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瘦的喝了一声制止他：“你和她说这么多做甚？既然醒了通报一声就是，你小心她套你话，快些弄晕了，废这口舌。”
这么一问一答朱婉笙心里便有了几分底气，这两人一看就是小喽，拿钱办事的，说白了最多是最下层人物，核心人物身边提鞋的都算不上，知道的消息也不会太多。
只是还不能动，对方是两人，又是男子，她吃亏。
朱婉笙点点头，温声道：“不叫不闹，不过两位大哥可否行个方便，人有三急，我不会跑的。”
那胖的刚要开口，瘦的立刻拦住她，沉声道：“废话少说，在这解决，休想出去。”
朱婉笙在心里骂了一句，这瘦的还真不好忽悠，她转向那胖的，正想一笑，瘦的拉着他就要走。
胖的推开他的手，咳了几声，给瘦的使了个眼神，瘦的愣了愣，随即也跟着笑了两声。
朱婉笙心里升起一些异样的情绪，她确认了一遍：小化同学，你在的对吧。
【我在，随时为您服务。】
第51章 你笑什么
朱婉笙略微松了口气, 还是第一次，感恩有科研系统，让她不至于遇难时太惨。
瘦子和胖子眼神交流结束，胖的那人半蹲下, 和朱婉笙平视, 抬手往她脸上探, 一股浓郁的汗味扑鼻而来, 熏得她鼻中不适, 在他的手即将靠近之时, 朱婉笙瞥开头。
那人鼻中呼出一口浊气，语气不善, “我说朱大人，人都在我们手里, 还如此傲气...啊...”话说一半, 忽然尖叫一声, 捂着大腿猛地起身，怒道, “你踢我干什么？”
瘦的那人冷哼一声，“说重点, 别在这浪费时间。”
胖的满脸不满，但也只是嘀咕几句, 而后转向朱婉笙，贱兮兮地说道：“朱大人家大业大, 自然不缺银钱，要是肯帮助我们兄弟两一把, 我们定会好好关照你…”最后几个字，咬字及其重, 那本就不好看的眼睛此事透出猥琐的光，愈发的不讨喜。
束缚之感在逐渐减弱，朱婉笙微微仰起头，笑了笑。
那胖的眉头一拧，眉心皱出深深的皱纹，疑惑道：“你笑什么？”
“笑你们真可爱。”朱婉笙又转了转身后的手。
两人闻言先是面面相觑，瘦的面色不变，胖的捧腹大笑，“你听到她说什么了吗？都死到临头了，被绑成这样丢在这了，没有一个人来找她来救她，结果，她还笑得出来，这朱大人别是个傻子吧…”
“还说我们可爱，哈哈哈哈，她别真被打傻…啊！！啊…”
那胖的话说到一半被尖叫声截断，捂着肩膀痛苦地蹲了下去。
瘦的还未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胖鬼哭狼嚎，抬脚就要往朱婉笙身上招呼，脚刚抬起，脚尖还未离地，突然，他像零件受损的人一般，维持着踮脚的怪异姿势，快速甩着双手，刺耳的尖叫声划破寂静的房间。
那胖的痛到蜷缩在地上，手碰上肩膀，手也开始疼，额头肉眼可见的浸出汗珠，猥琐的双眼时而翻白眼，时而痛苦紧闭，眼泪止不住一串接着一串，打湿面罩，让声音听起来闷沉痛苦，“你做了什么？做了什么？你使了什么妖术？”
那瘦的手上本就没什么肉，如今被这么一腐蚀越发惨不忍睹，他吓得两腿间源源不断地流出液体。
朱婉笙还在背后不禁不慢地转着手腕，声音也轻轻的，很温柔的，“当然不是妖术，就是普普通通的氢.氟.酸啦，滋味如何？不够我再给你们来点王水？反正我要多少有多少，把你俩溶解了都没问题。”
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你们要乖，别叫别闹，你们也不想，平白无故尸骨无存，到死了，连根手指头都没能留下的对吧？”
那胖的嘴唇张了又合上，发不出声音，在地上像只快死的长虫爬着往门口走，手脚怪异的扭曲着，他不敢在身上瞎碰，碰哪里哪里便跟着被腐蚀被溶解。
这女人，是怪物，笑着笑着总觉得很好欺负，可却一声不吭地将他们折磨至此。
朱婉笙看着像蛆一样蠕动的人，又甜甜地笑了笑，而后手掌撑地，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活动活动筋骨，看见手腕上紫红色的两圈痕迹，长长地“啧”了一声。
这小小的举动，却让地上的人彻底奔溃，他扯着嗓子尖叫了好几声。
朱婉笙保护住自己的耳膜，手指搭在唇边，“安静。”
声音戛然而止，胖的那双眼中从猥琐变成恐惧。
朱婉笙往前走了一步，胖的艰难地扭动着身子，咆哮道：“你干什么？你别过来，别过来！求求朱大人，放过我们，我们只是拿钱做事，绝对没有要害你的意思。”
朱婉笙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瞟，瘦的那个仿佛已经吓傻了，动也不动，跪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白骨，发着抖。
胖的还在挣扎，求生欲很强，虽泪流满面，可挪动的动作可一点没有停下来过。
朱婉笙抬了把椅子，吹走其上铺满的灰层，随意一座，“把面纱摘了。”
胖的一怔，似乎是没反应过来，呆呆不动，朱婉笙没好气，“需要我亲自来？”
“我来，朱大人，我自己来就好。”胖的小心翼翼地扯下面纱，生怕手一个不小心碰上脸又遭受腐蚀。
朱婉笙满意一笑，抬手指了指那胖的，“我想知道点事，你要是乖乖回答，让我满意呢，我就放你们走，也可以给你们银子作为报答，要是不说...”
“我说，我说，大人您尽管问，我知道的一定如实回答。”胖的蹭地就起身跪了下去。
朱婉笙靠实椅背，手指在扶手敲点着，不紧不慢道：“第一个问题，不难回答，常规问题，谁派你们来的？”
胖的想都没有想便说：“是一位大人，蒙着面来找的我们二人，给的钱不少，活也简单，就是跟踪您的行动，随时汇报。”
朱婉笙打断他，“跟我多久了？”
“也没有多久，那人找上我们也就四五天之前的事，可那几日您一直未出府，我们偷懒也就没认真跟，前天汇报之时，她又给我们加了些钱，任务也很简单…”
说到这他咳了咳，心虚道：“就是让我们看住您，这三天只要您没跑没被别人发现，那我们的任务就结束了。”
“描述一下那人的身形，说话的声音，可有何让你印象深刻之处，身边可有人跟着？”
胖的回想了想，认真答道：“那位大人身高比您还要高一些，不胖不瘦的，要说印象深刻之处那应该是穿一身白，连带着帷帽也是白色的，一尘不染，靠近之时就很香，像位仙子一般，连给我们的银两上都残留着香气。”
越说神情越不对劲，透着几分崇拜和向往，朱婉笙拍拍扶手将他拉回现实。
他如大梦初醒，讨好道：“当然她还不及大人一半好...”
“重点。”朱婉笙又在扶手点了两下，眉头微蹙。
胖的面色由红转白，道：“声音并无特别之处，说完只是强调绝对不能让您跑了，其它的并没有说，就她自己一人来的，身边没有其他人。”
朱婉笙“嗯”了一声，又问：“这里是哪里？我昏迷多久了？”
“是康珉乐府以前的旧址，荒废许久，不会有人来，又因着院子够大，有什么叫喊声求救哭闹声也不会轻易被人听了去…”胖的说道这挠了挠脸，抓人时候防的是朱婉声叫喊，如今求救哭喊的人变成了他们，当真是世事无常。
朱婉笙点点头，康珉乐府，这个地方于她本人而言陌生，于原主而言，却是无比熟悉甚至每日必来之地。
是季叔白所在的乐府。
“既然你们一直跟着我，那我被绑之时，你们就没看见绑我之人？还是你们有意隐瞒？”
朱婉笙只是转了转手腕，那胖的立刻吓得跟着一抖，声音都有些颤抖，“大人，我们当真没看见…”
“说来惭愧，因着您成日不出门，我们俩一合计，就想偷个懒，也就没去朱家门口守着，偷摸着去赌坊赌了…会，那人又找上我们时候，我还心想糟了，这回露馅了，没成想那人问都不问，直接给钱让我们继续办事。”
说到这他有些激动，跪着往前挪了几步，“现在回想起来，她再次找上我们之时，心情似乎很不错，语气轻快，整个人都很愉悦的样子，给的也很多。”
朱婉笙想到柱子后那抹白影，又想到那夜屋中被她抛铝粉之人，后山袭击她的人，还有，纯白，在后山唱歌之人，穿的也是一袭白衣...
见她低头不语，那胖的犹豫再三，还是忐忑一问，“大人，可还有什么问题？”
朱婉笙想了想，“外面还有没有人守着？”
他摇头。
朱婉笙又道：“你们的头头是不是不会亲自来此处？你们要是帮我糊弄过去，钱不是问题，但你们要是…”
“大人，我明白，晚些汇报之时，我会说您还是没醒。”
朱婉笙挑了挑眉，“去何处汇报？”
“并非我二人亲自去见那位大人汇报，而是给她留纸条，存放在乐府大门口即可，我俩也想过偷偷蹲点看一眼会是谁来取走那信条，可等许久未见人，我俩也就没了兴趣。”
朱婉笙没再说话。
胖子在地上趴着，眼睛滴溜转着，心虚道：“大人？斗胆一问，您给我们用的这毒是何物，可有解药？”
朱婉笙摇了摇头，“并无，慢慢总会好的，前提是，别感染咯，看命吧，少作恶多端，说不定就好了呢。”
胖的连连点头，不敢多说什么。
那瘦的还是一动不动，全程维持着一个姿势，胆子可真小，可别吓傻了。
朱婉笙摇了摇头，外头还很亮堂，天色应该还早，她起身，那胖得立刻往一侧挪去，她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出了屋。
这院子确实够大，一眼望去，还能见到曾经繁荣的迹象，颇有园林之感，只是如今杂草丛生，草的高度都快有她膝盖那么高，在风雨里摇摆着，那些原本漂亮的石头如今也孤零零地散落在四处无人问津。
雨还在下着，这周围也找不到任何可以遮挡的东西，朱婉笙用手挡住头，融入雨中，地上水积的太多，刚走没几步，鞋已经湿透，草上的雨也转移到她裙摆。
院中只一个出口，此时门半开着，朱婉笙从门缝里往外一瞥，外头是一条小路，连接的应该是就是那乐府，她要出去，就得先穿过乐府，可，要是乐府的人绑了她。
岂不是自投罗网？
思量间，眼前一暗，猛地抬头，还未来得及叫出声，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第52章 我于大人而言
朱婉笙挣扎了两下, 被捂着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他还是没松手，于是瞪了他一眼。
顾影青搭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 将她拉得离他更近了一些, 带着丝丝凉意的清香闯入她鼻尖, 朱婉笙心头一跳。
他低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嘘, 大人, 外头有人，先别叫。”而后才缓缓松开了手。
“你怎么找到我的？朱家是不是都乱成一团了？我被关几天了？”朱婉笙将满肚子的疑惑一股脑全都抛了出来。
顾影青却不答反问, “大人有没有哪里受伤？”说完把她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见她没事, 松了一口气, 又问：“怎么跑出来的？”
朱婉笙摇头, “我没有受伤，就是好饿, 好冷，”朱婉笙笑了笑, “至于怎么跑出来的，你可以去欣赏一下我的杰作, 那两人现在还躺在里面哭呢。”
顾影青挑了挑眉，搂着她的腰转了半圈, 将她抵在墙上，用手护住后脑勺, “这样会不会暖和些？”
朱婉笙抬眸，方才她顾着自豪自己的杰作, 丝毫没发现自己被他搂着，他微微俯身，她散落的几根发丝被风吹扬起拂过他面盘。
朱婉笙别开脸，用手肘推了推他，“靠太近了顾影青。”
顾影青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稍微往后站了一点点拉开距离，将手从搂着她改为撑着墙，“屋里那两个人要不要处理了？”
朱婉笙说：“不用处理，我还得靠他们送情报，顺藤摸瓜找到背后之人。”
顿了顿，又接着道：“不过，你都找到这来了，肯定已经知道幕后的人是谁对不对？”
顾影青没回答，抬手拂去她面上零零散散的黑灰，面色微凝，语气忽而沉了下去，“对不起，大人。”
朱婉笙一时没反应过来，奇道：“对不起什么？”
他摇摇头没开口。
朱婉笙有些莫名其妙，“所以我们在这干嘛？还不出去？”
他终于又重新挂上笑容，“有人在，等片刻即可，我带着大人出去。”
朱婉笙问：“从哪出去？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微垂下眼，说：“翻墙。”
“......”
朱婉笙没应声，让她等她就只管等，事已至此，她虽满肚子疑惑，可环顾四周，荒废污糟的院子，里头是对方手下之人，外头情况尚且不明朗，实在不适合刨根问底。
外头细微地说话之声消失之时，顾影青呢喃了一声“走吧”，他破天荒地没在拘泥于走她身后，而是牵上她的手，就要往乐府走。
朱婉笙无语，搞半天，还是走这条路，他那架势，还以为有何绝妙出路。
出了小门，往左侧，有一道小得两人只能横着才能走的小路。
朱婉笙抬腿就要往那跑，被顾影青一把拉了会来，“作何？大人想从那缝里挤出去的话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她睨他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以他的身材，确实横着也很难出去，“那怎么走？”
顾影青也不多做解释，牵着她大摇大摆地就进了乐府，在朱婉笙快速低头蒙面想做些掩饰生怕一个不注意被人看了去时候，顾影青忽而一个大转折，两人进了一暗间。
暗间是走廊形的道，不过是四面皆是墙，昏暗无光，充斥着霉味，阴凉之感萦绕周身，她已经尽量放轻的脚步依旧有些许回音。
朱婉笙压低声音，“这里能出去？看起来像个密室。”
“能，这暗室里有一往下的梯子，下方是这乐府为客人建立的冰窖，冰窖里存放的都是客人要吃的果实，是乐府中除去大门唯一连接里外的地方。”
冰窖朱婉笙记忆中有，是这乐府的特色，也是它一直持续爆火的地方，虽这冰窖花费及其大，可客人给的钱也足够多，乐府也就一直可以维持。
原主以前就赞助了不少，每次来找季殊白，都会点一些冰窖里的东西，亦或是冰镇水果，亦或是冰镇酒水。原主对乐府的重视远远超过对朱家。
不过，连原主都不知道这冰窖在何处，也不知顾影青是怎么知道的。
两人已经走到了暗间的顶头，这边已经是无比昏暗的，朱婉笙的视力再次报废，只能听到黑暗中顾影青好像在敲击什么地方，接着是地上有“吱呀吱呀”的声音。
一道光线照入，朱婉笙这才看清地上四四方方的木板被顾影青抬起，下方便是一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