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显示上写着“顾彦林”，单扬离得近，自然也看到了。
“你是要去找他？”单扬皱眉。
“嗯，有些事得谈。”
颜笑按了接通，拿着手机往电梯那边走，她准备去按电梯，身后的人却抢先拍了按键。
电梯门上映着人影，颜笑没回头，她知道是谁。
单扬蹭上来的手背让颜笑有一瞬的走神，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听到顾彦林在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
“有在听吗？”顾彦林在那头问了句。
颜笑看了眼跟进来的单扬，“嗯。”
“我已经到了，等你过来。”
这句话颜笑是听到了，站在她旁边的单扬也听到了。
颜笑看到单扬伸了手，手指“啪”地一下戳在了开门键上。
电梯门开了，单扬不出去，但他也不松手，那丧着脸的样子像极了准备挑事的流氓混混。
“知道了。”颜笑挂了电话，看向单扬，“你要出去，还是要下去。”
单扬没回答，戳着开门键的手指更使劲了。
“我约了人，要迟到了。”
“约了顾彦林？”
“你刚刚不是听到了吗。”
“找他干嘛？”
“私事。”
“都分手了，还有什么私事好谈？”
“你管的，”颜笑看着单扬，提醒道：“有点多了。”
单扬一愣，手指一松，电梯门就关上。
“我们算是朋友了吧，我不想我的朋友再执迷不悟，重蹈覆辙。”
“朋友？那你会咬周行的脖子吗？”
怎么可能。
“有时候会。”单扬开始瞎说。
“那你挺变态的。”
“你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颜笑问，“变态还是咬痕？”
电梯又在二楼停住了，单扬憋在嘴里的“我”字还没来得及说，电梯门就开了。
一对情侣带着一条狗，应该就是刚刚在吵架的那对，男的像是还没吵够，嘴里还在不停碎碎念着，女的本来脸色还不错的，最后也开始反击了。
金毛被狗绳牵着，大概也嫌主人烦，尾巴耷拉着，看起来也不开心，它往前走了几步，最后趴在了电梯门中间。
“先走了，”颜笑低头看了眼在舔单扬鞋子的金毛，轻笑了声，“我的朋友。”
顾彦林约在了律所边上的一家茶餐厅，在商场的顶楼，商场每层进出的人流量都大，饭点，每层电梯里还会挤进很多在跑腿的外卖员。
电梯到了第五层，终于出去了一大半的人，电梯里进来了一只金毛，跟刚刚在单扬小区看到的那只很像，颜笑就多留意了一秒。
颜笑往后退了一步，接着又进来了一男一女，颜笑没抬头，但能看到两人穿着同款的情侣鞋。
女生的笑声很脆，甜甜地叫了声“肖军”。
世上叫“肖军”的人很多，撞名字也不稀奇，可颜笑瞥到了男生戴着手上的手链，黑色的编绳，中间耷拉着一小段粗细不一的白色柱状体。
一般人大概猜不出那条白色的是什么，但颜笑知道那是条蛇，张瑶当初花了三个星期给肖军编出来的，因为肖军属蛇。
“我新做的美甲好不好看？”女生撒娇地靠到了男生肩上。
熟悉冷淡的男声响起，“还行。”
“让一下！”
一个外卖员不耐烦地往前挤了挤，男生的鞋跟被踩了一下，他回头，看到站在角落的颜笑，愣住了。
电梯门开了，女生拉着肖军准备往外走，肖军却一直盯着颜笑，眼里是少有的慌张。
“走啦。”女生拽了拽肖军的手，拉着那只金毛出去了。
顾彦林挑了靠窗的位置，头发精心打理过，身上的西装也像是新的，搭在椅背上的棕色大衣还是颜笑曾经夸过好看的那件。
“久等了。”
“没等多久，”顾彦林起身，把点好的奶茶放到颜笑手边，“律所刚刚来了个委托人，我也刚跟他聊完。”
颜笑点了下头，“谢谢。”
“我挺高兴的，你还愿意跟我见面。”
“我约的你。”颜笑说。
“知道，”顾彦林笑了下，“所以我很高兴。”
“我是想跟你聊聊陈星婉的事。”
顾彦林脸上的笑一顿，“你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放心，我没有那个闲心劝你接受她或者接受她的孩子。”
“那你想聊什么？”
“她可能还不知道你跟我分手的事。”
顾彦林脸色沉了沉，“她找你麻烦？”
颜笑没回答，“如果你不介意，麻烦你告诉她，你并没有多喜欢我，你接不接受她的孩子，也跟我无关。”
顾彦林干笑了声，“你还真是冷血，比我还冷血。”
“谢谢。”颜笑举了举杯子。
“我们俩之间，一直都是你没有那么喜欢我，你现在却把责任推在我身上？”
“我承认，”颜笑也不否认，“但顾彦林，你也并不深情。”
“可我只喜欢你。”
“那你的喜欢真挺恶心人的，你喜欢我，却可以跟别的女人上床，可以让她怀上你的孩子。”
“是因为你不让我碰你！”顾彦林看了下周围，终于忍不住低声喊了句。
“我不喜欢你。” 颜笑回道。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
颜笑放下杯子，语气平淡，“你有很多可以让我利用的地方。”
顾彦林冷笑了下，“那怎么不继续利用了。”
“因为有人说我坏透了。”
第71章 Ch.71 给点封口费
王兴没再来找过颜笑，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暂时的宁静。
顾彦林应该是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了，大概是还念着几分旧情，但主要还是因为颜笑的威胁，她手里有几份顾彦林不想公开的录音。
顾彦林可能是给了陈星婉一笔客观的钱，或者是一栋别墅，也可能什么补偿都没有，反而是来了一场毛骨悚然的威胁，毕竟顾彦林和顾勤都不是会突然良心发现的人。
更何况谁都不知道陈星婉肚子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这话是顾彦林在走之前跟颜笑说的，带着嫌弃不屑的表情，他说陈星婉也不是什么纯情女，她睡过的男人，不比他睡过的女人少。
圣诞节当晚，宿舍楼里的人少了大半，学校附近的小旅馆却挤满了准备登记入住的小情侣。
颜笑从图书馆回来，齐思雅正好刚下直播，就拉着她去逛了学校后街的夜市。
齐思雅看了眼从她们身边经过的情侣，手里都拿这着个包装精致的苹果，“为什么圣诞节要送苹果？”
“资本家的营销。”颜笑说。
“也是，”齐思雅点头，“就像把巧克力跟情人节绑在一块儿，万恶的资本家。”
两个没什么浪漫细胞的人，似乎没法融进这温馨的节日氛围里，夜市有鲜花，有礼物，两人最后却停在了臭豆腐的摊上。
等老板炸豆腐的时候，齐思雅跟边上卖苹果的聊起来了，齐思雅一阵动听恭维之后，老板就把这两天的盈利交了个底。
两块钱不到一颗苹果，外面裹个两毛钱的彩色塑料袋，用红色彩带一绑，可以卖十块钱，用六毛钱的纸盒装，再挂个小铃铛，可以卖到十七块。
“啧！”齐思雅往嘴里塞了块臭头腐，“赚死他了，明年我也来摆。”
夜市的街走到底，往右拐就是“石丽洁”在的那片工作室，齐思雅脑子里还在想着自己错过的那笔暴利，走在她身边的颜笑却突然停下来了。
“怎么了？”
“忘了买一样东西。”
“那我陪你会去买。”
“不用，你等我吧。”
颜笑回来得挺快的，外套口袋鼓起来，里面像是塞着什么东西。
“买了什么？”
“苹果。”颜笑说。
“苹果？”齐思雅似乎不相信颜笑也会掉进资本家的营销陷阱，“我刚刚跟那老板聊天，你没听见啊，当这大冤种。”
颜笑没反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用纸盒装的苹果，“圣诞快乐。”
“Merry Christmas.”齐思雅接过苹果，她眼睛尖，瞥到了颜笑另一个口袋也是鼓的，“不过，你还想祝谁圣诞快乐？张瑶的苹果自然有肖军送，你口袋里剩的那个，是给谁的？”
“我不能留给自己吗？”
“可以，”齐思雅用手指挑了挑盒子上的小铃铛，“但我不信。”
颜笑没再解释，顾自往巷子里走。
“去哪儿啊？”
“随便逛逛。”
“这一片我之前都没怎么来过，”齐思雅的视线被一个有些丑的摆件吸引过去了，“我去，这家工作室品味蛮独特的嘛，这么丑的玩意儿摆在门口，辟邪啊？”
“能帮我去旁边买杯奶茶吗？”
“为什么不一起去？你……”齐思雅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因为她透过“石丽洁”玻璃门，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是上次那个顶着渣男脸说出“男女授受不亲”的大帅哥。
“行吧。”可齐思雅走了几步又折回来了，她把手伸进了颜笑鼓起来的那只口袋，似乎想要确认什么，塑料袋的O@声让齐思雅扬了下眉，“没看错你！你果然不是重色轻友的人。”
塑料袋装的苹果十块钱，纸盒装的十七块钱，差的这七块钱，齐思雅觉得是颜笑对她们友情的肯定。
齐思雅前脚刚走，一团白花花的东西就慢慢悠悠从里面走出来了，Ugly认出了颜笑，它趴到了地上，有些丑的大脸用力压在玻璃上，脸上的肉变了形。
单扬坐在工位上，在门口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他戴着头戴式耳机，手边放了好几杯已经喝空的咖啡，嘴里叼着颗苹果，一只手点着鼠标，另一只手拿起了桌上的一杯咖啡，准备往嘴里送，等杯子撞上了苹果，他才回过神来。
从那天到现在，他们都没联系过，两人微信聊天界面的最后一条消息是两天前单扬“拍了拍”她。
Ugly想要吸引颜笑的注意力，开始用舌头舔玻璃，里面开着暖气，被Ugly舔过的地方少了些雾气，视野变得清晰了。
颜笑蹲下来，透过那一小片玻璃往里面看，不过Ugly似乎能感觉到颜笑不是在看自己，抬起爪子用力砸了下玻璃门。
这动静吓到了准备出来丢垃圾的老何。
“谁在那儿啊？”老何问了句。
可没等老何走过去，门口的人影就不见了。
“你总瞎晃荡啥呀？”老何拍了拍Ugly的屁股，“到时候被人拐了都不一定。不过也没人会拐你，除了单扬，一般人还真欣赏不来你的美丽。”
老何丢完垃圾，发现门口的人形摆件的头顶上放了颗用塑料纸包着的苹果。
老何看了眼四周，没发现有人，就拿着那颗苹果进屋了。
“圣诞老人来啦。”老何把苹果放到了单扬的桌子上。
“什么？”单扬没听见老何说了什么，他取下了耳机，瞥了眼苹果，“我今天已经吃过了。”
“那就留着明天吃。”
“你要买就给每个人都买一颗，别那么小气。”
“别冤枉我，不是我买的，不知道谁放工作室门口的。”
单扬皱眉，“那你还敢拿给我吃？”
“应该没毒，你又不是白雪公主，”老何瞥了眼花里胡哨的塑料包装袋，也有点怀疑了，“那要不扔了？说不定还真是颗毒苹果。”
老何说着准备却抓桌上的苹果，单扬却突然打开了老何的手。
“怎么了？”
单扬捻起了落在红丝带上的一根头发，“有根头发。”
“所以呢？”
“很长。”
“哦，”老何没明白，“所以？”
“黑的。”
老何觉得单扬有些神叨，“你是不是赶稿赶傻了？要不去休息室睡会儿，我让阿钟来。”
单扬没回答，老何又悄悄去碰苹果。
“别碰。”
“可能真有毒，这年头，变态多得很，说不定用针筒往里面打了尿也有可能。”
“那应该是没有你变态的，”阿钟终于睡醒了，伸了个懒腰，“很少有人能有你这么变态的想法。”
老何白了阿钟一眼，“谢宁和林文凯呢？”
“吵架，”阿钟指了指后门，“两人已经在台阶上坐了半个多小时了。”
“多大的人了，”老何叹气，“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老何拍了拍单扬的肩，又提醒了一遍，“这苹果你别吃啊，要吃我给你买。”
“扬哥买不起啊，”阿钟摇了摇头，觉得好笑，“哄小孩似的。”
谢宁和林文凯已经在台阶上坐了很久，谢宁不说话，但已经打了不下十个喷嚏。
“冷不冷？”林文凯看了眼谢宁，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什么时候知道的？”
林文凯偏开头，没回答。
谢宁拽过林文凯的领子，吼了句，“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来‘石丽洁’的第五天，那个人渣来找你，我在休息室睡觉……”
“所以你都听到了，你都知道了，”谢宁干笑了声，“你觉得我可悲可怜，所以才一直让着我。”
“不是的，我让着你是因为，”林文凯叹了口气，声音变小，“我喜欢你啊。”
“你喜欢我什么？”谢宁扯了下头发，“喜欢我干枯开叉的头发？喜欢我脸上用粉底都盖不住的雀斑？还是喜欢我钉在鼻子上的鼻钉？”
谢宁的继父有恋童癖，而碰巧，谢宁就长着一张娃娃脸。
从前的谢宁也爱笑，可有一天晚上，她的继父把她压在床上，全是老茧的手粗鲁地探进了她的裙底，他说，他真为谢宁的笑容着迷。
“我跟我妈说过，说过两次，但她不信，她既然能爱那样的混蛋。”谢宁紧了紧身上的黑色皮衣，“没人救我，所以我开始染头发，打鼻钉，化最浓的妆，我没再穿过裙子，也不敢再肆意的笑。他夸我的那句话像是诅咒一样，一直在我耳边响着。”
“谢宁……”林文凯的声音在抖。
“你有病吧。”谢宁瞥了眼在哭的林文凯，“你他妈哭个什么劲？”
“我们明天去商场吧，”林文凯边哭边说，“我给你买条小白裙。”
“有病。”谢宁又骂了句。
“你以后可以做你所有想做的事，我会保护你的，”林文凯说得郑重其事，接着又点开了淘宝，“要不现在就买一条，这种闪闪的好不好？”
“滚蛋，”谢宁打开了林文凯的手机，嘴角却憋着笑，“土鳖。”
排球社的期末考核放在了一月中旬，意料之中，颜笑的自垫成绩不合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