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竟卿听完,拿起杯子在手指中旋转,对着在那酒杯上微有红印的地方举杯喝下去。
李琳琳无语。
动作已经很明显是表示什么意思,李琳琳在脑袋里斟酌了一下词句:“我不是想欺负陈小姐,我就是想看看谁要做我南南未来的妈妈,毕竟我现在生活在国外,也照顾不到南南,如果这个人我不喜欢,我肯定会想办法搅黄你们的。”
周竟卿:“那你现在的想法是?”
李琳琳:“我现在没什么想法了。”
周竟卿:“能不能明确一点?”
李琳琳:“就觉得她还可以吧,挺可爱的。”
周竟卿愣了愣,有些没预料到这走向。
这下又不是很明白刚才陈默的表情,好像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他以为他接下来就要听她们对自己的审判。
周竟卿:“你们到底说什么了。”
李琳琳:“说你喜欢什么姿势。”
周竟卿:……
他不认为陈默听了这个会无动于衷。
李琳琳嘲笑:“骗你的。还说了别的,把你的兴趣爱好她不知道的我全告诉她了。”
周竟卿心又凉到骨子里。李琳琳的确是想搅黄他们。
李琳琳叹口气:“还是骗你的,我什么都没说,就问问她能不能做好南南的妈妈,我故意把孩子带走,主要就是想看看南南的新妈妈会不会上心,是等着你回来帮她处理呢,还是自己有胆量来见我,就这么简单。没想到的那个小女孩也一定要跟上,所以其实我现在也不能很确定我对南南的新妈妈满不满意。不过总归是当妈的人,爱孩子的心是一样的,何况我看两个孩子玩得也很好。”
“哦对了,”李琳琳提醒他,“是你妈给我打越洋电话,说你要给南南找后妈,说得太难听,吓到我了,我才决定回来看看的。冤有头债有主,你可别想怪我。”
周竟卿沉默了一会儿,抬头说:“谢谢你。但是同样的事情我不允许再发生,我不允许我的两个孩子再有半点危险。”
李琳琳知道他是真的感谢,也是真的告诫自己。同时两种情绪出现在他脸上,这句话是两人之间关系的总结。
李琳琳笑:“其实你最怕的是陈小姐再有危险吧。”
周竟卿:“是。”
李琳琳想了想,抬头望他:“你好好过吧。”
周竟卿:“也祝你幸福。”
两人没有多余的寒暄了。
以前两个人过不下去,都有各自的原因,过了这么多年后了再往回溯,也没什么意义。
李琳琳自从去国外后的确精神上放松了很多,和新老外丈夫开了店,只是经历过一次产后抑郁,没想再生孩子了。
李琳琳又对周竟卿交代了些以后的安排,比如多长时间来探视一次南南,希望南南和小小若过来上学,可以在她家里住,她和新丈夫也都能照应。将来打算老了把在国外的财产也留给南南,就算尽到母亲的责任了。
周竟卿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等晚上接了南南出来,周竟卿没有去找陈默,而是先带南南回了趟冷湖庄园见母亲。
宋之宁听了他的话,连忙解释:“那时候你和陈默才刚好,我这不是思想还没转过弯来嘛。现在我说什么都不可能拆散你俩,怎么样你才肯相信我?”
周竟卿:“妈,你也去见见李琳琳。”
宋之宁:“我见什么我,你俩离婚跟我有什么关系。”
周竟卿:“她是你叫回来的,你去道个歉,报销个路费。”
宋之宁不去,周竟卿十分霸道,将他妈拉上了车。
司机和张秘书得令,一个等宋夫人上了车锁车门,一个坐在宋夫人旁边吹耳边风,这才算是把人稳住了。
周竟卿看着远去的车,心想,
嗯,是时候回去哄媳妇了。
如果她还想要他的话。
第54章 完结篇・结婚
周竟卿独自驱车赶回了陈默家。
他路上心怀忐忑, 想着她明天本就要成为自己的妻子,突然出了这一点变故,会不会影响她对自己的心境?
哪怕她说推迟一天, 周竟卿也会像手上割刀子似的, 十指连心地疼。
以前他有过这种感觉吗,周竟卿不记得了, 也不想记得了, 现在他是确切地知道, 他想和陈默共度余生。
周竟卿将车潦草地停在露天车位, 等电梯的时候急不可耐, 连番摁开关, 终于开了门进去,他又觉得在电梯里停留的时间过长,好像屋里的人会随时改口一样。
到了门口,他摁下密码飞快进去, 脱掉鞋子, 连拖鞋也顾不上换地跑到卧室,看到陈默正盯着自家的户口本在发呆。
周竟卿站在卧室门口,情怯不敢进去, 陈默却突然发觉, 噌地站起来。
陈默看到他脸就有些热, 毕竟明天就当人家妻子了, 二婚, 说起来好像不应该大加庆贺的事情, 可陈默很高兴。原本有的那些紧张与不确定, 在今天见了李琳琳后,都已经无比确定了。
周竟卿不知道她们聊了什么, 忍着心乱,假装若无其事,“明天,十点,起得来么?”
这样她就不会考虑还愿不愿意的问题了,他也没那么傻。
要工作日领证,肯定都请好假了,何况她是董事长家属呢。
陈默脸红着吐槽他的话,“谁十点还在睡觉啊!”
周竟卿趁她不注意,长舒一口气,过去抱住她,“今天为什么突然走开了?”
还冷情冷脸的,多吓人呢。
陈默说:“我刚才只是觉得,我不在你们的沟通会更自然。我要是一看你,我就管不住自己的眼神,让别人看了不知道是要笑话还是要生气。”
她说的是实话,她在公司的时候一看周竟卿,也总被明星等人嘲笑他柔情蜜意的,在那样的场合总归不好。所以她干脆绷着脸,有什么好听的话,回来再说好了嘛。
周竟卿:“那你为什么要盯着户口本发呆?”
陈默蹙眉,“原来我只有这一套房子,户口自然落在这里。现在结了婚,问题就来了,谁该躺在谁的户口本上,又落户在哪栋房子下面,这难道不是个头疼的问题吗?”
周竟卿:“你做户主,我随便找一页躺进去就行了。”
陈默有些局促地说,“我母亲的房子虽说过户给我,但不是我自己还贷款,又没有住过,总归没有归属感。倒还是这里我觉得很安心。”
他将陈默的手拉过来,又是如以前一样,伸出拇指去揉她掌心,“那我们就落户在这里,女主人。但以后,再不能主动从我身边走开了。”
陈默主动吻他,“从明天开始,想走也走不开了。”
说着他吻上去,压住,为自己和她都宽衣解带,将她扶到他身上,融合进他身体里。
起伏之时,她的浑身都热得像蒸笼。
等到兴味尽了,他又问:“你们说什么了?”
陈默将头埋在他怀里,“一些女孩子的话题。”她可绝对不会仔细解释。
譬如李琳琳抱怨恶婆婆恶公公,陈默表示赞同,并将自己与母亲和他们的交锋和盘托出,李琳琳听得精神一振,直给她竖大拇指。得亏老陈家有本事。
譬如李琳琳说周竟卿很忙,根本不会照顾妻子,更不爱说话,每次见面没什么交流。
陈默说她工作后,也希望自己忙起来,等忙极了再回来,倒是也挺不大愿意说话的,就……用那个交流还挺方便的。
李琳琳对两人的相处方式表示:该,真就该是你俩。
李琳琳也有了新丈夫,随后就是交代了一些御夫心得,这是她这两年再婚总结出来的,从前才刚和周竟卿在一起时哪懂这些,现在既然总结了经验,当然要倾囊相授。
她说她发现,当女人用唇去磨蹭男人的耳朵,他就会像含羞草一样缩紧身体,勇猛加倍。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们都怕孩子听到,压低了声音耳语。
陈默想到这个小技巧,凑过去一口含住他耳垂,顺着耳朵的边沿细细密密地亲吻,他果然受不了,又翻过来,非要让她尝到教训不可。
第二天两人都不免有些黑眼圈,陈默涂了好厚的遮瑕,嗔怪他晚上总是不睡,周竟卿却说是她勾他的,这就没法说理了。
两人穿着白衬衣拍了红底的证件照,看着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在小红本盖了戳,拿着那被一批又一批新人盘圆润了的手捧花,站在红色的宣誓台上,说道,“我们自愿结为夫妻……”
属于公众的婚礼在升城大办了三天。
锦隆饭店从一楼大厅到顶层包厢全部包场,业界震动,接亲的车队从这条街排到那条街,逢人便知道那是周家迎亲的场面。
有好事人聊起来便说,“见过二婚的,没见过二婚大办的,更没见过二婚办得比一婚还隆重的。”
另一人则盯着那些豪华限量车款道:“我嘛就不关心这是周董事长的头婚还是二婚,我就关心我手上周氏的股票,哎它是涨了又涨,涨了又涨呀!”
普天同庆,全线飘红,不可谓不风光啊!
而属于周竟卿与陈默小家庭的婚礼,在一方海岛上举行。
陈默穿着婚纱,在母亲与孩子们的陪伴下走到岛上的田野。
一架直升机从天而降,小小和南南在下面看着,兴奋地叫了起来。
周竟卿身着飞行员的制服,戴着飞行墨镜从驾驶位跳下来,惊得萧祁俊与顾冷两个男孩,齐声来了句:“我x!”
顾冷又喃喃,“这风吹得我头皮都掉了!可是我好想学啊,我也想像我舅一样牛b啊兄弟!”
萧祁俊:“你先考及格再说吧。”
周竟卿从金桂萍的手中接过陈默,回头向自己的父母和妹妹看去。
周竟言已经感动得泣不成声,手捂着嘴激动挥手,而父母则罕见地依偎在一起,好像在他们的幸福中寻到了不经意察觉的依赖。
周竟卿握住陈默的手。四目相对时,柔情交缠。
今天陈默戴着那颗举世瞩目的钻石,那是升城三天的婚礼都没有拿出来的婚戒,此时闪耀在她无名指上,摸起来时,竟是十分硌手。
陈默被他打横抱起,迎来的风将她的白纱吹得乱飞,但他丝毫不受阻力似的,将她扶上爬梯,坐上直升机。
飞行员也坐回驾驶位,向底下田野上站立的亲人们带着她向更私密的离岛而去。
陈默系好了安全带,戴着航空耳机,但直线抬升的强烈推压使她忍不住害怕,她喊着:“周竟卿!开慢点,慢点!”
周竟卿微微朝后看,陈默立刻嚷嚷着要他转回去。
周竟卿笑:“怕吗?”
陈默拼命点头。
周竟卿说:“我还学过点花活,要不要看?”
陈默拼命摇头。
等直升机停在离岛的停机坪上,陈默仍然不敢睁开眼睛。
周竟卿已经开了舱门,在底下等着她爬梯下来,可陈默心有余悸,再瞧那离地老高的距离,说什么都不敢下去了。
周竟卿伸开双臂,“那你跳下来,我接着你。”
陈默哼一声,自己爬下去,可才爬了一阶,就被周竟卿搂腰抱下来,打横着又抱去私人海边别墅去了。
海浪拍打着海岸的私人沙滩,周竟卿将她放在沙子上吻着她,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捧着她的脑袋,一直吻到沙滩上去。
陈默红着脸撑开一点,唇上湿润着,只说:“不行。”
周竟卿狡黠笑:“我只是亲你,光天化日的,我能做什么。”
说着便好似愚公移山似的,很有劲头地把陈默这座“山”再次抱着,一路艰辛在沙子上奔跑,跑到房里去了。
周竟卿早就想过这样的场景,就穿着这厚重的婚纱,在充满风情的岛屿别墅内,将她合理合法地,永远据为己有。
而陈默也早已想象过今日,他抱着穿婚纱的自己走过大街小巷,最终回到只有他俩存在的世界,而从褪下婚纱起,她就将他珍藏在自己的心上,小心轻放。
他盯着眼前的女人,这是他的妻子。
她笑望眼前的男人,这是她的丈夫。
是从哪一刻起,月老给两人牵起了红线,要让他们成为普天下最幸福的一对,从此诉说着不分开的誓言呢。
哪怕曾经遭受过伤痛,却也用对对方的心意证明,这世上永远有人会为你亲吻伤口,带你前行。
夜晚的海浪拍得格外响亮。
兴味之余,陈默看到床头的小盒子,里面有各式各样的用具。
陈默:……
周竟卿连忙解释:“这不是我准备的,我活好,我一人劳动,幸福你我,媳妇我绝对不会对你用这些的!”
但他余光还是不自禁地扫过去,在满目琳琅中,目光定在了塑料包装的验孕棒上。
陈默也看到了。
两个人像是触电般想起了什么,四目相对着,同时询问对方。
“你上次什么时候?”
“我不会是……”
两人严肃地坐起来,陈默联想着他们经常会情不自禁地就忘了准备工作,直奔主题。
平时情意动时,周竟卿不是没有邪心,而陈默也不是没有歹意。
两人的相处模式,不一直都是,闻君有歹意,特来相配合。
周竟卿:“我猜是有了。”
他连忙替她拆掉,陈默也红着脸,拿着这玩意跑去了卫生间。
紧张的气氛在这海边蔓延开。
夜空的星子与一轮明月,齐齐照亮着尘世,幸福的男女们相拥而眠。
如果有幸,在他们缠绵之际,天上会有个爱射箭的长着翅膀的小婴儿,会选中这对相爱的父母,投身到他们身边来,用自己幼年的天真与未来的成熟链接他们,使他们兑现永不分离的承诺。
周竟卿坐在床边,思索着若是真的有了他们两人的结晶,未来的一切计划。短短一刻钟,他已经思索到了后二十年。
他觉得与陈默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太快,而分开的每一分钟又度日如年。
二十年可能转瞬就过去了,一个小小的婴儿会变成大人,而他们则手握着手,成为幸福的一对老人。
周竟卿嘴角微笑着,听到卫生间的门开了,陈默向他走了回来。
周竟卿仰头时,望见她清泉似的眼睛,一如最初见她时那么明媚晶亮,唯独变化的是,这眼睛中诉说着对自己的浓浓爱意。
他感知到了,便将自己总是更迫切的爱意表达出来。
所以答案重要,或者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二十年后,她还在这里。
最后的最后,周竟卿听到陈默在他耳边轻轻地说:“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