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我不喜欢那个!豆浆,好喝,豆汁儿!不行!”
完了, 又没蒙过去。
梦话教授举着一筷子百叶,嚼了个嘎嘣作响。
嚼完了问谢与非:“你平时都喜欢去哪里?我想看看这里住的人都干什么。”
谢与非想想:“家,学校,动物园。对了,明天带你去动物园吧,北京的动物园跟巴黎还是相当不一样!还有熊猫!”
梦话教授当即十分夸张地赞叹起来:“熊猫!我最喜欢熊猫了!非非我们看熊猫!”
凌杨在旁边猛浇冷水:“法国没有熊猫吗?那不都一样吗,北动的熊猫它也不是彩色的。”
“不不不!”梦话教授连比划带解释:“ 每个熊猫,都不一样,法国的熊猫,中国的熊猫,帝都的熊猫,上海的熊猫,都不一样!”
然后转向谢与非,又开始花言巧语:“非非介绍的熊猫,是特别好看的熊猫!”
谢与非作为一个钢铁猪蹄,哪里知道凌杨那些弯弯绕的心思,当即拍板决定:“ 明天我们就去动物园,现在春天了说不定能看到动物发情。”
凌杨为了避免谢与非大谈马来貘的生殖行为,赶紧捞起一坨宽粉来堵她的嘴。
自己也吃了开始进食,这一根宽粉,越吸溜心里头越不痛快。
动物园,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他跟谢与非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是他被蛇吓得腿软,让谢与非拉着小手领出两爬馆的地方,那是他跟谢与非的地方,凭什么那个假洋鬼子要跟去!
不行这事死活咱得理论理论。
凌杨的脑子一旦陷入了这种僵局,就没心思再顾及其他的事情,闷着头吃完了接下来半顿饭,满脑子都是怎么破坏明天的这个动物园计划。
谢与非无知无觉,还在跟梦话教授聊天,现在聊到了什么振动噪声,就不是凌杨能听懂的话题了。
吃完饭,本来凌杨想要伙同谢与非逛个商场买点衣服,加了个梦话教授,就完全失去了心情。
凌杨搂着谢与非问:“非非我们吃完了去哪呀?”
谢与非却转头问梦话教授:“Paul ,你有什么地方要去吗? 刚好我男朋友开车可以送你。”
凌杨当即觉得刚才吃的东西在胃里都化作了秤砣。
这个假洋鬼子,咋还黏上了甩不脱呢?
梦话教授深绿的眼珠子在眼睛后面转了几轮,毫不客气地说要回去学校里散散步。
凌杨就只能认命地载着女朋友和拖油瓶假洋鬼子回去,一路上坐在后排的假洋鬼子叽叽歪歪老是找谢与非搭话,烦也烦死人。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梦话教授跳下车,还不忘跟谢与非抛个媚眼说明天见,真是令人烦躁。
凌杨自打他下了车,就一直拉着个脸,跟在谢与非后面像个背后灵一样上了楼,往沙发上一坐,继续不讲话。
谢与非突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仔细一想,往日在耳边叽叽喳喳像个麻雀的男朋友,怎么突然没动静了?
回头一瞅,凌杨果然坐在沙发上发呆,外套也不脱。
谢与非过去戳戳他脸:“你怎么了? 刚才火锅太辣吃不舒服了? ”
凌杨本来憋着一肚子邪火,像个充了气的河豚,岂料被谢与非这么一戳,突然间就漏了气。 又摆出来他那一副不正经的嘴脸,嘴撅得能挂酱油瓶子,故意捏尖了嗓子不知道学哪个演员说话:“死鬼!人家大老远来找你,你都不理人家!”
谢与非茫然:“我没不理你啊? 不是跟你去吃火锅了吗?”
“本来想二人世界的,谁知道多了个电灯泡,你还一直跟那个什么梦话教授说话,不理我!”
“ 人家中文名叫梦华啦! 不是梦话!” 谢与非果然又没抓住重点。
“不管,满嘴跑火车说的就是梦话,我跟你说你得离他远点,法国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看他喊你非非喊得那么来劲,非非是他喊的吗!”
“你就为这个不高兴?那是因为外国人发不出好“谢” 和“与 ”这两个音。 ”
“不行,只有我能叫你非非。” 凌杨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赶紧补充 : “还有你爸你妈…….还有齐晴……..还有我爸我妈…….”
谢与非啼笑皆非:“你这都在想什么啊? 那伊万师兄行不行?”
“不行!他算哪根葱!” 凌杨从沙发上一个高蹦起来:“其他的野男人都不许管你叫非非!”
谢与非皱皱眉:“ 一个称呼而已,没必要那么较真吧?”
凌杨当即开始噘嘴:“不行。”
谢与非摸摸他那一脑袋乱毛:“你放心吧,我跟 Paul 真的没有什么,我都有男朋友了呀。”
这一句话搔到痒处,凌杨立刻眉花眼笑起来:“我觉得也是!那个假洋鬼子哪有我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又软骨病一样缠到了谢与非身上:“ 答应我不跟他走太近。”
谢与非不胜其烦:“不会的不会的,你真想多了,他们法国人就是比较热情。”
凌杨是谁,天下第一号会看脸色选手,眼见女朋友被他磨叽得要生气,立即换了一副嘴脸:“那不是我女朋友太优秀,老怕被人拐跑么。”
说着就去用自己的嘴堵谢与非的嘴,大脑一分泌多巴胺,就把梦话教授抛到不知道哪个次元去了。
第74章 Chapter 54 论不靠谱-下
这天晚上凌杨靠传奇装备利诱,终于说动了关沛帮他遛狗,得以成功留宿在了谢与非这里。
本来想着可以舒舒服服和女朋友赖上一上午床,结果早晨不到九点,就被谢与非从被窝里薅了出来。
去动物园。
“还真去啊!” 凌杨靠在床头上,裹着个小被子呲牙咧嘴。
“我以为就是客气一下呢,好不容易休个周末,别出去折腾了。”
“不行,Paul 问我几点去,我已经跟他约了十点半在门口见面了。上午去比较好,动物都比较活跃。”
凌杨的嘴又能挂油瓶了:“要么说呢,这洋鬼子脑子就是不转筋,假洋鬼子也不行。大周末一大早晨的找人,他时差没倒完睡不着觉,我们还想多睡一会呢!”
“不是我们,是你。” 谢与非表示她为了去动物园几点起都行。
凌杨一头把脸埋进被子里开始哼唧。 谢与非看看他,自以为很善解人意地说了一句:“你要是太困就别去了,我跟 PAUL 打车去就可以。”
凌杨闻言,垂死病中惊坐起,嗷地一声冲进洗手间:“不困不困,我洗个澡马上就能出门。”
谢与非摇摇头:“不用这么敏感吧……..我对他真的没什么。”
凌杨顶着一头水从门后伸出头来:“你没什么,可不等于那说梦话的没什么,我可得把你看好了。”
谢与非闻言十分无语,摇摇头:“果然雄性的占有欲都比较强烈。”
也就不去管他。
所以这一天,又是凌杨谢与非加一个巨型灯泡梦话教授的梦幻组合。
梦话教授虽然职能是个灯泡,可是头发居然十分浓密,完全没有秃的迹象。 凌杨为了艳压情敌,硬是连早饭都没吃,把时间都用在了折腾发型身上。
谁知道一上车就遭遇了毁灭性打击。
那倒霉玩意在路边等就等呗,手里还拿着一束花是啥意思? 一见谢与非就一脸奸笑扑过来,想要跟她来个爱的抱抱。
凌杨自然是死都不能让,只好挺身而出又被抱了一回。
发誓回家要拿搓澡巾搓掉一层皮才算完事。
梦话教授不以为意,举着花还是要给谢与非:“非非,我觉得这个花很合适你!”
“是适合你,合适是形容词。” 谢与非随口纠正完梦话教授的语法错误,倒是把那束花好好地收下了。 随手就放在了副驾上。
招呼梦话教授上车坐,并且也跟着蹦上了后排。
“我先坐后面了啊,昨晚做梦突然想到一个学术问题,要跟 Paul 讨论一下。”
说着就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地飙起了英语,她的法语水平只能读写,听说都是稀松,要讨论专业问题还是不行。
凌杨看着副驾驶位那束孤零零的小粉花,深吸了几口气,决定暂时当一个没有感情的开车工具。
昨天晚上谢与非跟他再三保证过了,对这个梦话教授没意思,他现在要是生气,岂不是显得自己十分不讲道理。
他虽然听不懂谢与非在说啥,但是眼神还是会看,他女朋友现在在后座上跟梦话教授连比划带说,不时地还掏出手机开始现场画图。确认过眼神,是聊起来风洞那一种,不是看见马来貘那一种。
既然是聊工作,他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智商反正是跟不上了,可是那也不能在谢与非心里落下胡搅蛮缠的印象啊。
想到此节,凌杨还是委委屈屈地开了车。
路上看着旁边那束花一万个不顺眼,暗搓搓地在心里盘算上了,这梦话教授要是还缠着谢与非,他就买它九十九朵菊花给他送去。黄的搭白的,你不是爱送花么,叫你收个够!
凌杨插不上话,只好把嘴闭上,老老实实地把车开到了动物园。
下车的时候,只帮谢与非拉了车门,那梦话教授有手有脚,才懒得理他。
以前他跟谢与非来的时候,都是一进门直奔马来貘而去,数次过熊猫馆而不入。
今天为了陪外国“友人” ,倒也单独买了一回熊猫馆的门票。
那梦话教授老大不小了,看到熊猫,同其他外国友人一样,大呼小叫,手舞足蹈,还拍了谢与非的肩膀一下。 看得凌杨当即想要揍人。
但是,我们的偶蹄目,是一个成熟的偶蹄目了, 他忍住了,不着痕迹地挤进了梦话教授跟谢与非中间,力求让他们俩保持距离。
岂料那梦话教授心里完全没有数,居然从凌杨面前挤过来,妄图跟谢与非继续聊天。
凌杨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这回不说学术问题了,那货改说汉语:“非非,太感谢你带我来看熊猫了!”
凌杨腹诽:“放屁,都是我开的车。”
梦话教授接着就开始放他的彩虹屁:“我觉得这次来中国真的非常幸福,以前来都没有觉得帝都这么好,这一次认识了你,我真想很长时间在这里住!”
凌杨继续腹诽:“说得啥玩意,颠三倒四。”
谢与非倒是还在说客气话:“你在帝都多住一阵子,会认识更多朋友的。”
“不不不,我觉得,像你这样漂亮还有聪明的东方女性在帝都也不会有很多,你可以当我的女朋友吗?”
“说啥呢!” 这回凌杨可忍不住了,直接拎起来梦话教授的领子:“ 她是我女朋友!”
梦话教授吓了一跳,中国话当即不好使,叽里咕噜开始冒法语,头摇得像拨浪鼓。
“你说啥!有种你再说一遍!” 凌杨是真生气了。
梦话教授吹彩虹屁的时候废话一筐一筐,现在一个字也倒不出来。
倒是谢与非怕他们打起来,赶紧在旁边翻译:“他说他可以当我男朋友,你也可以当我男朋友,这不冲突啊,你不要这么激动。”
一句话把凌杨听傻了:“什么玩意?”
还带这么操作的吗?
谢与非摆摆手,倒是很直接地用中文跟梦话教授说:“这是在中国,不是在法国,一个人只能有一个男朋友,而且我不喜欢你,不想当你的女朋友。”
凌杨这才把揪着的脖领子给放下。
他都能看到梦话教授眼睛里的光瞬间熄灭掉了,肩膀也耷拉下来,但还是故作潇洒地摊摊手:“那好吧,你不喜欢我,我也没有办法。”
然后又加了一句:“如果有一天你喜欢我了,请一定让我知道!我来中国就是为了你!我可以等你!”
一句一句都当着凌杨的面,毫不避讳,凌杨的三观稀碎一地,已经没啥想法要揍人了。
能说出这种话的,感觉在法国人里也不多,不愧是个说梦话的。
为啥要跟傻子一般计较呢。
谢与非也被他这番不着四六的表白搞得摸不着头脑,站在那儿认真理了一会逻辑,才说:“ 那我们的那个振动噪声的合作项目还可以共同开发吗?”
梦话教授点头如捣蒜:“当然,当然!恋爱是恋爱,工作是工作。”
一秒钟以后又加了一句:“但是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边恋爱一边工作。”
凌杨和谢与非同时吼了一句:“不行!”
梦话教授幽怨地闭上了嘴,过了三秒:“非非,你觉得哪里不喜欢我?”
谢与非这回板起了脸:“不要再说这个问题!再说这个问题,我就去学院举报你性骚扰。”
梦话教授精神受到了严重打击,只有趴在玻璃上看熊猫疗伤。
凌杨在一边心里头暗爽不已,表面上却还是一脸温和善良识大体:“非非我们要不要出去一下 ,给他一点独处的时间,我看他挺难过。”
谢与非倒是同意了,跟凌杨去熊猫馆外头等梦话教授。
这人虽然一嘴天津味中文说得挺溜,但其实是个文盲,中文字基本属于不认识状态,把他领出门了总得给送回去。
一出门凌杨可就解了禁,往柳树下面一坐,连拍大腿:“你说这法国人脑子是不是不太好,怎么这么热衷乱搞男女关系!”
“每个国家文化不一样,而且也分人,不是每个法国人都像他这样。”
“算了吧,我以后看见法国人就躲远点。”
“其实 PAUL 在工作上还是挺靠谱的,解决了很多专业技术难题,生活上的事,我反正不喜欢他,说开了也就好了。”
“可是他还对你有意思。”
“那我也不能禁止别人对我有意思。”
“那你能不跟他一起工作么?”
“不能。”
凌杨感觉后脑勺像被门板夹了那么疼,自己这个女朋友啥时候说话能不像大炮呢? 不能。
无精打采问一句:“真不能吗?为啥啊!他不就是来访学的吗!”
“可是他跟我们学院搞了一个合作项目,这个项目现在只有我有能力完成。”
“我现在想拿根绳把你拴裤腰带上。”
“那你就发展成控制狂了, 是病,得治。”
凌杨一把抱住谢与非,露出邪魅狂狷的歪嘴笑容:“我就控制你了能怎样! ”
谢与非被他那倒霉表情逗笑了:“你这好几个月没装霸总了,捡起来还挺快。”
两人正在打闹,都忽略了熊猫馆门口落寞的梦话教授一位。
停歇下来才发现旁边那道幽怨的目光,盯得人直发毛。
凌杨完全获得女朋友的认可,此刻心情大好,一挥手:“走吧中午了咱吃点饭去,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又破天荒主动过来搂了一下幽怨的梦话教授 : “兄弟,没大不了,失个恋么,非非她们学院女老师又不是就她一个,回头让她给你介绍一个单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