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雪为君——免不了【完结】
时间:2024-04-24 23:07:48

  老班长把她拖到墙角质问:“你不是在爷爷家吃饭吗,怎么跑到这来了?”
  银霁躲闪着他无端凑近的脸:“那你呢,你又来干什么?”
  “你来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
  ……如果不讲这句话,她尚且可以把刚刚发生的事当成一种凑巧。
  “夜仕”这地方可能会让人患上车轱辘病。元皓ūП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睛奇异地清亮,好像在宣告一种12道选择题全蒙对了的胜利。
  银霁先是想了想怎么圆谎,几秒后又觉得没意义,能屈能伸地上缴手腕:“好好,你赢了你赢了,铐走我吧,跟踪大师。”
  “谁说我是跟着你进来的?我跟踪猫都不会跟踪你。”
  挺好,说明他和这里所有人一样,是从车缝里挤进的正门。
  银霁稍微挺直腰杆:“我就不能是来打桌球的吗!”
  “科科,你小区对面就是健身中心。”
  好烦,谁能想到改个表格后患无穷,当初为什么没人提醒她?
  “真是辛苦你夙兴夜寐严防死守了,单词背了吗?作业写完了吗?”
  “不劳你费心!”
  “我最近可没少费心。”
  “啊――对,你说得对,我不能当白眼狼。那么有你为我的学习费心,我就有空忙些其他的事了。”
  不管怎样都是个闭环么,也许这就是元式逻辑立于不败之地的法则。
  “你把全部心神耗费在别的事情上,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的教学成果。收手吧猴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元皓冷笑:“全部?看住一个身高只到我胸口的人很困难吗?”
  第三回了,银霁平视着他的命门之一,终于忍不住说道:“在你们家,喉咙管又名胸口?”
  “夸张手法而已啦。”
  “狗屁,少来pua我。壁咚够了吗?别人都在看你。”
  “谁壁咚你了?我连胳膊都没伸。”
  元皓ǚ她一眼,转身去吧台和酒保打个招呼,拎着一大篮果冻回来:“走,去包厢里说。”
  “啊?不是要当场押走我吗?”
  “这次押走了你,下次你还敢来,有什么事情不如一口气解决掉,省得夜长梦多。”
  “哟,你还怪通人性的。”
  “说什么?!”
  在张周曾与死神面对面的沙发上坐定,门一关,银霁从书包里拿出了奶牛猫玩偶。
  “这个给你。”
  元皓ú镆斓乇Ч那坨毛茸茸,审判官面具产生了一丝裂缝。
  “这是什么?”
  因为这个插曲,聊天话题暂时没有滑向半年前的事。
  “你喜欢猫,可世界上只有假猫才不怕你。”银霁试着度化他,“我希望这个假猫能教给你一些做人的道理。”
  公平社会假设中,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可在权力的博弈桌上,条例失效。
  “谢谢你,你也很通人性嘛。”
  “不客气。你来得正巧,不然我还得花钱把它快递到你家去 。”
  “你不能明天在学校里送给我吗?”
  银霁拍拍瘪掉的书包:“塞不下呀。”
  “谁让你买这――么大的。”元皓ò驯亲勇竦侥膛Cǖ亩亲由闲崃诵幔骸耙还晒ひ灯息……”
  好了,审判官人格在此彻底崩塌,银霁拿脚扫开地上的面具碎渣,干起了客服的活:“你回去可以给它洗洗澡。”
  “好哦!我回家路上买瓶宠物沐浴露。”
  “……?”
  正常人的面具不要跟着一起碎好吗?
  “我想到了。”元皓ò淹媾嫉固崞鹄矗“奶牛倒过来写就是‘牛奶’,你觉得我给它取这个名字怎么样?”
  “随你,反正你叫它它也听不到。”
  “牛奶,原来你是聋哑猫?别怕,世人谤你、怨你、还有什么你……无论如何,我都会买来全天下最好的罐头送给你。”
  “我看你还是省点钱治治脑子吧。”
  牛奶乖乖躺在元皓ǖ南ジ巧稀―不乖就是鬼故事了――脸上盖着半截细领带,屁股上埋着的那只手青筋隐现。
  他不会真是隐藏的虐猫犯吧……
  “我从来都……”声音也充满了怅然,再深一分就有点疯劲了,“从来都没摸到过真正的猫,你说它摸起来和真猫是一样的吗?”
  “它就是拿来给人摸的,触感当然比真猫好。”
  “可是它没有体温,你知道吗?冷血动物是没有感情的。”
  “有些恒温动物还把你放在食物链里呢。”
  “比如狗?”
  “……只有在你的世界里会这样。”
  “哎你看,它掉毛了!这种细节也要还原现实?可是,作为假猫,它不该把这个劣势优化掉吗?”
  “啧,挑三拣四的,不喜欢你还给我。”
  “我不。结束你罪恶的一生吧,只进不出的饕餮!”
  “只进不出那是貔貅。”
  针对礼物或安抚巾的讨论已经够多了,话题回到银霁身上。元皓ㄟW偶倜ㄋ担骸氨鹣游野事,告诉你,想在这里找线索,没我还真不行。”
  银霁吃果冻的速度显著减缓。动机预判这就开始了?
  “你又知道我是来找线索的?”
  “不然还能是什么?你活动范围小得离谱,又习惯身边即世界,和郑师傅有关联的地方,除了这儿还能想到哪?”
  “是啊,比不上你人脉广,跟这里的老板也熟。那你说说,‘夜仕’和郑家有关系吗?”
  “当然没有。”元皓ㄒ皇直牛奶,一手撑下巴,神情倨傲:“成天活在自己的方寸之地,很容易陷入迷局,我来这里,就是想向你证明这点。”
  怎么说呢,还真是用心良苦?
  “你加油。”
  “我会的。还有,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冒这种险了。”
  银霁还记得,他初中时就是这里的常客,跟老板熟到有贵宾待遇了,照他刚才的意思,她独闯“夜仕”算得上是一种冒险,那么他和这些人保持着略带翠意的良好关系,又算得上哪种立场呢?
  还是说,他觉得――或害怕――她有那个胆魄,敢于一个人跑到人生地不熟的“溜冰场”里埋炸药?
  看看他和玩具猫亲如一家的样子,银霁姑且倾向后者:“在你眼里,我胆子有这么大?”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我怎么忘了呢,你胆小如鼠,晚上去趟办公楼都不敢一个人回来,还得让人护送呢。”
  想到余弦,银霁眉头一皱,但很快就劝住了自己。干嘛跟他多余解释?韩笑有需要的话,可以自己来问。
  见她不语,元皓接着追问:“你跟那谁究竟在密谋――算了算了,我管不着,学霸的脑袋里装的什么,岂是我们凡夫俗子能懂的?牛奶,看你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你也这么觉得吧?”
  银霁还是不说话。元皓ㄖ刂胤畔旅ǎ看着她,说了一个陈述句,语气却是反问的:“是的,你当然可以拥有自己的狼同伴,就像妖怪都有自己的妈妈,谁都不能反对这点。”
  还狼同伴呢。“你以为你是警长?”
  “别,我比较喜欢当猎人,死了还能带走一个。”
  说罢,他猛地把猫玩偶举过头顶,用足以唤醒一只死猫的力道摇晃它:“是不是呀牛奶警长!”
  银霁再也无法忽视他的精神状态了。这副要疯不疯的样子,恍若演到第三幕的独角戏演员;在上一幕的结尾,他刚得知绿蒂、齐娜伊达、贝雅特丽齐的婚讯,而新郎分别是他的三位室友。
  “怎么啦?”看到对面的人从沙发上起身、不动声色地坐到他旁边,元皓ūЫ襞D蹋神情警惕。
  环境是最爱骗人的,譬如,走进“夜仕”,暗红色的灯光和空气中挥散不去的气息,足以掩盖任何人身上的前因后果,为眼前片刻的欢愉按下定格键。
  “元皓ǎ你喝酒了?”
第71章 Psycho 中
  “哎?你不是宇宙第一大聪明吗,怎么现在才看出来!”
  “说明宇宙第一大聪明另有其人。”
  “那是谁?他怎么敢的呀!”
  狄奥尼索斯的分身把半张脸藏在牛奶后面,只露出两个亮晶晶的眼睛,笑成橘子瓣的形状。
  他这幅样子,兴许还说不上喝醉了,但绝对是混沌与兴奋兼具,神经仿佛淬过毒,脑电波呈不规则运动,别说是找线索了,接下去,万一被这里的负责人发现了什么,两个人能不能站着出去都成问题。
  罢了,以后还有机会,不必急于一时。趁他运动功能尚且完备,银霁站起身:“走吧。”
  谁知元皓ㄒ簧旄觳玻又把她拉回来坐下:“急什么?人都没到齐。”
  所以他们在这白话半天是在等人?难怪没拿扑克牌进来。
  “还有谁要来?”
  “擒贼先擒王,当然是这里的老大咯。”
  是仇哥么。银霁偏头看他,回以一笑:“我要是真的生擒了他们,你会不会哭啊?”
  元皓ú焕忠饬耍打着激灵坐直身子:“屁!你才会哭,你全家都哭。”
  不得不说,他这个状态很适合接受真心话采访。那么来到第二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个时候来的?”
  元皓ū昭坂托Γ语气满是得意:“以为我傻吗?连你都知道这个时间客人最多,想干什么都不容易被发现。”
  “万一你押错了呢?”
  “那我就平平常常地来打桌球咯,都跟你一样吗,不给自己留后路。”
  从那身桌球行头・冬季版可以看出,他说的是实话。
  “你是故意穿这种包臀裤,好吸引这里的――”银霁回顾她进门以来碰见的人,充满恶意地说:“大哥吗?”
  “什么包臀裤?”酒鬼迷茫地看着她,经过一团乱麻的大脑审慎思考,也不知得出了哪些结论,嘴都撅起来了:“我那儿天生就是翘啊,女娲捏的,这还能怪我?”
  “不怪你不怪你,是在下失礼了。”银霁肃然起敬,微妙地挪开了椅子。
  是什么打破了尴尬呢?包间门打开,一个面生的大高个走了进来。
  元皓ㄈ惹榈卣酒鹕恚骸罢饷丛缇屠蠢玻俊
  大高个一挥手:“坐。”
  他自己也在高中生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一条胳膊撑着沙发靠背,深红色的袖口里滑出一串黑檀木佛珠。
  灯光下,银霁得以看清:这个男人长得挺不错,说是貌若好女也不为过,只是细看之下,好像有点精致过头了,做起表情来不太自然。
  元皓忙着牵线搭桥:“这位是金哥,我的桌球师傅。金哥,这个是银霁、这个是牛奶。”
  真心话采访还没结束,银霁随口应和一句,接着问酒鬼:“你今天是跟谁聚餐了吗?”
  元皓看了他金哥一眼,被酒精刺激得忘却了礼貌,乖乖回答银霁的问题:“是的,我在姥姥家吃了饭,还拍了照片,现场拍的哦,跟某些造假的可不一样。”
  姥姥家?
  据她所知,楼爷爷鳏居很多年了,近来也没有再婚的消息。看样子,这个姥姥是伦理上的姥姥,不是血缘上的。
  银霁对家庭合照不感兴趣,拒绝了他递来的手机,紧接着问:“你弟弟也喝酒了吗?”
  他诧异于这个问题:“当然没喝啦,他才几岁?”
  “你也不大啊。”
  “男人,”元皓ㄒ∫∈种福语气严肃,“不能说小。”
  “不大不等于‘小’。”
  “那也不能说‘不大’!”
  茶几对面的沙发上,被冷落的大高个轻笑一声:“人家是担心你让后姥姥虐待了,别不识好歹。”
  元皓ㄊ中拇曜盘阳穴思考了好几秒,明白过来,推了银霁一把:“你在瞎想什么!”
  银霁歪向一旁,指着他问大高个:“这人在你们面前也这么不识好歹吗?”
  大高个扫她一眼,视线顶多停留了两毫秒:“对你还算客气了。”
  元皓ㄏ袷钦獠畔肫鸹褂惺旅蛔鐾辏放下牛奶,又把银霁拉回来坐好,断点续传般接着介绍:“这位是‘夜仕’的投资人,也是我的桌球师傅,他叫――”
  “你刚才说过了。你好,我是银霁。”
  这回,大高个看都不看她,只朝元皓ǚ⑽剩骸澳忝鞘且黄鸪缘耐矸孤穑俊
  显然不是啊,刚才的对话还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吗?
  为此,银霁仅存的那一丝紧张解除了。“不是的,我晚上还没吃呢。请问,你名字里的‘歌’字是唱歌的歌吗?”
  元皓ū徽饩渖祷岸盒α耍骸笆裁垂恚他大名叫金端成,端正的端,成就的成。”
  早说嘛,难不成什么妖魔鬼怪都配让她叫一声“哥”吗?
  “这么说,你父母很喜欢日本文学啊。”
  金端成无视她的问题,看着空气向二人发出邀请:“一会我们要点烧烤,给你们也捎点?”
  银霁善解人意地婉拒:“不用不用,我自己叫了外卖。”
  元皓ㄆ疵给她使眼色:“金哥是这里实际的负责人,有什么问题你都可以问他。”
  搞了半天,这就是他“擒贼先擒王”的路数?本以为等来的是仇哥,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大老板都被喊过来了,还能要求什么呢?难得从“搞小团体”的人脉中获益,银霁暂时放下成见,把话筒递给了主要采访对象。
  “你们‘夜仕’一般开到几点啊?”
  金端成端是端了点,看在熟人的面子上总归没太为难她,照实回答:“通常开到夜里两点,有时候人多了,三点才收摊。”
  “也就是说,打烊时间不会超过三点钟?”
  “是这个意思。”
  然后,元皓ㄑ壅稣隹醋乓霁像变魔术一般,从瘪掉的书包里掏出了笔和奶砖本。
  金端成的视线也为之聚焦:“怎么,你想当民生记者?”
  自然不是。她这么问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凌晨两点之前,正门口那些一尘不染的suv还不会开走。
  明面上,她这么解释:“我爸爸有开健身吧的打算――因为他之前跟着人投过资,体感这行有点赚头――但他拿不准别人是怎么开店的,又不好意思去问具体的细节,叫全家人有机会就帮着调查调查。”
  听到这个,金端成倒没对银霁的爸爸产生多大兴趣,转头问元皓ǎ骸八是你什么人?”
  银霁也有点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暂停了采访,看向全场唯一有审判官资格的人。
  和元皓ㄊ酉呦嘧玻胶着了一阵,她却发现,对方也在期盼着她的答案。
  这样看来看去的太没效率了,银霁当即选择担下一切,挑了一个最不刺激的说法:“秘书吧,大概。”
  金端成笑点被戳中,嗓子里呵呵个不停,面部肌肉却只有小幅度的活动。
  至于元皓么,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扭曲,很快就切换面具,化身为社畜下属,老气横秋地在一旁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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