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金发少女就是两年前制造并传播了现今全球最可怕的病毒“撒旦之吻(kiss)”的全球最大毒枭之女安吉拉,她也感染了“撒旦之吻”病毒,自从两年前病发之后,就一直被囚禁于此。她是一个意志极其坚定的人,即使每日饱受病毒的折磨,也依然保持着高傲的贵族做派;即使痛楚异常甚至失去了视力,也不曾表现出崩溃的一面。但此刻她的脸上满是愤怒。傅行歌这个可恶的女人,竟然连她想见梁云止最后一面的愿望都要摧毁!
“没错,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可惜,梁云止宁愿选择和我在一起,也不愿意来见你。既然你没话要说,那我就走了。祝你在地狱待得愉快。”说完,傅行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安吉拉想用遗言什么的来威胁她?门都没有。
“等等!”安吉拉果然把她叫住了,深紫色的双瞳中似乎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病毒变异会控制人的意识。”
安吉拉这一句说得特别慢,因为她体内的病毒变异了,她也是在渐渐失去视力之后才明白了这一点的。呵,等梁云止体内的病毒也变异之后,梁云止也会像她一样,变得不再是他。她不相信傅行歌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还能淡定地说不需要她之前的研究成果。
“所以,现在和我对话的并不是安吉拉,而是kiss?我为什么要相信病毒给出来的研究成果?已经变异的病毒,给我打败病毒的方法?安吉拉,你是快死了,所以不在乎自己犯蠢对吧?”傅行歌冷笑一声,未再停留,头也不回地走了。
安吉拉那双诡异的紫眸死死地“盯”着傅行歌离开的方向,愤怒让她的整张脸都扭曲了。
就在安吉拉那双紫眸渐渐被绝望侵占的时候,病房门被人再次轻轻打开了,有轮椅轮子轻轻滚动的声音,安吉拉一双紫瞳瞬间有了些光亮:“谁?”
因为失去了视力,安吉拉的听力变得异常敏锐,所以连静音轮椅慢慢滑近的声音她都听得很清楚,对方的声音,她当然也听清楚了:“是我。”
2
离开戒备森严的实验室后,傅行歌步履如常,但如果此刻很了解她的梁云止在她身边,必定能看出来她内心的疲惫与沉重。
安吉拉是真的要死了,她体内的病毒已经完全不可控,“撒旦之吻”异常霸道,只有等病毒在她的身体完全消亡,再将她的尸身烧成灰之后,病毒才会彻底消失。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保险起见,不管是官方还是傅行歌,都不会让安吉拉的身体有存留下来的可能,即使是为了实验,因为没有人敢拿所有人的性命冒险。
安吉拉再如何叱咤风云,到底还是摆脱不了灰飞烟灭的结局。
梁云止身上也有这种病毒。到目前为止,傅行歌与梁云止几乎是日夜以继地研究病毒,他们付出了全部的心力,然而研究出来的药物始终只能暂时克制这种病毒,并不能完全清除病毒,因为病毒进化变异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安吉拉与梁云止几乎是同时感染了这种病毒,他们都曾经在自己各自的研究基础上研究对抗这种病毒的药物——但他们走向了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最糟糕的是,这两个不同的方向都是错误的。安吉拉已经完全不可救,梁云止也前途未卜。
傅行歌不是不想要安吉拉的研究成果,而是她已经研究出了安吉拉的成果,很明显,作为这个失败的配方的试验者,安吉拉即将失去生命。
傅行歌不可能拿梁云止的生命去冒险。
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值得她拿梁云止的生命去冒险。
一栋湖边别墅里,卧室的床上,一个拥有俊美无铸的脸的人正在沉睡中微笑,形状完美的嘴角微微地向上弯起,仿佛梦到了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
窗外有停车的声响,床上的人长长的眼睫毛动了一下,但是那人没能完全醒过来。几分钟后,卧室的门被人打开了,一道纤合有度的亮丽身影风一般地走了进来,扑到了床上的美男身上。
床上的梁云止闷哼一声,终于完全醒了过来,他很自然地伸出修长有力的胳膊将扑进怀里的人儿抱住,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扬起了那动人心魄的微笑:“一大早的,我太太就主动投怀送抱,这让为夫很是惊喜。”
两人已经在一起生活了近两年时间,傅行歌早就习惯了梁云止言语上的调戏,她趴在他的身上,半点不温柔地凑近了他俊美的脸,一双亮丽的眼睛盯着他闭着的眼睛:“睁开眼睛,先给我亲一下。”
“把眼睛睁开。”傅行歌的声音一点都不温柔,被他压着的梁云止笑容未改,双手捧着她的脸,仰起头重重地在她的嘴巴上亲了一下。
傅行歌没有反抗,只是腾出双手强行扒开了他的眼帘,用很认真的眼神盯着他的眼眸——果然,梁云止的左眼眸开始变紫了。
现在梁云止俊美的脸上有一些诡异的美,因为他的一双眼睛是异瞳,一只是幽蓝色,另外一只是蓝紫色。这不是天生的,就像安吉拉一样,这代表着梁云止体内的病毒已经开始变异,从而改变了他瞳孔的颜色。
傅行歌在回家的途中收到了安吉拉最终死亡的消息。在一个小时之前,傅行歌亲眼看见她的双瞳已经变成了非常纯净的紫色,这是否意味着,当有一天梁云止的双瞳也都变成那种纯净紫色的时候,就是……
梁云止继续用双手捧着她的精致小脸,抬起头来又亲了她一下,并试图加深这个亲吻,可她忽然紧紧抱住了他,让他不得不放弃这个吻,改为将她的脑袋搂在胸前,轻声地安慰道:“我没事,不会有事的。我还有你呢,不是吗?别害怕。”
3
梁云止知道傅行歌在害怕什么,他也很无奈,这一年多以来,他与她为了获取最多的研究资源,不惜放弃自由,进入了FBI最高实验室日夜以继地工作,为的就是研究出这种病毒的抗体。
然而,五百多天过去了,他们始终只能跟在不断变异的病毒后面跑,病毒比他们研究的速度进化得更快更可怕……
梁云止知道傅行歌什么都不害怕,她只害怕他有一天会像安吉拉一样回天乏术,即使目前研究出了克制病毒的药物,但最终整个身体机能还是会被变异的病毒控制。
这种病毒非常厉害,现在它已经被列为世界一级机密了。一旦这种病毒落在了有心人手里,后果将是不能想象的。
梁云止从来没有害怕过死亡,但此刻他很害怕,因为他实在太舍不得了。他已经与傅行歌在一起了,他舍不得离开她。可是他需要更坚强,因为傅行歌比他更着急、更难过 。
“我们结婚吧。” 因为傅行歌的脸埋在梁云止的脖子旁边,所以她的声音听上去有点闷闷的。
忽然听到她说结婚这件事,梁云止没有欢呼雀跃,也没有担忧不已,更没有惊讶,他只是安静地抚了抚她柔黑发亮的发丝,微微弯起好看的嘴角,道:“好。”
他没有什么大男子主义,虽然他知道自己应该给她一个特别一点的求婚仪式,但是他觉得最好的就是给她自由,给她纵容,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情,看着她成为她想成为的人。
她想成为他的太太,当然是他梦寐以求的荣幸。
听到梁云止肯定的答复之后,傅行歌马上就从他身上爬了起来,并且拉着他的手扯他:“快起来,我们现在就去教堂。”梁云止手臂用力,把毛毛躁躁、想起什么就要干什么的漂亮女友拉倒在自己身上,软玉温香抱在怀里,他再次闭上了眼睛:“求婚已经让给你了,婚礼的事情应该由我来了吧?”
“但是最近我们很忙,只有今天可以休息。”
“再忙也得抽出来结婚的时间了,对吗?来,我们先为结婚做点准备吧?”
“什么准备?”
“亲新娘子。”
国内。顾氏制药集团总裁办公室,宽大的办公桌面上凌乱地摆着各式文件与资料,办公椅上没有人,倒是有轻轻的鼾声从办公室一角的大沙发上传来。
躺在沙发上睡觉的年轻男子一身西裤衬衣,身形修长,如果不是被扯歪在一旁的领带,还有没有扣好的衬衣扣子和已经挽到了手臂的衬衣袖子,他看起来还真是一副精英总裁的模样。
随意放在桌上的手机响声很执着,嗡嗡地叫着,终于把年轻男子从短暂的梦中叫回了现实,他闭着眼睛,伸手去摸茶几上的手机,接电话的声音却难掩通宵工作睡在办公室里的疲惫:“喂。”
“顾总,您现在该出发去机场了,您的航班两个小时以后起飞。”
“什么航班?”
“你忘了吗?前天您说您要去美国参加朋友的婚礼,让我订了飞机票。还有您要给您朋友带的礼物,我已经放在车的后备厢里了。东西有点多,所以我多用了一个行李箱。李助理会和您一起去,他应该已经快到楼下了。”
“好,谢谢你,林小姐。”顾延之揉了揉脑袋,终于清醒过来了。
是的,今天他要去美国参加傅行歌的婚礼,傅行歌还拜托他从国内带一些中草药过去。他这几天熬夜工作,就是为了腾出两天的假期去美国参加她的婚礼。
顾延之有时候觉得自己挺贱的,为了参加自己前女友的婚礼,什么都愿意做,比去参加自己的婚礼还积极。
傅行歌的电话恰巧在此时打了进来:“顾延之,我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拜托你。”
听到傅行歌的声音,顾延之心里动了动,那种酸楚多于甜蜜的感觉又来了:“傅行歌,你打电话给我能不能是没有事?”
“没事我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帮我在国内查一个人,我把资料传给你,我有急事。”傅行歌干脆利落,一边说电话一边望向了一个走进了隔壁实验室的窈窕身影——那个该死的韩真儿居然又来了!
4
韩真儿从小就是个天才,她的祖母是英国贵族,父亲是韩英混血,母亲是日本财阀之女,有两个妹控哥哥。她容貌秀丽、身材完美,关键是智商高达一百三十五,从小就在学业上碾压周围一众人。她的性格活泼开朗,从小到大身边追求者众多,当然,她没有男友,因为她和她的俩妹控哥哥一样,认为世间没有足够优秀的男子与她相配。
当然,这是在韩真儿还没有遇到梁云止之前的想法。
自从在学校偶然见过梁云止一面之后,韩真儿就知道了什么叫作“一见云止误终身”。
她花了很多心机去打听梁云止的消息,也花了很多心思接近他。比如说,她本来是很讨厌化学的,但是为了他,她拼命考了梁云止曾师从的教授的研究生。后来又听说他在为FBI特殊实验室工作,于是她又花了大量的金钱与精力,也进了这间实验室——虽然只是一名实习研究员,但到底有了与他共事的机会不是吗?
韩真儿当然也知道梁云止是有女友的,听说,他们早已同居了,还听说,梁云止的女友十分霸道又冷漠无情。可是,那又怎么样?她这样阳光单纯的女孩不正好有机会吗?而且,梁云止的女友傅行歌也不过是一个高级研究员,脸长得倒是可以,可惜完全不会打扮,照片里的傅行歌永远是冷着一张脸,身上穿着的衣服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脸上还挂这一副黑框眼镜,根本没有一点女性魅力。她可不相信傅行歌这样的女人对男人有什么永久的吸引力,更何况傅行歌的性格是出了名的不好。
韩真儿开工第一天就寻各种理由去找梁云止,并且将珍贵的大师手稿作为礼物送给了他。当然,她打扮得超级好看,研究室里那群书呆子看她的眼神全都是心形。虽然梁云止冷冷淡淡,反应不大,甚至都没伸手接过她的礼物,但是她有信心她一定会打败傅行歌,成为那个与梁云止结婚的女人。
但韩真儿根本没想到的是,傅行歌竟然会如此无理取闹!
“这是什么?”傅行歌指了指梁云止手边那份珍贵的大师手稿,语气很冷,脸色很臭,眸光温度在冰点以下,她周围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似乎让整个实验室的气温都低了几度。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好像很害怕傅行歌,能跑的都找理由跑了,剩下几个胆儿大的在看戏——竟然有人来跟傅行歌抢东西!哦不,是抢男人!这简直是世纪大戏,不能错过呀!
看着傅行歌冷漠至极点的脸,还有在傅行歌冰魄般的眼神压迫下,韩真儿心里也有点儿害怕,但她还撑得住:“那是我送给Cloud的礼物。我喜欢他。”韩真儿对傅行歌说着话,眼神勉强对上了傅行歌的眼神。正面与这样浑身散发着冷气的傅行歌说话用尽了她的全部精力,她根本没有心思去注意梁云止原本也冷漠静止的脸在此时露出了微妙的表情,那好看的深眸里也闪过一抹温柔的笑意。当然,是看着傅行歌,他才会有这样的表情。
“哦,送给他的礼物,是不是这东西就代表是他的了?”傅行歌依然问得很冷漠,素白纤长的手指拿起了那沓珍贵的大师手稿——那真的很珍贵,是一位已故天才化学家的临终手稿。韩真儿打听过,梁云止喜欢收集各种有意义的手稿,所以这礼物绝对是梁云止喜欢且不会拒绝的,于是她便花了百万美金将手稿买来了。虽然她不缺钱,但那也真是一笔大钱呀,不过没关系了,只要能讨梁云止欢心,这些钱以后仍然是她的:“当然,这是我送给他的礼物,自然就是属于他了。”
5
“好。”话音刚落,傅行歌便用纤白的十指扯住那份手稿左右用力。
“刺啦”纸张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中响起,几个远远观战的同事顿时捂住了嘴巴。傅小姐,傅爷,那可是……那可是……那可是与爱因斯坦的手稿一样珍贵的东西呀,你这样像撕纸巾一样撕掉是怎么回事?啊,心好痛!
“傅行歌!你!你凭什么撕掉我的东西?”韩真儿眼看着百万美元成了碎纸,一下子心态就崩了,“你知道这有多珍贵吗?”
“刚才我确认过了,这是梁云止的东西。”傅行歌扔掉手里的碎纸屑,然后轻轻拍了拍手,仿佛那纸很脏一般,还把手伸给了梁云止,而梁云止十分温柔地抽了一张手帕纸仔细地帮她把葱白纤长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擦干净,擦好后居然还将她的手拿到嘴边亲了一下:“对。是我的,撕得好。”
韩真儿彻底在风中凌乱了:“梁云止,你……傅行歌!你有什么权利撕梁云止的东西?!”
“梁云止。”傅行歌看都没看韩真儿一眼,反而冷笑一声,看着梁云止,“你的东西我不能撕吗?”
“能。”梁云止握住她的手,看着傅行歌的眼神波纹浮动,“我也是你的,你想对我怎样都可以。”
“哼!要是你再给我招蜂引蝶,我就撕了你。”傅行歌哼完这一句,转身就走了出去。梁云止这该死的,长得就是一副招蜂引蝶的相貌,害她在实验的紧要关头还得抽空来帮他斩桃花!等回去了,绝对饶不了他!
“不要撕我,撕了我,你就没老公了。”神情清冷、声音清冷的梁云止竟然当众这么对傅行歌的背影撒娇,众同事表示没眼看,纷纷散开干活去了。韩真儿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为什么在她眼里如天神一样的梁云止在傅行歌面前竟然……这么……狗腿子?
梁云止目送傅行歌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他看都没看韩真儿一眼,转头继续自己的工作,仿佛刚才根本没发生过什么事。
韩真儿凌乱了:“梁云止,你……你竟然愿意和傅行歌这样凶悍的女人在一起吗?她根本不配啊!”她的声音被打断了,因为一个文件夹忽然从背对着她的梁云止手里脱手飞过来打在了她的嘴上:“我不想听到任何人讲我未来太太一个字的不是,你最好也不要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