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东汉]我有母后——星辉映川【完结+番外】
时间:2024-04-20 14:43:28

  太医令再次告诫道:“不要让陛下这段时间过于劳累,不然……唉
  ……若是好好修养,一切都不成问题。”
  陆离道谢,送走太医令。邓训一脉子女接二连三寿夭,太医令在给皇太后把脉时,心中慌乱无比,虽看着好好的只是虚弱而已,但若是不好修养,只怕难长寿。
  陆离将太医令的话牢牢记住心中,即便陛下不愿,她决定也要犯言直谏。
  刘隆在殿内向母后汇报起他处理奏章的情况,邓绥翻看几眼他呈上来需要自己做决策的奏表。
  大部分意见都与自己所想差不多,只是细节上有一些差异,手段过于锋锐。
  邓绥一一给刘隆点评:“这些派出去的刺史一年不如一年,但若都严格处理只怕引发动荡。谒者已经去了幽冀想必会汇报幽冀二州刺史的情况,至于剩余州部的刺史,从孝廉中择品性忠厚质朴者代之。”
  刘隆深吸一口气,道:“那退下的刺史呢?”
  邓绥道:“令侍御史或司隶校尉慢慢严查即可。”
  刘隆叹了一口气,也只能如此。这些刺史中想必有人与地方豪族勾连过深,若是大张旗鼓处置都处置了,只怕朝野不安。
  邓绥笑着安慰他道:“隆儿心如明镜,已经做得很好了,有时慢也是快。”
  刘隆闷闷地应了一声,道:“我知道。”但就是忍不住啊。
  本来应该监察说事的奏表上,满篇都是歌功颂德,以及点缀了数个无关紧要的事情,真是把他当傻子糊弄啊。
  邓绥又指导刘隆将批阅改过来,改完后发到尚书台。
  临近中午,陆离过来询问是否传膳。邓绥允了,只不过刘隆是真真切切地吃饭,而吃完饭的邓绥则是捧着一碗苦药喝。
  那药的苦味让闻见的刘隆直摇头,邓绥喝了一口逗他道:“你要是不喝姜汤,说不定就要喝这样的苦药渣子。”
  刘隆一本正经道:“良药苦口利于病,无论是我还是母后都要乖乖喝药,这样才能早日康复。”
  陆离闻言,道:“圣上说得极是,太医令说了你这几日不要操劳,若再操劳只怕对寿数有碍。”
  刘隆听了,忙点头道:“母后,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啊。”
  邓绥看了眼满脸担忧的两人,顿了顿,道:“就听你们的。隆儿,也逐渐长成大人了。
  ”
  刘隆嘿嘿笑了两声。吃完饭,刘隆继续去偏殿处理政事,邓绥则靠在榻上,脑子又昏昏沉沉,撑着精神问陆离:“太医令和你说什么?”
  陆离咬着唇踌躇,道:“太医令与我说起了叶侯的脉案。”
  邓绥的表情瞬间凝固下来,三兄去世的悲恸又重新占据心头,心脏钝钝地疼,良久,才道:“我知道了。”
  陆离的神色充满了担忧,道:“陛下,你千万要保重身体,所有的人都指望着你呢。”
  邓绥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道:“我知道。我知道。”
  陆离仿佛感到皇太后的压抑,小心翼翼道:“陛下,你才好一些,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邓绥闻言,点头,微微笑道:“你也睡会觉。”
  “我不累。”陆离看到皇太后的笑容,瞬间精神百倍,盖被放帐子,道:“我在外面的榻上守着陛下。陛下一醒来,就能看到我。”
  邓绥微微颔首,然后闭上眼睛。她的头昏昏沉沉,不知道是病情反复,还是药物的安眠效果,亦抑或是来自身心的疲惫。
  她的脑子里此刻乱极了,有纷纷攘攘的朝政,有浮光掠影般出现的亲朋,也有对死亡的忧惧……种种交织在一起,乱地脑子疼。
  邓绥在昏沉中慢慢睡去,稍稍得了安宁。她傍晚醒来,扒开床帐看见外面天色昏黄,心中空空落落,又乱七八糟。
  “陛下,你醒啦!”陆离走来将帐子挂起来,又叫人进屋点灯,屋内瞬间变得温馨。
  “陛下初开始睡得并不安稳,是不是做了噩梦?陛下,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饿不饿?要不要让人传膳?”
  陆离连珠炮似的发问冲散了邓绥的孤独,至少在生活中她是不孤独的。邓绥感到腹中的饥饿,道:“让人传膳,要一碗羊肉萝卜汤。”
  “好嘞。”陆离吩咐下去,侍奉邓绥起身,道:“自陛下睡后,圣上过来询问好几次陛下的身体。”
  邓绥道:“叫隆儿一起过来用饭。”陆离应了,有小宫女跑出去告知刘隆。
  冬日天黑得早,殿内点起蜡烛,刘隆和邓绥挨着坐下用膳。
  两人的案上都有一道羊肉萝卜汤。刘隆正在长个子,吃的比母后要多很多。
  吃完饭,刘隆浑身暖洋洋的,殿内虽然烧了炭盆,但只是不冻人而已。
  饭后,刘隆为难地拿出一本奏表给母后,道:“大舅父着实太实诚,上午宫中刚发旨意,下午就上表推辞赏赐。”
  邓绥接过来翻开仔细看完,她看到了大兄的诚惶诚恐,良久叹道:“既然大兄推辞就算了。”刘隆跟着叹气,只好允了。
  刘隆在崇德殿又处理会儿奏表,被邓绥催促回去休息,才离了崇德殿。外面的冷风一吹,刘隆赶紧缩了脖子心道,太冷了,简直要冻死人。
  然而在郁林郡观测天象的张衡呆呆地躺在床上,家仆在一旁打扇,仲姬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
  “师父起来喝药,这是姐姐找当地大夫开的凉药,治疗中暑最有效。”仲姬道。
  “嗯。”张衡应了一声,依然双目无神地躺在床上,至今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在腊月中暑了。
  家仆扶起张衡,张衡回神接过仲姬端来的药一饮而尽,口腔里都是苦涩。
  “这是什么药?难道是巫医开的药?”张衡被苦得只摇头,仿佛舌头都被苦麻了。
  仲姬认真地解释道:“不是巫医,是当地的大夫,这方子有凉血解毒之效。”
  张衡懂点医术,道:“治疗中暑喝些绿豆汤就可以了。”
  “师父,这里没有绿豆呀。这汤药的主药叫荼,宫里也有,有用得很。”仲姬解释道。
  张衡喝完,果然觉得心跳缓下来,也有精力说话了。
  仲姬又端了一碗进来,递给张衡,叮嘱道:“姐姐让我问你,师父你在郁林郡观测天文,怎么跑到山上去了,若非张伯几人跟着,后果不堪设想,姐姐也没法和圣上交代。”
  张衡欲言又止,谁又能想到寒冬腊月竟然会中暑?他这经历估计会成为雒阳友人的谈资和笑料。
  唉……他怎么会在腊月中暑的呢?
  喝了两大碗荼熬成的药,张衡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甚至想起身绘制地形图,但被徒弟和家仆联手压制。二人不敢让他再劳累,据说中暑要歇几天才好,不然会有大问题。
  张衡最后不知念了多少声大汉土地广袤才睡着。
  邓绥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这两年确实比往年要虚弱,想起英年早逝的兄弟,她决定这次要将病养好,而且隆儿这两日处理政务颇有章法,可为监国。
  朝中政务先由隆儿处理,重大事情由她决策,一来可以有时间修养身体,还能培养隆儿处理政务的能力,一举多得。
  这是个不能再好的主意了。
第82章
  邓绥将这个主意说出后,众人都赞同不已。刘隆又从学堂请了几天假,开始小皇帝代班日常。
  由于邓绥严格控制小皇帝的作息,不允许他晚上熬夜批改奏表,所以这个“监国”变成了真的监国。
  大事由邓绥拿主意,其他事情由小皇帝与老臣商议决定。刘隆、当值女史、尚书郎等人在前殿处理事务,每日固定时间会把大臣召来讨论。
  刘隆坐在主位上,左侧是当值女史,右侧是尚书郎,下面坐着三公、大司农、司隶校尉、御史中丞和尚书令。
  御史中丞说起议郎沈远以自残的方式弹劾都水谒者马臻一事,请求圣上裁断。
  自从马臻去会稽郡筑湖后,关于他的弹劾一直就没有停止过,据说还发生过几次针对马臻的暗杀。前几次弹劾都被邓绥压下了。
  沈远这次弹劾手段激烈,朝野上下传得沸沸扬扬,到了不得不处理的阶段。
  “凌虐暴民,妄杀无辜,毁人祖坟。”刘隆念着奏表上马臻的罪名,抬头问:“诸公有何想法?”
  司隶校尉斟酌道:“沈议郎言辞凿凿,又自残上谏,只怕奏表上所言不是假的。”
  大司农斟酌道:“都水谒者马臻虽然年轻但性格老成,恐有误会,不如从长计议。”
  刘隆沉吟半响,沈远自残上表在朝野影响恶劣,若为后来者效仿,定是不妥。
  沈远出自会稽郡,可能祖坟或者舅家祖坟被湖水淹没,按照孝之一道,他的激烈行为是为乡人伸冤为先人尽孝,反而会受到朝野的赞扬。
  马臻则会名声受损,若出现一点颓势,可能就会被接二连三攻讦,以致于免官,甚至可能身亡。
  但马臻是朝廷派出去的官员,若他因为攻讦受到伤害,那以后还有官员敢于任事吗?
  “此事在朝野影响极大,不得不慎重处理。”刘隆道:“着派一官员前往会稽郡调查。尚书仆射左雄素有清明,为人能干,就派他去吧。”
  众人听了微微一愣,没想到皇帝竟然会派左雄去调查。
  他们又听皇帝道:“议郎沈远挟持朝廷目无纲纪,革去官职贬为庶人。”
  “然而,沈远之所以自残引发朝堂重视,是因为
  下情壅蔽不得上达,其情可宥,命太医细心为沈远诊治。马公……”
  刘隆的目光转向太尉马英,马英忙倾耳聆听圣谕。
  “我大汉有肺石立于朝廷外,供百姓伸冤。沈远尚不敢站肺石头上,更何况穷民?”
  “马公,你在肺石旁设鸣冤鼓,撤去守卫,让走投无路的百姓可立在肺石之上鸣鼓申冤。另外,你再出一个肺石鸣冤的章程,明确朝中各部差使,不得让百姓伸冤无门。”
  太尉马英看着皇帝旁若无人地发号指令,内心一动,恭敬道:“下臣遵命。”其他人脸上不知道要露出什么表情。
  神他妈沈远不敢用肺石?
  他是不敢用肺石吗?他是怕皇太后再次使他的弹劾石沉大海。
  沈远知道皇帝这几日主政后,做出骇人听闻的自残举动,想从皇帝这儿得到支持,但是现在官没了。
  派去调查的人是左雄,品行刚直,是朝廷中反豪右的那一派人,去调查也是白调查,除非马臻做出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此事过后,众人心中不敢小瞧皇帝,纷纷打起精神商议朝事。他们没想到皇帝独立处理事情来,还是有一套的。
  两个时辰后,大臣退下。刘隆揉揉眉头,缓了缓发疼的脑袋,派人叫来尚书仆射左雄。
  左雄过来之前就知道皇帝要派他去会稽郡调查马臻一案。
  会稽郡山高水长道路漫漫,但是朝中出了棘手的事情能被皇帝想起来并且委以重任,这让左雄内心十分兴奋。
  刘隆的态度温和,待他朝拜后,让人坐下命人送上饮品。每每这个时候,刘隆就想起了茶,谈事中喝茶能柔和气氛,又能提供话题,再好不过。
  但上林苑种出来的茶不说也罢,无论是炒还是焙都苦涩难以入口,也许这就是那些名茶产区得以名扬天下的原因吧。
  刘隆叫人拿出都水校尉耗费不少心血绘制出来的江南水文地形图和水利设计图,让左雄观看。
  待他看得差不多,刘隆对他语重心长道:“朕福薄,即位之日国家就水旱不断四夷漫侵,全赖母后与诸位朝臣保全。国运在于稼穑,稼穑在于水热,江南水热充足远超中原。”
  “但是江南地区河水漫漶,沼泽遍布,若将季节性
  沼泽区排干积水,挖渠修湖,废弃之地就可变为良田。”
  左雄闻言,低头看到纸张上规划的水利工程图,心中突然涌现一种说不上来的感动,他感到圣上着实是在用心做事。
  “臣一定不负圣上期望,仔细探查会稽郡虚实,还事实本来面目。”左雄言辞慷慨。
  皇帝说这么多的意思无非是让他偏向那位执行江南水利开发建设的马臻。
  刘隆脸上大喜,赞道:“朕自是信过左卿。会稽郡远离雒阳,你去后多体察民情风俗,回来也与朕说说大江之南的风貌。”
  左雄恭敬道:“下臣遵命。”刘隆嘱咐了几句要他保重身体的话语。
  待左雄退下,江平过来请他用膳。刘隆让人传膳,用完饭去后殿探望母后。
  只见母后正靠着床榻优哉游哉地看书,刘隆羡慕不已。
  “朝臣都走了?”邓绥放下书问道。
  “都走了。这些人不……大臣们忠心耿耿。”刘隆有气无力道。他刚才召见的这些大臣能力有,忠诚有,但也有私心。
  他现在就像拽着几头横冲直撞的牛往前赶的车夫,可累了。
  邓绥轻笑起来,夸赞他道:“做的不错,有一国之君的气度。”
  刘隆趴在案上,若非有皇帝的权威在,若不定他连话题都掌控不了。
  “要多给他们找事,省得他们清闲给我找事。”刘隆喃喃道。
  这些人的俸禄不低,拿俸禄就要干事,有了事情就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事情争吵起来。
  邓绥看到刘隆孩子气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继续看书。
  刘隆见母后精神尚可,嘱咐母后多休息,然后回到前殿内室小憩一会儿,下午继续批改奏表。
  晚上刘隆回到德阳殿,整个人就像一株被霜打过的白菜,蔫蔫的。
  前世陪母上大人看宫斗文时,刘隆不明白后宫那么多如花美眷,为什么有些帝王竟然半个月不进后宫。
  原来不是不想进后宫,而是被前朝的事务耗干了精力。
  江平又让人给皇帝端来一顿夜宵,炙鹿肉、烤胡饼外加杏仁牛奶。
  刘隆现在饿了,他让江平去吃些汤饭暖暖身子。江平去了,留了一个寺人在跟前伺
  候。
  太官里庖厨的手艺越来越好,刘隆不出意外地吃撑了。他捧着一杯山楂水消食,看见眼前的寺人颇有些眼熟,闲聊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寺人脸上瞬间露出激动的神色,又立刻堆起满脸的笑容:“奴婢叫江京,与江黄门一个姓氏,承蒙陛下圣上恩德,现在做了小黄门。”
  江京十分热情,屋内的蜡烛散发着暖橙色的光芒。刘隆又问他:“在德阳殿做些什么?”
  江京回道:“奴婢给江黄门打下手,做些传达消息的活计。”
  刘隆颔首,道:“平日忙不忙?这几天天冷,宫中发棉服了吗?”
  江京回道:“咱们德阳殿的活计轻省,早早都发了棉服。现在宫中都在称赞圣上的仁德。”
  刘隆点一点头,正要在说话,抬头看见江平进来,笑问他:“吃完饭了?”
  江平垂头看见皇帝和那个叫江京的伶俐人微微一顿,然后抬头笑道:“已经吃好了,多谢圣上惦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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