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启的眼泪汩汩而下。
他身上每一处都无不在告诉他,他是多么喜欢这样的郁云霁,又如何期待着接下来激烈的情.事。
——
正堂,宴会。
郁枝鸢也不见了踪影。
在郁云霁离开后,她原本等着小侍来报,亦或是这样的丑事被旁人揭发。
堂堂菡王殿下,竟是因着女男之事上太过不节制,而染上了花柳病,这样浪荡的人,如何能担得起储君的位置,只怕届时女皇再疼爱她,也会因着这样的耻辱,将她派去偏远的州做王女。
可她等来等去,也不曾等到下人的消息。
身上莫名的燥热使得她格外烦躁,郁枝鸢按捺着这样诡异的情绪,借口离了席。
在她看向身旁言笑晏晏的诸位朝臣与世家大族家主之时,心头控制不住的暴虐呼之欲出,她意识到了不对劲。
倘若她再留在正堂,怕会忍不住想要嗜血的冲动。
这样无处发泄的感觉使得她整个人的血液都在倒流,郁枝鸢看向一旁来来往往的王夫侍人,再也控制不住了这样的冲动。
她一把将队伍末尾的侍人拉了过来,根根的掐住他的脖颈,儿郎身子本就娇弱,经她这样突如其来的动作,侍人惊恐的瞪大了眼眸,还不等惊呼,便被她粗.暴的动作痛晕了过去。
恰此时,一股令人难以拒绝的甜香传来。
郁枝鸢看不清地上趴伏着的究竟是什么,她此刻只有一个念头,丧失理智的人只剩下了动物的兽.星,她抬手将地上香甜的人拉了起来,直奔不远处的一间空房。
恭王府。
翟媪冷冷的看着李幕僚:“你当知晓,若是如此劝女君殿下,可是将青州与京城势力离心,不单女君殿下会厌弃你,也无人会因此帮你求情。”
李幕僚:“那便让李某看着翟媪如此行事吗,我是殿下的幕僚,看到殿下如此做是有危险的,便当劝阻殿下规避危险。”
她生了一张正义的脸,如今说出这样的话,却带着几分违和。
川安王的身边,哪有什么正义之人,正义之人早就被她杀绝了。
“周芸欢是京中的侍郎,若是侍郎出了什么意外,恰巧还是在女君殿下如今的这段时间,女皇怎会不生出疑心,届时,不论是你还是我,都逃不过一死。”李牧道。
“我当你是个聪明人,李牧,”翟媪苍老的声音带着无奈,“周芸欢的确行了不忠之事,京城出来这样大的乱子,她身为京中的眼线,理应向青州传信,可她却为着独善其身,将京中诸多眼线陷于囹圄而不报,这样的人,女君殿下是不会留的。”
李牧:“我说了,周芸欢不会如此。”
她同周芸欢自小相识,可出了这样的事,任谁都无法改变川安王要杀她的心思。
此事本已成定局。
“殿下亲手培养她,周芸欢更是待殿下忠心耿耿,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如今周芸欢站在朝堂之上,想害她的人太多了,不论是京城还是青州,此事有待再查,她定然是被人陷害的。”李牧说着,眸光闪了闪,她蓦然抬眸看向眼前老神在在的翟媪。
以往在川安王面前卑躬屈膝的老媪,如今正捧着一盏茶,垂眸吹拂着上面缥缈的烟气。
一个念头呼之欲出。
李牧深深吸气,许久开口道:“你,你是负责同京城与青州传信的人,京中的消息大都会经过你的手,是不是你。”
“我?”翟媪笑出了声,她浑浊的灰眸对上李牧有些惊慌,却故作沉静的面孔,“李幕僚怎能含血喷人,老媪在殿下身边多年,时候可比你长,即便李幕僚你有逆反之心,老媪我也不会有。”
“周芸欢知情不报,这是大罪,休要怪老媪没有提醒你,女君殿下如今正在气头上,倘若你贸然提出此事,为周芸欢求情,恐怕也难逃一死。”翟媪缓缓摇头。
李牧不死心的盯着她的脸,似乎想从那张满是沟壑布满皱纹的脸上看出些端倪。
周芸欢的为人她清楚,她这样耿直的人,将恩情看得重于泰山,即便是川安王要杀她,她也会引颈就戮,不会忤逆殿下半句。
就算有多方势力的诱惑,她也不会如此。
似乎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翟媪幽幽道:“李牧,你同周芸欢已经十余年不曾见过,十余年,足以一人发生巨大的改变,士别三日都当刮目相待,更何况是十余年……”
“我知晓你们都对她有成见,可她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李牧道。
不论她如何为周芸欢辩解,这样的解释总是苍白无力,让人信服不得的。
说到最后,李牧看着茶盏中忽上忽下的茶叶,一时间也不知自己方才所说的话究竟是否正确。
是啊,十多年,她同周芸欢事多奶奶不曾见面了,倘若她为周芸欢说话,川安王下令彻查此事,周芸欢当真对青州生了叛心,届时她又当如何自处。
她也有夫郎,有女儿,她不能放下一家老小不管,而为了周芸欢断送了自己的官路,甚至是性命。
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李幕僚,青州与京城交接的线人皆可作证,周芸欢手中不曾传出任何信件,若是固执己见,只怕这样的结果,你是承受不起的,”翟媪将晾好的茶放置手旁,“你想好了,要为这样的罪人开口吗?”
翟媪的话似乎是打通了她的思绪,李牧眸子迸出了光亮。
她要查,她倒要看看,究竟是有人蓄意陷害,还是周芸欢生了异心。
她看着眼前的翟媪,暗暗压下了眸中的狐疑。
桌案上的砚台镇纸被悉数扫落在地,可怜的儿郎被架在了桌案上,腰背上青红一片。
孤启墨发披散在肩上,原本蓬松的墨发如今带着汗意,他的肩头还带着明显的咬痕,那处泛了红,像是被人狠狠蹂..躏了一番,衣衫随意的散落在他瓷白的小臂上。
夏夜有些燥热,郁云霁像是一口熔炉,要将他整个人就这样炼化一般,他的面颊上被蒸腾出薄薄的汗意,薄背上也汗津津的,可奈何他此刻像一只软脚虾,只能攀 紧她的小臂,免得自己狼狈的摔下去。
郁云霁太过强势,容不得他半分拒绝。
她像高高在上的掌控者,掌控者他的一切,不容他有半分逃离的迹象,方才在她猛烈的攻势下,他的衣料已经全然湿透,空气中弥漫着腻人的味道。
偏眼前的郁云霁却还是衣冠楚楚,唯他泥泞不堪。
“这么凶做什么,郁云霁,你就是算定了我离不开你,冤家,”孤启开口便哑得不成样子,“……再也不跟你好了。”
他分明带着控诉和娇嗔,放出了这样的狠话,眼前人非但不生气,却还一副得了趣的样子。
郁云霁眸中已然恢复了几分清明,她看着眼前儿郎红透的面颊,出言逗.弄:“不跟我好,你还要跟谁好?”
“……既然醒了,便快些回去,免得宾客为之担忧,传出些风言风语。”孤启偏过头不去看她。
郁云霁同他离席许久了,若是再不回去,怕不知会被如何编排。
“啊,”郁云霁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她轻声道,“可我的药还没有完全解开,此刻若是同王夫这样前去,定会被人看出端倪的。”
孤启显然不信她的说辞。
方才郁云霁将他翻来覆去无数次,就算是再猛烈的虎.狼之药,此刻都该解了。
他警惕的等着眼前人,生怕她再做出什么举动。
“若是你我这样回去,怕才是会被人狠狠编排,”郁云霁故作为难,“说些什么好呢,说王夫狐媚惑主,还不到深夜便要拉着我共赴.巫.山,半刻都不能没有……”
孤启忙不迭的倾身捂住她的唇:“住口!”
可奈何两人还不曾分开,他主动倾身,只使得自己双腿发颤,那双好看的凤眸当即迸出了泪光,他唯有咬紧牙,才将不堪的声音吞回去。
郁云霁扶紧了他的双肩,才使得他稳稳坐在那处。
恶劣,太恶劣了。
这样温和的人内里居然是黑的,简直黑透了,偏她藏得很好,无人知晓她竟还有这样的一面,这样的黑心肠实在是可怕,京城那些倾慕她的儿郎,若是知晓她骨子里是这样恶劣的性子,兴许都要被吓跑了。
除了他,谁还能受得住郁云霁这样的……坏女人。
想到郁云霁方才令人脸红的话,孤启不受控制的有了反应,
“是王夫太过热情。”郁云霁眸光向下,示意他自己看,“你嘴上赶着我,心里却不许我走,我又当如何?”
孤启此刻恨不得自己生出第三只手,好将郁云霁这张嘴彻底堵上,不许她再说半句话。
她,她顶着这样一张脸,怎能说出这样放诞的话。
可他红着耳尖的样子实在是可爱。
郁云霁自诩是个严于律己的人,可她此刻却不想再顾及宴会上被她晾在一旁的宾客,只想将眼前可爱的人气得朝她亮出獠牙,却舍不得狠狠咬她,只能耐着性子用尖牙摩挲着他,求她嘴上留情。
她仍想在他身边放诞一会儿。
正堂那边乱了套。
菡王许久不曾出来,偏恭王也不见了,不多时,有小侍惊慌的叫喊着,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那间堆着杂物的小间被人推开,里面赫然是衣衫不整的恭王与一个侍人,她送给菡王的侍人。
第61章
郁枝鸢将鱼禾当做生辰礼送给郁云霁, 眼下却将人带去了小屋行如此苟且之事。
眼下仪表堂堂的恭王同那娇弱的儿郎正是赤身裸.体,如今房内传来的动静不小,听得屋外人面红耳赤。
饶是屋内昏暗一片, 映着盈盈的月光,也能叫人知晓内里究竟是发生了怎样激烈的事。
“太荒唐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这样的感叹。
“如此开放,当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屋内的声响渐渐弱了下来,纠缠的躯体也渐渐平复, 地上的两人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鱼禾被折腾的不成样子,似乎是昏了过去。
“恭,恭王殿下, 您……”不知是那个不知死活的,颤着嗓音唤道。
“……滚出去。”郁枝鸢冷声道。
屋外那群人噤若寒蝉,一时间竟也无人动作。
郁枝鸢身上还带着暴虐的气息,高声道:“滚出去!”
她眼眸猩红,猛地朝着这边侧过头低吼着, 而她原本挂在面上遮掩那块丑陋疤痕的半面黄金甲不知何时早已不见, 此刻的她早已没了半分皇女的矜贵,倒像是一只只知苟合的野兽。
见到她这幅模样,有人惊呼一声,当即连连后退。
这样的疤痕实在是骇人。
她们虽知晓郁枝鸢的府上走了水,亦知晓她的面容曾被划伤, 却不曾想是这样的骇人。
幽朝为官女娘都要求相貌堂堂,对于天女更是如此, 当朝天女象征着国运, 而天女生得宝相端庄,是继承大统的必要因素, 面容不佳者,则失去成为储君的资格,这是幽朝不成文的规定,却也这样延续了多年。
菡王与恭王的皇位角逐里,不少世家早早便站在了郁枝鸢的身边,如今见出了这种事,便知晓郁枝鸢几乎没有同菡王争抢的资格了,世家大族们的主君一时间面色心思各异。
瞧见人们这副模样,郁枝鸢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她猛然摸向面颊,却不曾触及那片坚硬的黄金甲。
她胸膛起伏着,像是恼羞成怒的野兽,狠声道:“还不走,是等着本殿将你们的脑袋通通砍下来吗?”
起初围在小屋前的众人当即一哄而散。
身上分明还残留着方才的余韵,郁枝鸢却如坠冰窟。
待看清身旁那张面孔,郁枝鸢浑身的血液好似也跟着凉透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她一掌掴在了昏迷的鱼禾脸上。
鱼禾原本白皙的面上当即浮起了一个明显的巴掌印,像是不曾察觉郁枝鸢对他的暴虐举动,他仍昏死在地上。
郁枝鸢随手将地上的衣衫拾起,遮住了重要部位,对门口战战兢兢候着的女卫冷声吩咐:“还不去将本殿的衣物取来,本殿养你们这群废物究竟有什么用!”
女卫忙道:“是,殿下……”
“等等。”郁枝鸢唤住她,冷眸扫过地上满身都是青紫的人,“将这蠢东西处理掉,记得处理干净些。”
“是。”
相比前院的兵荒马乱,后院更为安宁些。
郁云霁餍足的靠在他的身旁,把玩着他的一缕长发:“怎么不高兴,引之是不满意吗,若是不满意,我也不介意再。”
“住口。”孤启温热的掌心堵在她的唇瓣,红着耳尖恶狠狠的威胁,“你若是再说出这样的话,我便,我便……”
郁云霁轻轻眨了眨眼眸,等着他的后话。
他总是这幅逗弄不得的模样,只说几句便能惹得他面红耳赤,偏生她对孤启这幅样子喜欢得紧。
郁云霁小幅度点了点头,示意他自己知道了,这才得以被松开。
“我原以为你会在正堂料理宴会,你为何贸然前来?”郁云霁将他的发丝绕在指间,温声道。
此时的她像是恢复到了寻常的模样。
孤启冷哼一声,怨道:“若是我不来,你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生辰宴这样的日子,被人下药死在自己的府上,想一想便够死得丢人。
郁云霁没有反驳,只笑道:“做戏当真实些,若非我这般配合,郁枝鸢对我提防太过,我将来还难以得手。”
“妻主最会做戏了,险些将自己的性命搭进去,”他仍旧冷淡,对于她的温声置之不理,“这样的心思与手段,哪家的女娘都是比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