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燃垂眼，口红还留在杯口，有些斑驳。
他喝了剩下的酒。
姜奕川坐到身侧，又给他倒满续上。
古典杯轻碰相撞，语气潇洒释然：“世间女子千千万，不行咱就天天换。”
“别整得这么苦大仇深的样子，跟个怨男一样。”
陈燃晃着酒没说话。
太阳穴昏胀得厉害，刚才那个吻仿佛只是个梦。
蝴蝶停留又飞走，虚幻得真实。
姜奕川还在继续：“你之前不挺好的吗？周围的人跟浪一样扑着你来，再看看现在，”他上下一扫，“被泼了一身的酒都不敢吱一声，你脾气呢陈燃？”
陈燃起身，神色冷淡，“你有一点说错了。”
姜奕川‘嗯哼’一声，等着他的下文。
脸上绯红侵染到眼尾，陈燃弯身放下杯子。
“世间女子千千万，不及她万一。”
冷色灯光掠过面庞，他捡了颗薄荷糖就走了。
祝今夏裹紧外套朝外走，刚才酒喝得急后背出了层薄汗，这会儿被风一吹没忍住打颤。
余韵把手缩在衣袖里划着手机，“小雪你排到多少了？”
孔唯雪捧着手机站在她旁边，“还有36个人，你呢？”
“我28，怎么这么慢。”余韵跺了跺脚，“早知道说什么都拽着那司机让他等我们一会儿的。”
孔唯雪回眸，“诶，今夏出来了。”
余韵正想问她怎么样了。
就见暗处走来一道黑色身影，眼眸讶异一闪而过。
祝今夏还没来得及疑惑，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突然握住她的手腕，转身一刹，灼热的吻便覆了下来。
大脑空白霎间，略苦的凉意迸发炸开，她被酒气熏得眩晕，酥麻涌遍全身，手指蜷了蜷，难忍蹙眉。
抱在她腰上的手却不断收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
唇齿相碰，呼吸急促交换。
祝今夏咬到一颗糖。
薄荷味的。
第81章 辣
上车后陈燃的手顺其自然搭到了祝今夏腿上。
滚烫的掌心烙印，暖意传递。
司机打着方向盘瞟了眼后座紧挨的两人，问：“金悦园几号门？”
“二号门。”
才说完，戒指游移向上，祝今夏按住，“不是说差点意思？”
陈燃轻哼一声，咬碎嘴里的糖，话音淬着薄荷的清凉：“现在不差了。”
他偏头看她，似乎在确认什么。
祝今夏扣住他的手，十指交错。
陈燃笑了声，轻捻着她的指根摩挲，故意问：“还回去么？”
轻微的痒意袭来，祝今夏反问：“回哪？”
陈燃垂眼，喉结微滚，“那就是不回去了。”
手心温热，祝今夏莞尔：“我还什么都没――”
“或者去你那，”陈燃打断她，“选一个。”
祝今夏抿了抿唇，看向他身前被酒沾湿的一片深色痕迹，“我那应该没衣服给你换。”
陈燃嗯声，“你也知道。”
输入密码推门，寒风刺骨拂面，未关严实的窗户将帘子高高吹起，鼓出一片白色弧度。
陈燃牵着她进去。
手一松，将她扔进沙发，“来，把你刚才在外面说的话再说一遍。”
沙发柔软回弹，祝今夏弯唇轻笑，“就为了跟我算这个账？”
陈燃眼眸微眯，盯着她：“说说，什么叫‘我这吻技’？”
“开玩笑的。”祝今夏说完正要起身，却被他往后一推，屈膝压了上来。
身侧软垫凹陷，祝今夏靠在沙发背上笑意愈浓，“你生气了？”
陈燃低头看着她，半晌，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
“祝今夏。”
嗓音低而缓，尾音拖着醉酒的懒散，徐徐喊出她的名字。
“你上次来这里，”
他顿了顿，“我亲你的那个晚上。”
祝今夏心漏一拍，无缘有些紧张。
像他即将要宣告什么。
陈燃眼睫下扫，黑眸深邃，凝视着她，“是我初吻。”
祝今夏红唇微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面前的人已经俯身，蹭到鼻尖，凉意转瞬即逝，灼热的呼吸裹着醉人的酒意扑来。
“我是不会。”他声音很轻，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强势，“所以你得好好教教。”
湿热柔软的吻落下，细碎绵密，犹如三月春风飘下的花瓣，温柔得不像话。
祝今夏抬手勾住脖子，把他拉了下来。
她轻轻笑了，“不是你这么亲的。”
她找到他的手环在腰上，瓷白猫眼的指甲捏住下颌，指尖往下，稍稍用力，话音蛊惑：“张嘴。”
牙关轻启，她主动倾身吻上陈燃。
微凉的唇瓣染上她的温度，唇舌缠吻吸吮，津液交换，呼吸迟缓沉重。
像舔吮麦芽糖，甜意随着吻而加深，酿出浓郁酒香，酒气蒸得她手指酥麻，腰眼发酸，忍不住轻颤。
陈燃学得很快，不知不觉逆转局势，箍着她的腰猛地收紧，贴在一起。
屋子很安静，只有黏腻亲吻的声响。
细微的嗯哼从鼻腔溢出，热意蔓延，手掌探入衣摆，贴着软腰滚烫灼人。
祝今夏顺着他的后颈往前，抓住领口。
指甲不经意刮过皮肤，留下并不明显的红痕。
陈燃眉心微蹙，锁住她的双腕举过头顶。
浅吻她的唇，低哑道：“别乱动。”
话落扶着脖子又吻了下去。
亲得太久了。
祝今夏浑身发热。
周遭空气被掠夺殆尽，吻得令她窒息，堪堪扭过头避开他。
陈燃意犹未尽去碰她的嘴角。
而后长臂收拢把她圈进怀里，握着膝盖的手一抬，轻而易举交换两人位置，让她坐在自己身上。
祝今夏短发凌乱，扫着眼睛。
唇妆被他亲花，澄澈的眼眸蒙上一层水雾，面色潮红，胸膛微微起伏喘息。
姿势跪坐，裙摆上掀，陈燃喉间发紧，觉得手下肌肤越发滑腻，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手一拉，将她抱了过来。
“就这？”
问得轻佻，不屑，讥讽。
陈燃撩开她的发丝，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宛如窥伺猎物。
手指下移擦过唇边的红晕，没蹭掉。
他轻嗤：“也没见得比我好多少。”
祝今夏抬眼，气息不稳软着音喊了一声：“那怎么办蝉哥。”
她第一次这么叫他，尾调故意绕着暧昧。
“是你没好好学吗？”
她将那句话原封不动换给他：“好像还是差点意思。”
挑衅意味十足。
陈燃弯唇，抚上她的颈，蹭到一层薄汗。
他不轻不重捻揉她泛红的耳垂，偏移重点：“再叫一声听听。”
祝今夏看了他一会儿，揣着明白装糊涂：“叫什么？”
陈燃放在她腰的手往上，戒指寸寸磨过她的后背，冰凉的触感清晰，惹得祝今夏肩膀一颤。
碰到布料却倏然停住，往下收了半分，“你想叫什么？”
祝今夏捧住他的脸亲了下，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抚过他的眉，轻语：“去洗澡吧，陈燃。”
她从他身上下来，脱了外套放到一边。
边解衬衫扣子边转身问他，“衣服穿你的，行吗？”
陈燃勾唇一笑，随手指了下二楼卧室，“自己拿。”
然后撑着沙发起身，进了一楼浴室。
陈燃家里还留着她上次来买的东西，就连那把粉色牙刷也在，没有扔。
她今天在理发店坐了八个钟头，光是头就洗了四次，过两天还要固色，没敢自己上手折腾，卸妆洗完澡就出来了。
发梢沾湿了水，她拢着毛巾擦了擦。
陈燃不在。
楼下灯还亮着。
比她还慢？
祝今夏穿着他的卫衣走进卧室，刚才拿衣服没细看，这才发现他桌上一片凌乱，白色纸张到处堆叠，平板压在上面，书杂乱无章堆了很多。
床头却单独放着一本。
是诗集。
随手翻开，停在第八首诗上――
【我是一个无望的人，没有回声的词语】
【失去一切，亦拥有一切】
‘亦拥有一切’五个字被人拿笔重重划掉。
祝今夏突然想起他那万年不变的个性签名：
没有回声的词语。
原来出自这里。
她把整首诗读完，在心里默了默。
黑色签字笔就在旁边，祝今夏本想写点什么，拔开笔帽却犹豫了很久，最后只将那首诗原本的样子补充完整。
失去一切，亦拥有一切。
这是她藏在他书里的无声许诺。
由她为他写下的，也将由她替他实现。
陈燃上楼的时候祝今夏在盘弄他首饰柜的锁骨链，银链像条银蛇盘踞在手腕。
她垂着眸，似乎在看他的戒指。
卫衣穿着很大，松松垮垮套在身上没个版型，下身穿着她那条白色半身裙。
听见脚步，祝今夏回头看他，笑了笑：“这么久才来？”
她没问他为什么洗坏的裙子会出现在他衣柜里，她只是笑着，然后朝他伸手。
陈燃反手关了卧室的门走近。
眼眸渐深，带着她手上的项链盘绕套进另一只手腕，牵着银链将她带到床上。
他站在她面前，床头的灯照在他侧脸，落下一片光亮。
“谁让你在卧室等我的。”他问。
祝今夏举起‘手铐’，抬眸看他，“客卧我去了，被子被收走了。”
她停了一下，解释：“外面冷。”
陈燃垂眸一扫，弯身凑了过去，气息拂过脸庞，祝今夏下意识闭上眼。
陈燃哂笑，“谁要亲你了。”
他说完正要后撤，祝今夏突然抽出手轻轻扇了他一巴掌，接着二话没说扯过领口就吻了上去。
她手上缠着项链，即便力道不大刮过来也有些疼。
陈燃屈膝将她围困，喘得有些急，语气带着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恼怒：“想好了，跟我睡。”
祝今夏揪住他的衣服用力往下一带，倒在床上。
“我找过了，陈燃。”她说，“你没有准备。”
她抱着他，胸口闷闷的。
他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具体而真实。
这样的人怎么会像姜奕川说的那样――觉得活在这个世上太轻了，所以总想找个东西把自己拴住。
陈燃翻身坐起，移开目光没看她。
今晚的一切都是意外。
见到祝今夏是意外，喝酒是意外，就连带她回来，也是意外。
就像她说的那样，他没有准备。
不管是什么，他都没有准备。
就连此时此刻，她就在他旁边、在同一张床上，他脑子还是得乱得一塌糊涂。
祝今夏歪头微笑，勾着他的指头摇晃，“在楼下不是挺嚣张的吗？”
干燥温热的手捂了过来，床头灯跟着熄灭，陈燃烦躁地说：“睡觉。”
被子兜头盖脸将祝今夏罩了个严实。
安静了半分钟，祝今夏往他那边挪了挪，布料摩擦O@声响。
陈燃冷声警告：“你再动一下试试。”
“……我这边没有枕头。”
“……”
一整个松软的枕头塞了过来，祝今夏闻到一阵艾草淡香。
过了两秒，她的脑袋往他那边拱了拱，“蝉哥，没有晚安吻吗？”
她说得委屈，听得人心尖一软。
祝今夏从被子下摸到他的手，又喊了一声。
陈燃深吸一口气，神经紧绷，“你到底要怎么样。”
祝今夏轻挠他的手心，有些失落：“晚安吻啊。”
陈燃闭了闭眼，“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喝酒从不断片。”
“说过。”
被子隆起一团，陈燃还没反应过来，“那你还――”
细密的吻猝不及防落在腰腹，痒得他下意识弓起身子，抬手就去按她的脑袋，咬牙切齿：“祝今夏！”
一双手不安分往上，毛茸茸的红头发顶了出来，透过宽松的领口看着他。
陈燃抓住后领直接把衣服脱了，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肩颈肌肉线条匀称流畅，他沉着脸，在夜晚看不清晰。
压着火问：“你找死？”
祝今夏得逞一笑：“亲一口，就一口。”
窒息的吻铺天盖地像夏雨砸在身上，密密麻麻，雨水顺着皮肤滚落留下蜿蜒水痕，湿意一片。
卫衣被卷推到胸前，没再往上。
陈燃动作微顿，去吻她的唇。
肌肤相亲体温传递，他抵着她，烫得吓人。
祝今夏环上他的小腹，指尖游走在边缘，“要我帮你吗。”
陈燃默了半晌，捏住她的腕骨，艰涩道：“试试。”
祝今夏嗯声，带着笑意：“该你教我了。”
第82章 辣
祝今夏醒的时候，陈燃靠在床头看手机。
床头小灯照在他侧脸轮廓，眼皮微垂，头发有些凌乱。
他左手尾指托着手机底部，拇指轻滑，似乎在浏览什么。
另一只手竖起食指撑在底端，上面缠绕着捆她手的项链，宛若银蛇盘绕，透着几分冷。
被子压在手肘，黑衣袖口半挽露出小臂。
听见布料O@声响，看了过来，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声音偏凉：“醒了？”
祝今夏闷闷嗯了声，抬头瞟了眼窗外，眨着酸涩的眼睛问：“几点了。”
陈燃放下手机，朝她抱了过去，“六点，还早。”
藤临冬日白昼短，天亮得晚。
这会儿外面一片漆黑，隐约能从投上来的些许光亮辨出那是街边路灯。
陈燃的手钻进被子，探入她的卫衣。
冰冷的温度惊得祝今夏浑身一激，连忙握住，抖着声音说：“冷。”
一握才察觉手心发软，微微用力就酸得不行。
她难忍地皱了皱眉。
“怎么了。”陈燃没动，手放在她的腰上，没往上伸，也没退出来。
“……手酸。”祝今夏说。
陈燃轻笑，捏了捏她的手心，又低头亲了一下。
微凉柔软的唇随着气息落下，祝今夏心脏猛地一跳，刚要抽出来，陈燃却拉着她的手碰到了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