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忱——随风千万里【完结】
时间:2024-04-15 14:34:58

  老两口对自己这个孙子很是宝贝, 自小就带在身边亲自管教, 陪伴了谢忱整个童年,也因此,谢忱才能远离那些家庭困扰。
  弯月镇是个好地方, 他包容着每个孩子的幼时的烦恼与快乐。
  但终究纸是包不住火的。
  *
  谢忱六年级的暑假,某一次他回了弯月镇绿缇巷,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他便听到院子里爆发的激烈争吵。
  印象里, 小镇街坊邻居一直是很和谐的,谢忱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他就站在门口,往里投去一眼,熟悉的高大背影就站在院子中央,身前是谢老爷子和老太太两人。
  老太太身体不好,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谢老爷子气得不行,指着谢辉怒不可遏地说着什么。
  那天很热,谢忱却只觉血液彷佛都是冰凉的。
  “你娶你的女秘书,你让小忱怎么办?他从小就没了妈,你也不管他,等我们两个走了之后,他去哪儿?他回哪个家?”
  “他回哪个家”这句话自此以后便时常在谢忱脑海中盘旋。
  而自那以后,谢忱也明白了一件事,他没有爸爸妈妈了,谢老爷子两口走后,他也就没有家了。
  苏阿姨他见过,只不过是站在公司门口远远的看上一眼,很年轻很漂亮,有时候,举手投足之间还很像谢忱已故的妈妈。
  逐渐长大以后,谢忱的心态似乎也平和了不少,他不讨厌他们,有时候觉得也挺好。
  反正,谢辉同志惦记的无非就是谁能继承他的家业。
  苏寅琛总是说他刀子嘴豆腐心,外冷内热,的确如此,谢忱有时候想着,重组一个家庭,好像不是什么坏事。
  谢忱学会了吊儿郎当,彷佛只有不在乎不希冀,才能不失去不受伤。
  他满不在乎地说:“人嘛,有时候难过不是真的难过,生气也不是真的生气,只不过是在等待和自己的和解罢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开心快乐就好。”
  当然,他也的确是这样做的,有时候,苏浅挺着大肚子在公司的时候,谢忱也会很明事理地安排她下去休息。
  苏浅不是个恶毒的人,相反,在她身上,谢忱感觉很温馨。
  她总是笑着,和谢老太太故事里的谢忱妈妈一个样子,看她的简历,也是名牌大学毕业,已经快三十了,只不过保养很好,看起来显年轻。
  谢忱特意私下打听过她的为人,清一色的好评,没有大多数继母恶毒丑陋的嘴脸,就连看见街边的陌生人,也很有礼貌。
  是谢辉主动追求她的。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总是迫切想要从外界寻求安慰。
  苏寅琛骂他:“咱们这个圈子里的富家少爷,哪个像你这样憋屈?和继母都能和平相处?”
  谢忱默不作声,转头开了瓶啤酒,他还是不喝白酒,怕醉。
  幸好老两口没有见到这幅场景,不然,大概会气死的。
  算算时间,苏浅临盆的时间也就在七月底,谢辉为此推掉了许多工作和应酬,特意把她接到了别墅里,有保姆阿姨贴心照顾着。
  为此,谢忱也没有和苏寅琛他们一起去旅行,在别墅住一段时间。
  但谢辉总担心他会做些什么对苏浅不利的事,索性谢忱就自己回了弯月镇。
  偶尔,谢忱也会没脸没皮开玩笑地和他们说:“如果我以后结婚了,直接绝育得了,这事儿风险太大。”
  其他朋友笑着调侃他“真男人”,他也笑自己,竟然还挺认真的,认真到自己都觉得意外。
  *
  谢忱就待在弯月镇,整理自己的实验数据,偶尔约朋友出来打打球,辅导辅导何佳灿的作业,和二大爷下下棋,帮镇上年纪大的老太太们干些活儿,日子也算悠闲自在。
  除了某些夜晚emo的时候,感慨自己真的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就连爷奶也走得早,真的就在他成年的时候撒手人寰。
  人人开玩笑说,成年后受伤了,家永远是避风港湾。
  可惜,谢忱觉得自己大概只能在海上漂泊了,做个水手,或是船长。
  只是闲下来的时候,谢忱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似乎生活还有点枯燥。
  最后想了许久,他看了眼隔壁紧关的大门,笑了下,原来少了一个脑回路清奇的邻家妹妹。
  还真别说,谢大少爷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有点想念她了。
  *
  谢忱无聊的时候翻了下手机朋友圈,再不接触一下,自己都快要与世隔绝了。
  林听的朋友圈很治愈,美景配上自己写的诗,很有生活气息。
  6月8日
  高考结束了,TO一班。
  三载同窗情谊重,千言万语在心中,万般才华系一身,诸君皆是人上人。
  7月10日
  到达云南大理了。
  云深风绕树微摇,青石板上人相邀,水光接天无穷尽,唯余云端浪滔滔。
  7月12日
  献丑啦,解锁少数民族新风格。
  红粉佳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下面是一连串的回复:没有!哇操,听姐美貌杀我!
  不听:吹得过头了啊。
  照片中的女孩身着一身苗族服饰,编着两条麻花辫,脸颊上像是涂了一层胭脂,红得灿烂,身后是满天霞光与湛蓝空灵的水,很动人。
  还有几张是和郑佳雯与云旎的合照,都是差不多的衣服,与满头看起来沉重的银饰。
  谢忱笑了下,看来他们玩的还挺开心嘛。
  昨天,7月15日
  腿摔断了,哭死!回家回家……
  谢忱目光停留在配文的下方图片里,视野开阔,一望无际的草原和白栅栏,看起来像是马场。
  林三三该不会骑马摔断了腿吧?
  【阳光开朗大男孩:林三三,你去骑马了?】
  隔了不久,林听回复他。
  【不听: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真没想骑马。】
  谢忱心说,信了你才怪呢,不过骑马这件事的确有风险。
  当年和苏寅琛他们几个约着去练骑马的时候,苏寅琛也摔下来过一次,当时疼得嗷嗷直叫,但还能满地打滚,算轻伤,不过也吓得苏老爹差点派直升机亲自过来。
  苏寅琛感动的当场落泪,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对着手机屏幕直喊“爹,你是我唯一的爹!”
  谢忱表示:“感动?你是疼的吧。耽误你爹几千万的生意,你小子要被生吞活剥。”
  苏寅琛:“……就让这大雨全都落下。”
  【不听:遇到猥琐男了,没办法,为了安全,就暂时上了呗,拖延时间。】
  谢忱给她打了个电话,说着方便。
  林听也和很无奈啊,她此刻正坐在临时买的轮椅上晒太阳。
  幸好做好了防护工作,只是轻微扭伤了腿,没有真断了骨头,医生说过段时间就没事了。
  昨天有喝醉了的几个男人,见她们是外地人,在马场搭讪,她和云旎都准备要走了,其中有一个猥琐男直接开始动手动脚。
  当时人本来就少,唯一的武力值高手郑佳雯同志买吃的去了,还没有过来。
  为了拖延时间,林听站出来,主动提出来要赛马,输了陪他们再喝一顿。
  趁着周旋的空挡,云旎赶紧报警,又通知了郑佳雯赶回来。
  最后穿戴整齐装备后上了马,林听试着骑了一下,觉得和玩滑板差不多,一时间忘了自己是第一次骑马。
  只记得耳边呼啸着的风,一望无尽的道路,和湛蓝的天。
  旁边赛马的人是个老手,不仅骑得熟练,还不耽误他言语挑衅。
  林听一上头,看着时候差不多,转头就往回跑,压根就没跟着去终点。
  只不过到了地方的时候,一个没稳,摔了下来,扭伤了腿。
  也还好,当时已经减了速,只不过林听一见围观的人多了起来,脑筋一转,佯装摔断了腿,躺在地上一口咬定那几个人欺负她们小姑娘。
  林听眼泪如同止不住的珠子似的往下掉,眼眶红肿一片,不过不是疼的,是情绪激动的。
  “来人啊,兄弟姐妹们,那几个人欺负我们两个小姑娘是外地来的,就要动手动脚,还逼着我们赛马,说是输了就要陪他们睡觉,我们怎么见过这场面啊,救命啊。”
  云旎趴在她身边,原本还有些收不住眼泪,但收到林听的眼神示意后,干脆不收了,也装了起来,放声大喊。
  骑着马洋洋得意回来的猥琐男不知道情况,打着酒隔,笑嘻嘻道:“老子赢了,赶紧,陪哥几个在喝一顿。”
  众人:“!”
  林听捂着脸,心说,喝,那必须喝啊,不请你们到警察局喝一顿茶,她这一跤不是白摔了吗?
  警察赶到的的时候,在场围观的人群都成了证人,再加上那几个人的确都喝了酒,林听这边又摔断了腿,一动不能动的扯着嗓子干嚎,和云旎一唱一和的,想调解都不好意思。
  几位警察当场表示:这他妈还调查个毛线啊,直接带走。
  随后又赶快安排医生救治。
  郑佳雯赶到的时候,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撸起袖子就要教训他们几个。
  得亏云旎拼死拉住,不然赔偿拿不住,医药费和手术费还要交一遍了。
  事情最后以那几个猥琐男赔偿了她们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并当众道歉外加拘留一夜结束。
  谢忱听完事情的过程之后心说,真有你的,林三三,又拿钱又报复,谁以后敢惹你啊。
  不过这才好,女孩子在外,总要先保护好自己。
  人渴望有人能保护,不分性别,就如同下雨时渴望有一把伞。
  但林听不一样,下雨了,这姑娘会奋力奔跑。
  谢忱拿着手机,语气调侃,夹杂着一种欣慰,道:“做的挺好,不过下次你也可以考虑向何佳灿学习一下。”
  林听听着这句没头没尾的话陷入了沉思,脑海中检索不出来任何有关何佳灿优点的事,满脸问号。
  谢忱笑说:“比如说他最擅长的摇人。”
  “我摇了啊,”林听说上了头,“警察叔叔来的也挺快的。”
  对面的少年手指无聊的刮着墙壁,嘴上漫不经心说:“我的意思是,以后你也可以摇我。”
  毕竟他在云南那边也有认识的朋友,和谢忱苏寅琛他们一个圈子的。
  虽说玩的不是很熟,但总归老一辈有生意来往,面子上肯定不会怠慢的。
  “摇你有什么用啊?”林听打趣道,“你能飞过来接我啊?”
  谢忱眼神含笑,意味不明地说了句:“你要是想见我,我现在就能飞过去。”
  林听同志不太相信,一边琢磨着待会儿吃什么补补,另一边嘴上开玩笑说:“行啊,谢二狗,我还真挺想你的。”
  林听的身后是很大的风声,满是自由奔腾的气息。
  夏草,长风,烈日,以及少女玩笑般清脆的声音,干净的像是七月的洱海与天空。
  谢忱滑动鼠标的手一顿,心跳忽地加快,像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热气在少年人身体里横冲直撞,消磨着本该平静的理智。
  就如同,平静无波的湖面终于荡起一阵阵涟漪,翻涌喧嚣。
  “所以要不要今晚乘坐着你的专属私人直升飞机,来洱海和一起我吃一顿红烧大肘子呢?”
  林听笑得眉眼弯弯,不停地打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好啊,有我一份。”谢忱买了机票,今晚九点就到的,弯起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不过有点晚。”
  林听只当他是在开玩笑:“没事,你来了,我瘸着腿去给你热饭,绝对不浪费。”
  “嗯,”谢忱说,“不过,林三三,你那个红烧大肘子认真的吗?”
  林听兴奋道:“谢二狗,你懂什么?肘子绝对美食界的天花板!”
  “行行行,您的天花板,你爱吃就多吃,开心就好。”
  谢忱侧头夹着手机通话,一边简单收拾了行李,放了几件换洗衣服,考虑着,按林听现在的状况,回来也够呛,干脆再住一段时间得了。
  林听问:“你不是去班级组织的毕业旅行了吗?”
  “没有,感觉没意思。”谢忱眸光暗淡了一下,敷衍道,随即又笑说,“感觉没有你有意思。”
  对面沉默了两秒,说:“你笑话我?”
  这货绝对是在说刚才她讲的报复猥琐男的事,虽然行为上的确是搞笑了些。
  谢忱:“………”
  撩不动,根本撩不动。
  林听确诊,浪漫过敏晚期患者。
  “再见。”
  晚点再见,林三三。
  *
  晚饭时间,夜幕渐渐拉开,天边还留着火红鎏金的晚霞,宛若一幅油画画板,颜料在天空晕染开来。
  林听在两位好友的助推下准备对晚饭开始大快朵颐,并且很自然的忘了某人说要过来的这件事。
  本来就是玩笑嘛,从白港市到大理,谢忱大老远跑来干什么?
  难不成真就因为她的一句想谢忱了?
  林听反映了三秒钟,得出一个结论,这又不是在演霸总剧?
  总裁还能开着私人飞机到处飞?
  嗯,吃饭。
  不得不说,红烧肘子就是香。
  九点多的时候,谢忱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阳光开朗大男孩:林三三,想不想见我?】
  林听躺在床上发呆养伤的时候看见这条信息,心下一跳,直接来了个垂死梦中惊坐起。
  试探地问一句:“你不会真来了吧?”
  此刻的谢忱拖着行李箱,刚从出租车上下来,来到洱海附近的旅社旁,根据林听发的朋友圈定位摸过来以后,他就给她发了那句上午相同的问候。
  【阳光开朗大男孩: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到做到。我的肘子还有吗?】
  路上没怎么吃东西,谢忱心说,林三三再怎么没良心,应该也会给他留一口吧。
  【不听:………】
  【不听:说起来你可能不信。】
  【阳光开朗大男孩:好了,不要说了,我清楚了。】
  林三三,你还真是没良心啊!
  谢忱轻叹一口气,发了句语音,“所以,你想不想见我?”
  他的语气简直像是一个倔强的孩子,没有得到想要的答复就会一直不依不饶下去。
  【不听:想……吧。】
  谢忱嘴角扯出一个冷笑,她犹豫了!
  看看吧谢忱,人姑娘压根没想你,你现在主动得像是个小丑。
  Joker里的顶梁柱看来要换人了。
  林听当即打了一个电话,最近他们的通话有些频繁了,“谢忱,你真来了?你在哪儿啊?”
  月色融入漆黑的夜,铺就了一条草场小路,晚风旖旎,轻抚墨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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