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时行知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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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竞技场里,一行人忙着调取数据细化分析。
叶笙陪钱佳嘉在医院住了转天,收到谭会长发来的资料,一头雾水。
谭会长得了朋友的话,自觉明白了举足轻重的季大师的态度,对叶笙的比赛就不那么担心了。她含笑道,“这是研究院里特意为你申请的资料,细细研读,希望能给你一些帮助,成绩更进一步。”
看看《精神力初探》、《精神力分析导论》、《精神力负荷数据报告》等等一堆论文标题,叶笙:“……谢谢?”
中央星系的比赛正如火如荼,谭会长能从研究院申请到这批资料,不管用不用得上,都是一番好意。
精神力研究确实是星际前沿,研究院拿出的资料就……呃,只能说难怪是经过申请能拿出来的。
资料基础得不能再基础,最多是相比大学资料库里的内容,信息和分析写得更为全面,看得出是查漏补缺更新过的。
联邦走出母星觉醒精神力后,度过了懵懂的使用期,在季淮季大师手中得到了体系化整理分析。同样被视为一种能量的精神力逐渐能够被检测出来,过高过低的部分无法捕捉,只是材料限制。
季大师将精神力和机甲的融合使用推上了新的高峰,导论资料开篇一句“精神乃人之魂”,就让叶笙眼前一亮。
叶笙正看着资料,钱辉发消息来,她引着带来一箱紫露结晶的定制客人到了。
叶笙有些诧异。钱辉是她的合作方,从钱佳嘉这边讲,算是朋友母亲,牵线搭桥为她推荐生意是一回事,亲自引人来就不必了吧?
听到医院系统汇报客人来了,钱佳嘉狗狗祟祟往病床下溜,想跟着去看热闹。叶笙一回头,她老老实实坐回去了。
钱佳嘉的单人病房有独立的会客室,大赛来人看望病号用不上,刚好给叶笙见客。叶笙推开门,微微一怔,门内钱辉正陪着一位蜜色皮肤的女郎说话。
来客看起来有些年纪了,鬓角微白,却依然双眼明亮,身姿如一头矫健猎豹,一看就是经过风雨洗礼出的剽悍气质。
叶笙倒没被气质吓到,只是感觉这位新顾客有些眼熟。
没等叶笙翻阅记忆,客人回头朗声而笑,“这位就是叶笙叶机甲师吧?在下顾云池,现在在做材料佣兵。”
顾云池!
叶笙恍然,难怪钱辉亲自作陪!
光辉机甲现在所在的云池星,可是以这位前任军团长名字命名的,每年星球盈利有军部奖励给她的一份分成,起落空岛上还有她的事迹宣传片来着。
叶笙每次路过云池星空间站,都不用等很久,顺路扫过几眼宣传片。宣传片上的顾云池军团长,可比现在严肃端正多了,自然没法一眼认出。
叶笙笑道,“顾军团长保家卫国,如今依然搏杀在对抗异兽异植的前线,着实令人敬佩。您和钱阿姨,都叫我小叶就好。”
“那我就是老顾了。有些薄名在外,不足挂齿。”顾云池哈哈笑起来,“要先看机甲吗?医院不方便拿出来,去极速飞行器俱乐部怎么样?我这台机甲改了许多遍,交给小叶,只要能改,费用好说。”
极速飞行器俱乐部,叶笙熟,单独的测试房间也很方便。叶笙从善如流地点头,顾云池开飞行器,却没进地下飞行器库,而是盘旋着落在了大厦楼顶。
上次见过的经理迎上来,“老板。您的房间已准备好了。”
叶笙:……?
顾云池笑着眨眨眼,“忘了说,一阵子没回来,才发现我的最优记录换人了。那台幻影开着顺不顺手?”
叶笙想起裂开的飞行器,沉默了一瞬转移话题,“先看机甲吧。”
顾云池单独开了一间新测试间,高阔的楼层比其他楼层高了一倍有余,她摸了摸空间钮,涂装成迷彩色的中型机甲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叶笙捕捉到启动空间钮那一瞬的精神力波动,微微皱眉。
很奇怪,顾云池的神识/精神力强度,分明比钱佳嘉更强。
神识扫了一圈机甲,叶笙重新看向顾云池。
顾云池挑眉,“除了紫露结晶还需要什么材料?我去找找。”
“你退役是因为精神力超负荷,精神力出问题了吧?”叶笙道。
“对啊。”顾云池答得坦荡,一摊手,“在前线的,这不就是迟早的事?”
顾云池依然笑着,叶笙却叹了口气。
刚看过的《精神力负荷数据报告》里的记录,一一在脑海浮现。
精神力超负荷,自精神力诞生起,就困扰着前线。越是顶尖精神力操作优秀的军人、越是负担任务艰难重要的一线人员,越容易出现精神力超负荷。低级精神力跨级操作高难度机甲,也会有同样危机。
这和叶笙的“意外事故”不同,是看得见的慢性死亡。
叶笙提醒她,“理论上,超负荷后应该尽量不动用精神力,尤其是操作机甲战斗。”
钱佳嘉因为疑似精神力超负荷入院,苏醒前其他人的担忧叮嘱还历历在耳。只是她没有真正超负荷到出现问题,医生限制并不严格罢了。
顾云池笑叹,“我知道,参谋部那群老东西也这么说。但他们非要让我去做文职,这谁受得了?不能继续在前线就算了,不能操作机甲,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小叶机甲师,你看,我这机甲能改吗?”
叶笙也就不劝了,“机甲可以改。不过,你可以让我观察一下精神力状态吗?”
顾云池都做好这单没得做的准备了,突然峰回路转,她愣了一下,立刻点头,“可以啊。我需要做什么?”
“嗯……我和你一起进机甲,你用精神力启动机甲我看看。”
叶笙能直接用神识检查,但以星际的精神力应用进度,直接这么做还是跨步太大了,换个方案也一样。
顾云池一口赢下,爬上机甲,驾驶舱里还歪七扭八地堆着些补给箱,她一脚踢到一边,给叶笙在机甲椅后腾出个位子。
叶笙:“我会用精神力做一些测试,你可能会有点感觉,放松就好。”
“我尽量。”顾云池道。
机甲启动,精神力从中心链接处涌向四肢,钢铁巨人伸了个懒腰,刚刚苏醒。
叶笙在巨人“腹中”,稍稍探出一丝神识,顾云池遍布机甲的精神力下意识猛然收回。
“放松。”叶笙提醒。
清醒时接受外来神识检查,抗拒是正常的。顾云池能立刻察觉她的神识存在,倒是让叶笙有些诧异。
以神识“看”去,顾云池的精神海在激烈震荡,混乱的精神力彼此缠绕推挤,比叶笙见过的钱佳嘉精神海波澜壮阔多了。
神魂更大,却一团乱麻,人能正常才怪呢。
机甲还在慢吞吞活动手脚,像遛弯大爷似的走出几步,操作平稳得不得了。
顾云池面不改色坐在机甲里,话音带笑,“小叶检查到了什么?说来也怪,我的精神力一会能检测到一会只有D级,乱糟糟的。从前线退下来时,医院说我不注意的话,没几年就要精神力死亡,快十年了我倒还活得好好的哈。”
如果不是看到精神力状态,谁也不知道,她正承受着无休止的精神力混乱刺痛。
“可以了。”叶笙对比资料和顾云池的状态,心里有数了,“你想只改机甲,还是想改你的‘病’?”
机甲呆在原地,顾云池猛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叶笙双眼灼灼生光,“其实你应该有感觉吧?有时候精神力是比出事前更高的,但不稳定。”
星际无法靠灵气修行入门,本世界也没有神识修行法门,但叶笙观察下来,发现星际人靠笨办法找到了个升级方向。
所谓的超负荷,每一次使用精神力达到极限,坚持下来精神力都会增强一线。但日积月累,增长的精神力超过了天然能控制的范围,就会混乱不稳。想突破却没有好的引导,继续往极限使用,就越来越容易出现混乱。
难怪资料里也有稀少例子,超负荷后精神力等级反而上升。
如果仔细查,大概也会查到出生就“精神力超负荷混乱”的人,天生没法控制自己的精神力。
星际如何修行精神力,叶笙暂时还没有找出能和本世界融合的方案。但控制精神力就简单多了!
听叶笙说完,顾云池呆了一会,立刻抛开理论直奔实际,“所以你有办法?我该怎么做?”
“你不担心我是庸医?”叶笙挑眉。
顾云池摊摊手,“除了研究院老季和军医院那边,你是我见过第一个能把精神力研究到这个程度的人。你可是提升低精神力控制力的机甲师,专业的事当然要相信专业的人。再说了,活一天够本,活两天稳赚,我都赚了几年了,死马当活马医喽。”
叶笙被她逗笑了,找出之前上传到主页上的教学视频,单独播放冥想学习部分。
想了想,叶笙稍微改了一点教学内容,“他们需要以精神力画符,你可以想象自己的精神力变成了小人。你的精神力比较混乱,学习进度会很慢,但应该没多久就能感觉到效果。”
顾云池是精神力一团乱麻打结,跟机甲师们学画符时还不一样。画符得看符效果进一步判断学习进度,顾云池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能控制一点,就少疼一点。
顾云池呆滞:“就这个?”
“就这个!”叶笙肯定。
顾云池盘膝坐下,“行,我试试。有眉目了我再改造机甲。紫露结晶不够用,一定跟我说啊。”
“气沉丹田,抱元守一……”念念有词中,顾云池慢慢呼吸平稳下来。
第一天,没什么效果,叶笙愉快地换了个地方做实验,钱佳嘉被强制养病百无聊赖。
第二天,没什么效果……
听说顾云池回来了,过去的朋友纷纷发来消息打听在忙什么。顾云池思考片刻,深沉道,“在找丹田。”
朋友们:???
仔细一问,关系最近的几个人才知道,是顾云池来定制改造机甲,反而被留下来“治病”。
他们的小问号一个接一个往外冒,“不是?是我知道的那个水蓝星系叶笙吧?她不是机甲师吗,怎么还管精神力问题?”
没说出口的吐槽是:真的很像牛皮吹上了天!
顾云池乐不可□□你们也试试嘛,很简单的,我发你们个视频自己跟着学呗。又不妨碍什么。”
只有机甲师关注的“冥想教学”,悄悄往外探出了一丝。
朋友们着急,顾云池不着急,叶笙更不着急。
叶笙从顾云池那里买了些没见过的新材料,这边做着材料分析。隔壁病床上钱佳嘉蒙着被子仿佛在躺平大睡,唯有机甲对战视频声音,从耳机里泄出来暴露真相。
“不要比擂台战不要比擂台战不要比……”钱佳嘉的碎碎念传来,叶笙好笑不已,“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钱佳嘉撩开被子,“好多人喊话叶姐,要做你的试驾员QAQ”
“有吗?”叶笙手稳稳滴下一滴试剂,连光脑都没摸一下。
钱佳嘉猛地反应过来,懊恼地拍拍嘴,“我都躺傻了,忘了我叶姐几乎不上网冲浪的!”
“想上比赛?”叶笙问。
钱佳嘉猛猛点头,眼巴巴看着她,“叶姐我再躺下去就要长蘑菇了,我真的已经休息好了!昨天检查还检查出精神力上涨到D级了呢!因祸得福嘿嘿嘿!”
想起比赛中的刺激热血,钱佳嘉就忍不住心潮澎湃。
真正站在机甲的梦想舞台上,她才意识到,她并不只是想开一次满足自己,而是想,一次,又一次地一直开下去。
钱佳嘉:“就算比赛时叶成锋再来一次,我也不怕他!”
钱辉推门进来刚好听到,被气的瞪她一眼,“胡说什么!”
钱辉是和星警、军部监督来人一起到的,他们带来了个不太乐观的消息。
时行知微微低头,冷白色皮肤上,眼下两分青黑格外显眼。
“抱歉,精神力轨迹技术还需要大约两天时间解析完毕,暂时无法以此抓捕叶成锋停止比赛。”
明天就是星系决赛,决赛前拿不到确切证据,就无法取消叶成锋的参赛权。
叶笙对这个结果有心理准备。她只有侧面证据,以前的受害人有的去世,有的精神受损也无法检测出过去受伤的痕迹,像这样的前沿技术犯罪,调查本就困难。
“我……我不会是乌鸦嘴了吧?”钱佳嘉想起刚刚放出的豪言壮语,脱口而出担心完,猛地捂住了嘴。
一起来的星警笑笑,“不至于。上报后本案成立了特别调查组,我负责本星系部分,目前叶小姐报案的证据,我们已经和萤火星热心群众联系到。
经调查,可以确认在飞船事故中,叶昆收买了部分工作人员,刻意隐藏飞船上的宇宙防护装备。只是单以此证据,暂时只能成立盗窃。我们考虑到叶昆、叶成锋等人牵涉到其他案件,不好打草惊蛇,没有进行抓捕。”
叶笙把乔炎的联系方式给过他们,听着“热心群众”,莫名有些好笑。
眼下情况确实不乐观,叶笙想了想,“如果比赛中再次动手,可以抓到他吧?我听你们说,这次进度慢是因为竞技场的检测仪器精度调节不足,决赛时调整到最大精度,届时请君入瓮人赃并获。”
星警眼前一亮,刚要答应,又看向时行知。
时行知微微蹙眉,看了眼紧张又期待的钱佳嘉,目光停在叶笙身上,“……叶机甲师的新技术,能够削弱精神力攻击?”
“对。我可以自己上场。”叶笙点了头。钱佳嘉一听就着急地偷偷拽了拽她的衣袖。
时行知抿了抿唇,承诺道,“我们会以最快速度抓捕涉案人员,确保你们的安全。”
抓捕行动敲定,客人们都走了,钱佳嘉坐在病床上解开新礼物的蝴蝶结,“咦?又是草莓味饼干?”
钱佳嘉捧着盒子递给叶笙,眨巴着大眼睛,“叶姐你最好了,请你吃饼干~如果题目合适,让我再上一次嘛!我绝对是最听话的试驾员!”
“真的想上?”叶笙问。
“想,我想报仇!”钱佳嘉咬牙切齿,“那个小垃圾偷袭,这仇非报不可!”
钱辉本想阻止,但看女儿如此坚持,犹豫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叶笙捏捏钱佳嘉的小圆脸,“如果材料足够,题目合适,就让你亲手报仇。”
“好耶!叶姐最好了!”钱佳嘉兴奋一瞬,又有些担心,“我的机甲擂台竞技都是全息游戏学来的,训练时擂台对战分数最低,万一抽到了……”
“唔,你忘了巨力符吗?”叶笙笑道。
钱佳嘉手舞足蹈蹦Q起来,“我知道!大力出奇迹!”
圆脸少女嗓门洪亮,震得门嗡嗡响,门外医生揉了揉耳朵敲门,“……你们还是赶紧出院吧。”
叶笙既然答应了钱佳嘉要让她报仇,就得为钱佳嘉安全负责。
顾云池带来的紫露结晶库存充足,叶笙分出几块,用独门符墨浸泡,浓紫色结晶慢慢融化,变成金色符墨中一道紫色云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