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高高在上的格高食品老总乔振也拉下老脸,一个劲儿对她说抱歉。
他们也不敢不说,鹤山一行怀南俨然从疑似书家继承人的身份升级为所有孩子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冲上去把最厉害的女人扑倒,最后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别提从前背后站着书家,如今封家、顾家、齐江两家都恨不得奉他为座上宾,就这身份,谁还敢惹?再说乔思可是江璟的未婚妻!
乔振还指望这几家赏点肉给他吃,自然不敢造次,说完道歉,只字不提怀南到底不该出脚一事,反倒是拍着怀玥肩膀,特小心翼翼道:“怀南,有喜欢什么牌子的车吗,给你买一辆?”
怀玥沉默。
她可没那么自信认为是这两位是在忌惮自己,估计是要么是怕印钞机,要么怕和她称兄道弟这几家。
原来上流社会的人心都是冰做的,她讥讽地看了眼躺在沙发上哀嚎的乔思,这么病态的社会关系下,那么生出个深井冰也能理解。
“不用了,我也该说声抱歉,不能因为害怕就动手。”怀玥假惺惺给了个台阶。
韩秀莲怒目而视:“还不走?好端端的宴会搞得这么晦气。”
台阶给了,乔振和李淑娟只顾着悻悻地笑,又毕恭毕敬和江家人道歉,等救护车一到立马带着乔思灰溜溜离开。
目送他们离去,一场闹剧就算结束。
江宏海和封威似乎有事要谈,打过招呼便上楼了。
但韩秀莲心里很不舒服,也不管这里有多少人,当面就问封淮:“乔家那姑娘平时看着拿腔拿调,你知不知道她原来是这样的人?在别人家里勾引男生,真是龌龊不要脸!”
封淮很无辜,他知道但没想到乔思这么勇,更没想到他南哥稳如老狗不为所动,一脚把人踹下楼了。
这么想着,他朝怀玥竖起大拇指:“牛啊哥。”
怀玥:“……”
见他左顾而言它,韩秀莲心里有数了,顿时火冒三丈:“晚上再找你算账!”说完,她气哄哄直接转身回厨房。
封淮搞不懂关自己什么事,心烦意乱撇撇嘴,也想跑:“怀南,我们去打麻将?”
怀玥看了眼旁边脸色不太好的江宏海妻子阮燕和顾骁母亲车柔,摇头:“你们先去,我等会来。”
见他不走,封淮拉着江璟火速离开现场。至于顾骁根本就没进屋,他腿伤了,坐在轮椅上就跟个小残废一样。
怀玥和齐河跟着妈妈们进厨房帮忙。
一进去,齐河妈书意风噗嗤一声笑出来,她是个很看着就很阔气大方的妇人,笑盈盈道:“怀同学干得不错,碰上死皮赖脸的人是该这样。”
怀玥谦虚摆手:“姐姐过奖了。”
一听这称呼,齐河龇牙:“南哥,错辈了!”还有怎么逢人就叫姐,有没有点尊老敬老的底线!
“阿姨们都很漂亮,看着就跟十七八岁似的,不叫姐姐叫什么?你要是帮不上忙就赶紧走。”怀玥懒得搭理他。
齐河落败,唉了一声溜走,顺便还顺走了俩大香蕉。
书意风嗤笑:“我看他根本就是来顺水果的。”
怀玥在心里表示同意,瞧书意风这精明聪慧的模样,也不知道怎么生出齐河这个缺心眼,反倒是印钞机更像点。
她决定回头找个机会要和书意风告个小状,人傻不假,霸凌许之余更不假,干什么事总得付出代价。
不过她很好奇,书意风是书映风亲妈的妹,两人名字怎么像?
书意风挺喜欢怀玥这个性,夸了她一句嘴甜后才解释:“映风没和你说吗?我们家老爷子喜欢风字,所有小辈都有这字。”
“他没和我说。”怀玥心想小印钞机闷骚的很,围裙一打,屁翘腰细,乖得跟橱窗里放的洋娃娃似得,打两拳上去估计都放不出一个屁。
而且有钱人家就是事多,万一回头哪个孩子喜欢抽字,还不得不叫书抽风呗。
“需要我做什么吗?”她暗自吐槽一番后岔开话题,眼神却一直在负责做蛋糕胚的阮燕和车柔身上流连。
前者温柔婉约,后者御姐成熟,各有特色,如果不是江宏海和顾山河两人老婆,她想应该会很顺眼。
书意风让她帮忙切草莓就行,怀玥拿着小篮子默默靠近阮燕。
“不好意思,今天让阮阿姨受惊了,我用我的人格担保,我对乔思真的没兴趣。”
“没关系,璟儿都没说什么,我做妈妈的肯定也不会在意。”阮燕无比温和,抿唇一笑。
“是啊怀南,不要放在心上的人是你,”车柔正用打蛋机打奶油,慢条斯理地说,“你不知道乔家以前祖上就是暴发户出身,腌臢事干了不少,乔思能做出这样的事一点都不奇怪。”
车柔从头到尾说的话并不多,怀玥却清楚感觉到她仅仅是讲话时露出的轻蔑表情就掩盖不了与生俱来的傲慢。
她会对自己这样好的态度,无非就是因为自己救了她儿子。
确认过眼神,也是必须要做掉的人。
怀玥没再说话,开始切草莓。
见状,车柔和阮燕也继续自己手头上的事,两人一边做事一边聊天,关系很好的样子。
怀玥装乖有一套,谁都没发现她正悄无声息偷听。
“我就说江家和乔家这场婚约不太合适,不如取消吧?”
“唔,我得回去问问宏海。”
“今天这饭总归不大高兴,那改天我们再约一下。”
“好啊。”
她俩声音很小,尽管厨房里唯有菜刀哒哒哒砍在砧板上的声音,她还是听见了。
没一会,怀玥余光扫到车柔走到韩秀莲身边,“我家顾骁儿脚伤了,也不好去学校里上课,听说怀南成绩还不错,正巧在给封淮补课,我看这孩子也挺喜欢的,要不让他带着顾骁一起学吧?”
“你们家顾骁还要学?”
“孩子们一起读书才有意思嘛,顾骁从小就不爱搭理人,平时也就和几个孩子玩一块,是该多交几个朋友。”
韩秀莲好像还是有点不开心,有一搭没一搭附和着,也不知道同意没同意。
怀玥隐约听到一句再说吧,心里正高兴,这时书意风忽然推搡了她一下。
“我切了份果盘,你出去玩吧。”
大致已摸清楚几人性格,怀玥也没那么傻揽活干,接过果盘和书意风点过头后就出去了。
封淮四人在外头小花园正好凑一桌麻将,一百一盘,推牌换牌间,四人笑得咯咯没完。
怀玥觉得他们的笑特别碍眼,好险才忍住一个电话打110把这四个聚众赌博的玩意给抓起来的冲动。
半晌,她端着果盆拉旁边的凳子坐下。
“在聊什么呢?”
“在聊晚上要不要去酒吧放松放松,正好你来,你去不去?”
封淮说着头朝怀玥侧过来,眼睛却黏在了牌上,姿势很怪异。未几,他火急火燎道:“快,南哥,喂我吃个菠萝。”
怀玥:?
她决定了,回头把他一口牙也要敲烂。
面无表情插了快菠萝塞他嘴里,她拒绝邀请:“不,我晚上有事要忙。”
“二饼碰!你别动我牌啊。”江璟警告封淮,捏好牌后才望向怀玥,语气颇为不爽:“你就这么忙,刚才吃饭的时候不是说好了晚上一起玩?”
怀玥冷冷淡淡瞥他一眼:“嗯?牙刚补好又想掉吗?”
江璟:“……南哥。”
她满意了,神清气爽给自己抓了把蓝莓,一颗一颗像甩豆子一样往嘴里丢,“没办法,晚上要和缘缘约会。”
封淮吐血,忙活着捏牌还不忘吐槽:“我就不该问你。”
“哈哈哈哈哈一个个怎么尽找怼。”齐河乐死了,笑得跟刚进油锅的鸭子似得,完全忘记自己刚才也被怼了。
“你滚!”封淮大怒,终于忍不住转头朝怀玥看来,“你俩才分开多少小时,就这么如胶似漆?我叫你一声哥,你也别老在兄弟面前秀恩爱吧。”
封淮气得半死,为了这份兄弟情,他可是放话说再也不会追钟缘了,结果换来的就是这!
怀玥高兴搭理他才有鬼,故意激他:“知不知道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多读点书吧你。”
封淮:“……”
他!为什么!没有!长!一张利嘴!他恨!
怀玥看他憋屈,心里爽得不行。
嗐,说什么约会。
其实是又有蠢货要遭殃了而已。
怀玥露出一个阴森森的微笑,不着痕迹瞥了眼不怎么讲话的顾骁。
今晚必须要先把某个人干掉,省的老是给她找麻烦。
和他们闹一会,牌局结束,怀玥状似不经意地说:“这几天和导演联系了一下,他跟我说女主安晴是你爸的人,不太好惹,这事你知道吗?”
闻言,封淮脸色一变,连桌上几人神色都有点不对劲了。
封淮朝门里看了一眼,没发现他妈身影后才说:“这事你别声张。”
她挑眉:“怎么说?”
封淮表情很臭,这事还要从热心姐说起,不谈多复杂,总之就是从来没碰上老子抢兄弟女朋友的事,假如安晴是他女朋友,要是被老子抢了,他一定干死亲爹。
可里头到底有些事不好胡乱声张,封淮欲言又止片刻没放出一个屁。
许久,顾骁找借口驱走齐河,而后淡淡出声:“怀南。你确定你要知道吗?”
很明显里头问题很大了,怀玥眼皮一掀,慵慵懒懒往椅背上靠去,云淡风轻哼笑一声:“说呗。”
“人都帮你们杀两个了,别说这种小事我都没资格知道。再说饭前你们爹妈都拉着我表示以后就是一个道上的人,让我多担待你们,难不成都是假话?”
“亏我还费尽心思帮你们,”怀玥故作心酸,指向自己眼睛,“看到没,乌青还没消呢。”
面对她的谴责,顾骁起初只字没说,只是静静打量怀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静谧无言中,他忽地扬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安晴原来是王岩的女朋友,有天他俩一块去会所,祁天阳给她打了一针东西,她失手杀了一个服务员,要不是封淮爸爸正好在那里,她就完了。”
语毕,他冲怀玥伸出手:“怀南,欢迎你来到我们的世界。”
有句话顾骁没说完,后一句是——欢迎你,进入天上人间。
邪恶的高山连绵,倒下一座山峰,还会有另一座冉冉升起,这是利益充斥的世界永恒不变的定律。
他意味深长勾弄着笑,根本无须去剖析怀南帮他们的初衷,不论是否真心诚意,既然这么想要知道,那就看他敢不敢握上他的手。
第52章
终于等到这一句话, 怀玥却没着急回答。
她双手环胸,右脚搭在膝盖上,左脚抵地, 以腰部为核心借力让整张凳子都随着上半身前后摇摆。好似并不是当事人那般, 不仅没表露出一丝喜怒哀乐,还懒洋洋靠在椅子上悠闲晃动。
一直晃动四五个来回, 她才忽然停止,一言不发盯住伸在眼前的手。
顾骁好像察觉到她视线, 故意朝里弯曲手指:“嗯?”
急个嘚,怀玥忍耐住翻白眼的冲动,比谁都淡定。
她装作被吸引,小幅度扬眉, 将目光抬高, 落在维持握手姿势的顾骁面孔上。
某些时候人的气质会随表情而改变, 诚如这刻,他意味深长笑时眉眼微弯,鼻翼皱起,唇角深勾, 眼光也深邃如黑洞, 乍看之下整个人竟然脱胎换骨,一下子从温润如玉的斯文少年变成了偶像影视剧里偏执狡猾的霸总反派。
至于为什么不像刻板印象里的奸商坏官, 还得因为这张脸。
五人组长得都不错,爹妈也各有各特点,随便拉到影视剧里去都是一等一的好颜。
可惜,没一个像人。
怀玥继续晃动起椅子, 边漫不经心哼笑:“我怎么感觉只要握上这只手,就要进入了狼窝呢?”
这语气听着略微有嗤笑的感觉, 封淮眉头一皱,准备说话的同时朝她看了过去,可片刻过后却一句话没说,暗戳戳凑近江璟后,他用手挡住嘴,小声道:“臭小子该死的帅啊,怪不得乔思这回头昏成这样,而且能让顾骁正眼看的人他还真是第一个。”
当真是第一个,顾骁脚都受伤了还强忍疼痛从轮椅上站起来,这简直是头份待遇。
江璟默默瞥一眼,心里纵然有些不爽,还是表示同意:“是挺帅。”
在两人心中,五人从小一块长大,彼此虽因长辈之间利益深深捆绑,但唯独顾骁是大家公认的厉害且真心诚意以他为王,因为他睿智沉稳也因为他善于指挥,同龄人还在捏泥巴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研读各种课程,成熟得简直不像孩子,而且在他们喜欢搞事的年龄阶段,也总是他出来擦屁股。
对他们来说,顾骁就像即将登位的太子爷,生杀予夺尽在手,一个轻飘飘却暗含压迫感的眼神过去,便能把人算计到裤衩子都掉光。
可两人现在很难形容这一瞬间心里异奇的感觉。
真要形容,那么感觉怀南就好像随时准备夺帝位于是韬光养晦的皇子,瞧那毫无正形的坐姿,真实面貌被吊儿郎当和花心不羁的形象掩盖,正面对上顾骁以后,不仅没有显得心虚慌乱反而看起来更加随性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