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眠低头，紧张的用爪爪踩住勺子，眼神乱七八糟盯着旁边碗里的粥，“……这不着急吧，以后再说，你不是还有事呢？正事要紧。”
谢今舟没有过多逼迫，见好就收。
他收回那让温眠不自在的目光，慢条斯理吃着属于自己的那份，“不要紧，我心里有数，要不了多久，这些事儿就都不是事儿了。”
温眠看着脑海中象征黑化值的19。
心想确实，最近谢今舟的黑化值跟蹦极一样直线降低，确实是离他的目标不远了。
谢今舟不给她压力，她就放松很多。
温眠自然了点，抬头看着他行为自如，忍不住吐槽，“你现在，真是半点都懒得装。”
吃都吃了，现在不吃也改变不了已经吃过的事实，人不能跟自己的胃过不去。
她毫不客气的也对着粥碗下口。
谢今舟无奈，“这屋里除了我，只有方姨和你两个人，你都知道了，我再装，不是平白惹你生气？”
知道就好。
温眠哼哼两声，咽下嘴里带甜味的粥，知道她喜欢甜，谢今舟特意放了糖。
隔了两秒，温眠支支吾吾的扭头问，“你到时候，会连着谢清屿一起报复吗？”
虽然温眠早有心理准备。
但如果可以，她不想和秦夕颜闹那么难看。
谢今舟没说话，低眸，想起了一些事。
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只会对该付出代价的人，讨回应有的债。”
温眠放下一点心。
原书中，谢今舟一直疯狂打击报复的对象就是谢清屿，反倒是谢知霆没那么多戏份，导致温眠也以为谢今舟恨的是夺走自己一切的谢清屿。
可真穿书后，又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
也或许是她干扰的缘故。
谢今舟和谢清屿的关系并不像原书中形容的那种——女主归来后，水火不容。
温眠总觉得，谢今舟也许是不想对谢清屿下狠手的。按照目前情形来看，谢今舟基本是没可能黑化了，大概也不会成为那个跑进婚礼现场，失智放火，想要拉着全部人陪葬的神经病。
“谢今舟，不管什么时候，人还是自私一点的好，多爱自己，为旁人不值得。”
温眠又忍不住多啰嗦了两句。
谢今舟擦了擦指尖，闻言微顿，然后转头看着桌上小猫，“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温眠：“……”
温眠不满，“我认真的，别打岔。”
谢今舟失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总觉得我好像很容易出事，不过……”
他说，“谢谢你，眠眠。”
就像那句‘保护舟舟，人人有责’，谢今舟一直不明白温眠这么设定咒语的意义，但这妨碍不了他因此而感到愉悦，姑且就当是温眠在关心。
谢今舟摸了摸小猫的头，“我现在眼睛不瞎，可以自己倒水，自己看路，不会摔下楼梯，也不会被人绊倒，没以前那么好欺负了，身边还有你和方姨。
“所以，其实你可以放心。”
温眠不自然的别开头。
“哦。”
她好像说太多了，又被男人勾引到了。
下午，温眠久违的趴在露台圆桌上，看着谢今舟身上落着光，修剪那些盆栽。
她在脑海中和系统交流。
“系统。”
【在，宿主。】
“如果。”温眠咬字强调，“我是说如果，我真的喜欢上谢今舟，和他在一起了。”
【？】
温眠很快接问，“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吗？”
【？？？】
系统这个反应，让温眠心里有些没谱。
主要是谢今舟太喜欢说些扰乱她道心的话，就比如那天晚上说的——那就等完成那些事，搬离这里，然后，我会好好养你的，行吗？
一个男人。
一个有钱、有颜的男人。
一个有钱、有颜、贴心、还懂得迁就的男人。
这搁谁身上不迷惑啊？
系统的机械音产生长鸣，刺啦刺啦震得温眠耳朵疼，【当然有！宿主你这样，会害我业绩考核不过关的！不过关，我就要扣一半绩效！】
温眠捂住耳朵，也没阻止那从大脑深处传来的嗡鸣，“就这？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
系统痛心疾首，在这一刻，好像体会到人类复杂的情绪，【宿主，你这是不道德！】
“你能别学会个词就往上套吗？这跟道德有什么关系？”温眠心态突然轻松不少。
系统之前把不能和谢今舟产生感情这件事挂在嘴边，天天警示她。温眠原本还担心，和任务目标产生感情羁绊，会影响到自己重生，或者世界秩序错乱什么的。现在好像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系统突然冷静，【宿主，劝你还是不要高兴太早，虽然和任务目标在一起，不会有什么惩罚。但是，回到自己的世界，和与谢今舟谈感情留在这里，只能选择一个。你想清楚了吗？】
这通话砸下来。
温眠突然就发不出声音了，回过神，很紧张的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完成任务后，宿主的重生奖励，可以在书中与现实两个世界之间，自由选择。你选择留下，还是回到属于你的，原来的世界。】
“我真的可以回到原来世界吗？”
温眠的声线有一点点发颤，像是不敢相信，系统从没告诉过她，原来她还可以回去。
【没错。】
所有声音像被堵在喉咙里，温眠目光落在毫无所知，还在摆弄盆栽的谢今舟身上。
但凡是其他的原因，她都可以考虑一下。
但是系统给她的两个选择，让温眠连考虑两个字都不想深思，大脑空白。
坦白说，在问系统这个问题之前。
温眠自己都不是很确定，对谢今舟的感情有多少，只是隐约察觉到自己是喜欢谢今舟的。但如果在一切的前提上，加上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温眠的第一想法是否决、摇头。
她想回到原来的世界。
那里有关爱她的院长妈妈，有陪着她一起通宵赶毕设、夜里出来逛小吃街的大学闺蜜，有工作室团结的大家，有很多她的朋友，有她的事业，有她自己靠努力、长大后买下来的第一个家。
病床边的一张张悲伤面孔，温眠至今难忘，只是很少提及，那是她全部的牵挂。
难以割舍。
那里，才是属于她的生活。
第55章 想家
【4号更新】
温眠这半个下午, 沉默寡欢。
谢今舟如今也不瞎，很容易就能发现她的不在状态。他结束修剪，搁下修枝剪, 伸出手指，没用力, 不痛不痒, 在小猫脑门上轻轻弹了下。
“在想什么？愁眉苦脸的。”
温眠回神, “啊？什么？”
这还把问题踢回来了？谢今舟眉心微动，“我问你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
“……”
温眠偏开头，慢吞吞的转移话题，“对了，我一直没问你，眼睛什么时候好的？”
“去年。”
谢今舟在圆桌旁坐下, 饮了一口茶。
“这么早？！”
温眠反应过来, “现在六月, 你说去年？那不就是……”谢今舟骗了她这么久？！
谢今舟跟她想到一起，轻咳，“抱歉。”
温眠：“……”
算了，反正谢今舟跟她解释过了，那个时候他们确实也认识不久，信任不足。
而且她自己瞒着谢今舟的事儿更多。
“宋医生帮你治的？”
温眠想起有段时间, 大概持续一个多月, 宋医生每隔一周都会登门, 给谢今舟治疗眼睛, 并且趁机商议一些事情，她也见过谢今舟药敷的状态。
没有彻底死心前, 谢今舟没放弃过治疗。
这些温眠是知道的，书里也这么写，只是当时受原书影响，并不觉得谢今舟的眼睛会治好。
所以没放在心上。
谢今舟摇摇头，“不是那个时候。”
“那是怎么恢复的？”
温眠顿时更疑惑，除了那段时间，她没见过谢今舟有进行过其他治疗。刚穿书那会儿，两人近乎寸步不离，温眠知道谢今舟的所有日常。
谢今舟看向温眠。
温眠被他盯得不自在，“……这么看我干什么？”
“因为你。”
“啊？”
谢今舟突然笑了，很不可思议，温眠从他眼神里读出一抹柔软。他端起茶杯，眯了眯眼，对着阳光抿了一口茶，“记不记得，那次地震。”
亲身经历地震这种大事，温眠不会忘。
“当然。”
“我被砸了一下，就在这里。”
谢今舟朝自己肩颈后方指了指，那个位置很危险，接近后脑。他是因为保护自己才被砸的，温眠记忆犹新，经他提醒，瞬间想起来。
再看向谢今舟，半天没说话。
她找回声音，“所以，是因为这个？”
“嗯。”
温眠沉默不语。
温眠一直以为，自己的蝴蝶效应，除了当初许芸生日宴会上，迫于无奈，寻求秦夕颜帮助，解除危机，导致谢今舟和秦夕颜提前见面。
还有一次就是搅乱了男女主的感情线。
导致秦夕颜和谢清屿本该因发生亲密关系、情感上产生重要突破的事件没有发生。原书剧情彻底乱套，找不到任何贴合原剧情的内容。
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她还影响到了这么多。
谢今舟翻开杂志，看上去，没怎么在意。于他而言，被砸算得上因祸得福。
可对于温眠来说，不一样。她不瞎，没有谢今舟那种复明的惊喜感，有的只是心惊肉跳。那么一大盏玻璃吊灯，就在她面前，砸中谢今舟。
四面八方而来的复杂情绪，包裹住她。
“谢今舟。”
“嗯？”
“对不起。”温眠说。
她骗了谢今舟，也回应不了他的感情。
谢今舟没想过让温眠因为这个产生心理上的低落感，看她两秒，半真半假同她开了个玩笑，“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把你自己赔给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
温眠跳下桌面，扭头朝室内迈开腿，不陪他在这里待了。谢今舟把小猫逗得瞪眼，自己心情也跟着上升，没追过去，留在原地，掀着杂志看。
-
温眠心情不好，她心情不好，就容易干点出格事。谢今舟前夜把她送回房间，地上一片狼藉，暴力拆开的巧克力包装纸屑散落的哪儿都是。
他才给温眠收拾好，把剩下半盒搁到桌上。
就又被嚯嚯了。
于是深夜，谢今舟又迎来了一只醉猫。
一回生，二回熟。
谢今舟熟练的睁眼，开灯，把猫团子从脖子旁边拎下来，“我得罪你了？”
小猫黏黏糊糊，有点鼻音，“没有。”
“那怎么总挑这种时候，折腾我，不让睡？”
前天熬夜，昨天刚补回来，今天又睡不成。谢今舟抱着温眠，去到她房间。
推开门。
果然，又是一地狼藉，外包装盒掉在地上，空荡荡一片，吃的干干净净。
他看向已经醉糊涂的小猫。
“你——”
谢今舟刚开口，温眠就喵喵哇哇的闹起来，两只爪子捂眼睛，“对不起，别骂我。”
猫不会哭，但那道嗓音明显带着哭腔。
她比他还委屈。
突如其来一出，搞得谢今舟反到有些不在状况内，“……谁要骂你了？”
温眠一醉，就控制不住情绪。
抬着爪子，一个劲儿抹不存在的眼泪，“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
谢今舟听得快不认识对不起三个字。
没辙，只得是耐着性子，蹲下身，把她放到床边，像哄小孩一样，掌心抚着小猫后背，一下接一下轻轻拍着，“你哪儿对不起我了？”
温眠前言不搭后语，“我想家了。”
想家跟对不起他有什么关系？
还是说，因为想家才哭？
谢今舟捏她耳朵，“你不是没有父母吗？”
“可是我有家，我……我努力了好久，攒的第二桶金，给自己买的小房子。”
“第一桶金去哪了？”
“用了。”
“你不是说自己什么都不会，怎么攒的钱？”
“我捡破烂，我卖瓶子攒的钱不行吗？”温眠越哭越伤心，醉了还知道不能说实话。
不知道为什么，谢今舟很想笑，实在是太难见到温眠这么滑稽的一面。他哭笑不得，“好好好，你自己攒的，自己买的，那不哭，行吗？”
温眠不哭了，不哭嘴也不能闲着。
“你不认识院长妈妈，你不知道她有多辛苦，孤儿院小朋友很多，住不下，她把我捡回去，跟她睡一个屋，冬天冷，她就抱着我睡，给我取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