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时候撩拨我,不是好事。”
倏然一语,他再抬眼,将姜语惊动,她还肘撑桌上,捂半边憋笑脸,桌下叠着二郎腿,上头那只脚竟什么时候开始,不自觉地有一下没一下,碰他小腿侧。
这会儿才停,她没有被戳破的窘蹙,嗤笑出声,装作无事把脚撇到边上些。
李京肆还在瞧她,目不转睛,或是有了别的意思。
她才开始预感不妙。
这人猝然笑声,学着她,手肘撑桌,轻攥拳,抵在颊边,慢条斯理,毫不知耻地启唇:“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在哪里都可以。”
第67章
姜语毫不怀疑, 他真做得出来。
敛了笑,难得专心用餐。
每每抬眼,他总是在看她, 那眼神有些索求或警示的意味。
吃过饭, 时间尚早。
姜语非拉着他在莱比锡大街走了走, 将食物消化得差不多, 才回到车上。
没立马驶动,李京肆偏头问她句住在哪儿。
姜语知他什么意思,笑说:“你没订酒店?”
他就冷脸了:“我需要订酒店?”
“……不需要。”
这对话太傻了点。姜语侧开脸瞧窗外,还在憋笑,李京肆好耐心等她缓过劲,伸了手过来,把自己手机递给她。
然后,更一步印证了他是“老年人”的事实,居然, 连个密码也没有, 往上一滑就开。李京肆不懂她的笑点在哪, 愣眼瞧她乐得不行。
就连系统字体也稍微大些,姜语越翻越觉着有意思, 胆着笑他:“我怀疑你是不是总看不清字儿, 所以老有怼屏幕的习惯。那你怎么从不戴眼镜?不是近视眼?就是看不清小字儿?噗哈哈哈……”
“……”李京肆凝噎表情。
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这方面,但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他笑不出来。
这么面无表情看她肆意拿自己取乐,呼气也沉几分, 倒挺想抓着她往怀里拉, 干脆就在这办了她。直到看见她有别的动作,滑拉屏幕, 一顿他瞧不清的操作,还刻意抬起,挡住他视线。最后放下来,就只看见她去调了个地址导航,摁灭屏幕递还给他。
李京肆迟疑接过,打开,下滑,跳出了输入密码的界面,疑惑眼盯她。
姜语环臂,朝手机抬下巴,笑说:“我生日,解得开吗?”
他了然,牵丝笑意,输过出生年份,再自信摁下数字“1025”,解开,毫不费力。
姜语有会儿反射弧,笑着过去轻啄他脸侧,“以后就用这个作密码。”
他享受那个吻的余温,与她在一起,总能被她各种小举动取悦,许久也没有所动作。
姜语奇怪,板脸:“不乐意?”
李京肆低眉,柔眼望着她,十足的真诚:“此前我总觉得多此一举,现在似乎也挺有意思。”
她征愣,又笑起来,说他:“你好像满脑子除了搞事业什么也不会。”垂眼,想到什么,笑着抬头,“不对,你还会种花!”
那只手同时伸来,从眼前掠过,压着她后脑,往前倾,她尝到他舌腔中的热息,笑容被愈加放肆的动作和唇舌肆虐挤崩。
拨到暗扣处停住,是她使力推了把,挣扎句都说好先回去。
他便抚下来了,滑过腰背一掐,不轻不重,“你倒是老实点。”
姜语将他推回主驾,整理上衣,边笑说:“我又没招你,说句话就忍不住?”
他不听了,将车开出去,无视态度,过分的冷静。
将到公寓时,姜语才觉出的不对劲,李京肆半句话不说,她看手机,时不时嘟囔两句,点他还是没点他,都一个样。
导致余下那点路,姜语都用来思考一会儿该怎么哄他,可又搞不懂这人憋闷的点在哪。
剩下就十几分钟的路,停进车库。
姜语跟在李京肆侧边稍后些,挨着近,齐肩进电梯,她摁下楼层。
出来之后,姜语在前面些带路,扯了句闲话:“年头那会儿在柏林,我也住这里,那时候跨年很热闹,感觉每层住户都不带睡觉的,一整晚不消停。国内春节的时候这里冷清,现在回想都没什么特别,就晚上收到了许多新年祝福……”
她停步在房门前,输密码,一大通话,后头也没半句回应。太奇怪。
门打开,姜语前脚踏进去,刚转头,身子就被推搡着向后,没入黑暗中,她只惊声叫了他的名字,唇就被堵住。
李京肆熟练地后脚踢上门,蹬鞋子,吻着她向里带,他不熟悉这里的设计构造,仅摸黑靠着墙走,走出玄关,到客厅灯开关,是姜语凭记忆腾出手去蹭,揿亮。
看清的一瞬,李京肆摁着她抵上硬墙,吮吻在脖颈、锁骨,姜语微扬下颌,嘴里哈气。桎她的手忽然松开,他去脱下自己的大衣,解衬衫扣,开到胸肌处,再深吻到她唇,换息时,她听见他讲话,说,能忍到这里再办你,你就该庆幸。
姜语一下就想通了。
他哪是气了一路,他就是憋的。
她被揽腰直身抱悬,拐身,向后走,李京肆将她抵到客厅餐桌边,松开她舌尖,鼻尖蹭她,迷醉的眼神,声音哑的不行:“上回在桌上,不算多么愉快。给你造些好的,盖过去。”
姜语僵住,望他深邃眉眼,探舌主动吻回去。
如果不提,她其实已经忘了。
那晚的心情,如今体会不到,却仍不愿回想起。她以为他不会明白那是怎样的,万念俱灰的绝望,她头回哭得眼睛疼,却不是因为快感。
而如今,此刻,他记得,他说,要盖过去。
桌面是冰块般的触感,不多时便被磨热,姜语躺仰着脖,喉间陷下去,瞧着顶头吊下的小灯,神经发晕。
这时候,好似听见了不合时宜的电话铃响,姜语认出是自己的手机,在散落一地的衣物堆里。俩人都没搭理。
大掌从背部游过,将她揽起,坐在桌上,吻卷进来,吟音堵塞。
铃声再响起。
依旧被置若罔闻。
停下来的一刻,他问她冷不冷。
她声息细弱,说,有点。
腰处力道便收紧,李京肆托起她,很是标准的考拉抱,往卧室走,她无力伏在他肩,感觉到他脑袋稍侧,唇贴着她耳畔,笑说:“夹紧了,别掉下去。”
姜语有劲在口头上跟他比骚,笑句:“什么时候掉过?”
李京肆笑声,顺着姿势将她压陷进床褥间。
灯是灭的,窗帘拉得紧,静而暗,才入夜一些,辨不清早晨与昏时的,雾霭似的光俯在男人撑起的臂膀与厚实起伏的背部。
姜语往侧偏,脸几乎要全埋进去,声音时断时续,或喊清晰,或闷出来,手心使力,将那一团被褥攥卷。到达时,去抓他肩头、发丛,欲将他脑袋捞上来,他感觉到力道便自发抵来,吻她唇边。
她笑他为什么最近有些执着这个。
他一想,提了之前在酒店餐厅时,他们曾聊起的他与阿升。末了又说,他也挺喜欢,喜欢看她这时候“要死”的表情。
她就拍他一下,笑得瘫软。
客厅里悠悠又传来那阵铃声。
姜语虽然不理,但有注意,连续几回,莫不是有什么事。他又攻来,她推他,抿唇,说句扫兴话:要不先接个电话?
李京肆真被她这番说得人不知该哭该笑,拇指腹揉她脸,有些狠力咬她唇上一下,槽她这礼物,送得不大走心,都他在伺候,还不懂享受。却也由她,直起身,侧翻下床,赤脚踩去客厅,回来拎着手机,铃声在响,他先瞥了眼,看姜语,笑说:“莉娅?你跟我说的那个?”
姜语伸手,示意他递来,滑了接听。
声音叫得都有点虚。
姜语试图正色发音,第一个字就把自己气笑,瞪李京肆,他居然也敢笑,她伸腿蹬他。
听到电话里回音,是奇怪她这么久不接电话,还特意隔开时间打的。
姜语清咳两声,开口还是哪个嗓音,只说有些事耽搁了。
这通电话,是问她去不去聚会,莉娅男友跟他兄弟攒的局,叫上了其他一些朋友,其间意思,还想着姜语把李京肆也叫过去。
房间里落针可闻,即使没开免提,那话音也能传出来。李京肆是看出她在酝酿什么更好的婉拒话,伸手去,扯她手机,她紧握下,不明不白还是由他拿去。
李京肆站床边,一只脚曲跪上来,姜语睁大眼,就被他拽着小腿猛下拉一寸,半圈住,压倒性的趋势。
手机是他另只手握着,抵在耳边,姜语忍着没叫出声,憋红了眼。
电话里传出疑问。
他面上不惊波澜,言简意赅回句恐怕没时间:“Sie ist hier bei mir.(她和我在一起)”
莉娅一阵无声胜有声的沉默,惊呼声“Was”
李京肆双眼撩起,从下至上睨她,咬重每个词说:“Auf meinem Bett.(在我的床上。)”
引得对面连声抱歉,声音里还有些窥得隐秘的惊喜与羞赧。
挂断后,手机掼边上,李京肆俯身倾压,又一阵沉迷的深吻,勾着她舌退出来,笑说:“其实我想说得更过分点。你猜猜么?”
姜语不猜,早将他洞悉的表情:“有什么好猜?你不过是爱玩些变态把戏。”
李京肆笑声,揉着她,听她耐不住吟声,“我看你也挺喜欢?”
姜语蹙眉着笑,搡他,说这是被迫同流合污,特别侧重了“被迫”两个字。
他就越猛力,势要瞧她多么被迫。
-
几轮结束,夜刚上来,客厅掌了小灯。
姜语自房间换好睡裙,吹干头发出去,接了杯水,解些干渴,走去沙发那头。
就过来一两天,李京肆什么也没带,衣服都叫人后送来的。才洗过澡,他咬支烟,脊背微弓坐在沙发,盯注电脑里,抽一口,雾气晕出,烟蒂置于指间,她那只脚放在他腿上,他便自然往后倒靠,耳边正讲电话。
姜语背抵扶手,见他事情未完,自顾先看手机,搭他腿间的脚不大安分,时而交叠,时而乱蹭,脚心晾得微凉,她极喜欢蹭他腹处,蕴些热温。皆是无意识的举动,被捉住脚踝,她才发觉,抬眼,见他略略威胁过来的视线。
她就摁熄了手机屏,偏喜欢与他这副神情较劲,由他束着的脚尖歪斜,向下,话刻在脸上:你能拿我怎样?
她是仗着他现下手头有事。
“稍后再谈。”
他这话一出口,姜语错愕着就要把脚回收,挣动,无用,他掐得更紧,拇指摁断电话,扔边上,单指掐烟,两只手都去抓着她,往两边掰,膝盖顶上前,阴影覆压,睡袍前襟开敞,能见柔暖光下,隐约张驰的胸肌线条。
姜语闻到他身上弥来股沐浴露的香调混着烟草辛辣,她笑推他双肩,叫他暂停下了吻舔她颈窝的动作,轻哼声,唤他全名,训教的口吻说:“你都过了血气方刚的年纪,怎么还总是欲壑难填呢?”
他膝盖就更往前顶,沉哑嗓音泛出滚热喷薄在她颈肩,不予商酌:“你有胆招惹的时候,就没想到我欲壑难填?”
她就笑他太小气,这也要与她分金掰两,一点都不经逗,是很没意思的。
不过很快,她口嗨不出来了。
李京肆真能将正事往后推,就为叫她付出点代价来。她先服气了,猜准他一来就无休无止,那都不要睡了!她明儿可还有事。
他便顿了顿,似在收纳这意见,最后在她耳边笑,说你这罪名都给我挂上了,就这么放过,太不像我作风,我瞧这时间早得很,不如换个你更喜欢的法子。
姜语盯着他,说不出话。
是没想到这个“法子”她并不陌生。
在赌城,她许过他一次后就悔肠子的。
与进不进去无二区别,磨的都是她,旧忆重演,蹭得她恍惚。
从厅内至浴室,白洗个澡。
吹干的头发又沾湿,姜语是边骂着他走出来,李京肆还是笑,骂声在他耳里夸奖似的好听,亲自再给她吹干发,再抱回床上。
她就问他了,是不是有这面儿的癖好?越骂还就越起劲,听上去好生变态。
他极耐心,顶着谦和一张脸,说,是吧,所以就记着,骂我没用,得求饶。
她仰头笑没声儿了,怼他:果真变态。
第68章
演出在翌日上午, 下午就返程。
落地直奔景苑,姜语没特别正式搬去,常对那个衣帽间挑三拣四, 偶尔就回去住, 李京肆下了班也跟过来。
如今演变成她在哪里, 就决定了他晚上将住哪。
某日是在她家, 习惯留个门给他,那晚等到十点,回来就被他拉着,展开电脑看“婚房”,却不是选择,从海淀到东、西城,万柳到奥北他都有房产,她稍微觉得好些便决定送了,或有新开发的也计入购置名单。
姜语笑倒在他怀里, 说谁家婚房这么多, 住得过来吗?
他想了想, 觉着也不算,顶多是自愿赠予的财产, 为图方便, 主要住在景苑,说到时再装修一番,按她喜欢的来。
姜语觉着可行,问他那还挑不挑?会不会多此一举?
他奇怪一眼, 说当然, 方便是另外一回事,其他走流程也该走, 怎么别人有你没有?你不仅会有,还会有很多,不然你嫁给我的好处在哪?
这一副正肃,是生怕亏待了她。
姜语躺他胸膛上,指尖逗他下巴,许久不说话。
她以前总觉得,婚姻简直就是一份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