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仅是侮辱她的未婚夫, 也是在侮辱圣骑士大人！
伯爵想到这，目光移向那位圣骑士。
对方正在看他。
安塔尔冲他微笑, 他的笑容优雅、美丽, 符合人们对神职人员的幻想。
伯爵情不自禁, 回以了他一个笑容。
而后, 他准备回答莉娅。
他张口，第一个字就要发出, 造声的舌头却猝然不受控制地向后弯曲。
不断、不断弯曲。
舌头的前半部和后半部紧紧贴合到一起。
伯爵张大嘴巴，脑袋后仰, 下颚痉挛一般地上下抽搐。
莉娅见状, 问道：“父亲大人，您怎么了？”
我, 怎么了？
伯爵也正想问这个问题。
而当他的视线摆向青年后，问题迎刃而解。
是圣骑士大人做的……
伯爵愕然，他死死瞪着青年，试图用眼神威慑对方停下动作。
但，没有用。
青年始终保持着笑容，表情天真又无辜，他看起来和这件事毫无关系。
伯爵绝望，却又慢慢领悟了他应该做什么。
他意欲开口的词汇发生改变。
舌头果然恢复正常。
“莉……娅，你只要听圣骑士大人的话，就行了。”
谈话到这结束。
莉娅毫无收获，失望离开。
安塔尔留在房间，等待其他人退去后，他微笑看向伯爵。
他轻启薄唇，声音温柔得犹如恋人的呓语。
“大人，祝贺你保住了你的舌头。”
-
莉娅自从那天谈话后再也没见过伯爵，她听伯爵的亲信说，伯爵有事出了远门。
是吗？这倒是一件好事。
直到过了几天，公爵大人的儿子科里抵达府中，却无人招待后，她才感觉到了麻烦。
她既要一个人应付科里，又要小心提防某人会不会重蹈上个轮回的谋杀。
莉娅决定先给某人打一记预防针。
某个深夜，她来到他的房间，投怀送抱。
“莉娅小姐……”
安塔尔惊喜地看着扑进怀里的女孩，他接住她，和她四目相对。
他被她强|吻。
他享受了一会和她的亲吻后，他想起他们这个轮回的关系。
“不行，”他喘|息着，推开她，“莉娅小姐，我们只是朋友，不可以总这么做。”
“嗯？你的意思是，偶尔这么做是可以的吗？”
“我……”
莉娅手指摩挲过安塔尔的嘴唇，才触碰几下，他又意乱情迷了。
他闭上眼睛，低头，等她吻他。
她没有，她只是看着他这副求吻的模样，快乐地笑了。
“安塔尔，朋友这种借口真是拙劣。承认你已经爱上我了，有这么难吗？”
“……”
安塔尔睁开眼睛，无言又痛苦地盯视着女孩。
承认他爱她，难吗？
一点不难。
难的是，他要如何以恋人的身份站在她旁边，又不招她的讨厌呢？
他自知、也已从她那里听说她对“前情人”的不满。
她好讨厌他啊。
她怎么会那么讨厌他呢？
安塔尔的灰眸变得湿润，他恐惧，今天是他们的最后一次亲近。
这不是。
莉娅深谙PUA的技巧，打一下、给一颗糖，她抬起手，给他擦眼泪。
“别哭呀，安塔尔，我又没有说要拒绝你。”
“可我，”安塔尔咬住嘴唇，“不检点。”
莉娅噗嗤一声笑了，“哦，是的。可我就是喜欢不检点的男人，我还喜欢喘得好听的男人，你都符合。”
安塔尔眼睛一亮，“莉娅……小姐的意思是？”
莉娅说：“意思是，你有机会。但是有考察期，我要看看你是不是像我的前情人一样有暴|虐倾向。”
安塔尔说：“我保证，我没有那种倾向，莉娅小姐。”
他其实想说的是，他以前也没有。
他只不过是杀了几十条（也可能上百条，谁会记得？）蛞蝓，这又有什么错呢？
唉，算了，她不会爱听的。
莉娅见铺垫得差不多，她步入正题：“所以，我想你也不会对科里出手的，对吧？”
安塔尔惊讶，“科里先生？我当然不会伤害他！”
你说过，他很平凡，这种无法被你瞧上的男人，我只会同情他。
莉娅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么说，我和他明天的约会，你不会来打搅的，对吗？”
安塔尔叫出声音：“什么，你要和他约会！”
莉娅蹙眉，“怎么了？”
安塔尔欲言又止，他想了许久，只能想到一个理由。
他忐忑地、小声地问：“莉娅小姐，难道说，他也不检点吗？”
莉娅：“……”
莉娅失笑，她被他可爱到，她踮起脚，送给他一个计划之外的吻。
“晚安，安塔尔，记好了，不准来打搅我们。”
“……好。”
安塔尔伫立在原地，手抚着嘴唇，一下又一下地笑出声音。
-
次日，莉娅和科里登上马车，开启了一场并不甜蜜的约会。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科里看起来都对这场约会不抱期待。
马车才行进了半小时，莉娅便感觉到氛围的不对。
科里好冷淡。
他哪里像是自己的青梅竹马？
莉娅双手抱臂，目光停留在科里的身上，陷入思考。
良久，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她决定证实。
“科里先生。”
“嗯？”
“你很思念‘她’吧？”
“……”
科里睁大眼睛、抬起眉毛，他的全部五官都在诉说同一件事：糟糕，被你发现了！
莉娅心想，要是某人也像他这样好猜就好了。
莉娅挥去脑海里的某人，将注意力集中到面前人的身上。
“科里先生，你是不是知道我和‘她’互换的事？不——”
她眼神锐利地扫向他，补充：“你是参与了我和‘她’互换的事。”
科里：“……”
科里又一次拿他生动的神态语言回答了“是”。
科里自己也知道他不善隐瞒，他双手抱头，弯折身体，将脸面向地板。
“求你了，不要再问我了！”
莉娅多想告诉科里，逼供的人听到这种话，只会更加兴奋。
她倾身靠近他，“喂，科里，你不想让‘她’回来吗？你见到我占用‘她’的身体，你不觉得生气吗？”
科里摇头，“我不生气。”
莉娅问：“为什么？”
科里说：“我只要‘她’幸福就好。”
莉娅懂了，“你们是有预谋的开启这次互换，你们不会是打算让这种互换永久成立吧？”
莉娅说到这，声音已是咬牙切齿。她一想到她会被永远困在这个世界，就气得想要将面前男人殴打一顿。
但打他还远不够解气。
她还想打“莉娅”。
坏女人，把我的存款还给我！
科里听见女孩的磨牙声，吓得浑身抖索，可他的心底依然有东西支撑着他，让他不向“恶势力”投降。
他坚决不会把通道的秘密告诉她！
可是，莉娅只要蹲下来，看看他的脸，就能凭借他的反应自己向下猜测了。
彼时，她猜到：“哦，不是永久的互换，那你们的计划是什么呢？”
科里震惊，她好厉害，她怎么知道的！
科里以为事情已经败露，他怯怯道：“我们在寻找开启‘真通道’的方法。”
莉娅问：“什么是‘真通道’？”
科里说：“就是不仅是灵魂，身体也能穿过去的通道。”
莉娅说：“可这怎么可能！你们只是……”纸片人啊。
科里直起身，自信一笑，“只要‘真通道’开启，就什么都能做到。”
莉娅：“……”
莉娅怎么听都觉得这件事不靠谱，可这听上去又似乎充满希望。
倘若“莉娅”能够成功去现实世界，她是不是也能回家了？
科里猜到她的想法，他说：“是的，如果‘她’能成功，你也能够回到你的身体里。”
莉娅要哭了，“真的吗？太好了！等到那时候，我要把‘她’暴揍一顿！”
科里：“啊？”
莉娅：“抱歉，说出真话了。”
莉娅捂嘴，起身，匆匆坐回原位，她在心里整理她得到的信息。
所以，现在，她要想办法帮助科里、“莉娅”开启——
思绪停止。
莉娅余光瞥见窗外飞过几只鸟，有一只特别眼熟。
她嚯地起身，靠到窗边，将脑袋伸出去。
半晌，她收回身体。
科里注意到她脸色惨白，“发生什么事了？”
莉娅不答，反问：“科里，通道开启的那天，谁都能去那个世界吗？”
科里犹豫着说：“理论上是这样……”
莉娅说：“那好。科里，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吧。”
“嗯？”
“我帮你寻找开启通道的方法，你帮我寻找杀死某人的方法。”
科里皱眉，“杀人？杀谁呢？”
莉娅勾唇，笑得甜蜜又残忍，“杀我的前情人，圣骑士，安塔尔大人。”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莉娅回到府中, 步入大厅，她在伯爵大人钟爱的那张椅子上发现青年。
银发青年坐姿优雅，气质恬静，手里捧着一杯红茶在饮。
他分明鸠占鹊巢, 动作却不急不缓。
莉娅看着他, 心想, 伯爵恐怕九死一生。
安塔尔这时抬起灰眸，温柔、静谧地望向她。
莉娅沉默回视，她等他先开口。
安塔尔如她所愿：“莉娅小姐, 今天的约会还顺利吗？”
不, 这不是她要听的。
莉娅蹙眉, 盯向青年的蓝眸里闪过不快。
安塔尔看见, 他将茶杯放下，正坐身体，怯然望她。
“莉娅小姐,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心里清楚。”
“啊？”
莉娅失了耐心，说：“安塔尔, 我看见你的‘哨兵’了。”
你对麻雀还真是钟爱啊！
安塔尔没有否认, “莉娅小姐, 那是我担心你的安危, 派去保护你的。”
莉娅说：“你保护我？你有这个能力，又怎么会在那个洞窟里被一下打倒呢？”
安塔尔惆怅, “莉娅小姐，我擅长保护、治疗, 却唯独不擅长攻击。”
莉娅大笑, “你不擅长攻击！”
安塔尔说：“这是真的，莉娅小姐, 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了你学习攻击魔法。”
安塔尔说这句话时，有一种一板一眼、愚蠢的认真。
莉娅差点被他骗倒，她真好奇，他是去哪里速成的演技。
遗憾的是，她不可能再相信他了。
因为，她已经想到他告发她不是“莉娅”的动机。
那是个实在荒诞、无稽的动机。
她还需要向他证实。
“安塔尔。”
“嗯？”
“你不会是想要查出‘我’是谁吧？”
“……”
莉娅话音刚落，银发青年完美的表情产生了一丝裂痕。
他的视线滑向别处，胸口剧烈起伏，他面朝空气发出一记笑声。
“哈，怎么可能？”
这声笑、这句话语支离破碎，没能起到任何掩饰的作用。
反而还告诉他人，他破防了。
莉娅知道，她无需再问下去。
所以，他真的在调查她现实世界的身份？
噫，好变态！！！
大家只是“网恋”而已，他为什么要人|肉到底啊？！
莉娅想到他有可能追随她去现实世界，便两眼一黑。
饶了她吧，他这种人留在这里就好，去现实世界，未免太恐怖！
莉娅心中暗暗作出计划，她要控制他、囚|禁他、杀了他。
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去她的世界。
莉娅思考这些时，一言未发。
安塔尔却已从她的脸上，读出她在想什么。
莉娅，我还是有些了解你的，对吗？
安塔尔起身，走到女孩面前，他伸出手想要拥抱她，被她眼底的嫌恶刺回。
他听话地放下手，说：“莉娅，我只是想要离你近一点。”
莉娅不看他，说：“谢谢你，但我希望你离我越远越好。”
“为什么？我们明明做过那么多亲密的事。”
“我们以后也可以再做，但仅限这个世界。”
“可是，你总有一天会从这里离开。”
莉娅皱眉，她从他言语里听出了一丝威胁。
其实他没有。
她抬起头，眼神瞪向他。
“怎么，你要阻止我回家吗？”
“不，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