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形象地称为“容栀热”。
有媒体用耸动的新闻、巨大的版面来猜测,船王邀请容栀是为了给夏峥嵘相看妻子,但随即就被另一家媒体刊文嘲讽——
就连夏峥嵘本人,都没能坐上主桌呢!
船王的两个水火不容的儿子,齐齐坐在第三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座位相邻。
这种安排显然出自船王授意。
每个人都嗅到了不同凡响的气息。
到了六点钟,宾客渐渐来到。
男客多半是西装,女客多半是极为隆重的礼服。
今天张应锦也跟着赵程到来。
五校争霸赛后,张应锦和赵程水到渠成地订了婚,张赵家联姻,这场即将到来的婚姻大大提升了张应锦的身价。
她因此得以获得主宴的入场资格。
张应锦今天的打扮分外隆重,一袭裸色暗花曳地长裙,脖上、手上、耳垂,都带着价值不菲的古董珠宝。
珠宝出自赵家。
张应锦在镜头下自得地昂起了头,挽住身边身材高大的赵程。
张家和赵家联姻,而赵家是夏启宗的忠实支持者。媒体嗅到了某种风向,纷纷将镜头对准了张应锦。
张应锦娇俏的面容一瞬间出现在世界各地。
……
与此同时,韶城。
宁逸媛看着屏幕上娇俏的女孩子出神。
“何必羡慕那个姓张的蠢货。”陈立元正对着镜子整理自己暗金色的衬衫,衬衫上雕着同色植绒花卉暗纹,衬得他一张脸有股神秘的异域风情。
张立元满意地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那样的蠢货都能站在镜头下……媛媛,你要努力往上爬,才能进入权贵的核心。”
陈立元的声音很温柔,宁逸媛听见他的声音,却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陈立元从镜子里看到了宁逸媛努力压抑自己惶恐的神情,却恍若未觉,微笑着注视着发型师美容师等一众人围着宁逸媛团团转。
发型师用卷发棒把她的及锁骨发卷出弧度,掩映着脖颈处几道淤青。
设计师服侍着她换上新款高定礼服,奢华的面料也是暗金色的,在水晶灯下流光溢彩。礼服有一个中式的旗袍领,刚刚好能把爬上脖颈的青红交错的痕迹遮住。
佣人拉上她后背的拉链,掩盖住背上左右交错密密麻麻的红色青色伤痕。
宁逸媛伸出手来,冰冷的钻石手镯顺着瘦削的手臂咯琅琅滑落,涂成大红色的指尖颤抖着搭上陈立元的臂弯。
随即,两个人出门,上了车。
韶城自然也有船王寿宴的分席。
这样的场合,宁绪是没资格前往的。
陈老爷子穿着一身暗纹西装,苍老的面容威严,带着陈立元和宁逸媛,缓缓踏入船王寿宴的分宴会场。
分宴会场里面架起大屏幕,方便没有资格收到主宴邀请的人们看见主会场的动态。
陈立元带着宁逸媛站在大屏幕前,示意宁逸媛:“这就是权势。”
他亲密地笑着,俯在宁逸媛耳边,表情温柔地低语:“江韵不爱你,夏峥嵘也不爱你。你被容栀那个小贱人按在地上羞辱……宁逸媛,你和你妈一样,真是个废物啊。”
在外人看来,就是哥哥温柔地对妹妹说话。
宁逸媛微微垂下眼,颤抖的嘴唇泄露出她内心的情绪。
蓦地,陈立元抓着宁逸媛的手猛然缩紧,宁逸媛吃痛“嘶”了一下,抬头就看向大屏幕,一个人影撞入她的视网膜。
容栀!
一股腥甜弥漫开,嘴里有血的味道。
大屏幕上的人比真实的人大很多,宁逸媛抬头看着容栀,耳边听见陈立元的气息都变得粗重了。
宁逸媛早已知道容栀获得了船王第十三张邀请函,但亲眼见到的时候,她还是不甘心,不甘心!
身上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皮肤上每个毛孔都叫嚣着,她也配!
一个穷酸、卑贱、下层的蝼蚁,凭什么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她所在的阶层?
再优秀的人,也应该像寄生虫一样,自卑地蜷缩着,沤烂在她那个阶层的淤泥中,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光彩照人!
屏幕里的容栀比她见过的任何时候都光彩照人,就像最上等的钻石,发出璀璨的光。
她没有化妆,素着一张脸,天然的浓眉深目和高挺的鼻子,只有唇上涂了浓重的梅子红色口红,一眼看上去触目惊心,这种极具反差的装扮仿佛有攻击性,美得人心发颤。
容栀从不隆重妆扮。
女生们都在学她穿黑衣服,谁料今天,她随意地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袍,面料带着细细褶皱,垂坠感很强,隐隐有一点点矜贵的光泽露出来,非常隐晦。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白色长袍宽宽松松的,一直到脚踝,五分宽袖露出一截修长冷白的手臂,脚上穿了一双交叉绑带芭蕾鞋。
她很随意、很平静地走进了主宴会场,面上没有任何诸如得意或者紧张的神情。
仿佛就是来吃个饭。
她走起路来步子很大,速度很快,一把厚重凌乱的黑发随意披散在腰肢,白袍在身后翻飞,暗光流转,隐约勾勒出纤长美好的身形。
一瞬间,不光是主宴场,世界上所有围在大屏幕前的男男女女都静了静。
第144章 和船王的第一次交锋
太美了。
除此之外,人们竟然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词。
对,不是漂亮,不是好看、优雅、高贵、华丽……
是美。
一时间,海内外不知多少女生掏出手机,对着她身上的白色长袍,按下搜索。
30秒之内,她身上这件手工定制长袍的订单就排到了5年以后。
“你看看容栀。”陈立元扯着嘴角对宁逸媛说,“看看她的品味,她多会穿衣服。再看看你,你只知道穿商业牌子。”
陈立元满脸失望:“媛媛,你怎么连穿衣服都不会?你可真是个废物啊。”
宁逸媛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她抬头凝视着屏幕。
……
容栀一路走到紫檀木的主桌前,指尖拈起金箔的名字,垂下眼睛,然后施施然坐下。
刚坐下,面前一道阴影投下。
容栀抬头,对上了赵程的目光。
赵程今天穿着和张应锦情侣配色的衬衫,外面用黑灰暗纹西装压住,头发整齐地用发蜡胶在脑后,露出一张神情复杂的脸。
“你很得意?”赵程突然问。
容栀想了想,实话实说:“还行,赢了你也不是什么难事,感觉不大。”
赵程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这个女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他强压着怒火:“如果不是船王最后改了主意,霸主本来就是我的。”
容栀叹了口气:“你们已经把规则改来改去好几次了,游戏规则修订权在你手里,你都能输,你凭什么觉得你对上我有胜算?”
赵程理所当然道:“规则修订权一直在我们这个阶层手里,人生的游戏本来就是给我们这个阶层玩的。”
容栀抬头和他对视:“修订规则的赢,有意思吗?”
赵程意味深长地说给她听:“只要能到达目的地,怎么到的不重要。只要能实现自己的目标,手段不重要。”
容栀皱了皱眉。
赵程又说:“容栀,其实我很欣赏你。你足够聪明,足够强大,也足够有野心。但是,你不会以为,凭借一己之力,就能打入我们这个阶层吧?”
“你以为来参加船王寿宴又怎么样?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会高看你一眼?不会的,优秀的狗永远是狗,你再优秀,我们也是你的雇主。”
容栀面无表情。
赵程看不透容栀的想法,想了想,贴金容栀的耳朵,轻声说:
“你是个聪明女人,炒作自己、高调参加船王的寿宴,不就为了钓凯子嫁入豪门吗?船王快死了,你做不成五姨太的。”
“船王已经立了遗嘱,夏启宗才是继承人。”
“夏峥嵘只是夏启宗的磨刀石罢了。”
“夏峥嵘有什么好?你想要跨越阶层的话,夏峥嵘可帮不了你。他配不上你。”
“但是夏启宗可以。”
“如果有得选,你是想做狗,还是做人?”
容栀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少爷你把人当狗,不要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赵程高高在上地看着容栀的黑眼睛,拿过容栀的手机,输入了一个号码。
“容栀,这是我的私人号码。”
他阴郁地笑了笑,后退两步,晃了晃自己的手机:“船王的遗嘱,你自然有本事去查。等你想清楚了,可以联系我。”
……
两个人嘴上打着机锋,面上却都比较和缓。俊男美女凑作一处,画面竟然极具美感。
张应锦在远处看到这个画面,嘴里泛起苦意。
自从五校争霸赛开始,赵程就对容栀分外关注。
作为赵程的女朋友,张应锦早就敏感地察觉了。
现在赵程去找容栀做什么?
赵程不耐烦地安抚张应锦:“替启宗哥招揽容栀而已,你都在想什么?”
“赵程!”张应锦向来骄纵,当下也不顾场合,直接发了脾气,“招揽容栀谁不能去,干嘛要你上赶着?你当我感觉不到你那点龌龊的心思?”
赵程猛然变了脸色,怒道:“什么龌龊的心思?张应锦,你别无理取闹!”
张应锦一把扯住赵程的衣领:“赵程,我警告你,你已经订婚了!就算你有什么想法,你也收收!”
赵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惊了一下,可能是心虚,他满脸怒意地将张应锦挥开:“你别胡言乱语!”
张应锦跌坐在地上。
安保人员迅速过来,挡住了周围记者的视线。
赵程忍着心中的惊骇,赶紧蹲下身子去哄张应锦,又赌咒又发誓,张应锦的脸色阴晴不定,整理好裙子后,被赵程扶到桌边,垂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
七点整,船王出场。
全世界共同举杯,祝这位亚洲最富有的老人,福寿安康。
水晶灯的光线从红酒中折射出来,光晕一点点打在容栀的脸上。
容栀在打量船王身边的女人。
二姨太。
船王今天高调地带着二房出席寿宴,这是个非同一般的信号。
大房的夏峥嵘,二房的夏启宗,船王心中的天平偏向谁,不言而喻。
嗅觉敏锐的,已经凑到夏启宗身边交好了。
容栀回头看了一眼夏峥嵘。
他满脸阴霾,却还在咧嘴笑着,举着红酒杯,红色映进眼睛里。
容栀在打量二姨太和夏峥嵘,船王在打量容栀,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注视着容栀的脸。容栀察觉了,淡淡的目光和船王撞在一起,船王冲她笑了一下。
容栀也对着船王笑了一下。
她淡定地坐在主桌上,和一群年纪能当她爷爷奶奶的人坐在一起。
见到船王和容栀的互动,窃窃私语响起来。
坐在这种场合的人,关注点自然和媒体小报不一样。
“叫容栀。”
“鲲鹏公司的技术首席……”
“科技领域风头正劲的新秀……”
“那场营销就是她策划的。”
“所以她其实在给船王效力?船王放在夏峥嵘身边的人?”
船王的笑容更大了,示意容栀:“容小姐,可移步一叙?”
当着所有人的面,容栀看着船王,老人的眼色晦暗。
容栀端着酒杯和他走了出去,背后的议论声轰然炸开。
容栀捏紧了杯子,没有回头看夏峥嵘。
船王这手,真毒。
“夏先生。”容栀先开口,“您这样子公开挖夏峥嵘的墙角,可不是一名父亲应该做的。”
“你觉得夏峥嵘以后还相信你吗?”船王笑了。
“无论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我,您都不会对他满意。”容栀没有顺着船王的话说,反而把问题抛回给老人。
船王的眼睛眯了眯。
这个女孩,很精明。
第145章 容栀的逆鳞,触之即诛!
“如果他选择继续相信我,您会觉得他软弱轻信,没有上位者的狠辣;如果他不信我,您会觉得他蠢,随随便便一挑拨就跳进坑里。”容栀说。
“但是别人会觉得,夏峥嵘是个废物,身边最亲近的人居然也是您的人。”
“我是不是您的人不重要,只要您做出这样的姿态,夏峥嵘就会被人轻视。”
“是您对夏峥嵘的态度有问题,而不是夏峥嵘本人有问题。”
船王露出奇异的笑容。
“事实上,容小姐,我的态度就决定了夏峥嵘有没有问题。”船王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容栀,“我说他有,他就有。”
“夏先生,夏峥嵘虽然是您的孩子,但也是一个有独立意识的人。您不能控制他的人生。”
船王却背过身去,半晌,又回过头,看着容栀。
“容小姐,想必你也知道,我中意的继承人是夏启宗。”
容栀看着船王,没有说话。她心里隐约有猜测,在等老人说出口。
老人缓缓说:“所以,容小姐考虑为我做事吗?”
容栀笑了:“为什么?按照您的逻辑,您早晚都是要死的,我不如给夏启宗做事。”她晃了晃手机,“夏启宗已经在招揽我了。”
船王却说:“只要我一天没死,夏氏集团一天就轮不到启宗和峥嵘。”
他凝视着容栀,衰败的目光缓缓滑过她富有生命力的、年轻的面庞和身躯。
“想要跨越阶级,就要做常人不敢做的事。”船王说,“不瞒您说,容小姐,现在集团里人心浮动……启宗是个合格的继承人,他手腕够狠,就连我也觉得有几分狼狈。”
“一位可怜的老父亲在寻求你的帮助,容小姐。我需要一个人来做我手里的刀,帮我把集团的权力抓在手里。”
“作为交换,我走的时候,会给你足够让你满意的补偿。”
容栀看着老人,老人也看着她。
所有人都笃定她是个野心勃勃的试图跨越阶层的女人,他们在看戏。
高高在上的看客怀着悲悯的态度看着盘子里的蟋蟀向上跳,并时不时给一些小激励。
按照他们的逻辑,容栀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为了挤进他们所谓的“阶层”,都是对他们有所图——图金钱,权势,或者其他的什么。
容栀只想说:图什么?图你们年纪大,图你们傲慢又自信?
好玩吗?
“我对您所谓的阶层没兴趣。”容栀说,“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您不如好好了解一下夏峥嵘,他靠自己被选拔成鲲鹏生,他的实力可能比您以为的要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