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绫空低头看着姐姐，憋了一天的眼泪落了下来，豆大的泪珠不断从脸颊滚落，一颗颗砸在地面上。他哽咽着，小心翼翼地开口：“姐姐……对不起……”
小绫晴强撑着想从床上坐起来，但是打了石膏的左腿实在不方便，只能尽力朝着弟弟伸出了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手掌微凉。
“别哭啊，笨蛋。”
说话还是漏风。
这样的姿势拉扯到胳膊上的伤口，小绫晴收回手。她掀开了被子，人往床的内侧靠了些，空出了够他躺下的位置。
小绫空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脸，爬上了床躺在姐姐身边，又顾忌到她身上的伤口，动作轻柔又小心。
他抱着姐姐的脖子，眼泪又一次落了下来，全部渗进了衣领里。
“姐姐，真的对不起……都怪我……”
他的声音颤抖着，抽噎着，满是愧疚。
小绫晴用方便的那只手拍了拍他的头，像是哄小朋友睡觉那样温柔，说道：“好的，我接受你的道歉，我也有错，我不该和你吵架的。”
“抱歉让你担心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医生也说没有很严重，别害怕。”
他愧疚于自己害得姐姐受伤，又害怕就此失去姐姐。
他们拥抱着，依畏着。
一直到第二天妈妈来看小绫晴怎么样了时，开门只看到两个抱在一起，睡得很沉的孩子。
就连闹乌龙的那天，放学回去的路上，他埋怨早缘绫晴为什么这么做，要不是他机敏的话就名誉扫地了。
姐姐在他身边停下脚步，神色认真的向他道歉。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道：“好啦，实在对不起，请问早缘绫空先生能原谅我吗？”
早缘绫空也不是真的生气，见早缘绫晴这样，他撇过脸不看她，眼睛左右飘忽，但就是不敢和姐姐对视，脸颊上是一抹很浅的红晕。
“好……好嘛，谁让我心胸宽广呢，那我就大发慈悲……原谅你好了……”
越说声音越小，视线也不自觉的往姐姐脸上飘，却见她在笑。
她笑着看着他，是难得的温柔，不是她在学校里表现的那种，而是发自真心的。
“当时网球部的大家有说什么吗？”
这话让早缘绫空有种二张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虽然疑惑，但还是老实回答：“没说什么啊，就是有点不敢相信吧……真是的，他们到底为什么会信运动鞋能垫高十多厘米啊，这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说到最后有些气愤。
姐姐笑得更灿烂了。
“你笑什么嘛！”
“我在为你高兴呀。”
春天的樱花簌簌落下，随着春风飞舞，零星有几片飘落在了早缘绫晴的肩上。她双手拎着包，眼里盛满了笑意，说道：“我很开心，你遇到了很好的队友。”
早缘绫空更疑惑了：“啊？你在说什么呀？”
早缘绫晴没有回答他，而是拽过他的手腕，拉着他往家的方向走去。
“走吧，我们回家。”
……
早缘绫空是被部长的一胳膊肘撞回神的，揉着被撞疼的肩膀，委屈巴巴地问：“阿桃学长，你干嘛？”
桃城武翻了个白眼，道：“我还要问你干嘛呢，聊着聊着突然就走神了，这很不礼貌诶。”
早缘绫空无奈地道歉。
桃城武轻哼一声，双手枕在后脑伸了个懒腰，阳光刺眼，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正打算学着越前龙马的姿势躺下，却在看清不远处的那个身影时重新坐定，对着那人挥手。
“嗨，森川！”
买了饮料打算找个地方休息等待下午比赛开始的森川弥生被他的喊声吓了一跳，回过身就看到青学的正选队员都坐在那一片乘凉，只有他们的支柱越前龙马脸上盖着帽子在睡觉。
她小跑着到了他们身前，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好久不见，桃城学长，阿空。”
桃城武笑嘻嘻地说道：“都说了叫我阿桃就好了嘛。”
森川弥生笑吟吟地看向其他正选，一一和他们打招呼，只是在看到边里骏的时候有些惊讶。
“诶？真的是你啊，小骏。”森川弥生笑眼弯弯，“好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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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善良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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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了，森川。”
边里骏在队伍里一向沉默寡言，就连容易害羞的一奏都比他话多些。此刻他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对着森川弥生点了点头。
这让他的搭档野崎悠斗表示震惊，并且想当场报警。
#万年面瘫脸的搭档突然因为一个看起来非常可爱的女孩子笑了该怎么办，急，在线等
看到突然瞪大眼睛的野崎悠斗，桃城武有些无语。
“野崎你干什么？”
野崎悠斗愣愣的摇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早缘绫空看看森川弥生，又转而看了看队友边里骏，好奇地问：“弥生，你认识边里？”
“是哦。”森川弥生笑着点头，眨巴着忽闪忽闪的眼睛，说道：“我和小骏是小学同学，小骏还是我们班的班长呢，不过后来国中的时候我去冰帝念书了，就没怎么见过面了。”
她的语气有些惊喜：“有听说过青学今年的正选里有个叫边里骏的，没想到真的是小骏你诶~”
森川弥生只有幼稚园的时候是和早缘姐弟一个班级的，小学、国中以及高中都是在不同的学校念书，都是放学后一起玩的玩伴，早缘绫空不知道她还认识边里骏也不奇怪。
小学时期边里骏是班长，森川弥生作为图书委员和他有不少的交流，两人关系也算不错，在学校里都是一起玩的。
边里骏语气温柔地问道：“你还是在冰帝吗？”
“嗯嗯。”
森川弥生今天扎了双马尾，发绳上装饰着的是可爱的草莓熊，紫灰色的眼睛里荡漾着笑意，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明媚得像个小太阳。她点头的时候，棕色的双马尾总会随着她的动作晃动，连带着发绳上的草莓熊也像是在点头。
“小骏你什么时候开始学网球的呀，我记得你以前是练棒球的呀。”
森川弥生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拧开苹果汁的盖子，但是这瓶饮料的盖子异常的紧，她鼓起腮帮子用力，憋红了脸也没有拧开。
“国中一年级的时候开始练的。”边里骏笑起来是，左脸颊有一个酒窝，看起来非常秀气。
“这样啊……唔……”森川弥生依然在试图拧开饮料。
他想伸手接过森川弥生的饮料帮她拧开，但是还没等他有动作，森川弥生手里的苹果汁就被早缘绫空接了过去。早缘绫空轻松的帮她拧开了盖子递还给她，森川弥生接回后道了声谢，仰头咕噜咕噜喝了小半瓶，看来是很渴了。
森川弥生穿着的是常服，膝盖往上的小裙子，搭配了一双小皮鞋。
早缘绫空把自己的外套铺在了地面上，扶着森川弥生坐下了。
“谢谢阿空~”
森川弥生歪着头再次道谢，然后两人就这样聊了起来。
说比赛，说学习，说日常生活，说早缘绫晴。
看着他们之间熟稔又自然的氛围，边里骏垂下眼睑，敛去眼里的黯然。他移开眼，靠在另一棵树干上，闭上眼睛休息，静静的听着他们说话的声音。
“今天冰帝是和哪个学校打呀？”
“下午应该是和圣鲁道夫，如果赢了的话，那和青学就会在决赛里遇上了哦。”
“往年都是在关东大会才会碰上的吧，那今年还真是有点不幸运啊。”
“有什么关系嘛，你们也算老对手了，早遇上或晚遇上都是一样的啦。”
林间有微不可闻的鸟鸣声，有远处在跑步的脚步声，也有女生们讨论比赛的声音，但这些都不甚清晰。边里骏只能听到森川弥生的声音，还有她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下午两点，比赛再次开始。
休息好的青学众人跟着教练一起去往比赛场地，森川弥生也和他们告别，然后朝着冰帝比赛的片区跑去。
野崎悠斗发现虽然搭档表面上是在看着前路，但实际上余光一直紧随着那个远去的身影。他沉吟片刻，走到了早缘绫空的身后。
早缘绫空人高马大，但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腰间的痒痒肉。
野崎悠斗本想悄悄叫他，伸手往他腰上戳去，被戳到致命弱点的早缘绫空被吓得夸张的往前跳了一大步，成功收获了教练以及各个正选凌厉的目光。
“阿空，你干嘛？”说话的依然是部长桃城武。
早缘绫空捂着自己的腰，义正严词地说道：“部长，有人偷袭我！”
桃城武翻了个白眼，大手一挥，大家略过他继续向着比赛场地走去。
野崎悠斗再次来到了早缘绫空的身边。
早缘绫空捂着腰警惕地盯着他：“野崎，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你能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吗？好像我要对你图谋不轨一样。”野崎悠斗有些无语，但知道是自己理亏在先，凑近了他，压低声音问道：“我就是想问问，你和刚刚那个女生关系很好吗？”
“你说弥生？”因为野崎悠斗压低了声音，早缘绫空也不自觉跟着小声说话，他们两人在队伍的最末尾，看起来像在不怀好意的商量着些什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啊，怎么了吗？”
一起长大，那就算是青梅竹马了。
野崎悠斗想起刚刚他们聊天时熟稔的样子，心里忍不住为搭档叹息。
于是他摇头说道：“没什么。”
看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早缘绫空总觉得男妈妈有些奇怪。
为什么叹气？
难道他喜欢弥生？
早缘绫空挑眉，眯起眼睛看着男妈妈的背影。
比赛前需要确定出场顺序。边里骏和野崎悠斗的黄金双打就不用说了，这一次早缘绫空和一奏继续双打组合，单打三号是越前龙马，单打二号是桃城武，单打一号则是海堂薰。
犬山教练公布顺序后，询问他们是否有意见。
“没有。”
应他的是越前龙马。他头上戴着那顶绣有字母“R”的帽子，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分外明亮，红色的球拍扛在肩上，笑容是一如既往的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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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缘绫晴骑着车紧赶慢赶，终于在四十分钟后来到了爷爷奶奶家里。甫一停车就看到爷爷已经在清理杂草了，她连忙停好车上前帮忙。
爷爷笑呵呵的让她去一旁歇息，说自己没事的，这点活还是能干的。
“我都说了我可以的，小晴你别担心。”
“不可以。”早缘绫晴意外的倔强，强制把爷爷推到了檐廊下凉快的地方让他坐下，自己接过了工具，“您的腰春天才好的，可不能再受伤了，交给我来就好了。”
语毕就开始忙碌，不甚熟练地修剪着树枝和杂草，推着工具修剪草坪，又拜托奶奶找来了扫帚清扫垃圾，忙里忙外。
还好院子不算大，一个多小时后也整理得差不多了。
奶奶连忙端出了切好的西瓜，招呼着早缘绫晴快过来休息。
“来了。”
早缘绫晴洗手洗脸后和两位老人一起坐在了檐廊下，端起西瓜小口吃了起来。
外面太阳灼热，树上的蝉鸣一次比一次要响。观赏水池里荷叶亭亭，已经有三两只含苞欲放的荷花了，蜻蜓落在花苞尖上煽动着翅膀。柱子上挂了一个风铃，有风吹过时总会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冰镇过的西瓜最能解暑，还有呼呼吹着的风扇，早缘绫晴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爷爷面前摊着一张报纸，脸上戴着老花镜，一边吃西瓜一边翻阅，奶奶笑得慈祥，和她聊天。
“也快期末了吧？新学校怎么样呀？”
早缘绫晴吃着西瓜，口腔里被清凉的甜味填满，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很好哦，阿空的社团也很好，今天还有比赛呢。”
奶奶也戴起了老花镜，用针线缝补着手里的布帛，打算给黛西做一件衣服，问道：“当初的事情你还没跟他说过吗？”
“没有必要。”早缘绫晴捧着西瓜摇头，“他现在开心就好。”
从圣鲁道夫转到青学，当然不可能只是因为听说樱花好看这么简单，这个理由父母也是不可能同意的。
当初还在圣鲁道夫念书时早缘绫空的左手受过伤，是因为帮忙搬东西时不慎被砸到的，还好他惯用手是右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那时候临近学期期末，考完试第二年开春就要升学了，早缘绫晴在去男网的时候意外听到了弟弟受伤的真相。
她原本以为弟弟的受伤是因为不小心，是个意外事件，却不想是有些人的故意加害。
他们用嘲讽的语气嘲笑着早缘绫空的天真，说有点可惜伤到的不是右手。
——“那家伙还挺有天赋的，不二他们也挺器重他，看着就让人讨厌。”
——“是啊，照这样下去说不定二年级他就能成为正选了呢。”
——“那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一直都只能给他们当陪练？想想还真是不爽啊。”
——“不如我们把他右手也废了怎么样？这样我们的机会也大一些。”
——“这主意不错，哈哈哈哈哈……”
这种事情早缘绫晴当然不可能忍。
当她阴沉着脸出现在那两个家伙面前时，起初他们还被吓了一跳，不过发现是她后又立刻恢复了毫不在意的样子，好像笃定了她不能够做些什么。
早缘绫晴也确实没做什么，送了他们一人一副熊猫眼镜。
那时候她几乎要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恨不得狠狠地揍他们一顿，考虑到是在学校里，忍住没让自己失控。就此放过他们也不可能，所以送了他们一人两拳。
对于被一个女生压着毫无还手之力这种事，他们也不敢对外传。
后来早缘绫晴就跟父母提了转学的事情。已经有人动手伤害早缘绫空了，早缘绫晴当然不可能让弟弟继续呆在那种环境里。
考虑到早缘绫空极为信任正选学长，她没有和父母说明真正缘由，毕竟父母也不会瞒着他。早缘绫晴就和奶奶说了这件事情，让奶奶出面劝了父母。
最后姐弟两人都转学了，明面上给早缘绫空的理由就是那玩笑似的——听说青学的樱花很好看。
早缘绫空也知道有其他理由，但他猜不到。
后来知道青学网球部好人多时，早缘绫晴心里还是很宽慰的，也真心实意的替弟弟开心。
善良的笨蛋，当然值得好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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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年轻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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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学的对手山吹中学实力强劲，是一个不可轻视的对手。虽然他们的王牌——被称为“幸运千石”的千石清纯已经毕业，但后辈里也涌现出了天赋极佳的选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