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烟不渡[先婚后爱]——银河客【完结】
时间:2024-04-15 17:18:29

  忽的,牧念河鼻子有些酸,在热腾腾的汤面面前,吸了吸鼻子,轻声:“谢谢。”
  “嗯。”季严凛也不客气,坐在她身边,中间隔了一个身位,懒懒应了声。
  身侧传来吸气声,他掀眸,看女人挑起一筷子面,吹了吹,红唇微微嘟起,眼尾和鼻头都是红的,她好像一直很容易哭,浑身上下带着一股一揉就碎的破碎感。
  有些想法天马行空,不由人的往脑子里涌。季严凛眸色一暗,摸了摸裤兜,发现自己没拿烟。
  “你吃吧,我先走了,吃完睡一觉。”他准备走了,再坐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起身,牧念河也跟着起身,送他到玄关,一路低着头。
  季严凛从玄关衣架上摘下大衣,一边往身上套一边道:“晚餐别叫外卖了,我找人给你送餐,你给开下门。”
  “嗯。”
  两人谁都没提她和奇雩的事,季严凛没问他们分没分,牧念河也没说,但对于结果两人都心知肚明。
  她让他上楼,已经说明了一切。
  季严凛迈出了门,打算走了。忽然,他袖口传来一股牵力。
  他挑眉回身,低头一看,只见是牧念河抓住了他大衣袖子。白皙修长的手指捏住他袖口一寸,带着些要抓不抓,要放不放的紧张和小心翼翼。
  季严凛没说话,视线自下而上,最终落在她脸上,静等着。
  冬日午后昏黄的楼道里一片寂静,牧念河张了张嘴,几度欲言。
  大约半分钟,就在他以为她要说谢谢时,她的手从大衣上滑落,声音里带着些水汽:
  “二哥,对不起。”
  那话里满是懊悔。
  库里南呼啸开走,等季严凛到了寰玺门口,才察觉牧念河那句“对不起”和切割关系的“二哥”是什么意思。一阵急刹,他绷着脸,过了许久才轻笑出声。
  好啊,这是拒绝他了。
  ―
  如希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正在洗碗。
  季严凛做饭习惯很好,一边做一边收拾,最后留给她的就只有一只空碗和一双筷子。
  “我艹,狗男人,我说我盯他和那女明星这么久,什么都没抓到,合着是在搞精神出轨,更恶心了。”如希声音还有些虚弱,但骂起人来却一点都不含糊。
  牧念河洗干净碗,放在架子上晾着,自嘲的沉出口气:“感情消失了,人就越轨了。感情哪有不变的。”
  如希在电话那边唏嘘:“小念,你变了。以前你是真的笃信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她还记得刚遇到牧念河的时候,冷的像仙女,却会在男朋友面前露出娇憨的一面,那时她问牧念河是不是恋爱脑,怎么会对一个男人如此毫无保留?
  那时牧念河笑了,她说:“爱不就是毫无保留的吗?如果有保留,对他和对谁都一样,那能是爱吗?”
  牧念河给她讲了自己祖父祖母的故事,讲她祖父如何从农村小子一步步成为国画大师,祖母作为富家小姐如何不离不弃的守在祖父身边,她还说了,自己父亲那么自私、会靠卖女儿拉投资的人,从没让易岫外出交际喝过一滴酒,每晚回家睡觉,一天数个电话报备。
  她从小生活在这样尊重爱情的环境,自然不会往其他地方想。
  那时的如希感概,连连摇头说你们牧家是真的出情种,但这个社会是大染缸,你祖父祖母是慢车马时代的产物,你父亲母亲那是幸存者偏差,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们那么幸运。
  牧念河就是明白这个道理明白的太晚了。
  现在的她低头轻笑,忍下酸涩:“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个美学感受,作不得数的。”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如希那边来了护士来检查,病房里一时有些吵闹。
  她打开冰箱门,抽了瓶果酒,拉开罐口:“取消婚礼,开工作室。”
  “决定了就好,搞事业,别理臭男人。”如希笑,“对了,你工作室需要我投钱不?”
  “我有的。”牧念河单手拿着易拉罐,和如希盘算,“这几年也攒了一些,当年祖父祖母留给我几幅字画和古玩,最近打算拿回来卖了,这样也有点钱。”
  如希:“你祖父字母东西?那卖了多不好,你留着呗,我有钱,我给你。”
  牧念河知晓她想帮自己,但如希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工作室能不能收益都说不好,若是亏了,她还真不知道怎么给如希还钱。
  “没事儿,不是我祖父祖母的亲笔,是他们收藏的。原本也要留给我当嫁妆,眼下我需要这笔钱,卖了也好,他们不会怪我。”
  “那好吧,如果你需要帮忙,一定要和我说啊。”
  如希千叮咛万嘱咐,直到听见牧念河应了她,才挂电话。
  和如希挂了电话她也回屋睡了,一开始没睡着,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闪回和奇雩的点点滴滴,忍不住哭了一回,哭到头也昏沉了,反倒睡着了。
  她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晚上六点左右,天已经黑了下来,卧室里没开灯,她拿着手机跌跌撞撞的去开门。
  用力拨动门环,“嘣”的一声,防盗门开了。
  发现季严凛手里提着一个保温食盒,站在昏黄色的楼道灯下。
  “季严凛?”牧念河有点惊讶的出声,手搭在门把手上没放下来。
  “现在叫季严凛了。”季严凛声音很冷,“有求于人就叫二哥?”
  牧念河被他臊的脸一红,终于放下手,把门让开,小声:“你先进来。”
  下午睡觉的时候她换成了居家服,一身乳白色的珊瑚绒套装睡衣,看上去暖和又干净,长发斜着编成一尾长辫,歪在左侧,因为睡觉的缘故此刻也拱的毛燥燥的,颇有慵懒感。
  季严凛视线一路跟着她,看她从冰箱里拿出几罐冰水,又一瓶瓶拆开倒进热水壶里。
  客厅没开灯,只有厨房亮着灯,她就这样背对着季严凛,在厨房磨蹭不敢出去。她一会儿要怎么开口?
  她承认,中午邀请季严凛上楼是真的有想要就此放纵的心。而最后拖住她不要陷入深渊的是那碗面,不论如何,她不该卑劣的拿季严凛的心意当她报复的筏子。
  牧念河心惊于自己的一念之差,如果季严凛知道她的心思,他会怎么想?
  “在哪吃?”忽然,身后出现一道声音。
  牧念河吓了一跳,半转过身来:“啊?”
  她回头,只见季严凛提着那个保温盒,朝她示意,“在餐桌吃还是茶几?”
  牧念河小时候的吃饭喜欢一边看电视一边吃,茶几就是她的饭桌。
  “噢,餐桌吧。”她舒出口气,跟了过去。
  “坐着吧,刚做好的,盘子还有些烫。”
  季严凛把她手挡开,自己将一盘盘菜端出来。清炒芦笋荷兰豆、小炒黄牛肉、玉米饼以及一道丝瓜汤。非常家常的菜,但都是她爱吃的。
  “你做的?”她举着筷子,有点惊讶。
  “不是。”季严凛脱了大衣坐在她对面,解开手表和袖口的扣子,搁在桌上:“下午在开会,家里的阿姨做的。”
  “噢。你吃吗?”她递筷子过去,眼神迎上他。
  “这算是补上次你说请我吃饭?”季严凛居高临下的睨她,神色淡淡的。
  像是在打游击战,谁都不绕着核心问题谈,一会东扯一句,一会西扯一句,一餐饭也就这样吃完了。
  收拾好碗筷,季严凛把厨余收进垃圾桶,她站在水池前洗碗,两人只见不过半人之隔。慢慢的,他们之间的距离仅缩短为半指,直到双臂相触。
  “季严凛...”她声音都颤了。
  “现在怕了?”他声音低沉,落在她耳边,带着一丝轻笑:“是你邀请我上楼的。”
  “念念,玩儿火是要负责的。”
第16章
  厨房一豆昏暗, 顶灯电力不足,并不能将窄□□仄的一角照亮,反倒多生不少旖旎。
  季严凛一定能猜到她邀他上楼的心思, 算错的是她。
  她没想到季严凛会任由她在他身上放纵那些称不上卑劣的小心思, 季严凛是谁, 先且不说两人之间隔了七年, 就算没有这七年,她这点心思,也该是被他厌恶的。
  骄傲如他, 怎么会甘心当她情感上的筏子?
  “念念,说话。”
  他催促,却带着些游刃有余的缱绻。念念是她年少时的小名,这么多年都没什么人叫过, 此番从他嘴里叫出来,便多了几分撩动神经的犯规。好像她只是他掌中的一尾鱼,不论她怎么游,都游不脱他的掌心。
  “我刚刚是想利用你的。”她低头闭上眼睛, 实话实说。
  “嗯。”季严凛嗓音喑哑,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冷色,薄唇微动:“继续。”
  “我邀请你上楼, 开冰箱的时候没躲开, 是因为想报复奇雩。”忽然,手腕被一只大手无声握住, 他另一只手撑在料理台,就这样包裹着她, 牧念河声音一顿,试图抽出自己的手。
  “报复?”他向前一步, 彻底贴上她的后背。
  心跳如雷,牧念河张嘴,只觉得一切都错乱了,这把火,她控制不住了。
  “季严凛,你别...”
  “你是不是觉得,七年过去了,我总该变得沉温宽和,随意撩拨一下也没关系。”季严凛声音已经冷了下来,与她维持着微弱的距离,声音落在她耳边:“还是你觉得,我对你的心思足够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你一马,任由你当筏子,还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还是那个季严凛,不过片刻便将她隐晦的心思猜的七七八八。
  她臊红了脸,扭动手腕,想将自己从他怀里解放出来,“季严凛,事情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你别较真儿。”
  可季严凛哪里会轻易错过这个机会,手就这么不松不紧的握着,但也足够她出不来。
  眼看着两相正胶,忽然,门口传来声音――
  “要不给小念打个电话?直接开门进去不好吧。”易岫拦了一把,有些担心女儿会不开心。
  牧回白握着钥匙,没有这负担:“这有什么的,这是我父母家,也是女儿家,我小时候还在这里生活过,怎么进不得了?”
  听着门外父母的对话,她不由得睁大眼睛,是易岫河牧回白的声音,他们怎么来了?
  她立刻看向季严凛,他的脸还沉着,但到底看见她眼中的着急,放了手。
  “配合我一下行么?”她小声恳求。
  季严凛偏过头,一双寒眸看向她,眸中不带丝毫暖色
  ――
  易岫和牧回白试了三把钥匙才终于打开门,拉开门,只见牧念河正坐在沙发上,家里就她一个人。
  “你在家啊,怎么不给我们开门?”牧回白一进门就沉下了脸,对她没什么好态度。
  “我不开你们不是也能进来么?”
  “你!”
  “好了好了,不要一见面就吵,今天是来说正事的。”易岫连忙将两个人隔开,坐在中间。
  她知道女儿和丈夫的关系不好,此刻也没让牧回白说话,便自己开门见山道:“小念,我们是来聊结婚的事,奇家来电话了,说尽快办婚礼。”
  易岫这番开口,她才想起来,易岫上午说过,今天要过来。
  牧念河倏的自心里升起烦躁,拧了眉:“我今天不是说过了么?不结婚。”
  眼看牧回白要发脾气,易岫连忙接过话,温声宽慰:“小念,今天下午我们去医院看过奇雩了,他也和我们承认了错误,他没碰那个女孩子,顶多算个红颜知己,那会儿也当着我们的面说清楚了,断了,你也别太在这些小事上计较,好吗?”
  牧念河诧异的看向她,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这是小事吗?他精神出轨了。”
  “什么叫精神出轨。”牧回白在一旁冷笑接话,“界定标准是什么?是你一句话说了算的?男人在外面应酬,难免有几个说的上话的异性朋友,这也能算出轨?”
  牧念河被牧回白的言论气的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转过身看易岫,却见她也一脸无奈,“小念,阿雩对你真的很好。我们今天下午去的时候,他整个人慌张的直道歉。他还在病着,却一心想着和你结婚。要是他真的出轨了,和你分手了找别人多好?你说是不是?”
  “妈!”牧念河终于受不了了,她怎么都想不到,同为女人的母亲竟然也和父亲一样的想法。
  “你喊什么!”牧回白冷哼,“你从小就不听话,小时候让你和季家的小子拉近关系你不愿意,培养你做名媛社交你也不愿意,现在干了这么个工作,遭人白眼不说,还晦气的很。眼下婚都订了,婚礼的消息也都放出去了,你说不结就不结,你让别人怎么看牧家,怎么看我们?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笑话你,说你是被奇家嫌弃了才取消婚礼的。任你有十张嘴你都说不清!”
  “清者自清,我什么都没做错,我怕什么!”
  “好了!”易岫听的心里直突突,难受的扶额,却也责备的看向她,“小念,你懂事一点好吗?你们阿雩的婚事半年前就说定了,现在取消,咱们家一定会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会念叨到你祖父祖母身上,说是他们没教好你。你愿意吗?”
  “我。”祖父祖母是她的软肋,牧念河张口欲辩,却突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忽的,睡衣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下。
  信息来自一个陌生号码,消息内容很简单,只有两个字:「进来。」
  她不知道季严凛是怎么有自己的电话的,但他一定都听到了。
  不知怎的,季严凛的两个字莫名给了她一方喘息空间,她不再做多想,揣好手机就回了卧室,走之前甩给他们几个字:“我绝不会和奇雩结婚,你们请便。”
  关上卧室门,也隔绝了牧回白歇斯底里的骂声,她背靠着门板平复气息。
  心中只觉得奇雩恶心。
  是否精神出轨,外人的确看不出来,但他作为当事人应该最清楚。现在的他还有什么脸面在她父母面前忏悔认错,说他只是有个应酬的红颜知己?难道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一点点越轨的吗?
  他分明什么都明白,却依然要借她父母的手给她施压,试图拿捏她。
  三年的感情,她竟然到今天才看明白他的不堪。
  卧室狭小逼仄,床上卷了一床凌乱的被子,季严凛靠在书架旁,正对着卧室门口。
  他就这么看着她掉眼泪,一颗又一颗的往木地板上砸,看她气到浑身颤抖,在他面前失态、失控。
  良久,他闭了闭眼,终于忍不下去了。
  “牧念河。”他抬步过去,站定在她面前,“抬头。”
  季严凛身量宽长,几乎遮住她卧室顶灯的灯光一隅,将她彻底包裹在影子中。
  她吸了吸鼻子,用力抹了一把泪,还强撑着,“我没事,他们一会儿就走了,今天真的很对不起,是我心思放偏了,请你原谅我。”
  “我不想再听你说对不起了。”季严凛所谓非所答,将她的擦泪的手拉下来,用手背拭去残留的泪痕,有些自嘲的轻笑:“至于么,就这么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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