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偏执太子抢婚后——晚宁【完结】
时间:2024-04-14 14:39:18

  午后阳光变得和煦,暖融融的,沈灵书倚在美人榻上睡饱餍足,起床伸了个懒腰时却发现陆澜还在廊下坐着。
  院子外时不时有走动的小厮婢女,这要是让人看见。
  沈灵书推开了门,轻声唤了唤:“七殿下?”
  陆澜回头,蜷曲的睫毛下,那双与陆执如出一辙的凤眸湿红一片。
  “阿姐。”陆澜瘪了瘪嘴,“我想她了。”
  沈灵书心头“咯噔”一声,她十二岁入宫,虽一门心思扑在太子身上,可也对皇家之事多有耳闻,富贵天家,怎还会有痴情之人……
  可到底是自己提起的那位女子,沈灵书也不好不管这个“小孩。”
  她敛了敛裙摆,坐在陆澜身边,并着肩,侧颜温婉。
  “殿下不妨同我说说,有些事,也许说出来就好了。”
  陆澜眼底虚浮,似是在透过满院子景象在描绘些什么,嗓音也闷闷的。
  “父皇让我为祁国质子那年,我本想待一段日子就跑,远离大邺,远离祁国,可我与祁国的二皇子一见如故,便留了下来。那夜宫宴,云霜是领舞的伶姬,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她穿着波光粼粼的水光纱,细腰曼妙,在我面前翩翩起舞的样子。”
  “她的眼睛很美,带着一点金黄的异色,肌肤生得很白,比我年长两岁,我当场便同祁国二皇子替她赎身,带她回府,也不可控制的喜欢上了她。”
  沈灵书点点头:“话本子里也常写,挥金如土的潇洒皇子,倾国倾城的异域美人,很般配呀。”
  陆澜点点头:“开始的时候很好,我常常带云霜去草原骑马,那的天很蓝,云很低,云霜那双漂亮的眼睛仿佛会发光,眼里也只有本殿。我也许诺为质期满后就带她回大邺,娶她为皇子妃。我不介意她的出身,不介意她曾在无数场夜宴上曲意媚迎,我喜欢的只是那个干干净净,眼睛冲我笑的云霜。只是后来有一日……”
  陆澜星眸黯了黯:“我看见她从祁国内阁府的后门走出来,衣裙凌乱,口脂红肿……”
  沈灵书倒吸口凉气,小手捂着唇,这内容有点丰富过头了。
  她顿了顿,询问道:“所以殿下现在还是忘不掉云姑娘,即便她曾背叛了你?”
  陆澜将脸埋在掌心里,声音闷闷的从指缝中流出来:“我不知道,我恨她,可我也忘不掉……”
  “旧人如花,新人如月,你不妨去见见相府的四姑娘?”
  沈灵书抬起头,来人一袭紫袍金冠,逆光而立,那顶乌纱帽气派又张扬。
  “祁大人,你,你升官了?”
  五品着绿,四品服绯,只有三品及以上的官员才能着紫袍。
  祁时安抿唇,干咳了两声:“侥幸,侥幸。”
  陆澜甩了甩头,站起身嘟囔道:“不成,老师,我还没忘了云霜,就算娶了那四姑娘,也是对人家不负责。不成不成,咱俩吃酒去,边吃边说!”
  祁时安无奈道:“容我换件衣裳。”
  陆澜勾过他的肩膀,吊儿郎当道:“不换!就这身紫衣,多威风,若是在酒楼看见哪家小娘子,说不得还――”
  “闭嘴。”
  “好勒。”
  沈灵书目送他们离去,在院子里眺望了会春光也回屋了。
  红木嵌玉桌案上,宣纸被风吹得打了卷,沈灵书坐在杌子上,执笔写了几个字便又重新回到榻上斜倚着。
  日光斜悠悠的落在楹窗上,她抵不住困意,渐渐睡去。
  棠梨煮酒,松下饮茶,沈灵书在祈府的后院里过的安静自在,无人打扰,也和自己的女儿岁岁久别重逢,终于可以日日哄她安睡。
  眨眼便是一月。
  这日,沈灵书把岁岁哄午睡后,又执笔坐在桌案前,写了会儿字后,许是贪看了落花,许是阳光正好,她伏在案上睡着了。
  与此同时,一道沉稳有力的脚步穿过垂花门,正碰上采茵端着果匣子出门,采茵对上来人的目光,惊得果匣子掉落在地上,下意识就要行礼,来人手臂略抬了抬,示意她噤声。
  男人推开半掩着的门ǎ绕过山水仙鹤屏风,床榻上的岁岁不知何时醒了,胖胖的小身子在床上打转转,忽而感知到了动静,葡萄一样的圆润眼眸眨啊眨的望着门口。
  支摘窗被风吹开,洁白的玉兰花瓣落了满桌,白花花的一片被日光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光晕,女郎脊背只着了一层层桃色薄纱襦裙,蝴蝶骨随着呼吸开合,纤细柔弱。
  修长如画的手捻起桌案上风干的宣纸,疲惫低哑的声音落在风中:“只愿君心似春色――”
  陆执抿唇,下一句没有写,但是他知道,只愿君心似春色,一年一度一归来。
  他唇边噙着一抹笑容,才一月而已。
  啧。
第61章 追妻
  二十八张宣纸, 厚厚一叠,夹杂着纯白色的落花随风吹个不停。
  那些藏在心底,不足为外人道的思念和等待在这短短二百个字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陆执眼底浮现着柔情, 抬手替她拂了拂肩上的落花。
  一些本在心中做好的决定, 从他活着离开江南那一刻,蓦地改变了。
  床上的小人颤颤巍巍的朝边缘爬去, 陆执眼疾手快上去接住了女儿软软的小身体。
  小孩子身上香香软软的,雪白肥胖的藕臂一截一截的去贴陆执的脸。
  陆执掂了掂女儿,好像是重了点,也胖了。眼看着岁岁“咿咿呀呀”的要说话, 陆执口型对她道:“岁岁乖。”
  心有灵犀般, 岁岁便不说话了,只是没长骨头的歪在陆执身上, 眼眸亮晶晶的朝他笑。
  抱了会儿岁岁后,陆执起身离开, 临走时看了眼窗下熟睡的女郎, 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不必告诉她孤来过。”
  “是。”廊阶下采茵弯身作揖,恭敬回道。
  纵容从前采茵有多么讨厌, 甚至憎恨这位太子殿下,可在台县那段日子, 若没有殿下,姑娘,小主子, 还有她都活不成了。
  只是日后的路, 还是要看姑娘自己怎么选择!
  ――
  陆执从祈府出去后便弯身上了马车,辚辚之声一路朝着宫门行去。
  午后, 御书房。
  陆执先回东宫换好了衣裳,此刻站在廊下,玉冠金袍,身姿挺立,虽面上带着疲惫,却依旧掩盖不住俊朗的五官。
  苏公公在旁瞧着,虽然早接到了消息,可此刻真的看见殿下那一刻,不免湿透了眼睛。
  “劳烦公公通传。”太子接连赶路,声音透着疲惫。
  苏公公弯腰行礼,“殿下客气了,奴才即刻就去。”
  不多时,苏公公从里边打开大门,恭敬道,“殿下请。”
  嘉元帝身子微靠在明黄龙椅上,正用手揉着太阳穴,轮廓威严。
  “儿臣给父皇请安,江南疫病已被遏制住,以陈太医为首的太医们,还有一位随家年轻人研制出了对抗瘟疫的方子,再有一月便可彻底肃清余瘟。”
  嘉元帝不语,陆执便保持着单膝跪拜行礼的姿势。
  半晌,帝王抬眼,容色冷冽,竟是蓦地站起了身。
  嘉元帝走到陆执身前,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啪”的清脆响声蔓延内殿,门口垂着头的苏公公将头压得更低,心中胆颤。
  这儿子和女儿就是不一样。
  方才大公主来同圣人请旨赐婚,圣人虽不满于公主为了一个臣子守身三年的荒唐行径,可如今见她松口,愿意再嫁,到底还是没舍得苛责,甚至连重话都没说一句,只道等祁国来朝,一同夏苗后再说。
  而这同为先元后留下来的太子殿下……
  嘉元帝眼底满是失望,厉声道:“陆景宴,你知道不知道朕在你身上浪费了多少心血,耗费了多少精力栽培。皇子年幼时,哪个不是在太学里埋头苦读,可他们幼年见到最多的便是朕的背影。你呢,朕亲自指导你功课,围猎,射箭,把你教养成一个受大邺子民爱戴的储君。可你枉顾你太子的身份,竟然为了一介女子当街屠杀百姓!你要朕怎么跟万民交代,你这太子之,朕废还是不废!”
  帝王龙颜大怒,门外的宫人太监都跟着跪了下去。
  太子另一条屈着的腿渐渐跪了下去,“父皇息怒,儿臣知错。邺朝太子本就是贤能者居,儿臣已经命祁时安将陆澜带回国,他生母温肃贵妃生前对他教养得当,想必假以时日,必能承担社稷重任。”
  “你……放肆!”
  嘉元帝怒不可遏,明黄色的袖子挥过茶盏,瓷器碎裂的声音中,他语气愠沉:“朕是让你说这些话的?就不说那些百姓里是不是有人指使的,就算不是,你不会做得隐蔽些?你让朕怎么堵住那些文臣御史的悠悠之口!”
  听到这儿,苏公公悬着的心落下了。
  瞧瞧,圣人气到这种程度了,还怎么想着替殿下收拾烂摊子。果然和已故去的元后娘娘伉俪情深,一点也舍不得这邺朝江山落在其他皇子手中。
  这深沉的父爱啊……
  陆执抿唇,肃然的神色带了几分懊恼,今日来除了汇报公务他还想提太子妃人选这事来着。
  帝王之怒,余威不减。嘉元帝冷声道:“这几日你不必上朝了,给朕滚回你的东宫好好反省反省,若下次再有这种荒唐行径,朕非废了你不可!”
  苏公公默默低头笑,心里补了一句,应该是“朕非再替你找一次借口不可吧。”
  “滚!”嘉元帝下了逐客令。
  陆执摸了摸鼻子,想着改日再来。
  陆执起来转身的时候,嘉元帝看着这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儿子,眸光中多了几分苍老。
  骂归骂,可陆执能平安回来,嘉元帝觉得比什么都好。
  不然百年之后,面对音音,他怕是要无地自容。
  他甚至能想象的出音音又要怎么骂他,不管自己,不管儿子,临了再补上那听得耳朵起茧子的一句:“我当初就不该嫁给你,更不应该给你生孩子!”
  嘉元帝想着想着,心头酸蓦低酸涩,连带着对太子说话的声音都柔和了几分。
  他道,“太子妃的人选,朕已经定下来了,林阁老家的三姑娘林窈,年岁正当,兰心蕙质,林家你母后的母族,出身高贵,家世显赫,最是匹配不过。等这次祁国来夏苗后,你们便成婚。”
  陆执肩膀一僵,蓦低转身,神色带着肃穆急促,“儿臣心中有人选,无意于林家三姑娘,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嘉元帝冷哼了声,懒得提与他提三年前的旧事,只挥手,“太子,你没得选。”
  从御书房出来后,陆执眼底低沉,周身气压冷的可怕。
  凌霄匆匆跟上前,禀报道,“殿下,长公主殿下派人来请您去公主府一趟。”
  陆执脚步停下,抬头看了眼天色,脑海中回想到那间小屋的午后,女郎伏在案上午睡,岁岁乖乖躺在榻上,是那么的岁月静好。
  知道回宫后会忙,所以特地一入京便去看看她。
  眼下姑母又有许多话要等着他,又不知何时能出来。
  想起父皇订下的婚事,陆执眼底有着化不开的浓雾。
  ――
  傍晚下起了小雨,淅沥淅沥的声音宛如鼓点,四月的雨丝细密清凉,赶走了晌午的闷热。
  沈灵书抱着岁岁倚在榻边,黛眉看着落雨,算计着采茵去拿晚饭带没带伞。
  正想着,楹窗下走过一道身影,采茵拎着食盒跑进来,身上被雨浇得湿透。
  沈灵书急忙放下岁岁,起身去接她,“这雨来得急,出去的时候忘记让你带伞了。”
  采茵抬手扑了扑衣裳,眉眼有些凝重。
  沈灵书见状疑惑道,“怎么了,可是着凉了?”
  采茵想了想,还是把刚刚去厨房听到的如实说出来,“姑娘,太子殿下回京了。”
  雪白的巾应声倒地,沈灵书美眸有一瞬的僵滞,随后才缓缓道,“挺好的。”
  “奴婢听祈府的下人说今日圣人把殿下叫到御书房,发了好大的脾气,还把殿下锁在东宫闭门思过。”
  沈灵书呼吸一紧,身子下意识倒退了两步。
  她杏眸凝了凝,哆哆嗦嗦道:“不对,圣人若是龙颜大怒定会废太子,可圣人把陆执锁在东宫,是为了保护他。太子回京,明日早朝必定会腥风血雨,圣人这是有意包庇他。”
  采茵听着姑娘的分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既然如此,殿下应该是没事的。”
  沈灵书当即问道,“祁大人可曾回府?”
  采茵看了眼更漏,“这个时辰,大人下值很久了。”
  “我出去一趟。”说完,沈灵书拿起披风便朝雨中走去。
  身后采茵急得,“姑娘,你倒是拿伞呀!”
  夜色沉沉,早不见那道月白色的纤细身影。
  书房内,沈灵书微微福了福身子,“大人。”
  祁时安放下手中呈文,正色道,“不必行礼,沈娘子有话直说。”
  沈灵书咬了咬唇,雨水顺着眉毛流淌下去,将她衬托得楚楚可怜,“大人,您明日上朝的时候可否带我入宫?”
  祁时安一瞬了然,知道了沈灵书已经得到陆执回京的消息。
  沈灵书这人太通透,又在宫中待了几年,她太知道怎么样能救陆执了。
  不过,这消息也瞒不住,早晚得这样,他也拦不住。
  祁时安沉声道,“你放心,不论最后圣裁如何,我都会护住你的性命。”
  沈灵书笑笑,“祁大人,不重要了。”
  只要陆执好好的,都不重要了。
  这是她欠他的。
  祁时安顿了顿,“但是,我也仅仅只能将你带入宫门,至于能不能见到圣人,还要看你自己。”
  “我没法在人前护着你。”
  沈灵书美眸晃了晃,“我明白的,多谢大人。”
  翌日五更,朝天门前百官笔直列为两队,文官五官各一列,都站的笔直,有的闭眼瞌睡,有的整理仪容。
  过了半晌,内殿里传来苏公公的声音,“百官觐见!”
  悠扬纤细的声音响彻整个宫门,百官陆陆续续往里走。
  嘉元帝有些犯愁,今日上朝,御史台和台谏两院必定会揪着太子在江南屠杀百姓的事不放。
  “陛下,臣有奏!”
  苏公公扫着浮尘,“谏议大夫请讲。”
  “陛下,臣听闻太子殿下已于昨日回京。太子此番前去江南,曾当街带人射杀了上百名无辜百姓,殿下身为一朝储君,理应爱民如子,此番行径有违天理,灭人大论,德行亏失,理应惩处!”
  圣人揉了揉太阳穴,就猜到会是今日的局面。
  正为难着,殿外突然传来了阵阵鼓声。
  百官惊诧回头,“是登闻鼓,竟然是登闻鼓?!”
  沈灵手臂不断挥舞着鼓面,美眸坚定。
  “爹.娘,如果你们在天之灵,如果我也已经真的爱上了他,就让我见到圣人,让我去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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