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心情
波奇兽的悲伤排山倒海而来，赤井秀一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重组的数据出错了。
也许她本来就是这么脆弱敏感的生命，只是如今还在相对无知的幼年期，所以没有能力掩藏自己的真实感受和想法。
过了十分钟，不断抽噎的波奇兽昏睡过去。
赤井秀一倒在床上，把她放在自己胸口，感受到她的规律呼吸，以及身躯里的娇小心脏微弱跳动。
进化所需要的，是这种亲密又温暖的关系吗?
过了几个小时，到了后半夜的凌晨，他朦胧地感觉到波可兽在他身上爬动，最终钻进他的腋下，尽可能增大与他的接触面积。
赤井秀一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他也想给予更多的关照，但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了。
到了第二天，他就一直把波可兽揣在身上。
住院部楼下又发生了杀人案件，听了护士的聊天，他又趁着警方还没赶到，下楼花了十分钟找出凶手。
这一次，目暮警官亲自过来感谢这位不留姓名的热心住院人士，但被伪装成清洁工的FBI员工轰了出去。
今天又有两个内阁官员被离奇杀害。
整个日本政界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赤井秀一觉得按照这个趋势下去，日本的正义官员很快就要被琴酒赶尽杀绝了，就算他们战胜了数码宝贝邪恶势力，日本也要迎来一个暗无天日的黑暗统治时代。
这段单独相处的时间里，赤井秀一满足了波可兽所有想要亲亲抱抱的愿望，波可兽看上去很开心。
但她的心灵好像又被强烈的不安情绪笼罩，有时候会忽然定格在原地，用悲伤的大眼睛长时间凝视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询问: “有什么苦恼的事吗?”
波可兽小小的脑袋无法进行复杂思考，呆愣好一会儿后，她细声细气地笑着回答: “没有哟。”
“想要进化吗?”
“我想哟。”
赤井秀一俯下头，再亲吻了她额头上的丝滑皮毛。现在做出这个举动，已经不会再让他的内心感觉到抵触了。
波可兽歪下耳朵眯起眼睛，过了一会儿后摇晃尾巴: “进化好像，还不行。”
赤井秀一耐心地安慰: “那就再等等吧。”
“好的。”
入夜后，赤井秀一试着朝右边侧过身，把波可兽抱在怀里入睡。
凌晨两点，数码暴龙机发出光芒，波可兽的身上被数码光圈环绕。
【波可兽进化】
【妖狐兽】
妖狐兽躺在赤井秀一面前，缓缓睁开细长的眼睛，露出发光的蓝色眼珠。
赤井秀一的左手小臂压住她纤细的腰身，闭着眼睛还在沉睡，并没有意识到她的体型变化。
“……”她用带着紫色袖套的三指兽爪轻轻握住对方手腕，把他的手提起来一截，然后悄无声息地下床，再轻轻把他的手放回床上。
赤井秀一睁开眼睛。
妖狐兽的严肃表情没有变化，耳朵却笔直地竖立起来，随后歪下去撇到两边。
赤井秀一呼唤她: “过来吧。”
“……”妖狐兽侧过身，身上的每根毛都写满了抗拒， “这样不合适。”
“没关系。”赤井秀一缓缓撑起身体坐起来，再用左手招呼她， “过来。”
妖狐兽为难地背对他: “不用了。”
赤井秀一侧身下床，光着脚走过去。
妖狐兽把身体转回来，冷淡地低声告诉他: “不用过来，你先回去睡觉。”
赤井秀一请求: “欢迎回来，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沉默五秒后，妖狐兽终于俯头答应， “嗯。”
赤井秀一再上前两步，张开手臂把她楼到怀里。
妖狐兽把脸颊贴在他胸前，闭上眼睛轻声说: “不要勉强你自己。”
“我只是很开心。”
“我也——”妖狐兽欲言又止，最终轻轻呼出一口气，抬起双手环绕他的腰身， “很开心。”
“但你看起来有一点忧愁。”赤井秀一俯下头，在她耳朵旁边轻声询问， “怎么了?”
“我不知道。究极进化之后的事情，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没关系，你能够回来，这样就很好了。”
“但我又有一种感觉，那好像是，我不愿意想起的一段记忆。”
赤井秀一的左手捂住她后脑，轻轻捏住她的耳后根: “那就不要去想了。你在我面前消失，那也是我不想要拥有的一段记忆。”
“秀。”
“可以过来陪我吗?”
“当然可以。”
“过来。”赤井秀一把她拉回去。
她跳起来蹲在床头柜上，看着赤井秀一躺回床上。
赤井秀一侧过身: “不再过来一点吗?”
妖狐兽礼貌地拒绝: “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合适。”
“那幼年期的事情，你都记得吗?”
妖狐兽目光躲闪: “记得。”
“那就过来吧。”
“……”妖狐兽起身，向前走两步后踏在床上，缓缓蹲下去坐在他面前。
“躺下来。”
“……”妖狐兽侧身躺下去，挪动身体把头搁在枕头上，神色复杂地眯着眼睛看他。
赤井秀一撩起半截被子盖在她身上: “抱歉，就辛苦你满足我的愿望吧。”
妖狐兽不知所措抬起右手，用指尖去触碰他的脸颊: “秀。”
赤井秀一搂住她腰身，把她拉到自己怀里。
“……”妖狐兽的皮毛蓬松地竖起来。
赤井秀一缓缓用左手抚平她脖子后面的皮毛，充满歉意地轻声说: “原谅我。”
“……”妖狐兽略微蜷缩身体，俯头把脸贴在赤井秀一胸前， “没关系。”
她的体温很高，很快就把被子内包裹的冷空气捂热。
赤井秀一感慨: “真温暖。”
“……”妖狐兽再次抬起右手，缓缓把指尖插入赤井秀一的腋下。
赤井秀一询问: “我的心情，你其实一直能感受到对吗?”
“嗯。”
“很奇怪吗?”
“有点奇怪。”
“那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让你感到奇怪的心情吗?”
“……嗯。”
“我这个人啊，曾经有过两段恋情。”
“不必非得说这个。”
“你就听着吧。”
“……嗯。”
第二天，妖狐兽醒得很早，但她一直等到赤井秀一苏醒，才撩起被子蹲在床上。
赤井秀一先去摸手机，然后眯着眼睛坐起来，把额前卷曲的短发往后撩，看一个晚上又接收到了哪些消息。
妖狐兽靠过去，把脸颊贴在他手臂上。
他若无其事地用右手挽住妖狐兽的腰，左手打电话和詹姆斯聊天。詹姆斯拒绝了他的出院申请，他再打电话让阿笠博士给他送一套日常衣服过来。
挂断电话后，他侧过头望向妖狐兽，用低沉的声音平静问候: “早。”
“好。”妖狐兽若无其事地起身跳向地面，拉开窗帘望向窗外。
今天是阴天，天空飘着细碎的白色小点。
赤井秀一下床去卫生间洗漱，等他回来后，妖狐兽告诉他: “秀，下雪了。”
“是吗?”他走到妖狐兽身边， “外面一定更冷了吧。”
室内有着恒温的暖气，妖狐兽把右爪贴在冰凉的玻璃上: “嗯，外面很冷。”
赤井秀一看着妖狐兽的侧脸，妖狐兽也将视线挪过来时，他又已经眺望天空。
一个小时后，灰原哀拉着柯南跑入病房: “妖狐兽!”
妖狐兽正坐在椅子的椅背上看电视，侧过头对灰原哀点头: “我回来了。”
“……”灰原哀露出一丝笑意， “你看起来和以前一样。”
妖狐兽跳下椅子，悄无声息地走到灰原哀面前，然后缓缓蹲下去用单膝跪地，把身材更加娇小的灰原哀抱入怀里。
“……”灰原哀对她的这个行为很不解， “妖狐兽?”
妖狐兽轻声回应: “非常感谢你的关心。”
艾力兽从柯南的背包里探出头: “忽然变得好温柔!”
“……”灰原哀搂住妖狐兽的脖子，笑着抚摸她的耳朵， “太好了。”
赤井秀一坐在床沿上: “今天是周一，你们没有去上学吗?”
柯南把装衣服的袋子交给他: “啊，因为听到妖狐兽变回来了，灰原都破例向学校请了一个病假。”
赤井秀一去卫生间换上自己的衣服，戴上黑色毛线帽和墨镜: “走吧。”
柯南担忧: “才过这么两天，真的已经没事了吗?”
“没问题。因为妖狐兽的能量，好起来特别快。”他叉腰按住左侧腰身， “再过两天过来拆个线就可以了。”
柯南叹息: “我都不知道我这么做是不是在帮助你……”
“放心吧，就算你不来送衣服，我也会骑着九尾兽飞出这个医院的——只是那样会比较冷而已。”
赤井秀一给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离开温度恒定的住院部，走入寒潮降临的冬季寒风之中。
阿笠博士把车开到住院部门口: “赤井先生，快上来吧。”
“谢谢。”赤井秀一进入副驾驶座。
灰原哀进入后座，给妖狐兽留了门: “妖狐兽，过来吧。”
【嗖】
妖狐兽飞快地从旁边花坛里跳出来。
然而赤井秀一也给她留了门，妖狐兽直接窜入副驾驶座，柔软娇小的身体收缩再舒展，瞬间坐在赤井秀一的腿上，后背贴上他的胸口。
赤井秀一毫不意外地用右手扣住她腰身，左手拉上副驾驶车门。
第37章
事务
柯南被吓了一跳: “秀一先生?”
这套操作行云流水，心意相通是让你们这么用的吗?
赤井秀一推了一下墨镜的镜架: “哦还没有告诉你，我们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柯南欲言又止，转而去看灰原哀的脸色。
灰原哀关门后环抱双手，竟然嫌弃地回应柯南: “你才发现吗?”
柯南惊恐地睁大眼睛: “诶——”
艾力兽深以为然: “对啊这有什么奇怪的，同伴之间的感情就应该这么好嘛。”
“你先闭嘴。”柯南压住艾力兽的脑袋， “灰原!”
灰原哀闭上眼睛，冷淡地轻笑一声: “我一进门就看出来了， they have some affairs(事务)。”
赤井秀一和善地纠正: “请不要说出这样的话，我们之间没有任何affairs发生。”
灰原哀只是随便说说，柯南却忽然流露出看破一切的萧瑟眼神，幽幽地把视线挪走。
灰原哀留意到了他的反常，马上不满地质问: “江户川，你这是什么意思?”
柯南连忙笑着挥手: “没，没有啦。”
灰原哀凑近他的脸: “你绝对有事瞒着我。”
柯南无助地求饶: “哪有啦——”
灰原哀放过柯南，冷笑一声后告诉赤井秀一: “还是要恭喜你们，经过艰苦卓绝的努力，终于克服了莫名其妙的障碍，拥有了正常的同伴关系。”
赤井秀一抚摸妖狐兽脖颈下方的白色绒毛: “我会试着去享受这段关系。”
对他而言，想要敞开心扉真的很困难。
归根到底，错误确实就在他的身上。数码宝贝与人类有心灵连接，只要他的心境改变，妖狐兽的性格也会自然而然跟着发生变化。
他必须在混沌的心里腾出一个位置，真正接纳妖狐兽的存在，并且重新让自己沉寂的感情开始流动。
满头雾水的阿笠博士笑道: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十分钟后，黑色闪电划过远方京都铁塔的天空。
这一次，京都铁塔上空的云层开始逆时针旋转，黑色的旋涡缓缓扩大，天空似乎逐渐出现了一个漏洞。
赤井秀一的手机震动，他接起电话。
打电话是的朱蒂，她得知了赤井秀一提前出院的消息: “秀!你在哪里?你现在是要回家吗?我马上过来找你!”
赤井秀一看着远处天空: “我暂时不回去，发给定位给你吧。”
朱蒂答应: “好!你千万别乱来!一点要注意身体!”
他轻声答应: “解。”
柯南放大追踪眼镜上的画面: “这就是具现化的数据漏洞吗……”
赤井秀一挂断电话: “那个人这两天有和你提过这个吗?”
“啊，说过一点。宇宙脑魔兽想要打通现实世界与数码世界的通道，安室先生说技术组已经有应对的眉目了。”
“希望他们真的有眉目。”
阿笠博士把车开往东都铁塔。
充满能量的黑色闪电在旋涡边缘的云层游走，一只银白色的金属手爪从天空的漏洞里探出来，黑紫色的金属手臂不断延伸，缓缓朝着铁塔顶端逼近。
艾力兽惊叹: “好恐怖……”
柯南用暴龙机扫描金属手爪，暴龙机的资料页面展开，不确定地给出三个问号:
【???】
【究极体】
柯南告诉他们: “目前只知道是究极体。”
赤井秀一吩咐阿笠博士: “就在这附近停车吧。”
“好的。”阿笠博士连忙把车开入一个停车场。
洞口扩大，究极体的第二只手爪探出来，一起抓在东都铁塔的塔尖上。
无数小恶魔兽从漏洞中飞出，其中还夹杂着其他小型成长期数码宝贝，快速朝着四面八方散开。
究极体如同一只倒挂脱壳的蝉，缓缓将收缩的上半身抽出，再弯曲身体把细长的双腿也抽出。随即他正挂在东京塔上，舒展身体将体型扩大，背后黏贴的两对黑色蝙蝠翅膀打开。
现实世界的光明被吸收，以东都塔为中心的天空开始暗沉，他的出现将为新世界带来无穷无尽的黑暗。
柯南的暴龙机终于扫出完整信息:
【新种吸血魔兽】
【究极体】
【不死型】
【病毒种】
【全身覆盖金属铁甲的吸血魔兽究极体，体外生长有无数尖锐獠牙，喜好吞食其余数码宝贝来壮大自身。绝招是释放出无穷使魔的“梦魇突袭”，以及用伸缩双臂撕碎敌人的“血流爪袭”。】
赤井秀一站在路边，双手插在御寒冲锋衣的口袋里，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
妖狐兽的战斗意志蓬勃燃烧，蓄势待发地看向赤井秀一，却又很清楚对方现在没有进攻的打算: “要再等一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