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吉他坐回到椅子上:“我哪能那么快谱曲,今天只是调一下新到的吉他的音准。”
【怪不得最近没直播,原来是搬家了啊这周围的装修家具,不只是好了一点点吧?】
【等等,姐姐你这把新吉他……好像不便宜啊?】
【我去,我查到了,你们猜多少钱?两万九!我就说姐姐偷偷作曲发财了吧】
原本安静的弹幕炸开了锅,陈暻看见了那些话的,本想不理会她们八卦的言论,但见着那十几个讨论的人已经渐渐把正经询问的评论顶不见的时候,陈暻还是稍微解释了一下。
“吉他是生日礼物,是关系很好的朋友送的。”
她不再理会讨论声,架不住她们熊熊燃烧的好奇。
【姐姐的生日不是还有一个月吗?】
【之前生日的时候也没见着送这么贵的吉他呀?什么朋友,男朋友吧】
【我好像看到姐姐肩膀上有个红红的东西……】
其实她侧着身,把那块红痕遮得很好,但看见这条弹幕后,她还是没忍住心虚地伸手调试镜头,却没成想刚好,看见另一条新出现的弹幕。
【对了,最近作曲圈有个抄袭的瓜,景明姐你吃了吗?】
她的心跳瞬间紧了几拍,虽然那条评论很快被八卦的声音淹没哦,却仍然有人注意到。
【我知道,江蕊的那首歌嘛】
【我听了那两首对比,跟一模一样没什么区别了,居然有人赶抄得这么明目张胆】
【就是这群臭虫坏了原创圈的名声的,能不能早些把这些人告破产啊?】
陈暻心情复杂,不再看弹幕,努力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调音上,心里却百般不是滋味。
事到如今她早就变成了一只喊冤不得的过街老鼠,完全将她淹没在众人的唾沫下。
看着计时器差不多也到了时间,陈暻像往常一样说了结束语,仓促地按掉了关闭直播。
现在的生活有种有种令人无助的茫然感,明明什么事都不用做,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在内要看着纪明阳和何慧的脸色提心吊胆,网络上也变成人人口诛笔伐的对象,没了酒吧让她暂时逃避现实,她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还能做什么。
杨叔来叫她吃饭的时候,她也没什么胃口,干脆回了房间躺下小憩。
主卧里不知道是不是纪明阳的习惯,陈暻躺在床上的时候,都能闻到枕边有股特别的清香,每每待久了后,都会渐渐衍生出些许困意,这对陈暻这个因为罕见病而“禁忌颇多”的失眠患者受益良多,没过一会,她就阖上了眼睡了过去。
但她的睡眠仍然很浅,那双有些冰的大手覆在她额上的时候,几乎是立刻就醒了过来。
她睁大眼睛,正好对上纪明阳来不及反应收回的错愕视线。
第12章 贪图
12
在她还在眨巴着眼睛盯着他发懵时,再仔细看,纪明阳的神色变回了冷漠的模样。
“听杨叔说你今天病了。”
他坐在床边,像对待小猫小狗那样,顺了顺她头上炸起来的几根刘海,附上一句关心后,自然地收回了手。
陈暻怀疑着自己刚刚是不是眼花了,直挺挺地躺在被子里,惊得一动不敢动,答非所问:“你多久回来的?”
“11点吧。”
陈快速暻瞄了一眼桌上的时钟:1点23。
尽管面上保持着平静,魂已经往天上飘了:谁能知道自己睡着了会做什么?指不定这一个小时内,纪明阳就一直在盯着她流口水磨牙说梦话。
她脸颊滚烫,准备坐起:“你回来怎么不叫我……”
“睡你的。刚刚不是睡得挺好的,我叫你做什么。”
他先一步把她的肩膀按回了被窝,陈暻抵抗着他的力,浑身不自在:“杨叔也没告诉我你今天会回来……”
话音未落,纪明阳的脸先一步黑了下来:“你很不想我回来吗?”
“能能能,欢迎回家。”
陈暻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表明态度,翻开被子起身,又被纪明阳借题发挥:“那你起床干嘛?”
陈暻哑巴半天,她现在一看见纪明阳就紧张,跑是下意识的,但如实说出来,纪明阳肯定又得不爽。
“……我饿了。”
“这个点?饿了?”纪明阳眉心微蹙:“晚上又没吃饭?”
陈暻尴尬点头:“嗯。”
“我们家没有凌晨1点吃晚饭的习惯。”
纪明阳冷冰冰地睨了她一眼:“而且杨叔现在在发烧,你是不是觉得大半夜把人叫醒很好玩?”
陈暻诧异:“杨叔发烧了?”
“是,阿姨们说,他今天和你出去后,回来着了风寒,刚睡下去。杨叔身体虽然一直不错,但到底还是个老年人了,你这是带他兜风去了?”
罪魁祸首大概是那辆电动车,陈暻愧疚地埋下了头。
片刻后,纪明阳叹了声气,起身无奈:“坐在这等着。”
他转头出门,陈暻只听着楼下有了动静,也不敢问他去干嘛。
好奇心战胜了恐惧,陈暻拿了件外套走下楼,正好看见纪明阳正在一楼的厨房里忙碌。
夜深了,大厅里只开了几盏昏黄的灯,纪明阳身穿着一套灰色睡衣在厨房里忙碌,气质温和了不少。柔光下他侧颜卓越,双眸正神情专注地盯着锅里沸腾的热气。
陈暻不知为何,脚下挪不动步子,静默地看着他好一会,直到纪明阳冷不丁地开口:“还想看多久?”
他将两碗面放到桌上,抬头与二楼栏杆旁的陈暻对视。
陈暻顿时一僵,连忙小跑着来到了饭桌旁。
两人面对面坐着,陈暻有些尴尬:“你不是没有半夜吃饭的习惯吗?”
“我也没有看着别人吃饭的习惯。”
纪明阳拿起勺子先喝了口汤,视线淡淡飘到陈暻脸上:“还是说你要我盯着才吃得下?”
“不不不。”
陈暻谢天谢地纪明阳给自己也做了,不然纪明阳真的看着她吃的话,她都想象得到这顿饭会吃得有多煎熬。
令人意外的是,纪明阳的手艺真的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饿了的原因,明明只是碗煎蛋面,她仍然吃得很满足。
“现在感觉怎么样?”
纪明阳猝不及防地发问,惊得她迅速放下碗:“饱了。”
空气莫名安静下来,她忽然应景地打了个嗝。
纪明阳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手上慢吞吞地玩着桌上的一个陶瓷小白狗:“我是问你的病好些了没。”
陈暻的内心疯狂咆哮,心跳如鼓擂,拿起纸巾擦嘴掩饰自己的脸红:“好多了。”
“真的吗?”
他不重不轻地用那只陶瓷小狗敲着桌面,发出“嗒嗒”的声音:“这次不需要人工呼吸了?”
陈暻屏住了呼吸,要是这是纪明阳对她时隔数年的调戏的反击的话,来得也太晚了些。
保守起见,她按兵不动地沉默,纪明阳终于放过手里那只可怜的小狗,朝她伸手:“过来。”
陈暻愣了一瞬,还是听话地来到了他身边。
他一把将她捞了过来跨坐在自己身上,两人离得极近,即使灯光灰暗,她都能看清他白皙的脸,浓郁的黑发,滚动的喉结,以及那双幽深锐利的眼眸。
陈暻摸不透他想要干嘛,但现在的气氛实在太焦灼。
不过没僵持多久,纪明阳忽然将她的脑袋按倒了自己的肩旁:“为什么会发病,今天去了哪儿?”
“酒吧,应该是环境问题。”
陈家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突直跳,现在这个姿势分明像一个亲昵的拥抱。
纪明阳沉默了一会:“又是酒吧。”
“我这次去是把酒吧转让给我朋友的孙子的。”
纪明阳微微怔住:“你以后不管那家酒吧了?”
“不管了。”
陈暻不太想让纪明阳接着盘问原因,此刻暧昧的氛围下,她居然鬼使神差地想,干脆还不如给纪明阳服个软:“反正都结婚了……”
纪明阳忽然沉默,陈暻疑惑微微起身,正好对上他一幅难言的表情:“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陈暻踌躇好一会:“就有时间尽到妻子的责任了。”
纪明阳脸上没有出现她想象中的反应,反而更严肃了几分:“我从来没有要求你这么做,‘妻子’这个角色,也不需要你成天在家尽心扮演。”
陈暻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毕竟在纪明阳眼里,这就是一场普通的商业联姻,她这样“尽职尽责”的言论,倒像是赖着不走了的模样。
但话都说到了这,她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不知道你不喜欢,那我以后会少待在家里的。”
“谁说的不喜欢?”
纪明阳话峰一转,忽然摁住她的后脑,让她与自己对视:“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两人的呼吸缠绕在了一起,陈暻咬住唇下意识往后退。
“躲什么,不是要尽妻子的责任吗?”纪明阳眉眼带笑地看向她:“不需要人工呼吸?”
陈暻一下子被他给问住了,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低下眼和他双目灼灼相对时,已经暴露全部心声,喉咙早已酸涩滞住。
“你想吗?”
她试探着小声询问,下巴却一紧,被他两指捏住,温凉的双唇覆上时,已经是问题的全部答案。
周围异常的静,隐约只能听见几声晚莺的啼叫,纪明阳手环着她的腰,只是浅吻了她一下后,便拉开了些许距离。
纪明阳却忽然冷笑一声:“这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吗?”
脸上沉醉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消散,就猝不及防地被纪明阳一句话打进了冰天雪地。
陈暻睫毛轻颤:“什么……计划。”
“为什么当初会追我?是从你知道了源特制药的那天开始的吗?”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却让人觉得后脊发寒:“但我记得我说过,做好你本分的事就可以了,咱们各自方便,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没必要做一些多余的讨好,来试探我对你的感觉。”
原来纪明阳仍然将她的接近视作处心积虑、别有用心。
曾经的事巧合太多,她不想做过多解释,但现在她心中难捱,反而硬气了几分反问:“那你觉得我现在图什么?”
“权力,地位……不管你们陈家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没必要在我面前耍其他的花样。”
纪明阳抬了抬眼,语气淡漠:“陈暻,别把我当傻子,你可从来不像是会为了一个区区妻子的身份,放弃自己的事业的人。不管你现在又在谋划什么,但现在你们陈家想和我斗,再过十年都还不够格。”
他一字一顿说得清楚,平静的陈述语气,不容置疑,却像是刀子一样悬在两人之间,逼退他们之间的距离。
“既然你不喜欢,以后我不会再和你提要求。”
她心一寒,不再多做解释静默着起身。纪明阳就这么静静地和她对峙了半晌,才冷哼一声:“你最好真的能做到。”
“我去休息了。”
走到半路,陈暻不知哪来的底气,回过身尽量礼貌温和:“我明天从你的房间搬出来吧,以免打扰到你的正常休息时间。”
“不打扰,你不是还打算尽妻子的责任吗?”
纪明阳像是听不懂她话里意思一样:“刚刚那下亲得就挺不错,下次我工作的时候,有你这样温婉贤惠的妻子偶尔献吻,效率肯定更高。”
陈暻不觉得这是一句夸赞,只是很敬佩纪明阳这套宽于待己、严于待人的双标准则。
一边觉得他主动和她亲密是“新婚欢愉”,一边又对她的主动亲密视作“另有所图”。
纪明阳这个人就该去心理科挂个号,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被迫害妄想症。
和一个傲慢的上位者是讲不清道理的,陈暻昨天经历的事情太多,现在又窝了一肚子火,根本不想和纪明阳吵架。
哪知刚到门口,纪明阳不知什么时候大步追了上来,一把将她圈在了墙边,脸上的表情紧绷得吓人:“陈暻,你不打算再解释一下吗?”
“你想听什么,你自己不是会推导吗?”
陈暻气势不输他地看了回去:“还是猜不出我想要什么,怕我背后算计你?”
“当然不。”
纪明阳嗤笑一声,像是在嘲讽她这句话的无稽:“我只是想从你嘴里亲口听到答案。”
陈暻已经厌倦了每天提心吊胆面对他的生活,反正他也听不进去解释,与其以后都要担心一言一行会不会在纪明阳眼里显得“功利心”,倒不如坐实了他嘴里的那个“恶人”形象,省得两人天天见着烦心。
“那你可太高看我了,你都不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想嫁给你。”
陈暻煞有其事地认真回复,纪明阳的脸色难看得不行:“陈暻,这是我最后给你坦白的机会。”
陈暻心中不屑,嘴上滔滔不绝地继续:“你跟本不知道,我喜欢你喜欢的不行。你纪明阳现在可是京圈里的香饽饽,我妈好不容易把我送到你身边,肯定得天天在家里把你守着,我都恨不得在你身上装定位仪。”
纪明阳像是被她给唬住了,半晌没说出话,大概是也没想到她会这样的回答。
大概是平时活得窝囊久了,所以突然爆发起来就会更加失去理智。
陈暻看着他骤变的表情越说越亢奋,干脆破罐子破摔到底。
“怎么不说话了,没想到我这么不要脸吗?那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以前图你源特制药的钱,现在图你纪明阳的色,你家的家产、你这个人,我全都想要。这就是你要的真相,满意了吗?”
第13章 宣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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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暻说出口的时候没想过后果,但在积压了好几天的情绪一泄而出的那一刻,她是发自内心感觉舒畅无比。
纪明阳那时五光十色的表情实在精彩,可惜的是她当时没什么心情仔细欣赏,转过身就回了房间。
深夜,她感觉到纪明阳在自己的身边睡了下来,动作很轻,要不是陈暻兴奋得睡不着的话,恐怕还真察觉不到。
“聊聊吗?”
她不想和纪明阳聊天,于是继续背对着他装睡。
她紧闭着眼,一边预备着如果纪明阳准备持续骚扰她时,怎么才能膈应到他的词儿。
僵持了很久后,纪明阳仍让没有下一步动作,但明明感受到了纪明阳的呼吸近在咫尺。
搞什么?
陈暻假装梦呓般咂了咂嘴,借机试探性地挪了挪身体,正好碰到纪明阳伸到一半的指尖。
“明天和我一起去公司吧。”
虽然他的话音温和,但问一个正在睡觉、或者看起来像是在睡觉的人问题,显然一点商量的诚意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