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允越听脸色越阴沉,最后强颜欢笑的告辞。
林嘉木去参加了秦彻的局,被灌了半宿的酒,今早从醒来起脑子就一直嗡嗡的。
他常年修身养性,想到今天这么不舒服都怪秦彻,刚爬起来就打电话把秦彻给骂了一顿。
“这可是你昨天告诉我苏筝跟宫柒在一起了的,让我心情不好。”秦彻的话里还有些委屈,“你陪兄弟借酒浇愁一下怎么了?”
“喝酒伤身。”林嘉木给自己倒了杯凉水,“我今早上差点没晕死过去,以后你痛苦难过也换种排解方式。”
“嘁!当我不知道你私底下烟酒都来吗?”秦彻冷笑一声,“现在还教育起我来了。”
“我戒烟好久了。”林嘉木一笑。
“啧!”秦彻发出嘲讽的声音,“为我的好表妹戒的?”
“是啊。”林嘉木承认,然后说,“然后我最近正在戒酒呢,结果去你那一趟就给我破戒了。”
“你不要太离谱。”秦彻嗤笑,“你不碰酒以后攒什么局?”
“来点健康的,运动健身、花艺茶艺、读书交流什么的……”
“娘兮兮的。”秦彻吐槽,“你以后的局请不要邀请我。”
“一开始也没打算邀请你。”林嘉木无所谓道。
“不过,苏筝这次的事情你是怎么打算的?”秦彻问,“昨天光听我说了,你那边就一点打算都没有?”
“打算?”林嘉木笑笑,“我的打算一直都很简单啊……”
“是什么?”秦彻有些好奇。
“把他拉白珍珠开的那家公司给狙了。”林嘉木笑的温和,话语冰冷,“她一辈子只能依赖我一个。别人?谁碰谁死。”
秦彻也跟着笑起来:“那这次可说好了林嘉木,你跟我才是一伙的。”
“那是自然。”林嘉木笑容渐收,语气听起来十分真诚,“我一直是站你这边的。”
白珍珠在午饭之前回来看到林嘉木的车子停在车库,但一楼没半个人影,不由有些好奇,林嘉木不会睡到现在还没起吧?
可真是稀奇了。
不过昨天他醉成那副鬼样子,起不来也正常。这么想着,白珍珠准备去搞点醒酒汤,就在她准备开冰箱的时候,门铃响了。
白允意外上门来访。
“稀客啊!”白珍珠领着白允进了门。
白允的目光一直落在白珍珠身上,问:“姐,你最近还好吗?”
“怎么突然问这种话?”白珍珠继续翻冰箱,“我好得很啊!吃得饱睡得香,最近生意蒸蒸日上。”
“哦。”白允随口附和了一句,然后继续问,“你跟林嘉木的感情还好吗?”
白珍珠回想起当初白允跟她说江蓠的事情了,转头翻个白眼,“别告诉我说,你又撞上林嘉木跟那个白月光在一起了。”
白允摇摇头,“那倒没有。”
白珍珠也觉得林嘉木最近精神状态很稳定,没什么值得担心的。
但白允随后说:“姐,我们回南府吧……”
白珍珠的手指一僵,诧异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京都待着不开心,我们就回南府吧!”白允大声地说,白珍珠这才注意到,白允的眼眶红红的。
你是受什么委屈了吗?
她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她不知道白允怎么突然产生这种想法,会说出这种话。但白允现在脆弱的样子,让她有种梦回往昔的感觉……直觉不妙。
就在他们姐弟两个陷入一片死寂的时候,林嘉木穿着雪白的居家拖鞋,打着哈欠从楼上慢吞吞走下来,十分自然的从背后搂住白珍珠,躬身低头,下巴垫在她肩膀上,看向对面的男人问:“白允来了?你们在聊什么?”
白允看着姿态慵懒态度强势的林嘉木,恍惚间觉得搂住他姐姐的不是个人,而是从古书里飘出的万年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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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卷,还剩两卷,我觉得20w可能写不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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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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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乌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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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秦蒹葭有些诧异的看向捧着书本的秦彻,调侃一句:“怎么最近开始读佛经了?”
秦彻合上手里的书,漫不经心的看着秦蒹葭,“造孽多了,怕被天打雷劈。”
“那你应该去求神才对。”秦蒹葭翻了个白眼。
“道祖保佑不了我。”
“佛祖就能保佑你了吗?”秦蒹葭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秦彻莞尔:“佛祖普度众生,我即众生,当然会被渡到。”
“你有病吧?”秦蒹葭没忍住骂出声。
白允时常觉得,林嘉木应该是信佛的,不仅因为他手上经常戴些佛珠红绳之类的装饰,更因为他那张看上去温和而慈悲的面孔。
但是今天,白允看到林嘉木,却蓦然从他身上看出画皮的意味……
白允比白珍珠小上几岁,他从小就被父亲培养着要去继承家业,并非所有人都能适应所谓的精英式教育的,尤其是白家这种从一流坠入二流的家族,白父迫切的需要培养一个能够让整个家族重归荣耀的继承人,所以从小给白允的压力相当大。高考前的几天,他不止一次拿刀片划伤自己的手腕,但每次到最后都停住了手。
他并不是真的惧怕死亡,而是在濒死的时候会想,“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吗?”
他的一生究竟要怎样度过?
十八岁的白允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今天的白允依旧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白家给予白允的压力在他升入大学之后开始接管家业的时候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在屡次被生意上的事情打击后,白允不可控制的陷入抑郁,甚至一度药物依赖。
白珍珠在这个时候托住了他。
从小时候起,白允对这个姐姐都是敬而远之的,他的姐姐美丽又大方,优秀而耀眼,仿佛不用费力就可以拿到一切赞誉,在珠宝设计上也很有天赋,申请国外顶尖学校的时候一把通过。
在白允还不很成熟的时候,曾经嫉妒过白珍珠;在白允长大一些之后,曾经疏远白珍珠。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白允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在追赶她,他也渴望得到表扬跟夸奖,但事与愿违,迎来的永远都是挫折式教育。
当他在父亲办公室门后听到对方故意在接班的时候给自己设坎的时候,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是在他觉得自己将要一个人孤零零死去的时候,白珍珠推开了他的房门,拉起他的手,什么也没问,只是说:“一切都交给我吧。”
他就如此心安理得的看着自己的姐姐接管了白家,然后还把他拉到了这个圈子里。
“好歹也学了这么多年金融,不能便宜了别人家吧?来给我打工啊?”白珍珠坐在豪华办公桌前对着刚毕业的白允颐指气使。
“我不行的。”白允偏开视线,没有直视白珍珠。
“从读书时候起你炒股赚的钱比我的零用钱都多了!你不行个鬼!”白珍珠大手一挥,“下周一来公司上班!到时候如果我没在工位上看到你人的话……哼!”
白允弱弱的点点头,“那好吧。”
白允觉得自己在白珍珠面前一直都是一副好欺负的样子,他最开始顺着她,是因为单纯的惧怕,之后的顺遂,则多了愧疚跟感激……
世界上其实并没有什么亲情血浓于水的童话,只有真正的救命之恩才能让人涌泉相报。
白珍珠是孤身一人来到京都的。
白允不是很理解白珍珠的抉择,但他知道白珍珠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
以后得白家会重回京都,并且走的更远。
“不让我陪你去吗?”白允有些放心不下。
“我先去探探路。”白珍珠笑的狡黠。
白允来到京都的时候,白珍珠已经把路铺好了,她甚至给自己介绍了她的合伙人——林嘉木。
白允知道林嘉木,他从很多人口中听说过林嘉木的名字,名门之子、才貌双全、芝兰玉树,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可以用在林嘉木身上。他人如其名——嘉木。
但同时林嘉木也手握着京都大半的财富,是打个喷嚏都能扰动金融圈子的人。
那么如林嘉木这种生杀予夺的家伙,是真的心若佛陀吗?
白允其实在更早之前,就听说过林嘉木的名讳,因为……
“说起来,白允算是我的学弟呢!同专业的直系学弟。”林嘉木像是突然想起这回事,亲昵的凑到白珍珠耳旁嚼舌根,“我听说过他当年是以第一名成绩入学的,最后也是专业课第一名毕业的来着?”
白珍珠瞥了林嘉木一眼,面不改色的点点头,“是啊?怎么,你今天第一天知道吗?”
“之前交流工作的事情比较多,没闲情说家常。”林嘉木讪笑。
“这算哪门子的家常?”白珍珠毫不客气的拆他的台。
白珍珠看的莫名其妙,白允却在旁边感觉到了一丝威胁,林嘉木突然在这个时候说这个,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林嘉木需要威胁他什么呢?白允一时没想到具体的事情,但却想起他领奖学金的时候大他几届的学长曾经聊起的事情。
“别以为自己已经很优秀了,要保持谦逊知道吗?”学长给他一番忠告,“在你之前几届有个林嘉木……”
白允本来是在认真听学长说过往的名人,但在离开的时候,那个学长突然多出一句感慨,“林嘉木是个完美的人,但就是完美的过头了。”
白允不解的眨了眨眼睛,“怎么说?”
“完美有些不真实,总给人一种距离感。这样的人,好像没有人能真正走进他的心里,你也永远猜不透他真正在乎谁。”
林嘉木会在乎谁呢?在他的人生中,天赋、金钱、相貌都不缺,而他也更不缺别人的爱。
林嘉木真正缺的,或许是怎么爱别人。
林嘉木在白珍珠背后挂着人畜无害的笑,白允突然开始默不作声,白珍珠觉得气氛异常诡异,正在思考如何化解尴尬。但最终帮她化解尴尬的是宫柒的一通电话。
“稍等,我接个电话。”白珍珠看到来电显示之后对两人比了个手势,走去偏厅接电话。
整个客厅剩下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学长。”白珍珠离开后,白允抬眼看向林嘉木,给了对方一个浅浅的微笑,但内里却并不和善。
“我不管你在想什么。”林嘉木脸上的笑容反而消失了,他一双温和的眼睛里透露出淡漠的凉意,“我跟白珍珠的婚姻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们会怎么走都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我不希望任何人插手。”
白允扯了扯嘴角,“我是他弟弟。”
“我是她的恋人。”林嘉木的语气认真,“未来以后的几十年里,我们会是最亲近的人。”
“你真的有考虑过以后的事情吗?”白允眼睛里渐渐染上愠怒,“你对她有多少了解,你究竟知道我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林嘉木面不改色,“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相互了解。”
“如果了解过后发现你们两个并不合适呢?”白允说道,“及时止损不好吗?”
“你什么意思?”林嘉木发现白允今天来这里是带着目的来的。
“我觉得,你们的婚期或许可以适当延长一段时间。”白允道,“我觉得,你跟我姐姐都应该有再长一段时间来了解彼此,最终确定,最后是不是应该在一起。”
林嘉木扯扯嘴角,“这话你对白珍珠说了?”
“这是我即将要劝说她的事情。”白允抬着下巴。
林嘉木再次重复那句话:“你是我的直系学弟,在同样的专业领域很有天赋,我知道你。”
白允这次终于明白林嘉木的警告是什么意思了,“是的,我也听说过你。”
“那你应该知道,你没资格没能力在我面前说这些。”林嘉木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虽然不至于说是嘲讽,但在白允看来格外刺眼。
“哦,那我们只管看看。”白允把林嘉木的威胁视为挑衅。
“做生意上,你真的不如你姐姐。”林嘉木得出这样的结论,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偏厅上,“白珍珠深谙少一个敌人就是多一个朋友,所以来京都以来,再糟糕的事情都不会跟人交恶。”
白允深吸一口气,冷冰冰的看着林嘉木,“所以我说,你或许并不足够了解我姐姐。她原本不是这样的人,她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那是什么让她变成这样的呢?”林嘉木突然反问他,嘴角的笑容不减,“是我吗?”
白允一时语塞。
“是白家,是你父亲,是你自己。”林嘉木恍若魔鬼一般揭开白允心底的伤口,“是你们把本不属于她的责任强加到她身上。是你们让她奉献出自己的血肉,爱情跟婚姻,你们才是把她推向万劫不复深渊的罪魁祸首。”
白允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他渐渐垂下眸子。
“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林嘉木发出一声嗤笑,“我对白珍珠感兴趣,我想要得到她,我主动跟她缔结契约,我错了吗?”
不是这样的……白允心底的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反驳,但他找不出理由去反驳。
“她一直都拥有拒绝的权利。”林嘉木在桌子的一角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平静的看着杯壁上自己的倒影,“但她没有。你说她是不情愿的,你认为我心怀不轨。那是什么让她无法拒绝恶毒的我提出的建议,给出的好处的呢?是你们这些自称她至亲至爱的家人啊!”林嘉木端起水杯,冲着白允扬了扬眉,“可笑吗?”
“不是……”白允觉得自己的反驳格外苍白。
“你心里应该也清楚吧?”林嘉木姿态有些闲散,“整个白家我只跟白珍珠接触,其他人看都不想多看一眼。是我傲慢吗?不全然,我实在是为我的未婚妻感到不值啊……”
白允用力摇了摇头,逃似的离开了这里。
林嘉木没有看白允离开的身影,平静的喝了一口水,然后无辜的看着玻璃窗外的小花园。好久没跟人废话这么多了,真有点上火……
几分钟后,白珍珠拎着手机回到客厅,果不其然只看到了林嘉木一个人。她若有所觉的问:“你又把人挤兑走了?”
“什么叫又?”林嘉木微微皱眉,“我以前对他挺好的,是他自己非得来我这儿找晦气!”
白珍珠翻了个白眼,她还不知道林嘉木嘛!看着清风朗月、慈悲心肠,背地里蔫坏,算计人不用打草稿的,欺负人也是两句话的事。
“你那是什么表情?自家弟弟,心疼了?”林嘉木冷哼一声,看着白珍珠的眼神有点怨气,“我已经很积德了,要是简谦敢在我面前这么说话,我能把他骂到心脏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