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今天追到妻了吗——陈十年【完结】
时间:2024-04-12 23:05:30

  江采愣住,“什么?”
  廖神医看一眼陈照非和久娘,明白这话说出来确实有些难为情,可也不能不说。他叹一口气,还是直说:“江大人也是思虑过度,先前风寒入体也没好全,故而如今身子不好。”
  他一顿,“还有,江大人有肾虚之相,应当是弱精之症。故而不能有孕,想来也不只是江夫人一人之错。”
  江采闻言,面色也铁青,他下意识看向旁边的久娘。
  久娘却笑得光明正大,“哦,看来今天要多谢廖神医了。”
  廖神医摆手,“这是老夫的职责罢了,我会开些方子,给二位调理。”
  久娘点头,起身欲走:“既然已经看过了,我们便先走了。江大人,江夫人,保重身体。”
  陈照非也起身,和她一起。
  身后的江采原本还要同叶玉珠计较,这一下不管不顾奔上前来,陈照非下意识挡在她身前。
  “不知江大人还有什么指教?”
  江采看向阿九,“阿九,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当时不应该错怪你,你能原谅我吗?”
  他目光灼灼。
  久娘却低下头,“不能。”
  江采眼睫毛颤动着,激动之处,语无伦次:“对不起阿九,是我对不住你。你原谅我好吗?这一年,我一直在找你,我很想你。你从前住过的院子我还命人打扫了,留着,你的东西我也留着……”
  他咳嗽起来,要去拉阿九的手。阿九漠然避开,往陈照非身后退了一步,“自重。”
  江采说:“阿九,我们以前不是很好的吗?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保证,我会好好对你的。小时候,你不是很喜欢我的吗?你不要我了吗?”
  久娘道:“若是你死了的话,我兴许可以替你收个尸。若非如此,绝无可能。”
  江采不忍再听,他给自己找借口,“是不是因为叶玉珠!我休了她!我马上休了她!”
  他又咳嗽起来。
  久娘摇头,语气嘲讽:“你凭什么觉得,你休了她,我就愿意接手你?江采,你也未必太高看自己。”
  他方才那一句“休”,叫叶玉珠听见,叶玉珠也奔出来,与他扭打在一起:“你说什么?江采,你这个没良心的!”
  江采同她厮打在一块,陈照非护着久娘往后退开,吸了口气:“咱们还是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久娘点头,与他快步离去。
  她嘴角止不住上扬。
  廖神医本来是来看病的,细看这架势,顺了顺胡子,自言自语道:“老夫还是去云游吧。”
  陈照非与久娘一路小跑回到马车之上,皆有些气喘,这感觉,好像回到小时候。
  二人对视一眼,忍俊不禁。
第35章 35. 休妻 他想总还来得及。
  回想起方才那一幕, 实在是太过喜剧。久娘从未想过有这样一幕,他们俩打了起来。
  从前他们相亲相爱,她像是多出来的。今日, 他们撕破脸面, 她在旁边看戏。
  瞧着也没什么差别。
  久娘笑意原已经止住,一想起来, 又捂嘴笑开。
  笑意盎然,好像春风拂面似的。
  陈照非看着她, 嘴唇也跟着又扬起来。
  久娘见他笑, 以为他在笑江采他们, 又忍不住笑。
  这样一波接一波, 倒是肚子都笑痛了。
  青水看着他们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 原本青水是在和他们笑同一件事,可看来看去,反倒开始自我怀疑。
  青水掐了一把观海, 小声问道:“真的有这么好笑吗?”
  观海大咧咧点头,“可不嘛, 你看他们俩狗咬狗, 多乐乎。”
  青水将信将疑。
  说话间, 马车已经行至侯府门口。
  陈照非率先下车, 自然而然扶一把久娘。出门的时候天儿阴沉沉的, 不像好天气, 这不, 下了马车,刚进府门,便忽然一阵狂风大作。
  福珠在回廊下等她。
  福珠这一年过得也苦, 身子虚弱得很,久娘接她回来后,特意请大夫给她养,各种补品更是不断。
  福珠不堪受用,窘迫得很,“这样倒显得我像小姐了。”她又改回最初的称呼,唤她小姐。
  久娘笑了声,拍着她的手背,“这都是虚名罢了,活着就好了。”
  她渐渐觉得很多事情都不那么重要,要死的时候,只有活着最重要,而生不如死的时候,自由也那么重要。
  所以说,自由地活着,真是太好了。
  福珠手里拿了件披风,给久娘披上。她知道久娘今天去了江府,怕她受什么罪。毕竟她家小姐从前在那儿受的罪太多了。
  那儿曾经是她的福地,后来也变成她的苦难之地。
  久娘看出她的担忧,扬起一个笑,“没事,我很好。”
  她与她说今日发生的事,“实在太过戏剧。”
  福珠听罢,也点头,“是,谁能想到会有今日?”
  从前少爷是一个温润端方的人,叶小姐……虽说有些骄纵,但到底是好人。
  至于她家小姐,从前是顶好的人,如今更是。
  一行人在回廊上站着,狂风呼啸而来,光秃秃的枝丫被吹得晃动,好似不堪站立,远处的天阴沉下来,像一张网收过来。
  久娘抬头,伸手从廊下接到一粒冰坨子。
  “好像有大风雪要来。”
  陈照非在她身后不远处,“不怕,左右侯府结实。”
  久娘笑了声,“那是,咱们进去吧。”
  风雪很快席卷而来,刮得窗户砰砰作响。门帘子要挡得严严实实,才能不放寒风进来。屋内的炭火烧起来,火星子次啦一声,往外冒出。
  青水疑惑地看向外头黑压压的天,“这倒是奇怪,往年过了元宵,哪儿还有这么大的雪。”
  久娘也点头:“是啊,若是一场雪也就罢了,若是多来几日……”
  她及时收了声。
  青水把信递给她,又去找福珠,“好姐姐,你给我拍拍雪。”
  福珠原本看着小姐身边多出个人,心里还有些不对劲,可青水又是个极好相处的人,一来二去,倒是合拍。
  青水取的信,是久娘联系城里的一位老先生所去的。
  她意欲在京城也开设一些女子学堂,已经选好了地方,只待找些先生,便可以去租下房子,开始忙活。
  久娘找的这位先生,是京中一位颇有名望的老先生。这样的先生,或许并不会答应……
  她忐忑中拆开信,果真,老先生拒绝了。
  老先生说,女子出来读书,简直如牝鸡司晨,倒不如多学些女德女诫。
  久娘看得横眉,“真是老顽固!”
  她抬手,把信放入了炭火盆里,一下子烧起来,一点不剩。
  看她这样,就知道事情定然不顺。
  福珠劝道:“这事儿也急不来,小姐你别急。”
  久娘叹口气,她来京中也没多久,时间倒是有的是,就是每回看见这种言论,还是觉得心里不顺畅。
  她心里一顺畅,便想喝些酒。
  这是在扬州的时候,同丽娘学的。
  丽娘爱喝酒,有事没事就想喝一杯,也拉着她和青水喝。青水酒量好,从来不醉,久娘不行,每回喝上三杯,定然要醉。
  她看向福珠,笑容狡黠,“福珠,你去取酒来,咱们喝一杯吧。”
  福珠愣住,近来这些日子,她已经见识到小姐同以前的大不同,虽然在努力习惯,可还是有些吃惊。
  “这……不大好吧。”
  久娘诶了声,“这有什么不好的,只许男人喝,不许女人喝?你快去吧。”
  福珠当然不可能拒绝她,叹了口气,去侧间取了酒来。
  此处温酒煮雪,别处可不见得太平。
  这风雪起在大城里,也起在小家里。
  久娘与陈照非走后,江采与叶玉珠扭打出结果。叶玉珠毕竟是女子,哪能抵得过江采,被他一把推在地上,指着她鼻子骂:“我哪点对不起你,你要如此欺瞒我?”
  她竟然用一个莫须有的孩子,害得他与阿九离心。
  如此拙劣的手段!
  可就是如此拙劣的手段,却如此有用。
  归根到底,还是他自个儿的问题。他眼盲心瞎,竟然愚笨至此。
  叶玉珠不甘示弱,干脆骂他:“你这个负心汉!你曾经与我海誓山盟,可你呢?在我们家出事之后,你却连找都找过我!”
  她不禁悲从中来,若是叶家不落难,她又何须如此?
  她指着江采骂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同阿九你侬我侬,将我忘在一边。结果一看见我,又愧疚难当,以为自己是什么英雄了。你如此为难阿九,难道是我拿剑逼着你吗?自己做的事,倒想一股脑推给我!”
  她越骂越上头,竟然大笑道:“你知道这叫什么?这就叫善恶有报!你是不是觉得难过死了,原本你们还有一个孩子,可如今也没了!至于你,你根本生不出孩子!多可怜啊。”
  她一边说,一边笑。
  嘲讽至极。
  江采听得心冷,“是,我自己做的,我自己会一力承担。至于你,你滚得越远越好。”
  他从一边拿来一封签了字的休书,甩在叶玉珠脸上,“日后你我毫不相干。”
  叶玉珠抓过休书,又骂:“不相干就不相干,你以为踹了我,就能回到阿九身边?人家早就有了新人了?你看看你,哪点比得上永安侯?哈哈哈哈哈。”
  江采不想再听她说话,径直出了门去。
  他督促下人,叫人看着叶玉珠搬走,越快越好。
  当时寒风呼啸,叶玉珠带着东西,回头看他一眼:“你也就只能孤独终老了。”
  她说罢,转身离开。
  叶玉珠走了,府里清静下来。江采甚至遣散了一批下人,府里更加冷清。
  他坐在房里,听着外头的风呼呼地刮,从门口吹到他脚脖子。
  江采想,所幸还没有错太多。一切总还来得及弥补。他可以一件件,向阿九弥补。
  这一夜风雪大作,叶玉珠站在江家门口,无处可去。她带着那些金银钱财,脸耷拉着,狠话都说完了,可是心里一点也不畅快。
  她叫马车夫送她去客栈,去客栈的路上,风很大,天很暗,车夫说:“这生意做不下去了,我放你在路边停下吧。”
  叶玉珠与他理论:“你怎么能如此?”
  车夫说:“钱当然重要,那还是命最重要,也不远了,您自己走过去吧。”
  叶玉珠与他争论无果,只好下车自己走。风雪迷了眼,她失了方向,都不知道自己人在何方。更快说看清路。
  一时不查,竟然走近没有护栏的河。她一脚踩空,察觉到不对,可身上东西还是掉下去。
  这时候,也看不清楚,找不回来了。
  她心急如焚,没有钱,还能去哪儿?
  可没有时间了,雪像直接盖下来似的,叶玉珠被风掀翻,重心不稳,也跟着掉下去。
第36章 36. 心思不正 拒绝到底。
  这一幕在风雪里无人看见, 大多数人都窝在自己房里,即便少数,也正匆匆进门去。
  没有人注意到, 在这角落里一处, 有一个人影坠落。
  这天气,即便是窝在屋里头, 也会被外面的情况吓到。
  久娘显然喝醉了,她撑着自己的头, 眼神的一切都有些飘忽。福珠要伸手扶她, 被她推开, “不用, 我没醉。”
  陈照非进来的时候,便是这样子。
  他忍俊不禁。
  青水与福珠给他请安, 福珠向着自家小姐,觉得这模样还是有些不好,解释道:“侯爷见谅, 小姐她吃酒吃醉了。”
  陈照非笑了声,在她身侧不远处坐下, 伸手轻夺过她手中的杯盏。
  久娘懵了一瞬, 目光迷离望向面前的男人。
  她脑子迟钝里运转着, 终于缓过神来, 要下去请安。脚尖才着地, 便是一软, 要往前栽去。
  陈照非眼疾手快, 一把扶住她。看她这样,记忆里某些东西也被勾起来。
  记得在扬州时,她第一次喝醉, 不过饮了几杯,便晕晕乎乎地找不到人。
  站起身的时候,差点跌倒。陈照非看得心里一惊,好在她摸索着凳子,又自己站起来。而后又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目光飘忽中搜寻着什么。
  陈照非还想,她在找什么。
  一出神,却看见她到了自己跟前,步子跌跌撞撞的,很是吓人。
  他伸手要扶,被她推开。
  “不用扶!”声音还挺大。
  陈照非忍住笑意,真收了手,看着她似乎还有话要说,便等着。
  下一刻,便听见她伸出手指,比了一个数字。
  “我今天赚了这么多钱!”声音还是很大。
  陈照非点点头:“哦。”
  久娘不赞同看着他,眉头紧紧皱着,“哦?你就哦?”
  那不然?
  陈照非试探着开口,“那……你很厉害,很棒,做得很好。”他也不知道为何,一系列夸赞的话就这么溜出嘴边。
  久娘似乎满意了,点点头,拍着自己胸口:“对,我很厉害!我很棒!我做得很好!”
  陈照非刚要笑,笑意才刚到嘴边,又听见她哽咽起来。
  “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她只说了这一句,身子一歪,靠着他肩睡过去。
  陈照非敛眉,把回忆都收好,把手里的杯子放在一边藏好,才去提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酒暖心,顺着流下去,温暖了手脚。他咂摸着味道,对旁边的青水说:“扶夫人下去休息吧。”
  青水当即上来,驾着久娘的胳膊,送她去卧房里去。
  福珠上前搭把手,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这位侯爷。
  小姐说,他们是假扮夫妻……她怎么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这位侯爷比起少爷,想来是极好的。不过……少爷也曾经是一个很好的人……
  她摇头,把这些念头甩开,扶着久娘在床上躺下,替她擦了脸。
  *
  又过几日,这风雪没持续多久,叫人松了口气。
  久娘又去找了些学者,可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拒绝了。
  久娘回到府里,有些沮丧,扬州城那边的女学能办起来,多亏有位女先生。可京城却没有。
  这事儿似乎被难住,不得不搁置下来。
  这一日,天气晴好。
  久娘在院子里坐着晒太阳,福珠出来,感慨了一句:“这日子,让我想起了老夫人还在的时候了。”
  她说完,自觉失言。
  久娘却若有所思,她好久没去看陆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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