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终于躺到了大床上。一左一右,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傅行歌脑子里依然在想着安吉拉是否会追踪而至,如若他们无法避开她,那么自己要如何应对?
傅行歌觉得压力有点大,因为她不但要保护好自己,还得保护好梁云止。
傅行歌从来没有过女孩子就是弱者需要男人的保护之类的观念和想法,所以她也并不觉得自己想要保护梁云止的这个想法可笑,反而觉得这是她最重要的责任。
就像傅行歌明白了母亲爱自己,自己也要回报母亲的爱,所以她即使不喜欢却仍每天都给母亲打个电话让母亲安心一样,她明白梁云止对自己很喜欢,她也很喜欢他,一个人保护自己喜欢的人不是很正常的吗?
与傅行歌不同,躺在她旁边的梁云止想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我可以……牵你的手吗?”梁云止的手指动了动,往傅行歌的手靠近了一点,又靠近了一点。
“如果真的没有办法避开安吉拉,那我们就去找她,可以吗?你要紧紧跟着我。我们两个不能因为任何理由分开,我不想再费很多的精力去寻找你。”傅行歌想好了,与其这样一直避开安吉拉,不如和梁云止一起去面对。但是在那之前,如果能先清除梁云止身上的病毒就好了。
“好。听你的。”梁云止的手仿佛经历了整个太平洋的距离,终于靠近了傅行歌的手,他在回答这个好字的时候,快速地抓住了她的手,并且与她十指相扣。
傅行歌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反而也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这个反应让梁云止有点欣喜若狂――可以拉着手睡一晚吗?
“安吉拉会不会也有克制这种病毒的方法?”如果安吉拉真的有另外的配方,能不能找到安吉拉的配方再结合梁云止的配方,然后成功地找出能完全克制这种见鬼的病毒的药物呢?
“有可能。这种新型病毒是从毒品里面分离出来的。当时安吉拉比较兴奋。我比较谨慎。后来我找到机会离开了那里。但是安吉拉应该也还在继续研究。”
就因为他的谨慎救了自己一命,安吉拉几乎完全遗传了她父亲那种追求新奇和独一无二的变态个性。安吉拉的父亲的兴趣是将毒品不断改良,不断更新,不断玩出新花样;安吉拉的兴趣则更加变态一点,她喜欢从毒品里面提炼出病毒,然后观察病毒在人体中的反应。
10
“安吉拉有没有可能也像你一样?只是研究出来暂时克制这种病毒的药物而不能完全清除它?既然你这么谨慎都会被感染,那么像安吉拉被感染的可能也很大不是吗?”虽然安吉拉看起来很正常,外表上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安吉拉的行为忽然变得非常的疯狂确是毋庸置疑的――最近几个死于新型病毒的人都与安吉拉亲密接触过――正因为这样,傅行歌才有机会追查到了她的身上。
“她应该不知道我还没有死。”为了迷惑安吉拉,梁云止几乎将自己的死亡假象做到了极致――傅行歌的手指骨节分明,非常的纤细,她的皮肤很好,连手指上的皮肤也不例外,细腻而滑,让他有一种想亲吻她手指的冲动。梁云止这么想,他也这么做了,他拿起傅行歌的手,放到嘴唇边亲了一下,又亲了一下。
傅行歌在他亲第一下的时候好像缩了一下手,但第二次的时候就很坦然了,任由他又亲了第三下。
如此乖巧可爱的傅行歌让梁云止简直受宠若惊――这种傅行歌对自己没有任何排斥的感觉,真是太好了,让他有一种简直可以控制整个宇宙的强大和富足感。但是梁云止也不敢太过出格,他用双手将她的手捧在手心,放在自己胸前心脏的位置上,微笑着闭上了眼睛享受此刻的宁静与美好。
傅行歌说的对,也许他的研究一直突破不了的瓶颈就在安吉拉的研究里。与其逃避和安吉拉经正面相对,不如主动出击。
因为他现在的想法变了。傅行歌这么好,和傅行歌在一起这么好,他才不要死那么快呢。
“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吧!”傅行歌翻身过来把另外一只手也放在了梁云止的胸前,梁云止愣了一下,垂下眼帘看了一眼傅行歌的手,又转头看了一眼她闭上的眼睛,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扩大再扩大――对于这个被她拥抱着的姿势,他非常满意。因为满意,他胆子也大一些了,他不再问傅行歌“我可不可以抱你”,而是也翻过身来伸手用力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傅行歌有一点儿挣扎,那只是下意识的防范,她很快就放松了下来,接受了梁云止的怀抱,并且呼吸渐渐平稳。
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人同床过,甚至没有和任何一个人同住一个房间过的傅行歌,竟然比梁云止更快地进入了睡眠状态。
反而是梁云止几乎一夜未眠,温香软玉在怀,傅行歌的聪慧可爱,傅行歌的坦诚直率,让他惊喜不已,也让他心猿意马。
看来必须快点解决安吉拉这件事情,看来得快点把体内的病毒驱逐出去……必须快。
与傅行歌相拥入眠确实是梁云止这么长时间以来最美好的记忆――如果不是清晨醒来时没在应该在的地方的话。
梁云止猛然睁开了眼睛,映入他眼帘的是安吉拉的脸:“嗨,早上好。我正在研究你的文身呢,真特别。”
他已经不在昨晚的酒店了。
“你没见过?”安吉拉正在研究这种病毒,以她那种古怪残忍的性情,用人来做实验几乎是她必定会做的。难道安吉拉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因为病毒而产生的斑纹吗?
你笑一次,我会高兴好久。你落一滴泪,我会难过好多年。我怎舍得走。――梁云止
第13章 大海在等待每一条河流。你,在等待我。
1
“第一次见,真的非常特别呀,像黑天使的微笑。”安吉拉眼睛里兴趣盎然,在不了解她的人看来简直就是一个天真的小女孩。但是了解她的梁云止是知道的,那代表了恐怖。
“没错,这就是黑天使的微笑。”像撒旦一样,会带来死亡。
“能告诉我,它们是怎么来的吗?不怎么像是文上去的。”安吉拉真的充满了好奇,主动提出了交换条件,“如果你告诉我这些黑天使的微笑是怎么来的,我可以考虑告诉你傅行歌在哪里。”
“你绑了我的同时,没有顺便把她也绑过来吗?”梁云止看起来对安吉拉的提议毫无兴趣。
“我讨厌她。”在专业上傅行歌认真细致又富有创意,这是安吉拉非常欣赏的。但是梁云止喜欢的人居然是傅行歌,这一点她不能忍,就算现在知道梁云止并没有死,他的脸也已经被毁,她还是不能忍受。
“显然她也并不喜欢你。”不知道安吉拉使用的是什么样的药物,让他失去了力气,但显然安吉拉使用的药物没有傅行歌用的那种效果强烈。他感觉现在自己坐起来没有什么问题。当然他不会有任何动作,在有把握之前,他不想跟安吉拉正面交锋。
“你呢?你喜欢我吗?”从见到梁云止的第一面开始,安吉拉就喜欢上了他,她是很大胆的女孩,用了很多办法追求他,然而不管她怎么努力,却从来没得到过他,哪怕是一个眼神。
“不。”梁云止连拒绝的回答都非常的简短。
“但是我很喜欢你呢?怎么办?”安吉拉的笑容里有碎裂的疼痛,眼神像淬了毒一样冷。她喜欢的她就要得到;如果得不到她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争取;如果还是争取不到,那就把他毁掉――她明明已经把梁云止毁掉了,可是为何但他现在还好好地活着?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去考虑怎么办,死了这条心是最好的选择。”梁云止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力气在慢慢恢复。安吉拉确实是有点本事的,她仅仅只是中了一次傅行歌102的招儿,这么快就研究出来同样的东西。
但是安吉拉是不是太自信了呢?居然把傅行歌用过的东西用在傅行歌身上。他对傅行歌有一种莫名的信心,他虽然担心她,但是也相信她能保护自己。
“你觉得我会放过傅行歌吗?”安吉拉笑了,“梁云止,虽然我并不了解傅行歌,但是我了解你。对于你来说,我毁了傅行歌就是毁了你。我正在考虑用一种有趣的你可能也喜欢的方式。”
“随便吧!我不在乎。”梁云止回答得非常轻松,“我已经厌倦了这种只能暂时克制病毒的生活,不管是过程还是等待都非常痛苦,我早就想放弃了。”
“何必撒谎呢,只要傅行歌不死,你不会放弃的。”
安吉拉追求梁云止一年,梁云止用过很多种方式告诉过她他到底有多么在乎傅行歌,安吉拉不相信他想死。
2
“所以啊,如果你杀了她正好,她死了的话,我就再也不用担心她会死了。她被你害了的话,我就再也不用担心你会害她了。”梁云止说得非常认真,他的语气和眼神让安吉拉有瞬间的呆愣失神:难道,他真的也像自己一样受够了病毒的折磨?
“我厌倦了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重复,没有什么意义。”梁云止垂下眼帘,看自己身上狰狞的斑纹,“这些斑纹是病毒留在我身上的。你身上没有吗?也有吧?你也觉得很厌倦吧,一次又一次,但是你从来不曾真正打败它们。”
“我没有!”安吉拉的声音高了一个度,眼神和表情都变得森冷。
“看来你比我更严重。”他好歹还把病毒逼到了皮肤上,安吉拉看起来只是勉强维持了身体的基本生命功能。她连把病毒清除出五脏六腑都做不到。
“也许你有兴趣跟我交换一些什么。”梁云止趁机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没有兴趣。”安吉拉已经疯狂到绑架普通人来做实验了,人死了一个又一个,但是克制病毒的药物毫无进展,她的心肺功能已经开始衰竭……而她才二十二岁。她不想死。
“傅行歌的占有欲很强。我想她不会给你很多时间考虑的。”梁云止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听到了外面有一些动静,安吉拉脸色突变,转身就冲了出去。
几乎在安吉拉离开的同时,傅行歌出现了。刚摆脱被绑困境的她,没有一丝狼狈,那双眼睛明亮清澈,美到独一无二。
“还好吗?”傅行歌一边问一边扑过来上上下下地检查梁云止的身体。梁云止伸手抓住了她的手,顺势坐了起来:“我没事儿。”如果不是时间地点情形都不对,他很乐意继续躺着任她上下其手。
外边已经响起了枪声,傅行歌确实非常霸道:自己是官兵她是贼,而且是人人得以诛之的贼,所以自己用得着怕她吗?一不做二不休,把她老巢端了算了!
所以她早就联系了比尔,当然,保险起见,她在自己和梁云止身上都放了追踪器。
安吉拉失败的地方应该就在于她太骄傲也太不把傅行歌放在眼里了――是什么样的自信让安吉拉觉得可以用傅行歌改良出来的102来对付傅行歌呢?如果一种药物对自己都无解,傅行歌才不会傻到拿出来用――傅行歌又不是研究新病毒结果自己也中了新病毒的安吉拉!
在安吉拉的手下进入房间把傅行歌和梁云止绑架来这里的过程中,傅行歌一直都是清醒的,她不但是清醒的,还是行动自如的,发一点信号什么的当然也没有问题,弄晕看守也不算难,难的只是――呃,如果安吉拉不是疯掉了的话。
一声枪响,傅行歌倒在了地上。
3
“傅行歌!”梁云止声音似乎都撕裂了,他跪伏在地,将傅行歌抱进怀里,眼睛看向开枪的人。被外面的警察逼回房间的安吉拉,拿着枪对着梁云止的头,她身上原本干净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一些斑斑点点的鲜血,血看起来很新鲜,不知道是她伤害了别人,还是别人伤害了她。她的表情已经有些狰狞,虽然在笑,看起来十分可怖:“梁云止,Cloud,wait,从一朵云变成了等待,你是为了等着她来找你,对吧?”
“我帮你把她杀了,怎么样?她死了,你的心就干净了。我们都中了这种新型的病毒,我们都一直在和它战斗,我们会赢的,我们俩联合起来,一定会赢的,只要让傅行歌去死就好。只要让我对着她的脑袋开一枪就好。”
梁云止就像根本没听到安吉拉说话一样,他摸着傅行歌的脉搏,捂住她流血的伤口,判断以她现在的情况能撑多久――然后,他注意到了傅行歌的手慢慢地从口袋里拿了出来,一小瓶蓝色的液体慢慢地倒在她的衣服上,然后快速地挥发成气体。
梁云止紧紧地抱住了傅行歌,努力地屏住呼吸:他骄傲的姑娘,又怎么会是轻易认输的人,她不会死,但是,安吉拉会付出代价。
安吉拉在枪口已经贴着傅行歌的额头的瞬间,发现自己失去了扣动扳机的力气,然后她看到了傅行歌的笑脸:“我把上次给你用过的102又改良了一下,现在它挥发更快,效果更强,而且,有可能有后遗症。”
4
被抓后的安吉拉在安保严格的医院里待了三年。三年里她绝大部分时间都躺在病床上孤独地忍耐病毒的折磨。
三年后,安吉拉·雷蒙德没有死于傅行歌的改良102,而是死于她自己亲手从新型毒品里提炼出来的超强病毒,这种病毒在她体内产生了变异。变异后的病毒完全不可控,所以她死得非常痛苦。
安吉拉死后,在两位华裔化学家的潜心研究下,这种已经开始困扰人类健康的神秘病毒终于在手术的配合下可以治愈。
研究出这种病毒克星的两位化学家据说还是一对夫妇,他们在此后两年里,又从病毒中分离出来一种可以控制毒瘾的良性激素,可以在短时间内就解决人对于毒品的生理依赖,同时这种良性激素对于癌症晚期细胞有极有效的抑制作用。
两位化学家的特殊贡献,让他们在三十岁那年双双获得了诺贝尔化学奖。但颁奖时,这对华人夫妇都没有出现,据说正在休假旅行,也有另外一个说法,因为丈夫受过新型病毒的侵害面目丑陋不能见人,而妻子因为一次严重意外无法站立,所以双双拒绝出现在公众视线中。
至于真相,是这样的:
海边一栋精致的木屋别墅里,窗外涛声温柔,窗内的大床上,俊美的男子也声音温柔地哄着只在被子外露出一角完美侧颜的女子:“宝贝,该起床了。”他拥有完美生物钟几乎从不赖床的妻子今天居然赖床了。
“不。”女子的声音里带着慵懒的懊恼。
“你昨天说了今天会陪我去游泳。”他想看她穿新泳衣的样子,他去看了那个建在天然岩石中的泳池,感觉和她在里面游泳会很棒。
“但你昨晚没让我睡觉!”女子扯着被子,声音里有浓浓的娇气,“你不听话!”
男子低笑着亲吻她的额角:“抱歉,我们第一次一起出来度假,太激动了。”因为要一起研究药物对付潜伏在他身体里多年的病毒,两人匆忙结婚后都没有度蜜月――因为害怕病毒清除得不干净,在确认自己完全健康之前,他与她也不曾成为真正的夫妻。
但他在脑海中想象过千万次,哦不,是亿万次和她在一起的所有情形――他只是没想到自己会控制不住激动,一直不肯让她睡觉。
“我困。”傅行歌终于肯把绝美的脸从被子里露出来,她努力地想睁开眼睛,说好要陪他去做的事情,她想努力做到,可是……她真的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