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白费力气了。”苍龙威严且虚弱的声音又再响起：“虽然你的冰剑有我龙鳞的成分，可这个光圈由我最坚硬的龙鳞所组，以你的力量是打不开的。”
阿念跪下手扶光墙哭求：“爷爷，你放我出去，他会死的……”
苍龙闭上了眼不应答，阿念眼睁睁地看着长着翅膀的相柳挥着屠龙刀一刀一刀地砍着另一座火山，那火山却毫不动摇。
底下的相柳快要克制不住体内的龙珠，再这样下去，他定会被体内的龙珠所吞噬。如此，苍龙半死不活，阿念就危险了。
越是心急便越无法控制体内的数股力量，他也曾告诉自己要冷静，可他不能！
无论他用什么方法，就是无法触及另外两把刀，别说能否握住刀柄将其拔出，他根本就不知那刀藏在何处！
心急之下，他眸中红光闪动，随即被金色所占据。眼泛金光的相柳很可怕，通体变得金黄，露着獠牙仰头尖叫，痛苦地想要冲进火海。
“不要啊!!!!!”阿念看着他这副模样大喊。苍龙闻声，用尽力气吼叫一声。
不知是阿念的叫唤，还是那惊天的龙吟使相柳稍稍恢复点理智。但他意识到，自己快要不行了，根本无法撼动另外两把刀。
到底要怎么做，怎么做才可以杀死苍龙……
屠龙刀，屠龙刀……
相柳看着手中的屠龙刀，顿时有了想法，他大声呼唤苍龙。苍龙明白相柳心中所想，对此他毫无异议，因为他已经痛苦万分，这样的日子，他不想再活下去了。
瞬间，他同样被一团绿光所包围，随即他便被置于龙首前。
他手持屠龙刀，眼露红光嘴露獠牙，身后是巨大的翅膀，阿念看他这副样子犹如修罗。此时他眼中又有别的颜色闪过，他与苍龙都知道，没有时间了。
阿念心中有不好的预感，瞪大了眼睛，她大喊：“你们想做什么？！”
相柳看着手中的刀，将身上大部分灵力注入刀中，那刀瞬间便得无比巨大。他挥动着这把巨大的屠龙刀向苍龙砍去！
“啊！！！！！”大声叫唤间，那刀穿过苍龙的脑袋，身首分离。
绿光墙中的阿念抱头奔溃，撕心裂肺：“爷爷！！！！”
苍龙身首分离的一刹那，眼神顿时无比清明。他那琥珀色的巨眼发出巨大的光芒射向相柳。
相柳感觉到体内不属于他自己的力量正在破出，这使他痛苦万分。然而这痛苦是有回报的，有四颗龙丹从他体内出来了，他顿时感觉身体松了，身后的翅膀也开始消失。
那道巨大的光将他冲向阿念所在的绿光墙，进入墙后，他吐出大量红色的鲜血。
阿念哭着将他抱在怀中，眼看着苍龙的尸首被绿色的荧光吞噬，逐渐消失，他消失之处是一道白色的光，照亮了整个结界，他们俩就这样被这道白色的光吸了过去。
这本是最寻常的一日。
皓翎境内，正当夏末秋至，山间梧桐血色星星点点之时，小儿嬉戏于人来人往的闹市中，家家炊烟，户户笑语。但很快，忽如而来的地动山摇打破了这一日的寻常。山体崩塌，地面陷裂，无数建筑被毁，百姓啼哭着等待朝廷的支援。
灾难之下无人能察觉其中一座坍塌的山底下有浑身脏污衣衫褴褛的一对男女。男人原本雪白的衣裳染了大量的血迹，此时躺在少女的怀中承受着她所输出的一大波冰蓝色的疗愈灵力。
他们俩虽然成功逃出了结界，却昏迷了。阿念醒了过来，相柳却没有迟迟未醒。她睁开眼时，他正躺在她旁边，嘴角有大量血迹，脸色死白，看着毫无生机。
心紧了紧，但是她不慌。她能救他的，他这副样子之前她已经见过了。
不慌，不慌。她能救他，一定能！
灵力持续不断地输出，直至阿念嘴角也冒出了血，但所幸，相柳终于张开了眼睛。
热泪滚滚而下，阿念双手颤抖，几近艰难抚上他的脸：“我们，出来了。”
相柳嘴角扯了扯，挣扎着坐了起来。阿念忙问：“你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我们回五神山吧，有很多珍贵的药材，归墟水晶和万年水髓什么的都不缺，我们……”
相柳骤然吻住了她，手置于她的脖颈后将她身体拉近。相柳的吻狠戾且凶猛，犹如攻城略地，阿念被他禁锢在怀中瞪大了眼睛，满眼尽是无措。他此时闭着目，阿念不知他被体内的龙丹所迷惑，满心都是疑问，他为何要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恢复了理智，睁开眼睛。待他回忆起自己的所为时，顿时无措与痛苦充斥了满腔。
阿念心跳如擂鼓，几乎无法呼吸。二人对视着不知过了多久，相柳放开她，面无表情淡然道：“抱歉，我神志不清，以为你是她……”
此言一落，周遭如同死寂，阿念更是心如死灰，垂下眼眸，泪落如雨。
他颤抖着手，想抚上她的发顶，可她哭泣着躲开了。
痛苦间，他感觉体内的异力又开始躁动，同时他闻着山外有士兵的行操整齐的步伐声，听着声音感觉人数众多。
相柳知道，他们到了分开的时候了，他如今自身难保，难保不会神智错乱再次伤害她。如今外面是大量的士兵，证明蓐收或句芒就在附近……
思虑及此，不顾她的反抗，相柳伸手抬起她满是泪痕的脸，让她看着他的眼睛。
红光闪过他的双眸后，阿念晕倒在他怀里。
相柳立刻抱起她，施展灵力推开上方压着的巨石，他看到了一片乱糟糟的皓翎。但他无暇多想，听着士兵的脚步声靠近，他将阿念身体靠在巨石旁，便躲在一旁看着。
他看到句芒领军前来，看到巨石一旁的阿念，大惊之下连忙下了马将她带走。
相柳用力控制着体内的力量，待军队走远后，他喷出鲜血，在失去意识之际，吹响了口哨。
随即，他晕死了过去。
不久，一只白色大鸟从天际远处而来，毛球远远地看到相柳的身躯瘫倒在巨石中，它飞身而下，落到他身边。
毛球发出尖锐的鸣叫，并同时用脑袋顶他的身子，可他始终无应答。
最后，它用坚硬的喙将他甩到背上，扬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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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感觉自己好残忍
第30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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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镇，小夭与璟今日难得只有几个病人。将最后一个病人送走后，小夭拿了一片荷叶遮住眼睛，身体笔直地躺在璟为她做的席子上晒着太阳。璟很爱看她这副慵懒舒适的样子，眉目间有无限的温柔。
注意到璟的目光，小夭将脸上的荷叶拿开，随即装作一副痞样，对他勾了勾手。璟立即放下手中的药材，向她走了过去。
小夭从席子下来，伸出一之托着他的下巴：“给姐姐笑一个。”
她还是那么淘气，璟笑着摇了摇头。小夭装不久便躲进他怀中，二人看着远方缱绻着。
忽然间，天际不知何方传来一声尖锐的鸣叫打破了静谧，夫妻二人脸上的神色骤然凝结，对视。
这是……毛球的声音？
疑惑间，毛球扑闪着巨大的翅膀出现在夫妻二人后方，煽动翅膀所导致的巨风掀翻了木桌椅。小夭和璟转身之际，毛球已经落地，歇斯底里地鸣叫。
夫妻二人一看就看到它背上之人，连忙跑了过去。
看到相柳的一刹那，小夭呆了。璟毕竟早已知道相柳复活，此时只是震惊于相柳身上的伤，他对明显呆滞的小夭说：“他身受重伤，先把他扶进去。”
这时小夭才反应过来，“哦，哦！”
小夭细细探着相柳的脉搏，除了他本身的脉搏，此时他体内还有四股不属于其自身的灵力。其中一股躁动异常与相柳自身属性相斥。
别的不说，这股躁动的灵力必须要尽快从他体内剔除，否则相柳必定爆体而亡。
她必须要知道，在他体内的，到底是什么。
脑中这么想着，便立刻行动起来，她拿出匕首在自己的手上划了一刀，将鲜血滴进他的嘴里。璟看着心头一紧，小夭对他笑了笑，安抚道：“别担心，从前他喝我的血，那量可多多了，我必须知道在他体内的是什么。”
血入口的瞬间，相柳体内的龙丹闻血而躁动，他睁开了眼睛，瞳孔呈现绿宝石状，红血丝从瞳仁处开始漫布整个眼球。在见到小夭的一瞬间，他似乎恢复了些理智，瞳孔中的异色消减不少，可仅仅一瞬后，他用力将小夭推开，仰天痛苦而吟，状似疯魔。
“呀！”被骤然推倒，小夭惊叫一声，璟立刻扶着她。“相柳，你怎么了？！”小夭尝试着唤醒他的理智。
相柳看向小夭，眼球中充血的红血丝显而易见，璟见状知他在极力忍耐。
“带她走！”相柳朝涂山璟呼喊道。璟顿时明白了，对小夭说：“他在担心你，你出去，我去问他。”
小夭明白，相柳在抑制体内某种邪恶的力量，那力量的目的明显是她，若她坚持在此，恐怕会加快情况恶化。她点点头，连忙出了门，走到外面耳朵贴着窗。
她离开后，相柳的躁动明显少了些，璟将他扶正，问他：“相柳，你体内的是什么？”
“龙丹，四，四枚……”
闻言，不仅是璟，窗外的小夭也心生疑惑，何为龙丹？
璟急问：“何为龙丹？”
相柳极力抑制体内的力量，导致眼角出了血，“远古神龙之内丹！”
言毕，他再次口吐大量的鲜血，随即又再晕死过去。小夭闻声推门而入，璟正在给他输入灵力疗伤。
她再探脉搏，情况着实不妙，思忖片刻，有了想法，对璟说：“不管如何，首先要做的，是要抑制他体内龙丹的力量，要不然，他活不久了。璟，你写一封信给静夜，让她准备冰晶，越多越好。”看着涂山璟源源不断输出的灵力，小夭说：“我灵力低微，如今在此也做不了什么，我亲自带信过去，将冰晶取回。璟，你看着他。”
璟一手替相柳疗伤，另一手于虚空中展开一信笺，很快一封信卷落在小夭手上，小夭携了信件立刻奔向门外，将门关闭前她嘱咐道：“你小心点儿，别让他伤了你。”
璟朝她点头，示意她快去快回。
门外的毛球已缩小了身，不同于方才的威风凛凛，此时它耷拉着头，看着很忧心。小夭拍了拍它胖胖的身体，唤道：“别担心，我们不会让他有事儿的。毛球来，我们去一个地方！”
闻言，毛球头伸直了，随即伴随着小夭的尖叫声，一人一大鸟飞向天际，消融于白云内。
涂山璟人生也是经历过起伏的，一路走来，原本高深的灵力也散了大部分了，但总比小夭要好，起码还是可以保证短时间内不会让相柳爆体而亡。
所幸，快到深夜的时候，小夭就回来了，带来了一大箱的冰晶。
小夭调制了一碗药物，那药物能够将冰晶全然化开。她将化开的冰晶散在相柳身上，然后累瘫在地上。
璟也很累，他把小夭扶起让她坐在椅子上，问道：“这些够吗？”
小夭摇了摇头：“应该不够，不过涂山族长稍后会让静夜把更多冰晶送来。”她方才在涂山家见到涂山瑱，本来她还担心涂山瑱不愿相助，可没想到小小的他竟然很懂事，给她行礼问好该有的礼数一点也不少，而且还很真诚。
言及养子，涂山璟眸色黯了一下，小夭对他笑了笑：“不枉你待他如亲子般教养了几年。”
璟对她笑了笑，没有说话。小夭看向被冰晶封存的相柳，毫无血色，暂无心思想他为何活了，又为何会是这般境地，只是在想，到底应当如何将他体内的龙丹逼出来。
夫妇俩都在想着同一件事，烛光下相视无言。很久之后，涂山璟说：“这件事，得靠他自己才行。”
他可是相柳，大荒中，谁的灵力能与他匹敌？小夭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得在他体内的龙丹镇定的情况下，让他养好伤，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璟问。
小夭缓缓而道：“这事情靠他自己恐怕有些难，我想着需借助灵石灵药才是。”
“需要何种？涂山氏可有？”璟问。
小夭摇摇头：“恐怕，我得去一次辰荣山了。”
与涂山璟相顾无言，他们这两百年来，除了白帝以外，就是最近才联系的阿念。
如今骤然回去，怕是……
良久，小夭笑笑：“反正我也想哥哥了，回去看看也无妨。”
第二日，涂山家让人送了大量的冰晶过来，小夭谢过后，将冰晶一一化了放到相柳身上。那冰晶消融后在相柳身上重新凝结，小夭想了想，起了玩心。
她让璟抱起相柳，让他盘腿坐着，这儿冰晶厚一点，那儿薄一点，璟一时看不懂她想做什么。
待冰晶在相柳周边形成一个蛋状将他包围，只露出头时，璟哑然失笑。
小夭回眸笑看璟：“看，像不像一个破壳的蛇蛋？”
难得平日里温润如玉的璟此时禁不住哈哈大笑。
虽然小夭的血是疗伤灵药，但明显龙丹闻血腥而躁动，此时万万不可用，所以他本身的伤只能靠药与灵力慢慢养着。小夭留了一个药方给璟，让他每日三次煎给相柳喝，再让璟每日给他输灵力疗伤。
交代好后，她与毛球飞往辰荣山，那里有相柳需要的东西。
去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准备面对玱玹，可没想到他竟然不在。
侍卫说，他去了五神山。小夭觉得奇怪，即使她远离皇室，普通的老百姓也知，玱玹几乎每年都会固定时日去五神山，如今还不到时候呢，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小夭想起阿念充满愁绪的脸，顿时蹙眉。
侍卫向她行了一礼：“西陵小姐不若先回去，一个月之后再来。”
她能等，但相柳可等不了。小夭对侍卫说：“我也想外爷了。烦请通报黄帝陛下，西陵玖瑶求见。”
黄帝自退位后，养得不错，年纪挺大了，可身体还可以，只是时不时地想起往事，也会想到子孙,小月顶上也种满了凤凰花。
这日他在凤凰树下晒着阳光，侍卫突然来报西陵玖瑶求见时，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耐不住心里的激动，黄帝陛下手颤动，声音也颤抖：“快，宣！”
快两百年了，这丫头终于出现了。
这么久没见亲人，其实小夭也是忐忑的，她跟着内侍走进小月顶，远远地看到黄帝，她狗腿地笑了。
走近了，小夭笑嘻嘻地朝黄帝行礼：“外爷，您身体好啊！”
他毫不掩饰地将小夭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这丫头，虽说穿得像个市井妇人，可脸色白皙通透，看着很有福气的样子也知道她失踪的这些日子过得很不错。人老了，最希望看到的不就是子孙血脉日子过得不错吗？千古一帝也不例外。
心中对她的气已经消了大半，只是他还板着脸：“嗯，还没死呢。”
哎哟这话说的，小夭舔着脸来到他旁边，对他一顿半是寒暄半是哄才让这位老人放松了脸上的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