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偏执太子抢婚后——晚宁【完结】
时间:2024-04-14 14:39:18

  想起昨晚小姑娘笨拙的试图回应他的样子,陆澜“啧”了声,抬手抵了抵唇,试图回忆着那柔软的荔枝肉。
  从前只觉得单纯不谙世事的小娘子少了几分韵味,不懂情调,却不想这小白花也有小白花的好。
  陆澜又站了一会儿,随从撑起了紫竹伞,两人朝府门外走。
  管事已经套好了马车,上边还按照陆澜的嘱咐多添了几个鹅羽软垫,此刻就侯在宁王府的门口,只是这府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位姑娘,他问也不说话,撵也不走,真是奇了怪了。
  “殿下,您小心台阶。”
  侍从提醒,陆澜便低头看着脚下,再一抬头时对上了一双被雨水淋湿,泛着淡淡金色的美眸。
  云霜浑身被浇得湿透,双手环抱着胸.前,残破的布料紧贴身形,勾勒着玲珑玉致的胴.体,欲遮还掩,甚至能看见里边烟紫色的小衣。
  “云霜……”陆澜唇边呢喃出声,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云霜在看见陆澜那一刻,赶了大半个月路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美眸含着不知是雨水还是泪,盈盈泣泣,糅杂着风霜,疲惫,委屈,思念,朝他踉跄走了几步,跪了下去。
  “殿下,妾身终于见到您了。”
  青石板被雨水冲刷得很干净,可还是有细小的石子磕到她膝盖肉里,冰凉生冷,却冷不过和眼前人的声音。
  “你来做什么?”
  陆澜眼底的惊讶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冷蔑,不屑,连声音都森寒刺骨。
  见云霜不说话,陆澜讥笑道,“怎么,楚楚可怜的跪在本殿这,难不成,高阁老不要你了?”
  云霜抬眸,唇色惨白,脆弱破败的看着他,就像是雨中开败的玉兰花,摇曳缥缈。
  她咬着唇,委屈的望着他,“妾身当初实在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妾身知错了,如今只想好好守在殿下身边,望您……”
  “放肆!”
  陆澜弯下身子,食指勾起她的下颌,眼底猩红,声音彻底阴鸷下来,“你这等残破之身,凭什么会觉得本王会收留你?当初你是怎么拒绝我的,这么快,就忘了?”
  云霜被他挑着下巴,大雨不断冲刷着她的眉眼,膝下冰冷刺骨,她甚至睁不开眼。
  眼前的少年褪去了在漠北时对她的温柔和眷恋,通身透着权势,陌生。她被这股逼人的架势弄得快不能呼吸了,只觉得昏昏沉沉,身子毫无征兆的朝身后栽去。
  意识消散去,云霜心底暗暗想。
  真狼狈啊。
  女郎摔倒了地上,身上唯一的一根玉簪摔成了两半,满头发丝顺势散落,之前跪着的膝盖外翻着,红肿青紫,雪白的肌肤上边一道一道的冒着血珠。
  陆澜手臂下意识朝前伸去,似又想到了什么停住了动作,凤眸拧着劲,神色痛苦。
  雨珠滴滴答答落在油纸伞上,形成一道雨帘,倒在地上的云霜昏迷不醒,被雨浇灌着身前一小片地方泛着淡淡的血腥味。
  撑伞的下人犹豫道,“殿下,这……您不管,这位姑娘怕是要没命了。”
  管事适时提醒道,“殿下,这都快迟了一刻钟了,四姑娘还在船舫边等您呢。”
  不多时,少年弯身抱起了地上脆弱不堪的姑娘,转身朝府内走去,小厮顿时撑着伞跟上。陆澜沉声道,“去请大夫!”
  管家看着殿下的背影发呆,这,这还走不走了!
  小厮一路将陆澜送至了廊下,然后便看着他家殿下抱着那位姑娘进入了朝暮院正屋,险些惊掉了下巴!
  这、这姑娘何许人也,怎么能进得了殿下的房间?
  小厮立刻察觉到了此女在殿下心中非同一般的地位,顿时飞奔去西院那边请大夫,一刻也不敢耽搁。
  陆澜将人抱到了榻上,轻轻放下,看着她手臂,膝盖处都被划出了血道子,整个身子冰冷刺骨,唇色泛着淡淡的紫。
  他一言不发,漆黑如晦,盯着她破破烂烂的衣裳。
  从祁国到大邺,中间路途要经历多少个驿站,隘关,他无比清楚。
  她一个弱女子,能走到他跟前,想也不用想,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陆澜低着头,食指轻轻拂过她苍白的脸颊,眸色复杂。
  不是你先背叛本殿,不是你想要离开的么?
  本殿如你所愿,放你走,可你怎么又回来了。
  是阁老府的日子不好过,还是阁老夫人给你脸子看了。过得不如意就来找本殿,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你曾爱的是我,还是我身上的权势,金钱?
  陆澜将头埋在掌心里,脑海一片混乱。
  他不可否认着,看见云霜便能勾起漠北的过往。他恨她,恨不得她去死,可当她真的昏在了自己身前,他的心又不可抑制的开始疼痛。
  他分不清为何而痛,只知道此刻只有静静的坐在这儿,他才能心安。
  大夫很快冒雨前来,陆澜挪开了位子,大人将脉案一置,越诊下去眉头便皱得越紧。
  “怎么样?”陆澜哑声问。
  大夫心中有了成断后,起身行礼回话,“殿下,这姑娘脉象异于常人,像是中毒之相,然则体内寒气太重,又逢肝内郁结,湿气粘着心火让毒快速游走五经,不是长久之计。”
  陆澜瞳孔震了震,惊得说不出话,“中毒?”
  少倾,他猛地起身,语气沉道,“你确定?”
  这大夫是宫内退下来的御医,随着宁王府一并赏赐下来的。大夫再度躬身,“殿下,老夫可敢担保。”
  云霜只是一介舞姬,祁国二皇子亦知道云霜跟他的关系,多有照拂。那么他走后,到底是谁对她下的毒手?!
  难不成是高阁老?
  高阁老那么喜欢云霜,怎么会舍得害她,云霜又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跑了出来。
  床榻上的姑娘呼吸微弱,无声昏睡着。
  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
  芙蓉码头前,一柄十六撑的桃粉色象骨油纸伞被雨水浇得险些支撑不住。
  棠音和梨音两个小丫鬟,一个把从马车上取的披风披在了陈幼眠身上,一个手臂撑在她身后,替她挡着后边的风。
  风雨如晦,下个不停。轰隆隆的雷声伴随着银色的闪电的威势下,拱桥那头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姑娘,要不咱们回吧,今日雨大,七殿下肯定不会来了!您身子要紧啊!”
  梨音也跟着劝,“姑娘你身子骨娇弱,若是病了夫人肯定又要唠叨您,还要喝那些很苦很苦的药汁,姑娘您最怕苦的!”
  噼里啪啦的雨声冲涮着,棠音几乎是用喊着的声音道,“姑娘,咱们回马车上等吧!”
  眠眠杏眸一瞬不瞬的望着桥对面,纤弱的身子无意识的在打颤。
  阿娘说她性格好也老实,但就是有一点不好,特别倔,认准的事儿总要撞出些个什么才肯罢休。
  小时候她认床,喜欢抱着祖母给她缝制的小被子睡,若被子不在便会翻来覆去的折腾到半夜。阿娘为了这事还打了她手板,说她性子这么倔,不知道改改,以后成婚了,离开陈家,哪家的郎君还能像她和阿耶那样纵着她,惯着她。
  眠眠嘴上答应,还是默默的把小被子藏在枕头底下。
  就如同今日,眠眠总觉得她能等到陆澜。
  他肯定是有事耽误了,若是一早就不想来,昨夜送她的时候干嘛要主动提着带她来游船呢?
  “姑娘,姑娘奴婢求您了,您先回家吧,这实在雨太大了!”
  棠音见姑娘听不进去,索性撩了撩裙摆跪在了她身前,梨音也想跪,可她还要给姑娘撑伞,急得眼睛通红,只因怀中的姑娘不断的打着寒颤,手指冰冷刺骨。
  棠音跪下去,眠眠杏眸才动了动,早已冻僵的唇翕合了声,“回吧。”
  主仆三人相互依偎着上了马车,眠眠看着跟着自己的两个小丫头冻得浑身发抖,小手下意识替她们搓着,语气有些失落,“抱歉呀,害得你们和我一起淋雨。”
  棠音眼睛都快红了,“姑娘您说什么呢,奴婢冻着了没什么,只是替姑娘不值,七殿下若是不来也该派人来传个信呀!”
  梨音捧着眠眠的小手不断呵气,听得此话顿时抬眸,“姑娘,我和棠音是一个意思,殿下不守信用,这件事您必须跟他要个说法!”
  眠眠垂着头,眼圈红红的,她心里也没底。
  毕竟她和陆澜虽然订亲了,可昨日才是第一次见面。
  许是昨夜酒气上头,许是昨夜月色刚好,许是他只是随口一说,酒醒后就忘了,只是自己还傻乎乎的记在心里。
  可眠眠不信,昨夜那个混杂着酒气的吻是真的,十指相扣也是真的,直到他的马车把自己送到家门口时,他还亲昵吻了吻自己的额头,说她看着乖,十分可爱,讨他喜欢。
  眠眠想的头疼,觉得脸颊有些烫烫的。她低头看了眼今日穿的新衣裳,云锦料,石榴纹,还是她最喜欢的豆绿色,是嫂嫂和三姐姐替她在衣橱里挑选了半天才选出来的裙子,还有阿娘新给买的首饰,钗环,她本打算留着有重要场合才戴的……
  她眼睛有些酸涩,便把头靠在了棠音身上,闭目养神。
  眠眠不知道何时睡过去了,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浑身暖融融的,衣裳也不湿了。再一抬眸,她发现自己躺在闺房中,床前挤满了人,阿耶,阿娘,大哥哥,三姐姐……
  “阿娘。”眠眠开口唤,嗓子却哑得厉害。
  陈夫人看得眼睛有些红,忍不住拿帕子擦泪。
  “刀呢!我刀呢?!”陈家长子陈恒气得撸起袖子,“小妹你等着,哥哥这就是宁王府把人给你带回来!”
  “我也去!他还敢动了纳妾的心思,退婚!退婚!”陈宰辅一改辅政大臣的沉静性子,在屋里吵吵。
  陈夫人直接瞪过去,拿着帕子的手大声的拍了拍桌子,“你俩别闹了行不行!快看看你女儿吧,都病成什么样子了!”
  陈家父子俩顿时噤声。
  三姑娘陈幼兰忍不住,无奈笑了。
  阿耶和大哥哥此刻的做派,一个当朝宰相,一个翰林院官人,说出去,谁信讷!
  长媳海氏端着熬好的姜汤进屋,隔着众人硬生生挤到了眠眠跟前,发钗都颤颤巍巍滑出去了半截。
  她温声道,“眠眠起来把姜汤先喝了,嫂嫂给你加了点红枣,喝起来不会太辣。”
  陈夫人点头道,“对,先把姜汤喝了。”
  眠眠没听见嫂嫂让他喝姜汤,反而阿耶那句“纳妾”被她听进了心里。
  她撑开的杏眸眨了眨,似是在怀疑阿耶和大哥哥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良久,眠眠才把那两个字联想到今日大雨陆澜为何不来的原因。
  她艰难地吞咽了嗓子,豆大的泪珠无声地落在脸蛋上。
第65章 惦记
  陈夫人看见女儿落泪, 也知情这一字,最难收场。
  十六岁的陈幼眠遇见了风流不羁,矜贵桀骜的少年皇子, 那样好的家世地位, 那么懂女人心思的手段,她怎么可能会不沦陷呢。
  陈夫人突然有些后悔, 后悔把这孩子养的这么天真纯良,不谙世事。这么软的性子,就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是好的,终归是害了眠眠。
  她叹了口气, 亲自拿着那姜汤碗, 一勺勺喂了过去,语气缓和道, “眠眠,你爹爹打听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只是那女子昏在了宁王府门口, 当时又下雨,七殿下看不过去才把人带回了府。”
  说到这儿,陈夫人顿时劝不下去了。
  那雨下得那么大, 眠眠也一个人站在桥头等他,怎么不见他去呢。
  合着那女子就体弱娇贵, 她的眠眠就淋不坏身子。
  陈宰辅知道自己夫人性子,那要是点着了,自己刚刚那牢骚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他顿时岔开话题道, “夫人莫慌,之前咱们连夜探讨的这个七殿下的出身啊, 经历啊,那都是截止在大邺以前,毕竟他去祁国还做过一段质子,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能全怪殿下,是不是?”
  陈夫人忍不住暴躁,“不怪他?那就怪你!当初圣人许婚的时候你怎么不打听的仔细点呢,现在好了,你看看给女儿冻的。这才刚开始啊,这要是嫁到了宁王府,他还不把咱们女儿欺负死呀!”
  陈宰辅被训得一愣一愣的,转头就朝外走,“备车,备车!我要入宫面圣!”
  眠眠看着阿耶的背影,急忙道,“阿娘,快拦着爹爹,这件事怎么能惊动圣人呢,咱们家毕竟是臣子呀。”
  陈幼兰从桌案上跳下来,轻笑道,“四妹妹放心,阿耶也就是嘴上厉害,这会儿多半是出去给咱们买好吃的去了。一朝宰辅,孰轻孰重,他分得清的。”
  眠眠松了口气。
  陈夫人又问,“若是七殿下日后登门致歉,你打算见还是不见?”
  眠眠将脸埋在丝衾里,一双澄澈透亮的眸子转了转,心虚的点点头。
  她还是想要一个答案。
  陈夫人看着她少女怀春的样子,转头对儿媳的陈幼兰无奈道,“这孩子没救了。”
  ――
  沈灵书回到林府小院子后便坐在书桌前,执笔写信。
  采茵将抓好的药交给夫人房中的下人后便去耳房的笼子里取信鸽。
  雪白的鸽子扑棱棱的朝天空飞去,沈灵书美眸含着一丝担忧,小手合十。
  傍晚,沈灵书在美人榻上抱着岁岁玩青玉鸠车,采茵从廊下探听了消息进屋道,“姑娘,太子殿下登门了。”
  沈灵书心中“咯噔”一声,又渐渐归于平稳,那看来他应该是收到信鸽了。
  也好,她把云霜来大邺的事还有那金雕翎箭都一并同他说了,陆执心中有数,想来定能顺着线索暗暗探查下去。
  夏苗在即,祁国的皇子、使臣这几日也会陆陆续续来邺朝,用带着皇室特有的翎箭当街行刺,无异于公然挑衅圣人,向皇家示威。
  沈灵书沉思着,突然觉得不对!
  那翎箭不是冲她来的,而是云霜!
  历来皇室出行围猎,负责保卫圣人和京师安全的禁卫军都是南、北两衙,这两衙下羽林卫和金吾卫乃太子直辖,如果在这个节骨眼出了事,太子难辞其咎,朝中那些御史更会抓着此事不放,起本参奏。
  云霜是祁国人,不管她是怎么来大邺的,若是在邺朝死了,那伤的是两国的和气,那场战役打了三年才换来如今的和平共处,这背后之人是打算挑起两国利害,动摇国本……
  她额头渐渐浮起了冷汗,她不涉朝政尚能参详一二,陆执那样聪慧的人一定知道,可是她总觉得还是再提醒一下她才能心安。一定要找到云霜才行,若是她死了,就坏了!
  “采茵,你再去打探消息,看看殿下走没走?”她心里也没底,慌乱吩咐着。
  此刻林府众人都在,她必不可能去见太子,不然要林三姑娘如何自处,只是她心中担忧,有人要趁着此次夏苗兴风作浪,要告诉陆执多加小心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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