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走的时候再带点回去。”
“好的。”
老太太:“你爸前脚刚走。”
舒时燃点点头。
老太太:“去哪里了?”
“啊?”舒时燃一时没反应过来奶奶问的是什么。
老太太:“惠萍看到你的车了,来了又走掉。”
舒时燃:“我去买了杯咖啡。”
知道她是故意的,老太太也没多说。
“你跟小严最近怎么样?”
舒时燃:“蛮好的。他在北城出差,本来要跟我一起来的。”
“你们也不要都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聚少离多也不好。”
舒时燃亲昵地把头靠在奶奶的肩膀上,说:“怎么我单独回来你就要教育我。奶奶你是不是喜欢他不喜欢我。”
老太太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会?我当然最喜欢我大囡囡啦。”
很快,馄饨下好了。
老太太说:“快进去吃馄饨。”
馄饨是舒时燃最喜欢的荠菜鲜肉馅。
因为舒时燃喜欢吃,老宅这边每年春天都会冻很多荠菜。
“总归没有新鲜的好吃。”老太太坐在旁边说,“等春天吃新鲜的。”
吃完馄饨,舒时燃又陪奶奶聊天。
一直到四点多,老太太脸上出现倦意。
对上舒时燃担忧的眼神,她说:“换季就是这样,我去休息休息就好了。”
老太太身体不怎么好,一到换季就不怎么舒服。
舒时燃送她上楼去休息。
“我听惠姨说你跟人约好明天上午搓麻将。”
老太太喜欢搓麻将,只要身体不错,天天凑附近的老太太一起。
“搓一两个小时就停一停,久坐对身体不好,要活动活动。”舒时燃叮嘱说。
“晓得了,晓得了。”老太太嫌她啰嗦。
舒时燃有点无奈。
搓麻将哪来那么大的瘾。
等老太太躺下休息,舒时燃又和惠姨了解了下老太太的近况才离开。
车离开陆北,舒时燃的手机响了一下。
来自三人小群里的消息跳了出来。
-许萦:你们出发了吗?
这是舒时燃和发小的群。
今晚许萦的老公过生日,组了个局。
又一条消息跳出来。
-郑听妍:我正要出发。
-许萦:燃燃呢?
车开到十字路口,舒时燃趁着等红绿灯的时间回复了消息。
-舒时燃:我下午在陆北,现在回趟家再过去,要晚点到。
-许萦:好,注意安全。
南城位于入海口,有一条横穿好几个区的江最后流入海里。
江两边都是大厦,夜景很好,许萦老公的生日趴就在江上的游艇上。
舒时燃回家换了身衣服,到码头已经快七点了。
游艇六点半就已经驶离码头。
接驳的快艇刚送两个迟来的客人上去,正在返回,远远可以看到快艇划破江面而来。
舒时燃抱着手臂在码头等。
想到严懿昨天发消息让她看完奶奶后跟他说一声,她给严懿打了个电话。
正好这时候快艇到码头了,舒时燃一边举着手机贴在耳边等严懿接电话,一边把手给保镖,扶着上了快艇。
今夜江风有点大,水面没那么平静。
舒时燃刚上快艇,松开保镖的手,快艇晃了一下。她的身体跟着失去平衡。
一只手从后面扶住了她的手臂帮她站稳。
她只当是工作人员,说声了“谢谢”。
“不客气。”
带着浅淡笑意的声音传来。
舒时燃觉得这声音有几分耳熟,回头看了看。
一阵风从她的背后吹向岸上。
远处的夜幕里是高楼大厦外墙星星点点的灯。
迎着江风的居然是季析。
季析跟着上了快艇。
严懿那边一直没接,舒时燃取消通话,收起手机。
“你也去程业修的生日宴?”她问。
季析“嗯”了一声。
“舒小姐、季先生,我们准备出发?”工作人员问。
码头就他们两个客人。
舒时燃点点头。
季析递来一件没拆封的救生衣,“穿上。”
快艇的座椅上放了几件救生衣。
舒时燃本来没打算穿的。
见她不接,季析又往前递了递,轻飘飘地提醒:“有点安全意识。”
“……”这话说得好像她不穿就很没有安全意识。
舒时燃接过救生衣,拆开穿上。
余光看见旁边的季析没动,她看了他一眼。
他自己不穿?
季析顿了几秒,拿起件救生衣穿上。
等两人都穿好救生衣,快艇驶离码头。
舒时燃一手扶着快艇边缘,方方正正的黑色的救生衣下是卡其色的缎面衬衫,下半身是条黑色的长裙,优雅舒适。
她和季析并肩坐在后排,中间隔着点距离。前面是驾驶员和保镖。
快艇在开阔的江面上行驶,水波一条条地往外散,空气里弥漫着股淡淡的江水味。
舒时燃的长发和裙摆飘扬在空中。
两岸的夜景很漂亮,不过她见多了没什么感觉,随便看几眼就收回目光。
“你一个人来的?”
耳边有风声干扰,季析的声音不是那么真切,舒时燃看向他。
没等她回答,季析又说:“没跟你那个未婚夫一起?”
莫名地,舒时燃觉得他这句话带着点轻视与傲慢,对谁不满似的。
第04章
舒时燃:“他有点事,不在南城。”
耳边是风声、浪涌和马达声,两人的身体跟着快艇轻轻摇晃。还有冰冰凉凉的水滴若有似无地碰到舒时燃扶着快艇边缘那只手的指尖。
几秒后,季析又问:“上次听说你们快结婚了?”
语气漫不经心,像是在找话闲聊。
舒时燃点点头,“是的。”
奶奶的身体不好,她确实有把结婚提上日程的打算。
季析默了默,“我还以为你会跟——”
很轻的尾音消散在秋风里。
舒时燃没听清后面的,问:“什么?”
季析扯了扯嘴角轻笑:“没什么。”
舒时燃:“……”
以为她会跟什么?
跟别的人结婚?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是严懿回拨的电话。
季析低头一瞥,也看到了来电显示。
舒时燃接起电话。
严懿的声音传来:“我刚才没看手机。”
舒时燃:“没什么,就是跟你说一声,我去看过奶奶了。”
严懿:“奶奶的身体怎么样?”
舒时燃:“最近换季,不太有精神。你怎么了?”
严懿的语气听着和平时不太一样。
电话里,严懿说:“有点累。你那里是什么声音?”
“我在接驳的快艇上,从陆北回来,晚了点。”
在快艇上有声音干扰,舒时燃和严懿没有多说,挂电话前叮嘱了句:“注意休息。”
打完电话,舒时燃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看见季析正望着他那侧的江面。
“你也是一个人来的?”她找了句话。
季析话到嘴边,停了下,“不是。”
声音里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冷硬。
“哦。”
舒时燃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也看向江面。
水中的灯光像被打碎了。
手中的手机亮了一下,黑夜里映得她手腕内侧的皮肤莹莹如雪。
是小群里的消息。
-郑听妍:燃燃你来了没有?
舒时燃抬眼看向前方,远远地能看到有什么在江面上闪烁着,只有很小一个点。
“快到了。”
季析的声音传来,同时还有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舒时燃听错的叹息。
她“嗯”了一声,低头回群里的消息。
-舒时燃:在江上。
-舒时燃:快到了。
没过多久,他们到了。
在江上的游艇像座与世隔绝的岛屿,灯火辉煌。
舒时燃和季析脱下救生衣,一前一后上去。
今晚的客人舒时燃大部分都认识。
和几个熟人打过招呼后,她去主甲板的会客厅找郑听妍。
郑听妍正在打电话,面前的桌上放着份甜点。
看到舒时燃进来,她朝她招手。
郑听妍是她们三个里唯一一个对做生意感兴趣的,现在靠自己开着一家公司。
舒时燃还没吃晚饭,正好在边吃边听她打电话。
七八分钟后,郑听妍才结束这通电话。
舒时燃:“周末还这么忙。”
郑听妍一改讲电话时严肃的语气,叹了口气:“还不是公司那帮人不省心。燃燃你终于来了。”
舒时燃:“阿萦呢?没跟你一起?”
郑听妍:“之前在。后来跟程业修一起去见朋友了。”
许萦是今晚的主人,确实要去招呼下客人。
很快,许萦和程业修一起过来了。
许萦一身清冷温柔的气质,两人走在一起很般配。
舒时燃和程业修不怎么熟,抱歉地说:“我下午有点事,过来晚了。”
程业修:“没关系,阿萦跟我说了。”
舒时燃:“生日快乐。”
“谢谢。”
程业修是过来跟舒时燃打招呼的,打完招呼就先离开,留她们三人说话。
看着程业修的背影,郑听妍对许萦说:“你们看起来还挺好的。”
许萦:“还行吧。”
许萦和程业修前年通过家里介绍结了婚。
从见面到领证结婚速度之快让舒时燃和郑听妍都很惊讶,没想到一门心思扑在研究上的许萦会那么快结婚,而且还是闪婚。
当时许萦说,反正早晚都要结,早点结了清净。
等舒时燃吃完东西,三人去了上层甲板。
在游艇的好处是私密性高,不用担心被偷拍。而且因为有限载,不会有太多不相关的人被带上来。
不相关的人很好辨认,比如在一侧的栏杆边自拍半个多小时的。
这时候大部分人都在一层和上层的露天甲板上。
倏地,郑听妍“咦”了一声,问:“那个男人是谁?好帅。”
舒时燃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向下一层的甲板。
一层甲板的不远处,一个修长利落的身影倚在栏杆边跟人说话。白衣黑裤,衬衫的袖子卷着,脸上带着抹不经意的淡笑,矜贵疏懒。
周围好几个人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他一副浑然不觉的怠慢样子。
没等舒时燃开口,许萦已经给郑听妍解了惑:“是季析。我跟程业修一起见过他。”
“居然是季析??”郑听妍很惊讶,“他回国了啊。”
许萦“嗯”了一声。
郑听妍:“你老公请他来的?她们很熟?”
许萦:“不知道。好像也不太熟。可能是有生意上的往来吧。”
郑听妍知道许萦对生意上的事一点都不关心。
“最近才回的?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许萦:“可能是昨天刚回吧。”
“应该至少是前天。”舒时燃说。
郑听妍:“燃燃,你怎么知道的?”
舒时燃:“他前天下午去了我们事务所,聊金和府别墅的改造。之前我在码头碰到他,跟他一起坐快艇上来的。”
“我说怎么前面没见到他,原来也是晚到的。”郑听妍说,“看样子,他是要回国发展了?”
舒时燃:“应该是。”
现在想想,她竟然算是比较早知道季析回国的。
郑听妍:“那季家的人不是要难受死?说不定过段时间,季家就要完全落入他的手里了。”
“不会吧?”舒时燃有点诧异,本来以为之前的动静已经是全部了。
季家好歹有四五代的积累。
“怎么不会?季家现在也就表面上风光。”
郑听妍经营着公司,对这些比她们更了解。
她继续说:“季家的事情过后,我打听了一下,季析在曼哈顿中城和朋友开了家公司。当年他们刚从哈佛毕业,靠做空在华尔街一战成名。我还听说,他在对季家布局的时候还做空了欧洲一个小国家的国债。”
许萦:“这么游刃有余?”
舒时燃看向一层甲板。
季析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女人,两人在说着什么。
那可能是他的女伴。在快艇上,他说不是一个人来的。
郑听妍:“不过他来南城也不一定混得开。毕竟他还顶着个‘私生子’的身份。”
许萦用手臂拱了拱她。她意识到,看了舒时燃一眼。
她们都知道舒时燃从小最膈应“私生子”,听到这几个字都烦。
舒时燃当然听到了,朝她们笑了笑说:“又不是小时候了。”
郑听妍说得对,她们这个圈子身份认同很重要,多少富一代、富二代想跻身进来都困难,第三代也只是勉勉强强。
季析跟季家撕破了脸,没有身份的认同,再有钱在有些人眼里顶多算是个“暴发户”,即使那些人可能也就是表面风光,心里羡慕他、也想结交他。
郑听妍转移话题,看着下面“啧”了一声:“男人长得帅真是吃香啊。他以前也这么帅吗,我都没印象了。”
就记得是季家的私生子。
“我也没印象了,我们以前跟他就不熟。”许萦说,“他今晚确实很受欢迎,想认识他的人不少。”
因为她们的话,舒时燃再次看向一层甲板。
季析身边说话的女人居然已经换了一个。
他还是一副恬然随意的样子,带着几分风流不羁,那么驾轻就熟。
“华尔街都是浪子。”
舒时燃说完这句,恰好底下的季析抬了抬眼,往这边看过来。
视线撞到一起,舒时燃蓦地有种议论别人被抓个正着的感觉。
她有点心虚,表面上平静地移开眼睛转了个身,背对外面。
郑听妍也跟着转过来背靠栏杆,“确实,我认识的几个华尔街的都玩得很疯。”
那些人每天面对交易,长期处于兴奋紧张的状态,需要些宣泄,通常就是酒精和女人,而且没什么道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