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星暮没有听进去卡维的建筑心得,倒是从艾尔海森那扩充了词汇。
她枕在卡维的肩上,侧脸搁在他软乎乎的披风上,触感比软垫好多了。艾尔海森跟在他们后面,神情冷淡,手里拎着空空的布袋和很占地方的软垫。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向兰巴德饭馆,路过的行人看他们的目光都很微妙。有一种在看大风纪官跳花神之舞的割裂。
日落是学生们出来吃饭,各管理部门交接晚班的时候,人流量很大,商人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卖货好时机。
“这位同学应当是刚入学的新生吧?听不懂老师上课吗?不要紧,我这里刚好有一份往届优秀笔记,只需要十万摩拉!”
粉头发的小商人笑嘻嘻地招揽客人,精湛的话术很快捕获了一个迷茫学途的新学生。
不久前刚讨论过未来十星暮是否会一掷千金花光摩拉的艾尔海森轻微地皱起了眉。他快走了几步,然而多莉比他还迅速,瞥了一眼卡维,和卡维肩上的小海獭,笑容一下子僵硬了。
前几日大巴扎,那个不知名祖拜尔剧团的大帽子人凉薄的威胁之语瞬间从回忆里涌上来。
——如果有天,偶然被我听到了什么消息,你就自求多福吧。
什么啊!这个用禁忌知识改造的仿生机械怎么又跑到卡维那里去了啊!这还是个团伙组织吗?卡维一定是被哄骗进去的吧!
“诶?不卖了吗?”
茫然的学生立在原地,准备掏钱的动作停下。上一秒还巧舌如簧的商人这时三言两语打发了他,往前面走去。
学生跟着她看了过去,书记官先生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他被吓了一大跳,莫名的心虚,赶紧趁他们没注意悄悄溜走了。
多莉拦住卡维,顿了一下。
她其实不该管这么多,最好的办法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卡维还欠了她一身债务,要是被风纪官逮进去了会损失好大一笔摩拉。
直接点破又害怕那个大帽子就在附近。于是多莉深呼吸一口气,仰头看了看卡维,又看了看他肩膀上趴着的十星暮,相当意味深长,带着告诫的语气说:“卡维,不要为了摩拉丧失本心,走上歧途啊。”
卡维:“嗯?啊哦哦,谢谢提醒?”
他这一幅完全是状况外的模样。多莉更确信他是被哄骗进去的了,表情更为痛心。
艾尔海森感觉这话应当原样奉还给多莉更为合适。他鹰隼般的眼神很快注意到多莉对十星暮隐晦的注视,沉思一会,便大致猜到应该是十星暮偷偷溜出来搞出的动静。
不知道她误会了什么,就让她误会下去吧。总之火烧不到自己身上,别的事就让其他人头疼去。
“赛诺他们应该在餐馆等着了。”艾尔海森走到兰巴德酒馆面前,他手上提着东西,完全是用脚踢开的,脚尖抵着门,漫不经心地往后看了一眼,“我可不想被指责毫无时间观念。”
*
“……”
“……”
提纳里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这是什么造型?”
艾尔海森把布袋挂到椅背的边沿,发现没地方放软垫,干脆把它塞到旁边空椅子上,才回答他的问题:“据说是必要的出行措施。”
“当然是很有必要!”
卡维顺势将趴在肩膀的十星暮安置到软垫上,拉开一把空椅,跟饭桌上的几人打过招呼。
柯莱坐在十星暮身边,她悄悄伸手过去,勾了勾小海獭的尾巴尖。
上次见面还是在水箱里,果然干燥一点的毛发跟想象中一样手感好!超级好摸!
十星暮近来控制身体越来越熟练了,尾巴尖勾了回去,亲昵地缠绕住柯莱的手指。
“看起来精神不错。”提纳里微笑着看向她们的互动,“越来越活泼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拆下眼罩,不用担心走丢了。”
哦哦哦!拆眼罩!
十星暮期待地晃了晃尾巴。
她一直看不到这群帮助了她的好心人长什么样子,总有种得到帮助却没能道谢的小小愧疚。
“走丢了也不用担心,一眼就能从人群中认出来。”赛诺突然开口,“因为它[十]分[醒目]。”
十星暮:“……”
她打了个冷战。
提纳里相当熟练转移话题,面向艾尔海森道:“你之前问过能不能带它出门,应该可以。不过喂甜品还是有点冒险了,所幸它的胃看起来还好。”
十星暮对提纳里钢铁般免疫冷笑话的意志肃然起敬。转而开始期待今后的饭菜。
说话的时候,服务生已经端上了热腾腾的食物。赛诺在提纳里讲述今后养育海獭注意事项的时候,给十星暮多加了一份蜜金泡果。
艾尔海森把盘子端到十星暮面前。她凑上前嗅了嗅,然后欢快地吃了起来。
蜜金泡果是油炸而成的甜点,将塑型的面团油炸至金黄色捞出,趁热浸泡进蜂蜜糖浆做成。金灿灿的泡果脆脆的,一口一个,甜滋滋的糖浆萦绕在口齿间,简直是人间美味。
几人开始享用美食。气氛称得上融洽,但很快探讨的声音变得大了起来。
争论的氛围仿佛是在一场研讨会。邻桌的客人也被他们紧张的氛围感染,匆匆享用完晚餐离去。
主要这么一看过去,诶?那不是道成林的巡林官?再往旁边一看,嚯!大风纪官!仔细瞧瞧,书记官居然也在这里!
再加上和须弥大建筑师齐聚一堂,看他们如此严肃郑重的样子,大概是在担忧事关须弥的未来发展吧。
但如果仔细分辨他们的话语——
“我们不仅要考虑它的知识储备,还要考虑它的身体状况。”
“它现在这样子,能去实地考察须弥的建筑吗?”
“生论派的徽章是绿色的,比暗沉的颜色好看一些吧?赛诺你认为呢?”
“柯莱应该去素论派,因为我是素论派的。而十星暮应该去知论派,因为艾尔海森是知论派的。”
“……”
毫无逻辑的推断,但是艾尔海森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喝了一口茶。
这一切的起因缘于卡维不小心提起之前和艾尔海森讨论,十星暮的教令院小帽子应该绣哪个学院的徽章。然后不可避免地,几人陷入争执。正当他们讨论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赛诺注意到门口的人影。
“嗯?那不是旅行者和派蒙吗?不如问问她们好了。”
金发的旅人似乎刚刚完成了委托,她身边的白色漂浮物倒是眼睛很尖:“咦?好巧,你们也在这里吃饭呀!”
她们走了过来。派蒙的眼神一下子被十星暮黏住了,她飞低了一点,嘿嘿笑着询问:“我可以摸摸它吗?”
十星暮相当大度地晃晃尾巴,是同意的意思。
而另一边,荧听完他们的争论,陷入沉思。
“旅行者见多识广,一定能给出中肯的建议。”
“我没意见。”
“同意。”
“所以,旅行者。你认为,十星暮该去哪个学派?”
几人严肃的注视投了过来。派蒙默默飞到柯莱边上,小声道:“须弥这么可怕的吗?动物也要接受教育?”
被学术氛围压制了一晚上的柯莱深有同感地狠狠点头。
片刻,综合各项考虑,游历诸国的旅行者根据她丰富的经验,谨慎地作出回答:“我觉得的话……荒泷派?”
“……”
派蒙:“……噗。”
作者有话要说:
*荒泷派,吃公家饭,追真明星,度假悠闲,放松身心的好去处,欢迎诸位有志之士加入!
大纲写于4.0,所以肯定会跟之后的剧情有冲突,等4.2出来后我看看能不能改,改不掉的话就当私设啦。顺便设定一下旅行者是荧妹,但纯纯乐子人(喜)(多少掺了点我的性格)
宝子们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不过为了阅读体验我还是不多说了嘻嘻,毕竟可能分分钟被打脸orz
本文主要还是海子哥跟小海獭贴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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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怎么没亮血条
“说真的,荒泷派我还去过,很不错。”荧严肃地说,“吃的是公家饭,闲暇之余跟街坊儿童进行友好交流,如果想锻炼身体,还可以举办惊险刺激的荒泷街板斗虫大赛。”
“居然有那么好的地方吗?”卡维有些心动。
赛诺看透一切地插手:“别被她骗了,旅行者露出那种表情准没好事。”
“那也总比你们设想一只海獭去上学合理一点吧?”荧回想起教令院门口宛如热线客服的希忒学者,“最近我倒了解了各学派不少的知识哦。”
她往在场的所有人都扫了一眼。
“听说生论派不是在畜牧,就是在种田?”
提纳里的尾巴一僵。
“素论派不是在搞反应实验,就是在野外出差?”
赛诺面容变得严肃。
“妙论派不是在盖屋,就是在解谜?”
卡维不自然地笑了两声。
“知论派不是在解读古文,就是在创造新字?”
艾尔海森是这群人中最自然的一个。他喝了口茶水:“对教令院那帮成日里思考研究经费的学者们来说,很中肯的评价。”
“哼哼,我们可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旅行者和她最好的向导派蒙!”派蒙骄傲地扬起脑袋。
“其实是最近接到了教令院的委托。”荧无情地拆穿她,“在调查新生之间的流言,顺便就了解得七七八八……就不扯远了。”
旅行者总是很忙碌。大家表示理解。
收起看好戏的心思,荧好奇地问:“不过在须弥,动物也要接受教育吗?它只是一只小海獭吧?”
“其实是我们在讨论给它做的小帽子该缝哪个学院的徽章……总之话题就偏到了这样。”提纳里伸手捂住额头,耳朵抖动了一下。
“毫无意义的辩论。”
艾尔海森总结道。
不过他也没有阻止就是了。
“不过它好像真的很聪明的样子!”派蒙乐呵呵地抱着十星暮的尾巴,“还能听懂我们说话呢。”
荧笑起来,弯了弯眼角:“约等于一个派蒙。”
“什么啦!我可是提瓦特最好的向导!”派蒙生气地跺脚,叉手看向荧,“我还会飞呢!”
“看来你们的关系还是这样好。”提纳里很欣慰。
“嘿嘿。”派蒙的小手还不能包裹住小海獭的脑袋,她只能搓了搓十星暮头顶的绒毛,“好舒服!我以后也要养一只海獭……诶?等等,海獭不是只能待在水里吗?”
“还以为以你的观察能力发现不了呢。”艾尔海森端坐在椅子上,依旧是用平静的语气作出令人恼怒的发言,“它不是普通的海獭。”
派蒙自动忽视掉艾尔海森的发言,想了想:“那不如让旅行者来看看吧!说不定会发现什么呢!”
早在第一眼发现这只海獭的时候,荧就觉得有些奇怪了。这时得到他们的许可,好奇地展开元素视野。
世界以全新的姿态在她面前舒展,流动纷杂的元素奔涌前进,如同一条从不止息的时间之河。而当她将视线专注于小海獭身上时,属于生命的悦动悄然静滞,完全是一滩森然的死水,和与水史莱姆相当形似的外观属性。
“旅行者?”
荧再度睁开眼。
“你看到什么了?”艾尔海森问。
“好像水史莱姆……”荧深沉道,“有没有血条?”
“?”
“又在说奇奇怪怪的话了。”派蒙有些气恼,“认真一点呀!”
对旅行者来说,没有什么是莽不过去的。给她一个煎蛋,无论是暴虐的风魔龙,还是盘踞深海的大蛇领主,甚至是异国的神明,但凡他们头顶有血条,旅行者什么都能打下来。
“但是,”荧偏了偏头,金色的眸子注视着十星暮,温暖的手指穿过软乎乎的一层皮毛,触碰到她纤细的身躯,感受血液在血管中有节奏地跳动,“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身体很健康,但总是有种它活不太长久的感觉诶。”
注意到众人异常的沉默后,荧很快道:“抱歉。好像说了很破坏氛围的话。”
“没关系。”艾尔海森说,“我对它的期许是活过十次星星落幕,现在已经超常完成目标了。”
“……你这家伙。”
“但与其说活不了太久,更像是被时间遗忘在另一端的事物。”荧补充道,忽然跃跃欲试,兴奋起来,“是水元素生命呢!我试试能不能水草绽放——”
淡绿微光的草元素缓慢浮现在她的手心,在碰触到十星暮的一瞬间被包容地吸收了进去,如同被隔绝在外,流淌在身躯各处,连带尾巴尖尖都染上一层薄绿。
完全没有反应呢。
“难道是魔物?”柯莱听他们讨论半天,有些晕晕乎乎的。
“须弥不愧是须弥。”派蒙接过话,“就连魔物也要惨遭学术迫害。”
荧身子一僵,神色惨淡,仿佛回想起什么不太美妙的事情:“那还是别学了。”
原魔的元素反应学得比她都好,水深渊法师和冰深渊法师来个冻结,然后岩盔丘丘王一个大地震撼,直接花掉她好几份甜甜花酿鸡。
虽然不太理解他们在讨论什么,但十星暮敏锐地捕捉到这位名叫“荧”的旅行者最后的观点。
不让她上学的人,就是好人!
“还是需要进行必要的教育的。”艾尔海森总结,“毕竟这只水生动物,栖息在海洋之中,本质为水元素的类海獭生命,认为水是剧毒的。”
“……噗嗤。”
派蒙发笑。
十星暮:。
荧,好。
艾尔海森,坏。
“对了,艾尔海森,我委托翻译的画片文字——”赛诺终于想起这顿饭的目的。
艾尔海森掏出一张写满文字的白纸,递了过去。
“什么画片呀?”派蒙好奇地问。
“沙漠中出现了奇怪的机关,深陷机关的人出来后都神志不清,有些恍惚。我便去调查。”赛诺说,隐去了大部分细节,“那些机关上被人用骨片刻下了许多古文字,我便拜托艾尔海森翻译。”
“哦哦。”派蒙点点头,小脸严肃,“听起来里面肯定藏着什么惊天的阴谋呢!或者是什么恶龙留下看守宝藏的机关,那些文字说不准就是某种黑魔法写下的诅咒。”
“派蒙,小说看太多啦。”荧拍了她一下。
派蒙捂住脑袋,跟着拍了十星暮一下。
莫名被拍的十星暮:?
艾尔海森看了她一眼。
“我也想来看看!”派蒙两眼放光地问,“可以吗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