妹没有太大的区别。同门因为卫流锦被罚，偏偏还是偷偷溜出去的，受罚的一腔怨气全撒到卫流锦的头上。
曲冉冉手里挑着琉璃灯，夜里风不小，琉璃灯里的灯火不仅没有被夜风吹得左摇右动，反而越发的明亮。
巡夜是个枯燥的活儿，很多弟子都还年少，一趟下来不说点别的，恐怕会十分难过。
“你们啊。”突然前头的陆七转头，“这个话，你们几个自己说说就好，记得千万不要在几位长老面前说，更不要传到夫人那里。否则有你们好受的。”
那些少年弟子嬉笑，“大师兄放心，我们都记得的。要不是师兄和师姐在这儿，我们才不敢这么说。”
陆七扬眉，“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他摇摇头，“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曲冉冉笑着看了一眼，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师弟师妹。
她抬手在离的最近的一个师妹肩膀上轻轻拍了下，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
曲冉冉挑着灯往前走，夜色浓厚，脚底下的草也长得十分茂盛，即使有灯火照着也看得不十分真切。
她一脚下去踩到了一个极柔软的草窝，原本以为是兔子窝之类的地方，她想也不想，径自抬脚。然而才用力，柔软的缠力在草丛中圈上了她的脚踝。
那触感微乎其微，曲冉冉顿了下，她停了下来，脚再提高了些。
瞬间提高的脚，让身体重心有些不稳。她正要站稳，有股力道搀扶在她的手臂上，同时耳边响起低低细细的尖叫。随即脚上被缠着的那股微妙的力道，霎时间抽去。
曲冉冉站定了，环顾左右。
四周除了一块儿巡夜的人之外，只有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林子。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陆七见状问。
曲冉冉不答，拂过的风里，残留着极其浅淡的腥味。
“这儿的风，闻着总觉得不太对劲。”曲冉冉忍不住揉了揉鼻子，“比平常多了点腥味。”
她一说完，好几个弟子立刻伸长了脖子在风里嗅了好几下。
“没有啊。”之前说话的那个弟子满脸迷茫，“是不是附近溪水里传来的？”
“山间溪水里有鱼，可能是那儿传来的味道？”
曲冉冉看了一眼陆七，陆七会意点头，“先把这儿仔细搜一遍。”
众人得令，纷纷去翻找草丛。连树上的枝干都不放过。曲冉冉独自搜寻到个偏僻地方，左右张望，见其他人都没有往这边看，小声道，“老神仙？”
原本托扶在手臂上的那股力道，转移到了指尖上。曲冉冉能感受到指尖那儿被轻轻捏了下。
老神仙朦胧的轮廓出现在自己身边，“怎么发现的？”
“刚刚。”曲冉冉道，“我差点摔倒，就感觉有人扶着我。我觉得除了仙君你，应该没有别人了。”
天枢君垂着头，“你师兄不也在那儿么，怎么就往我身上想。”
老神仙也是个别扭的脾气，还需要她来哄。曲冉冉脸上带着笑，“这世上除了你，就是我师兄对我最好。不过那时候师兄不是还没发现，可不是除了你就没别人了？”
天枢君脸庞上因为她的话露出些许笑，“方才有妖气，虽然只有那么一点点，但还是被我察觉了。那妖气想要攀附在你的身上，我一出现，见识不妙就跑了。”
曲冉冉蹙眉，她之前就被提点过，袭击卫流锦的妖类，怕是豢养的。
“看气息，和卫流锦身边的那个蛇妖倒是有些相似。”
曲冉冉啊了一声，“青柳的？”
老神仙既然这么说，那自然是板上钉钉。
“卫姑娘不是已经走了吗，他怎么不跟着？”
天枢君轻笑，“这我怎么会知道。”
他想到了什么，“看来当初手下留情，还是有些不对。妖类留在人在的地方，能有什么好心思。”
这时候，其余人的搜查已经结束了。
“大师兄，师姐，没有找到什么。”
陆七看向曲冉冉，曲冉冉点点头，陆七道，“既然这样，那么我们就先到别处再看看。”
曲冉冉点头，跟上陆七的步子。天枢君等着一行人远去之后，身形在夜色里显露。他抬手，屈指成爪，在夜色里一抓，掌心里有细细的尖叫。掌心往草地上重重一甩，那股无形的雾霭落地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
“你在这儿打算做什么？”天枢君背手，居高临下的盯着那团淡青的人形。
“好好的不在卫流锦的身边，偏偏留在这儿。”天枢君笑了笑，“我当初没有下死手，你你却没有什么改过自新的意思。看来我终究是对你们太过宽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