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见到真章了,她在闺中见过的男子本就甚少,陆澜又生得不凡,她自然满意,便就羞赧的轻轻“嗯”了声。
陆月菱推门进去的时候,祁时安已经走到了门口,两人目光心照不宣的对视,她笑得妩媚,他微微挑眉。
“见过大公主。”
“祁大人免礼。”陆月菱手轻轻抚了抚鬓边,略作娇呼道,“本宫想起来时在朱雀大街上,不知道大人可否陪本宫找找?”
祁时安下颌微微扬起,露出好看的削挺弧度,“遵旨。”
陈幼眠一听陆月菱要走,顿时咬咬唇,小手攥着她衣袖,“殿下,那我也先回家了。”
陆月菱推开她的手,附耳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陈幼眠杏眸颤了颤,心跳得更快了。
直到包厢里外的人都清退个干净后,陈幼眠还站在原地,小手紧紧攥着帕子,闹钟回想着公主殿下刚刚的话。
“眠眠,你的未婚夫有些薄醉,你有义务送他回宫。”
陈幼眠心中打了打气,硬着头皮走进屋。
刚进屋,便被满室的酒气熏得有些臊红了脸,她鼓起勇气朝陆澜走去,坐在他旁边,素白食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衣袍。
陆澜懵然抬眸,眼前的女子小脸白皙,眉眼轻细,望向自己的时候晕着一缕化不开的柔,似曾相识。
他唇边喃喃而道,“绵绵……”
云霜,小字绵绵。
“是你么,绵绵,我好想你。”
少年温热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酒气一瞬席卷了陈幼眠所有感官,她心抖不已,身子被他抱着的地方不可避免的紧绷起来,动也不敢动。
“殿下,您松开臣女……”她声如蚊呐,那点子声音仿佛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
这人怎么这样呀,眠眠心中暗暗腹诽。
陆澜沉浸在失而复得的狂喜中,哪里还听得见,他紧紧搂着那娇软的细腰,随后松开她,看着她低垂宛如小鹿乱撞的睫毛,低头吻了下去。
她的唇很软,像是剥了壳的荔枝肉,带着淡淡的清甜,让他克制不住索取更多。
陆澜舌头熟稔撬开她的唇瓣,长驱直入,陈幼眠被他这侵略性的动作吓得紧紧闭上眼,手臂贴在他胸膛前,仰头承受着,她甚至不会接吻,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就快哭了。
从小到大,除了幼年的时候阿耶抱着她出去看花灯,还有一次走路不小心摔在了花坛里被哥哥抱回了房间,她再也没和男子接触过。
陆澜这样放肆轻佻的姿态显然把她吓坏了,可此人是皇子,位高权重,更重要的是,他、他还还是她的未婚夫!
陈幼眠的思绪乱得很,意识被陆澜带着飘啊飘,直到那骨节分明的指腹游到她后背的带子上,她才惊呼出声,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把他推开了。
贯力让眠眠也跟着朝后仰去,她小手撑着后边,模样滑稽狼狈,可怜可爱都有。
陆澜酒醒了,也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女子,眉眼间有三分相似,但却不是她。
“你是谁?”他淡淡问。
陈幼眠睁圆杏眸,刚刚他不是还唤着自己的小名,怎么突然又这么冷淡。
但是极好的素养和家教还是让她轻声回答,“陈幼眠。”
陆澜脑海里思索着这三个字,渐渐找到了来源。
他眼尾微微挑着,不冷不淡道,“你就是相府的四姑娘?你怎么在这?”
眠眠点点头,“大公主带我来的,说殿下醉了,让我送您回家。”
说着,她小手手背轻轻擦了擦被他吻乱的口脂,脸上的红霞散不透一般。
陆澜瞥见她这动作,突然想起自己刚刚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顿时有些尴尬。
他挠了挠头,歪歪斜斜站起身,转头道,“我送你回去吧。”
这么个弱弱的小姑娘,还能送他回家?
陈幼眠也跟着起身,乖乖的站在他身后走着。
陆澜突然想起玉佩忘拿了,停住了脚步,眠眠反应不过来小脸撞在了他后背上,磕得她鼻尖发酸,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呦呦。”陆澜看着她这委屈的小模样,唇边忍不住轻“啧” 了声,皮肤生得那么白那么细,稍撞一下就红了,还真是个小可怜。
“小可怜,怎么了,哥哥帮你吹吹?”陆澜骨子里浑劣的心思又透露出来,玩味的逗弄她。
眠眠更委屈了,再联想起刚刚他做得那轻浮的事,一双杏眸噙着水,凶巴巴的瞪着他。
她现在不是很满意了。
美人落泪,我见犹怜。陆澜见她要哭了,顿时凑近了些,低低道,“好好,我错了,别哭了?”
眠眠一向很乖,连阿娘也夸她是家里最听话老实的。陆澜稍稍哄哄她,她便好多了。
陆澜t了t眼皮。
真好哄啊。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未过门的小娘子还挺有意思的。
陆澜食指轻轻碰碰她的手背,见小姑娘没反应,自然的牵起他的手,带着她朝前走。
陈幼眠杏眸睁圆,呼吸加快,她低头看了看,指节相缠,是十指相扣的动作。
她就这样任凭陆澜拉着她的手,穿过望楼的人声鼎沸,遇见让她脸红心跳的场景,他还会伸手挡住她的眼睛。
少年温热的掌心落在她眼皮上,四下一片黑暗。
陈幼眠蓦地想起和大公主在隔壁讨论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时,她们不约而同道。
一见钟情。
――
翌日,天刚蒙蒙亮,采茵便端着洗漱的水盆巾候着屏风外,小脸思忖着要不要叫醒姑娘。
她昨夜睡得早,自然不知道西屋这边发生了何等孟.浪之事,只是但看着净室前那一地斑驳的水痕,她便知道那个人来了。
采茵心中有些担心的,生怕他又欺负了姑娘。这里是林府,太子殿下怎么做起事来还是横冲直撞,不管不顾!
可是眼看着天际渐渐晓亮,姑娘昨日应了林夫人要一同去接林三姑娘的。
用着人家的身份,住着人家的院子,采茵知道孰轻孰重,还是推开了门
她绕过屏风,便看见榻上的女子背对着她睡着,薄软的丝衾堆叠在腰际,露出漂亮脆弱的蝴蝶骨,雪白的肌肤上痕迹斑驳用力,星星点点,采茵忍不住以手掩唇,差点惊呼出声。
怎么弄得这么狠,姑娘皮肤向来娇嫩,轻轻一按都有个红印子久久不散。
来不及想这些了,采茵轻声叫醒了姑娘。
沈灵书睡得杏眼朦胧,意识到找到后便觉得浑身酸胀得厉害,尤其是褪那里,昨日个姿势太过荒唐,酸疼的她发软。
“何时了?”她迷迷糊糊问,声音软绵绵的。
采茵扶着她坐起身子,拿来浸润过水的巾轻轻擦拭着,“还早,姑娘,还来得及洗漱用饭。”
沈灵书喉咙间“嗯”了声,坐着缓了会儿才清醒过来。
采茵看着她脖颈间的痕迹,有些心疼问道,“疼么,姑娘?”
沈灵书被她问的小脸羞红,急忙蹬着鞋下地走到菱花镜前,镜中的女子未施粉黛,只披着一层薄薄的鲛纱,星星点点的痕迹让她不可避免的想起昨夜,小脸羞得一红。
“我去给姑娘选个偏高领的罗裙。”
沈灵书心间羞涩,自顾自的低头浣洗着。
她无法否认,眼看着陆执对自己越来越好,她又何尝不是一样。
少女的心思一旦被撩拨,戳破了开,便如同那春水,绵延十里,缠绵不休。
用过早饭,沈灵书带着采茵去给林老夫人请安后便随着林夫人上了马车,出门了。
镌刻着“林”字徽记的香车随着辚辚之声,行驶在朱雀大街上。
马车行至一半,有家丁匆匆在车窗处小声说,“三姑娘让人来传话,她有点别的事不用夫人来接了,晚些时候姑娘自会回府。”
林夫人听了也不生气,有些习以为常了,她家窈窈要是何时听话了,那才是该让她担心了。
林窈性情活泼,顽劣,自幼没少让她们操心,她的二姑娘簌簌倒是性子乖顺,只可惜被那场病拖得早早离她而去。
林夫人想起已故的二女儿,脸色有些暗。沈灵书在江南的时候翻开医书,略懂些药理,轻声开口,“夫人累了,我去前边药铺给夫人抓些药,回去熬煮了您可好好安睡。”
她模样生得乖,说起话来轻声细语,听得让人心静宁神。
林夫人笑了笑,“书儿还懂医术?”
沈灵书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笑了,“早年常常生病便自己翻看医书,便是久病成医了,我抓的药方也可请府中大夫看过夫人再用。”
“无妨,我自是信你。你去吧,我就在路边等你。”
沈灵书下了马车,带着采茵一同去前边不远处的医馆。
她朝掌柜的要过了笔,坐在一旁奋笔疾书,思忖着用哪几味药,正低头写着,冷不防头顶上落下一道清冽的女声。
“大夫,给我开点药。”
“好勒,姑娘您这边登记一下姓名,年纪。”
女子淡淡道:“云霜,年十八。”
沈灵书笔尖一顿,赫然抬头,站在门口的女子身量高挑纤细,衣着破烂,有些风尘仆仆,可却丝毫掩饰不住那张漂亮的容貌。
云霜逆光而立,纤长的手轻轻捂着小腹,睫毛蜷曲卷翘,漂亮的美眸呈着浅浅的淡金色,与大邺人的长相背道而驰。
第64章 心疼
沈灵书看着那女子极为高挑的身形, 异于常人的瞳色,唇边一瞬朝采茵口型道“云霜”这两个字。
那日祁大人简略的跟她说了一下,但是也没有说太多, 只是说七皇子陆澜在祁国为质的时候心里曾有过一个姑娘。后来陆执在和她聊起夏苗的时候提到过, 陆澜身为皇子要去,他和宰相府的四姑娘订亲了, 宰辅陪同圣人,那么陈家几位嫡子女也一定会去。起码,陈幼眠这位准皇子妃一定会在。
沈灵书突然觉得,云霜此刻不该出现在大邺。
云霜是祁国人, 能甘愿衣衫褴褛, 风餐露宿也要找来上京,她的目的只有一个, 就是来找陆澜的。
可陆澜已经订亲了。
沈灵书心头微微发烫,这件事她要尽快告诉陆执, 不过信鸽还在林府……
她微微低头, 想尽快写完药方再上前去搭话。云霜孤身一人来到大邺,肯定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若是她能把云霜带回林府, 这件事便可从长计议了。
可她奋笔疾书着,冷不防听见掌柜略带惊讶的声音, “姑娘,您这是中……”
“闭嘴!”云霜突然愠怒,美眸瞪着掌柜, 食指指着他, “庸医!”
说完身子便朝外跑了。
“G。”沈灵书急得起身快步走到门前,可街道上人影嘈杂, 哪还有云霜的影子。
突然“嗖”的一声,耳边传来破空的声音,一支短柄细的金雕翎箭笔直的插.入她面前的门身上,割断了的几根碎发从沈灵书眼前悠然飘落。
“啊!”她忍不住失声尖叫,后退了几步。
采茵在后边适时扶住了姑娘的身子,掌柜的在里边抓完药听见女子叫声急忙跑出来问,“怎么了?”
沈灵书美眸闪烁着后怕,直直盯着那入木三分的金雕翎箭,心跳加快。
圣人好骑射,春L、夏苗这类较大的围猎盛事几乎年年都办,而皇室男儿常用金色雕翎,后宫及世家女眷常用孔雀翎箭。
这人是谁,难道背靠皇族?这支翎箭到底是奔着她来的,还是云霜?
沈灵书脚踝泛着软,人也跟着发抖。她在明,那人在暗,不知还要再做出些什么。
她不敢在此地久留,抓完药后同采茵快步回了马车。
另一边,云霜脸色苍白,拖着腹痛的身子扶墙行走,豆大的汗珠顺着发丝滴落下来,她忍不住蜷缩在了墙角,将头埋在了双膝间,低低呜咽起来。
“你在哪,你到底在哪啊……”
我快坚持不下去了。
清早的日光渐渐挪上了高空,阳光炙热,可又忽地闪过一大片乌云,天空顿时暗了下去。
墙角处阴风阵阵,时而凉爽时而温暖。云霜歇了好一会儿才撑着身子继续朝前走,她走到一个卖炊饼的摊子前,低声问道,“请问,七皇子府怎么走?”
摊贩看着她破破烂烂的衣裳,开口闭口却敢提皇室名讳,只当她是疯子,不耐烦的摆摆手,“哪来的疯婆娘,快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云霜被赶走,金色的眼眸黯了黯,不死心的又去下一家小摊前问。
数不清被骂了多少次,她终于打听到了点有用的消息。
陆澜真的在上京城,而且就住在东市那边的宁王府。
圣人前几日将从前的魏王府换了牌匾赐给他,褒奖他在祁国为质谨慎本分,从无差错,为邺祁两国和平共处增添了功劳。
云霜唇齿间轻轻咀嚼着那几个字,“从无差错。”
从无差错么?
那可是她断送了自己才换来的血淋淋的四个字。
乌云密布多时,终于一道清脆的霹雳雷声响起后,天地间骤然下了大雨。
眼下已快近五月,与春日绵绵雨丝不同的是,夏雨来的急促,湍急,不容人半点躲避的机会。
宁王府内,管事站在廊下,看着雨打芭蕉,倾盆的雨幕几乎要将天撕破出一个窟窿,眉间隐隐担忧。
这雨势滂沱,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他想了想,还是去里间询问了声,“殿下,这外面下起了雨,此刻出门怕会感染风寒,您还要去赴约吗?”
陆澜换了一身藏青色的锦袍,正低头束着玉带,听到管家说话,头也没抬道:“去,本殿答应了眠眠今日下午带她去船舫游湖,你去套马车吧。”
管家犹豫,“可是雨下这么大,宰相府应该也不会让四姑娘出门了。”
陆澜弄完腰带,这才抬起头,那张透烈的眉眼邪气的挑了挑,“这你就不懂了吧,画船听雨眠,别有一番滋诗情画意。何况眠眠很乖,又重诺守信,若是不去也会派人来告知一声。你别唠叨了,待会迟了她又哭了。”
管家不敢多言,撑伞去马房套车了。
听起来殿下对这位未来的皇子妃,还挺上心的。
陆澜整理好仪容后,走到庑廊下看着漫天雨幕,脑海中不知怎的却浮现起昨晚那怯生生的小脑袋瓜。
明明自己都怕成那样了,可大姐姐让她送自己回去,还是执拗的攥着小拳头在那守着他。
小丫头真乖啊。
陆澜捏了捏腰间的黛色并蒂双生玉佩,唇边抿起一丝笑。
这是他的生母温肃贵妃留下的,质地温润,水头极佳,寓意也好。
母后生前说,这玉佩要送给未来的儿媳妇。
虽然他和眠眠只有昨日一晚的接触,可订婚的圣旨已经下了,他也决意要忘记云霜,这玉佩也该当是眠眠的。
毕竟,他还孟.浪的轻.薄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