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哪儿来的？不知道。
面具哪儿来的？不知道。
于是就卡住了，没进展。
好在这段时间谢谙跟着黎不知一块儿上课，在知识的海洋的里徜徉，没问他们面具的事，不然说起来都心虚。
“我想起来了！”
谢谙魂魄出窍一事，让王超卓沉淀的记忆翻滚出些许有用的线索。
王超卓找到王灵犀，迫不及待地分享：“谢谙的身份，有可能不简单。”
王灵犀：“别卖关子。”
王超卓先把今天谢谙灵魂出窍的事说了，然后说：“你还记得吧，我给自己设定的身份，是给烈风堂干活，烈风堂表面上是名门正派，实际上私底下做事是不择手段的，我就是因为天赋异禀被选中，经常为他们拷问搜魂，常年跟鬼打交道，所以听说过一些八卦。”
王灵犀：“八卦？”
王超卓：“鬼界的八卦，有一桩，我觉得好像能跟谢谙对上，说是鬼王喜欢凡女，但跟凡女生的孩子像鬼多过像人，直接表现形式就是，魂魄在人体待不住，老出窍，一直出窍，那凡人身体稍有疏忽没人照顾就很容易死掉，不过鬼王也不在乎，活着死了反正都是他的崽，但对凡女来说就挺可怜的，毕竟凡人听不见摸不到鬼魂，而且孩子死了魂魄就会定格在死时的年纪，除非轮回转世，不然永远长不大……”
王灵犀沉吟两秒：“这是个方向，我让人去查。”
……
短暂的波折没有影响上课的进度。
在一元二次方程里挣扎了几天，黎不知空闲时间都不敢出去逛街买话本看了，她把时间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害怕这个学不会，就没机会学仙人法术了。
黎不知不知道，她的师兄师姐比她还着急。
聚在一起讨论时，几个人都愁眉不展。
“完了，”沈倾言不是有耐心的性子，“黎不知要是从现在开始学不会了怎么办？”
吴子陵：“我最近也讲到公式了，她好像也听不太懂……”
王灵犀说：“最近背书的进度也慢了……”
吴子陵沉默了一会儿：“那过几天还给不给她考试？”
黎不知只知道自己出去玩还会时不时遇到倒霉事，同学们对这方面比较敏感，早就暗中总结出了规律。
只给黎不知上课是不行的，必须让她考试。考得越难，她生活上就越不会出现问题，倒霉几率直线下降。但考得难，她成绩不好，也会失落难过。
对于几位没有教学经验的课代表来说，出卷子的度就很难把握。
寇宸叹气：“知知太可怜了。”
王灵犀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在他身上，忽然发问：“寇宸，你一元二次方程学得怎么样？”
寇宸：“还行吧……”
王灵犀：“但你平时考试，数学只有六七十分啊。”满分一百五的卷子。
寇宸涨红了脸：“一元二次方程是初中知识！我高中数学考得差！不代表我初中不行！我初中不行怎么能考上南淮一中呢！”
三天后。
黎不知知道今天要考试，之前师兄师姐就跟她说过，考试是验证有没有学会的重要方式，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考一下。
每次考完试会给出一个分数，虽然只有她和谢谙两个学生，但黎不知心里还是会暗暗比较。
师兄师姐还划出了几个分数阶段，分别是不合格、合格、良好、优秀，当然，她最想做到的是“满分”！
可惜很难。
最近学得不太好，坐在桌前，她愈发忐忑。
先考数学。
沈倾言进来，却没有立刻发卷子，而是望向门口。
黎不知也随之望去，发现以寇师兄为首，几个师兄师姐自带桌椅进来。
这几个都是平时数学成绩垫底的，王灵犀想了个办法，能减轻黎不知考试的痛苦。
“她得差没关系，只要有人比她更差，心态上就会好很多，反正她也不用担心升学，不用担心请家长，只是个对比问题。”
寇宸当时很不屑：“我虽然高中数学只能考六七十，但初中知识我能考得比刚学不久的黎不知差吗？她才上了多久的课啊！”
王灵犀说：“那你就故意做错几道呗。”
人都到齐了，沈倾言把试卷发下来。
寇宸拿起试卷，就落笔开写，写着写着，他咬起了笔杆：……完了！初中知识他都搞不定了吗？！
其他几人也是，一开始都有点儿嘻嘻哈哈的，但做卷子越做眉头皱得越紧。
沈倾言站在讲台上淡然监考。
这张卷子，掺了几道难度颇高的高中函数题在里面，黎不知和谢谙应该一点儿都不会，寇宸他们……看表情，也够呛。
考试结束的铃声是海螺浪声。
沈倾言下台收卷子，看到黎不知脸色苍白，几乎快要哭了。
她安慰道：“今天的试卷很难，你回头看，你的师兄师姐也写不出来呢。”
黎不知回头望去。
寇宸本想朝她笑一笑，但发现自己……笑不出来。初中的题他都做不出来，他岂不是要废了！不不不，一定是错觉，虽然写得很艰难，感觉好像做错了，但实际上他一定做的是对的！
……
一天考完了语文数学物理化学生物，每门科目都有不同的师兄师姐进来跟她一起考，对黎不知来说很新奇。
但这新奇也压不过她的紧张。
这一次的考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师兄师姐的加入，似乎格外难，她好多都不会做。
黎不知很惶恐，很不安，自从开始上课考试以来，她几乎次次都是优秀，最开始学的简单时她还拿过满分，而这一次，她担心……她不会连良好都拿不到吧？
成绩陆陆续续出来。
黎不知的成绩确实创下新低，几门科目的成绩都在良好和优秀的边缘，在她要大哭一场之前，教室里张贴出了几张以前从没有过的成绩排行榜。
上面有她、谢谙和其他师兄师姐的名字。
……师兄师姐的成绩，比她还低？！
黎不知不敢置信。
……
沈倾言拍拍寇宸的肩膀：“水放得不错啊，只比知知低一分。”
“……”寇宸艰难道，“说来，你可能不信。”
他没放水！他认真做的啊！
寇宸悲哀地想，他完了，穿过来大半年一个字没学过，他把知识点全忘了！怎么会忘得这么快！
第16章 放暑假
有些现实是终归要面对的。
穿回去以后还得高考呢。
思来想去，寇宸做了决定——跟黎不知、谢谙一起上课。
当然，他一个人去蹭课，觉得太丢脸，于是不遗余力地鼓动其他同学，说话一套一套。
“我觉得吧，我们之前成绩不行，可能就是基础不扎实，正好跟知知小谢从初中开始再学一遍呗！”
“初中知识重新捡起来不难，循序渐进到高中也能很快上手。”
“说不定我们一个开窍，成绩突飞猛进，到时候高考岂不是手到擒来？”
一番游说，还真说动了几个人。
赵白帆和王超卓最先答应，反正他们平时也没什么事干。之后是几个女生，杨映真、黄时雨、李秋弦。
杨映真有心心念念想要上的梦想美术院校，美术校考已经过了，接下来就看她的文化成绩，故而被寇宸说动了。
另两个女孩子是跟她关系好，于是相约一起。
人不多，但总算是有了伴。
新的一天，黎不知咬着包子、喝着豆浆进教室，发现教室里多了几套桌椅，师兄师姐正凑在一起讨论数学题时，心中一怔。
“知知来啦！”寇宸和她打招呼，“早上啊！”
黎不知：“早上好。”
犹豫了一下，黎不知问道：“师兄师姐们，也来上课吗？”
“是啊，”赵白帆拍拍寇宸的肩膀，“成绩太差，得补。”
寇宸狠狠瞪他，但又没法反驳。
黎不知也伸手轻轻拍了拍寇宸的肩膀，像是给予他一些安慰。
寇宸感动道：“知知，以后我们一起努力学习！”
黎不知点点头。
她在心里叹气，自己只比寇师兄的成绩高一分，其他师兄师姐都觉得寇师兄“成绩太差”，说明她的成绩也太差。
黎不知下定决定，这段日子都不要看话本了。
……
上课的人多了，课堂氛围也有意思多了。
都是同学，寇宸他们可不会像黎不知谢谙一样听话，任由沈倾言、吴子陵、林照紫这些课代表说什么是什么，反而总是质疑他们的业务能力，问题一个接一个，有时候还胡搅蛮缠，搞得沈倾言等人都头大。
为了应付同学们可能提出的问题、不被他们抓到错处，几个课代表开始聚在一起讨论教学经验，像模像样地备起课来。
吃喝玩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倏忽而过，开始上课以后，时间却仿佛变慢了。
一段时间下来，杨映真率先发现问题所在。
她和她的朋友是少数跟了全部课程的，杨映真数学、物理不好，黄时雨语文学得费劲，李秋弦则是化学一塌糊涂。
黎不知和谢谙除了暂时没上英语课，其他课程都排得满满当当。
几个星期下来，杨映真忍不住反馈——“你们进度推得太快了吧？”
可能是大佬的学习方式，讲究思维联想，一联就讲远了。明明在讲初中程度的二次函数，沈倾言说着说着，就越说越难了，哪怕再拉回去，也已经给学生脑子里塞了一团浆糊。
她们这种有基础的还能勉强跟上，黎不知和谢谙没有基础，怪不得学得这么费力。
最糟糕的是，在学习数学公式的时候，吴子陵在讲物理公式，方池在讲化学公式，王灵犀让两个小孩天天背文言文，林照紫讲到生物遗传学也是一连串字母AaBb、BbAa……
“这才多久啊，六七个月吧，你们的进度已经快推到高中了，知知和小谢能不吃力，能学得会嘛，没看见知知这段时间黑眼圈都出来了？”
几位课代表收到反馈，深刻地反省了自己。
杨映真说：“小姑娘最近学得这么辛苦……”
赵白帆：“最近天气也热了……”
王超卓：“依我看……”
寇宸掷地有声：“该放暑假了吧！”
课代表们对视一眼。
这叫什么？图穷匕见啊！
但是吧，其实……
他们天天上课也很累，放假好啊！
……
很突然的，黎不知收到了“放暑假”的消息。
沈倾言说：“这是南淮仙宗的传统，每当天气炎热或寒冷时，都会有专门的假期，分别是暑假和寒假。”
黎不知懵懵地点头。
最近天气似乎是热了，但她没什么实感，只因她天天待在自己的小院子和教室里，忙于学习，很久没有出去逛了。
迎来假期，没了考试和作业，李唐梦问两个孩子要不要出去玩儿，自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出了宅子，扑面而来的热浪，让黎不知发现，的确是到了炎热的季节了。
路旁树木葱翠，叶间蝉鸣躁响。
路边的摊子换了新的吃食，冰粉凉饮，各色瓜果，卖衣服布料的也都换了轻薄的款式……
太久没出来，恍若换了人间。
尤其是话本子，又出了新的！
哪怕外面再热，黎不知也有点流连忘返起来。
李唐梦笑道：“没事，知知想玩多久就玩多久，放假嘛，今天没玩够，明天再出来接着玩。”
进入放假阶段，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松了口气。
这口气没松太久。
暑假的第二周，黎不知和谢谙出事了。
失踪了。
同学们找了几圈，没找到，连忙让李鹤冲来卜卦，看能不能确定方位。
李鹤冲这段日子不在，是因为他急于摆脱自己这具孱弱的凡人身体——同学们个个是大佬，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他羡慕啊！
好在当初他设定的时候给自己留了条路，他有另外的“半身”，找到那“半身”与自己合体，就能成为不输各位同学的修真界大能了。
这设定原本是在最后和灭世反派大战时才用得到，现在他要提前找，很费工夫，且没成果。
在外游荡了这么久，回来就听同学劈头盖脸慌里慌张说了一堆，勉强提取了一下信息，李鹤冲懂了，黎不知出事了。
他愣了两秒钟，问了同学们一个灵魂问题：“……你们是不是没给他俩布置暑假作业啊？”
同学们：“？”
林照紫：“这跟暑假作业有什么关系？”
但很快，大家就反应过来。学习、上课、作业、考试，从之前的卦象表达的意思来看，都是用这种“痛苦”对冲黎不知本该经历的人生痛苦，放假也不应该断，不然……
第17章 烈风
李鹤冲一看他们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果然没布置暑假作业。
他直拍大腿：“果然没我在是不行的！”
“别废话了，”沈倾言说，“快卜卦！”
李鹤冲说：“不能干卜啊，你们把前因后果再仔细说一遍，越详细，卜出来的结果越可靠。”
……
事情经过其实并不复杂。
虽然放了假，但黎不知并没有天天往外跑。毕竟大夏天，外面那么热，没有在自己的小院子待着舒服。
黎不知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出门一趟，囤货、囤话本子，然后回家美滋滋宅上几天。
昨天她囤的东西消耗完了，就准备今天出门补充。
寇宸听说最近洛城有“曲水流觞”的夏日消暑活动，就想带两个小孩出去玩——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自己想去玩。
这个“曲水流觞”的，是洛城杨家办的。
洛城城中有一条小河，就叫洛河。
每年夏天，杨家都会从仙云城运来一批冰块，能让整条洛河以及周围的温度都降下来，冰凉清爽能持续个三五天，城中人人都能来饮酒野餐。
“肯定很热闹！”
寇宸很想去凑热闹。
“曲水流觞！”黎不知也很想去见识见识，这个词，她在话本子里读过很多次，还没亲眼见过呢。
谢谙一开始不太愿意，他担心自己去了脸上的怪面具会吓到人。
寇宸嘿嘿一笑：“我早就打听过了，那姓杨的每年举办活动都会拿出新奇的玩意儿来卖，今年卖的就是面具，你去了，一点都不会突兀！”
谢谙想了想，终于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