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解语丹
容音扶着头上的长簪,笑得亲和:“既然你们这么想要,那就拿走喽?”
长簪抽下的瞬间,玄光炸现。
容音手中托起碧落天光盏,埋伏在四周的人尽数跌入到大堂。
人仰马翻的画面说不尽。
“哎呀,你们这么多人都拿不住。”容音阴阳怪气地说着,便起身一步一步朝着瑟瑟发抖的掌柜走过去。
“把钱还给我。”容音用碧落天光盏对准掌柜,逼得他一步一步往柜台走去,手忙脚乱地从柜子里取了一把钱丢在台面上。
容音粗略地估了估,大概跟她丢的钱差不多。
走之前也不忘自己的原则,吃了饭,要付钱,虽然掌柜故意设计,但一码归一码,这饭呢也是她吃的没有错了。
那就只好从里面取了一些碎银放下,非常温和地说了句:“饭钱我付了。至于其他……你要是不服,我可以打到你服。”
小小的酒楼已经一片狼藉。
有没有人敢拦容音的去路。
容音走后,金佐便出现在酒楼外。随后,便有更多的术士出现。
“大家也看到了,此女便是上穹花下,她手中之物就是可以逆转生死,改写历史的碧落天光盏。”金佐唇嘴微微扬起,道:“花下不死,此物不毁,难保大家的结局不会受到影响。”
众术士便异口同声地喊出:“诛花下,毁魔器。”
金佐缓缓转身,上了自家的马车。
侍女将一只白色的猫递到他怀里,金佐抚摸着猫脑袋,笑得越发阴森。
他再开口时,只有他和他的猫可以听见:“毕竟,我不想永远困在这个法术里。”
马车徐徐驶离。
很快,容音是花下的消息传得九国尽知。
对于凡人而已,三百年前的事情到底只是一个骇人听闻的历史。
他们不曾经历过,只能从字里行间或者他人口中夸大其词的形容,花下如何不一世,如何大开杀戒,六亲不认。
因为传言的夸大,凡人也会害怕呀。
术士,修士皆喊着诛花下,毁魔器的口号,一时之间,九国人心惶惶。
奇怪的是,容音并没有被追杀。
百姓虽然讨论着诛花下的事情,但花下就坐在他们对而吃面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对啊,除了几个术士知道她的长相,普通的百姓哪里认得她。
虽然她是大魔头,但是也不能在人间的墙上随便张贴她的画像。
所以…诛花下,关她容音什么事?
容音吃的饱饱的,付了钱,继续下一程。
没钱了就去大户人家那里替人除个祟气,或是替人续一个结局。
随便办成一桩事,她就够吃几个月。
容音别提有多喜欢现在的自己以及此刻的生活。
但她不知道。
山已刚刚才将追杀容音的术士打得满地找牙。
立马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静静地跟着容音。
那位骊山来的狐狸公子呀走在容音走过的路上。
一路上,容音看过的风景,他也跟着看了一遍,容音吃过的美食,他也偿了一遍。
以前是他没有花心思了解她。
什么嚣张跋扈、心狠手辣的花下,不过就是个寻常却又不平凡的女子,买个烧饼都要同老板讲个价,说个谎话就能骗小朋友的一根糖葫芦。
她喜欢多管闲事,揍得那强抢民男的恶女连连磕头饶命。而那俊俏的男子非要以身相许报答容音的恩情。
容音是个不要脸的,她叹了口气,告诉那楚楚可怜的公子:“实不相瞒,我已有夫君,肚子里也有了和他的骨肉。”
山已一听着急了。
难道神识合欢,也能让本体怀孕?
山已连夜放出多份书信打听此事。
好在虚惊一场。
两道神识合欢是不会使本体受孕的。
可容音在外面胡说八道,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名声。
这的确是花下的风格!
山已只得摇摇头。
直到琅星苟费出现,这样安静,平和的日子算是告了一段落。
琅星苟费见着容音时,她坐在一个巷子里,双手托腮,正无聊地数着小朋友转开的陀螺,一、二、三、四、……三十六
琅星缓缓走过来,难以置信。
她家的大人莫不是傻了吧。在这里数地上的陀螺转了几圈?
见此,琅星不仅担心容音的身体,更担心她的心理。
“大人……”
“九十九……”容音分神,看向琅星,吃惊道:“你怎么来了?”
琅星上来便是关心了一通。
检查容音有没有受伤。
结果琅星掐到了容音新长出来的一圈肉。
琅星愣住的表情自然是惊讶,容音每日过着被人追杀的日子,定是吃不好,睡不好,瘦一大圈不可。
但怎么也没想到,容音她长肉了。
“容音,你近来吃的可好?睡得可好?”琅星问道。
“自然都好。”容音回答,却一直往巷口看,除了苟费怀里抱着不少东西,再没有可疑的人出现。
“山已大人知道我离开后的反应如何?”容音失落地收回目光,故作平静地询问琅星。
“山已大人自你离开那日便没有了消息。”琅星回答,很快便明白容音这一路的太平日子是谁换来的:“容音,现在整个九国的术士都在追杀你,你却安然无恙,难道就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容音当然想过。
她以为是自己掩藏的很好,没让那些人发现自己的踪迹。
“可能是我运气好,没让他们碰上罢。”容音轻描淡写地说着。
这时,苟费走了过来,他说:“我们一路追来,发现不少受了重伤的术士。”
他们一开始还以为容音和这些术士双方激烈地战过。
可容音根本就没有见过那些人。
“所以…”容音可能猜到了一二。
琅星肯定地说:“是山已大人在暗中替你清理了所有的麻烦。”
容音变得不知所措,她顺手将旁边从小朋友那里诈业的一根冰糖葫芦往嘴里送,包着一颗山楂吱吱呜呜了一句“我是不会被感动的。”
容音吃着糖葫芦起身,朝着巷口离开。
知道真相的时候,容音也没有什么心情玩了。
“我该如何恢复记忆呢?”容音苦恼。
“听闻奉天有位墨白先生,他有一味药便是恢复记忆的。要不,咱们去试一试。”苟费紧跟上容音。
琅星和容音俱是一愣。
容音想,该不是骗她回奉天的幌子吧。
“什么墨白先生?我怎么没听过?”琅星反问。
“这个墨白先生也是最近才有名气的。他擅长炼制丹药,最厉害的是他亲手炼制的‘解语丹’可唤醒前世的记忆。”
“唤醒前世的记忆?怕不是邪术吧。”琅星怀疑。
有这种手艺,孟婆烫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可能眼前的容音而言,这却是个机会。
“可以试试。”容音已经等不及了。
苟费的话还没有说完,边追边说:“墨白先生只给有缘人炼丹!”
“我就是他的有缘人。”
苟费虽然也不知道凭什么?但容音的态度好像已经有了把握。
为了让容音等人顺利回到奉天,山已也做了很多事。
他给月倾之送了信,让她管住天子的暗卫。
近来除了各方术士打着碧落天光盏的主意,身居高位的奉天国主也对碧落天光盏趋之若鹜。
因此,暗卫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坐等术士和容音斗得你死我活时,他们便坐享渔翁之利。
月倾之多少会卖山已的几分薄面面子。
所以奉天城外三十里的暗卫都被她撤回去了。
月倾之如今又极受宠,只要她想解释,随便一个理由就能说服奉天的国主。
琅星苟费都能看出端倪,这一路走来,似乎太过顺利。
“会不会是山已大人打点好了这里?”琅星怀疑道。
苟费看着平静又繁荣的奉天都城,连个术士都没有。
“大抵是吧。”
容音停在了山已买的宅子外面。
没想到,半个月不到,她又回来了。
既然苟费和琅星笃定就是山已在暗在帮助她,那她也该进去问个明白,总不能平白无故享受别人的好吧。
琅星和苟费会心一笑。
心想:看吧,容音还是很想山已大人的。
不等容音开口,琅星就上前把门推开。
两扇门打开的时候,容音有的心跳也跟着加快。
万一是她误会了?山已会不会鄙视她啊?
肯定在想她,跑都跑了,现在又跑会来,肯定是在外成吃了很多苦。
那她实在是太没有出息了。
想到这里,容音皱起了眉头。
她甚至生出了一个逃避的想法。
容音自知没有脸面去面对山已,便打算转身离去。
刚好碰见从外面善后回来的山已,差点,她就往人家的胸膛撞去。
容音震惊地看着山已。
山已的神情从容。
“回来了。”
容音不知道该说什么,怔怔地看着山已,沉默片刻,又点了点头:“嗯。”
“大人……”容音目光闪烁。
山已看有些消瘦和疲惫。
还有,他的白袍有一滴血迹。
应该是今日才染上去的。
容音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时候她也不敢跑,只能微微一笑:“谢谢你。”
话音刚落,山已便倒进了容竟的怀里。
容音猝不及防地扶着山已,被他压着跪倒在地上。
“大人…你怎么了?”容音紧张地扶着昏迷的山已。
琅星苟费连忙奔过来帮忙。
“大人,山已大人!”
她们哪里知道,山已的魅珠两次冲破封印,必是要受一些折磨。
严重的话,可能会丢掉性命。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冲喜?逃婚!
山已回骊山了。
是月倾之把他送回去的。
容音坐在房中,手里紧紧地握着一片牡丹花瓣,片刻愣神。
月倾之传讯,山已如今生死一线,族中狐仙已经知道容音才是山已的命定之人。三日之内骊山的狐仙就会来迎亲,让她准备准备。
容音捻着指尖的花瓣,将最后一丝灵力揉碎,放在了桌上。
琅星蹲在一旁替她倒了一杯热茶,激动地说:“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容音扣起茶杯,浅浅饮了一口,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山已生了场病,需要娶她治病。这算什么喜?
她都没有同意这门亲事,骊山这群强盗便说三日之内安排接亲的人来抬她!
“何喜之有?”容音放下茶杯,侧目看向琅星:“是冲喜么?”
琅星咬着下唇,她缓缓凑近,笑着道:“可是,大人曾经就很喜欢山已大人呀。这就叫守得云开见月明,静待花开终有时,可不就是一件喜事么?”
容音看着凑近的琅星,不由往后躲了躲。
她突然伸出一只手,掌心往外推,阻止琅星,毅然道:“我要逃婚!”
说着,容音便站了起来。
她慌慌张张地开始在屋里收拾。
琅星不解地望着容音。
曾经的花下大人求之不得。现在的容音避之不及。
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琅星是容音的人,不管容音做出什么选择,她都会站在容音这边。
她起身也替容音收拾起东西来,还蹦出一句:“好马不吃回头草,不嫁便不嫁,我和苟费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琅星突然把山已挂在墙上的画扯下,利落地卷起来:“这是千山远黛图,地面放了很多宝藏,我们出门在外,怎能没点傍身的东西。”
琅星收起了画卷,便对院落里的苟费喊了一句:“苟费,把容音的三十二套华服收拾好,今夜便出发南国。”
容音抱着自己的蜜糖罐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看着琅星如此利落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容音自己都没有想好逃婚路线,琅星却直接给她安排了南国。
也好。
眼下也只有南国是她最合适去的地方。
在那里,她就开了个铺子,给人造个美丽的梦境。可以得到修为,寿命,财富,也是极好的。
关键是,她还有琅星苟费这两个靠谱的伙计。
容音不由憧憬起南国的日子。情不自禁地打开蜜罐,从里面拿出一颗蜜饯吃进嘴里,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
甜。
久违了。
容音从屋里走出来,那三十二套华服是山已在天都替她补上的。
她看着跑去收拾的苟费:“衣服可以拿出去卖,赚的钱便留给山已。”
苟费抓着脑袋很疑惑:“可这是……”
是山已对容音的一片心意。
“我暂时想不到一个理所当然接受这份大礼的身份。但又因这些物件确实因我而来,放着也是一种浪费,便只能用折现的法子还给山已。”容音靠着门框,看着院子里纷纷落下的梨花,释然地笑着。
既然要逃婚,便不能拖泥带水。要走也得走个干净,清白是这世上最可靠的界限。
琅星走了出来,抱着怀里的画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明白容音不想占山已的这个便宜。
“那这些东西,都不带了?”琅星询问。
容音点了点头:“我离开的这些日子,也挣了些傍身的东西。”
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小乞丐了。
琅星欣慰地笑了起来。连忙将山已屋里的东西放回去了。
她一开始是担心容音还跟曾经一样穷困潦倒,毕竟在礼国皇宫初见时,容音就躺在散落的珠宝中。
所幸今时不同往日。
容音富裕了。
入夜
清月高悬于空。
容音等人收拾的东西并不多,干粮和水也带得少,反正这一路上要途径乐国、离国、鲛国,有吃不尽的美食,看不尽的风光。
三个人一辆马车,徐徐离开之时,突然有个小童提着一盏灯笼站在马路中间。
苟费见状,连忙收紧马绳停了车。
“什么人?”苟费问。
前面的小童提着灯笼并未移动,声音稚嫩但却沉着:“我家先生备了一桌酒在前面晓星楼,特派我来请容姑娘前往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