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今天追到妻了吗——陈十年【完结】
时间:2024-04-12 23:05:30

  可事到如今,不得不解决。
  阿九深呼吸一口气,从江采反应里已经确认真假。叶玉珠所言,定然句句为真。
  阿九强撑着笑意开口:“既然如此,又何须瞒着我?难道我是那种不讲情理的人?叶小姐与你既然是两小无猜,又遭了苦楚,我不过是捡着这机会,才到今天这位置。你看,便迎叶小姐进门吧。”
  江采看着阿九,心中愧疚,却未拒绝。“好,全听你的。”
  阿九手揣在袖子里,心想自己是不自量力,又愚蠢至极,非要自讨这苦吃。
  “嗯。”她惨然地笑笑,为叶玉珠做嫁衣。
  叶玉珠进府做了姨娘,府里多了一位玉姨娘。叶玉珠身份敏感,不能外泄,江采便叫府里人都把嘴捂严实了。
  阿九看在眼里,心想自己又是个多余人罢了。她从来争不过叶玉珠,兴许从这以后,她便要失去了江采的宠爱。
  叶玉珠进府的礼不大,但礼数都周全。第一夜,江采来了阿九这里。
  江采心中有愧,毕竟他未曾和阿九商量,忽然给府里塞了个女人。尽管那是叶玉珠,可他还是没来由地愧疚。
  江采自觉愧疚,态度都放软了许多。从桌上倒了一盏茶,递给阿九。
  “阿九,对不住,这事是我的错。”
  阿九低着头绣东西,忍不住要使些小性子,“你没有哪里对不住我,你已经对得住我。今夜不同平常,你还是去叶小姐那儿吧。”她如此劝道。
  江采摇头:“我已经很对你不住,不可再对你不住了。玉珠身世悲惨,你也多担待些。她如今性子不同从前了,我信你能处理好的。”
  他变着法儿说好话,阿九耳根子软,还是接下了那盏茶。
  浅浅抿了一口,“我没生气。”
  江采松了口气,握住她手,几番摩挲。
  气氛陡然变得温柔缱绻,阿九望进江采眼里,见他眼里的自己,忽然想:或许他们这三年,江采也心里有她吧。
  才这么想过,便听得人在外头传禀:“夫人,玉姨娘屋里来了人。”
  阿九心一梗,问:“怎么了?”
  那人进来,噗通跪下来,便开始哭:“姨娘……她忽然疼得满地打滚,这会儿都晕过去了。我本来想找爷,可是她……她不让,说是会打扰爷和夫人。可她疼着疼着,就晕了过去。”
  江采脸色一变,“快差人去请大夫啊。”
  阿九的手被他挣开,阿九眼睁睁看着他拔腿就往门外去,甚至连伞都忘了拿。阿九后知后觉地撑着伞跟上,到叶玉珠的院子。
  给叶玉珠拨了个院子,名唤养兰轩。是江采起的名字,似乎是他们以前的约定。
  养兰轩没几个下人,全在屋里等着了。
  叶玉珠疼得脸色发白,躺在那床上。
  江采眼中尽是担忧,往床边去,情意缱绻地唤她:“玉珠。”
  叶玉珠似乎喃喃应了声,而后抓住了江采的手。阿九看在眼里,仿佛一瞬间回到三年前。
  她催身边的人:“大夫来了么?”
  正说着,大夫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这一回换了个大夫,依旧说束手无策。
  阿九看着大夫,忽然想到那日。她苦笑,原来竟这么久。
  江采早就知道束手无策,因而更加心疼。待许久,才想起身后还有一个阿九。
  江采回过头来,歉然道:“阿九……”
  阿九摇摇头,“没事,你陪着叶小姐吧。”
  此刻夜深了,阿九撑着伞往自己院子里去。脚印一深一浅印在雪地里,冷风灌进她的脖颈,她不觉得冷,只觉得心冷。
  又想起成婚那日,江采与她说:相敬如宾。
  她叹口气,好歹江采还是个好人。即便没有爱,也能活下去了。
  可她没有想到,人心最易变,尤其是摊上最爱的女人的事。
  什么相敬如宾,什么好好待你,全然都变成狗屁一般,抛之脑后。
  阿九回到自己院子里,那烛火还在烧,炭火也点着,她却无端觉出一种冷清感来。只好抱着胳膊,洗漱缩进被窝里,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宝珠与福珠看在眼里,想劝又不知道从何劝起。
  “夫人……您别放在心里。”
  阿九闷闷地应声:“嗯,我知道。”
  她知道,她才是不被放在心里那个。
  *
  江采守在叶玉珠那儿,到深夜,叶玉珠悠悠转醒。江采松了口气,叫她好好休息,便要起身离开,回阿九那儿去。叶玉珠一把拉住他,眼泪像断了线一般往下掉。
  “你别走,阿采。我害怕,我做了一个噩梦。”
  江采略略思索了片刻,想起阿九来,“可是……”
  叶玉珠把脸贴在他手上,他感受到她的瘦骨嶙嶙,忽然心软得一塌糊涂。
  “你陪陪我吧,求你了,今夜……按理说,也算我们的洞房花烛了。”
  江采又被她说得愧疚至极,他曾经与她许下山盟海誓,那么多的诺言,他一句话也没有实现。
  江采叹口气,还是停下来,“好,我陪着你。”
  明日再找阿九道歉吧。江采想。
  叶玉珠笑了笑,拍了拍自己身边:“你躺下来陪着我。”
  江采又叹气,只好妥协。
  如此,至第二日。
  江采起了个大早,去找阿九。阿九还未醒,江采进了门,在椅子上坐下,同她小声地说话:“阿九,对不住,我又来晚了。”
  阿九已经醒了,但她装着。她听着江采的话,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男人,好像一株墙头无根的草,这边偏一下,那边偏一下。他竟然两个都想要周全。
  不过待自己,或许是愧疚吧?阿九这么想着。
  等他说完了,才起身。
  宝珠看不过去,骂江采,“爷也真是的,说好了陪着您,结果……您也不能这么下去,日后,日后都要被欺压到头上了。”
  阿九摇摇头:“别说了,扶我起来吧。”
  她又选择相信江采,既然他两个都想要周全,定然也不会让叶玉珠欺压到她头上的。
第13章 13. 年关近 若是她有孕就好了。
  叶玉珠这一病,病了许久,为此阿九也常去看她。虽说旧人今日重逢,多少有些尴尬。更尴尬的是,江采常在叶玉珠屋里。
  叶玉珠一张脸上没什么血色,阿九特意命厨房为她熬了参汤之类的补品,虽说大夫束手无策,可人事还是要尽的。
  阿九每回拎着参汤来她院子里,江采不是在和她说笑,就是在哄她。日子倒像倒流,阿九时常在门外站着,听他们说好一会儿话,才迈过门槛进门去。
  这一日,天气难得放晴。
  阿九仍旧带了参汤来,才到廊下,就听见叶玉珠的笑声,与从前没什么两样。
  “阿采,你最近常来看我,我很是高兴。不过,你也别冷落了阿九姐姐。如今,你们毕竟才是正儿八经的夫妻,我只要留在你身边,就已经很好了。”
  阿九听得直皱眉,这话听得人心梗得硬硬的,实在难受。她原是江夫人,倒要叶玉珠来劝着江采见她,好似她已经被遗忘。
  虽然,也确实被遗忘。
  这几日,江采在阿九院子里待的时间越来越短,起先还要坐上半个时辰,如今不过才坐下,就已经要走。这么下去,眼看着是不行的。
  宝珠急得要跺脚,“夫人啊,你可不能这么任他们下去了?左右如今你是夫人,他们从前那是他们的事,要怪只能怪那玉姨娘命不好,摊上一个那样的爹。你不能这么让着她。”
  阿九听在心里,其实是赞同的,“我知道了。”
  可是她压根没有底气,没被偏爱过的人,要从哪儿来这种底气,从那个从前就被偏爱的人手里抢人。
  阿九迈过门槛,出声道:“叶小姐可好些了?”
  叶玉珠与江采皆收了声,回头来看她。
  叶玉珠面上有些勉强,“阿九姐姐,你别嘲笑我了,如今我算哪门子叶小姐。”
  江采听她这么说,也帮腔:“是啊,阿九,她如今身份敏感,你也该改个称呼才是。”
  带了些淡淡的不满意。
  阿九是从小会察言观色的,从他这一句里就听出了自己的输局。
  “是我的不是,玉……妹妹。这样可好?”
  叶玉珠重新笑起来,阿九这才发现,她手里还抓着江采的手,他们十指紧扣,一下刺痛了阿九的眼。
  阿九移开眼,试探道:“阿采,小厨房今日新做了鸽子汤,你很久没尝了,要不要去喝一盅?”
  江采听她这么一说,才发现自己确实冷落了阿九。江采点头:“好,今日午饭,便去你那儿用吧。”
  阿九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看似扳回一局,实则也输得彻底。若她是个赢家,又何必问出这一句?
  阿九在一边坐着,听见叶玉珠又开口:“鸽子汤?我也想喝,我好久没喝了。”
  江采道:“好,让小厨房给你做。”
  叶玉珠笑起来:“嗯,谢谢阿采。”
  ……
  阿九低着头,觉得自己快要变成一座雕塑。她深吸一口气,起身:“参汤记得趁热喝,我屋里还有点事,便先回去了。”
  叶玉珠成为姨娘,已经半个月有余。这半个月,漫长得好像半辈子似的。
  江采见她出门,心里不由得忐忑,正要跟着出门,又被叶玉珠拦住:“你都要陪阿九姐姐吃午饭了,就再多陪陪我吧。”
  江采沉吟片刻,又坐了下来,“也是。”
  阿九前脚出了门,后脚就听见许太尉的夫人到访。她松了口气,“快,快请进来。”
  许夫人比阿九十来岁,毕竟不是谁都像江采这样,年轻有为。但是许夫人与阿九却是很投缘,阿九很喜欢许夫人。
  许夫人给阿九带了些礼,阿九有些不好意思:“叫你破费了。”
  许夫人摇头:“怎么会?哪里话,咱们谁跟谁?”
  许夫人与她一道进门,见她院子里有些冷清,直说道:“今日休沐,怎么不见江大人?”
  阿九被问得一愣,不知道如何答:“他……他在自己院子里。”
  许夫人没有多想,“年纪轻轻的,怎么老是忙着公事,也不能冷落了你啊。你们都成婚三年了吧,怎么你这肚子还一点动静没有?”
  阿九又是沉默,许夫人叹了口气:“你啊你,性子太温沉了,这样可不行。”
  阿九苦笑,“不说这些了,你快请坐,喝茶吧。”
  阿九与许夫人聊了会儿,许夫人说:“近来热闹得很,我们家老许啊,见了不少人。”
  阿九恍然点头,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从前帮过她那位赵公子,遂问道:“那……有没有一位姓赵的公子?”
  许夫人摇头:“这倒是没有,可是有什么事?”
  阿九摇头:“不算大事,不过是从前受了人家恩惠,一直想着报答,可一直没找到这么个人。”
  许夫人懔松,“兴许是用的假名字,有些人啊,就是热心肠。”
  “原来如此。”阿九与她漫谈了会儿,到临近中午时候,许夫人才离开。
  江采恰好过来,与许夫人打了个照面,许夫人说:“江大人,你与阿九也该抓紧了。”
  江采微愣,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孩子。“多谢夫人关怀。”
  送走了许夫人,江采与阿九坐下来吃饭。江采被许夫人这么一说,不禁走神。他们成婚三年,却一直没有一个孩子。江采也一直疑惑这事儿。
  阿九叫他沉着眉头,估摸着他在想这事儿,只好低着头吃饭。
  江采忽然道:“没关系,这也不是大事。”
  他只觉得这是阿九的问题,轻声安慰她。
  江采伸手握住阿九的手,阿九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好嗯了声,“吃饭吧。”
  这鸽子汤倒喝出些苦味来。
  吃过饭,江采原要多留一会儿,又被叶玉珠的丫头叫过去。屋子里剩下阿九一个人,她叹口气都觉得太重。
  眨眼又到年关,阿九忙里忙外地操持,却觉得人意外地困倦难熬。她管家里这些里里外外的事情都嫌烦,也没心思注意自己。
  叶玉珠那儿则不同,空闲得很。叶玉珠看着阿九那儿人来人往的,不免有些味儿,这本是她的一切,如今她却要在这里,做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
  叶玉珠眼神有些阴沉,这些日子,江采大多时候都在她这儿。可见江采根本没把阿九放在心上,她白占着这名号,也不嫌丢人。
  叶玉珠百无聊赖扯着手绢儿,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距离她与江采第一回 ,已经过去快两个月。
  她这肚子也不争气,怎么就没点反应呢?
  若是她有孕就好了。
第14章 14. 除夕夜 姨娘有孕了。
  除夕这一日,城里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甚至夜里特意开办庙会。诸多贵人携妻与子一道出去玩儿,花灯结彩、游船画舫、烟火不断。江采也包了条船,打算趁夜里与阿九和叶玉珠一道出门游玩。
  这会儿才到下午,府里一切准备已经就绪,皆是阿九操持的。
  几步一挂的红灯笼还有窗花之类,任是谁看了都会觉得心里高兴,江采也不例外。他从外头进来,进门便夸阿九:“府里甚是好看,阿九辛苦了。”
  江采顺势从身后抱住阿九,头埋在她肩上,难得的温柔缱绻。阿九依恋地回握住江采的手,温声细语:“好了,我已经叫人去请父亲来,待放过鞭炮,咱们便进行祭祀。”
  江采贪恋地在她颈间嗅了口,“嗯。”
  江采松开手,与阿九一道往堂屋去。江逊自从陆氏去后,开始信佛,几乎不问是。距离他上一次出关,已经快四个月。
  因而,江逊还不知道府里多了一位玉姨娘,只当和从前一样。
  “你们辛苦了,开始吧。”江逊道。
  江采才反应过来,叶玉珠还未来。他正要开口,便听见一声清脆女声:“我来晚了,阿采。”
  正是叶玉珠打扮得齐齐整整地过来,她大抵也清楚是什么日子,并未太过花枝招展。
  江逊一见到叶玉珠,脸色大变:“她是怎么在这儿?”
  江逊看向儿子,江采沉声道:“父亲,这是儿子新纳的姨娘。”
  江逊气得冷笑,“你也是疯了,我真当你把她忘了呢。敢情全挂在心里,还大摇大摆带到府里来了。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她是罪臣之女,若是被发现,你当如何?你又当让江家如何?还有阿九,阿九又如何?江采啊江采,我真是小看你了。”
  江逊一番话说得言辞振振,又气又急,一下跌坐在椅子上。阿九连忙端茶倒水,“父亲息怒。”
  江逊一把拂开阿九的茶,茶杯哐当一声,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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