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永d突觉此人厌烦到了极致，抬头反笑：“好呀，堂兄请。”
练武场上，二人各占一边，一人握锤一人持剑。
明永辉抛了抛手中的重锤，先开口放下狠话：“堂弟这小身板经得起我两锤吗？”
明永d转着手腕，不语，抬剑起势。
“啊！！！”明永辉大喊，左手挥着铁锤当头敲来。
明永d抬剑直接挡住锤柄。明永辉用力前压，却见二人武器相接处纹丝不动。他方一惊，明永d已腿微屈，借力一蹬，格开那柄铁锤，再用剑左右绕他右手所握锤柄，明永辉一时眼花，再定睛一看，剑身已划破他手指皮肤，抵着锤柄反向他砸来。
明永辉左手马上抵上右手一起使劲，却不减对方攻势，惊险间铁锤就到眼前。
明永d此时突然收手，笑道：“两招已了，堂兄仍需勤加练习。”说罢，扬手将剑甩入十米外的刀剑架中，转身离去。
不过，没过几个时辰，明永d便被唤入正厅，厅上明成安和明永辉各自坐着。
明永辉扬起包扎起来的右手，眉目挑衅。
“d儿，动武切磋要有分寸，你怎能伤了兄长，还不快向兄长道歉。”明成安坐在主位，责备道。
明永d点头应下，从容道来：“父亲教训的是，只是比武中受些小伤很是正常，堂兄未免大惊小怪了，只怕再晚些请父亲来，堂兄手上的伤口都要愈合了。”
“你！”明永辉闻言拍桌，指着明永d鼻子骂道，“长幼有序，你伤了兄长就理应道歉！”
“好的，永d在此致歉，不应当轻轻两招就赢了兄长，应当再陪兄长过几招，好歹得撑到十为止，堂兄觉得如何？”明永d略微抬手作揖，语气轻慢。
“你！”明永辉腾得站起，一拳向明永d用力挥去。
“贤侄失礼了。”明成安起身，一掌按住侄儿的拳头，将明永辉压回椅中。
明永辉甩开明成安的手掌，跳起来气道：“我师傅堂堂控鹤卫千户，你们居然敢这样待我！你！你们！你们这些蛮力莽夫！当真以为我明永辉稀罕学你家功夫，本少爷马上收拾行李就走！”
他抛下狠话，转身跑远。
明永d在他身后大呼道，“堂兄慢些跑，小心摔了，这摔了二叔要是问起，可与我无关哪！”
“行了，你小子，别太嚣张。”明成安劝道，“去让人送他回家吧，待我修书一封，写清缘由。数年前见他，仍是知礼的样子，如今怎么生出这种做派。唉，当初我就不同意他拜师之事，好好的明家子弟怎被教成这副德性。”明成安连连摇头，很是失望。
“瞧二叔那副样子，不难理解。”明永d坐下，自倒了杯茶饮着。
明成安弹了下少年的脑门，“不许妄议长辈！”
“嘶！谋杀亲子！我要告诉娘去！”
“你小子！”
明成安挥手欲打，明永d赶紧起身跑了。
“这小子，真是宠坏了！”明成安笑骂道，转念又想起明永辉这个侄子，长叹一声，往书房去了。
///
通州地广，下设九县。
等从武清县明家老宅出发的马车走到香河县明府时，已经过去了三日。
明成玉拆开信件，读罢，看着被赶回来还毫无羞愧的儿子，大怒。
“蠢货！我腆着脸带你回老宅，是要你和大伯学功夫的！你干嘛？去挑衅明永d？人家自小受李掌门教导，再过几年怕是连你爹我都能随便赢，你不好好听话，你去惹他干嘛？我说你怎么好！真就欠打！”明成玉怒极，抓起手边的茶盏就砸过去。
明永辉闪身躲过，“要不是爹你说什么人家郭小姐定会仰慕什么劳什子魁首，我才不去呢，这魁首能有什么用，我现在这功夫也不差啊，打倒十个大汉都不在话下。”
“干什么干什么！怎么又训我儿子！”有妇人带着一身珠光宝气，冲了进来，护着明永辉，“儿子怎么样，有没有被伤到？”
“有！娘你看，明永d那小子割了我一剑，可痛了！”明永辉哭惨道。
“他们太过分了！不痛不痛，娘给呼呼！”明二夫人抱着儿子的手，转头瞪着眼睛怼道，“我就这一个宝贝儿子，你砸什么，伤着了怎么办！”
“夫人！你！他活该！”明成玉坐下后抚着胸口气道。
明二夫人环着人高马大的儿子离开，嘴里念念有词，“不理这糟老头子，儿子咱们去挑喜布的花样，再过半月得下定了，咱们赶紧把郭大人家姑娘定下，早些娶了媳妇，等你爹抱了大胖孙子，就没空纠缠什么功夫武功的了。”
“都听娘的，我就说嘛，练什么功夫，咱家多得是钱，做甚么学那些武夫卖力气，我在老宅可是天天跑圈，还给我绑着沙袋，可累死我了！”明永辉抱怨道，很是愤愤不平，“大伯也真好笑，就让我跑，不让他儿子跑，还好我机灵，拿钱买通那些下人往里面塞棉花，不然现在我都要瘦成杆了。”
“可把我儿累坏了，让娘看看瘦了没？等会儿就让厨房炖盅鸡汤来！”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走远了，徒留明成玉斥道，“慈母多败儿！”
第9章 回信
九月初九，重阳登高。
一年中只有到了过年过节的时候，入云派的弟子们可以不用出早功。李徽虽然不同师兄弟们一起练功，但今日也难得地赖了个床。
“咄咄！咄咄！”
“谁啊！”李徽在床上卷着被子滚了一圈，闷闷地喊道：“爹？让我再睡会儿！”
“咄咄！咄咄！咄咄！”敲门的声音还是没停。
李徽无奈踢开被子掀起床帐，“来啦！”
正系着衣带子，只听“咿呀”一声，开的却不是门，而是书桌后的小窗。
一只白鸽顺着秋风飞了进来，扑棱着翅膀在屋里飞了一圈后停在了桌上。
李徽跑到桌前一看，白鸽腿上果然绑着一个小竹筒。她这次不是先取竹筒，而是扯下衣带，一把捉住白鸽，先把这鸟绑了。
这次的信纸展开后更大了，右下角还是眼熟的印章，
“师妹亲启，见信如晤。
师兄久不见回信，再修书一封，烦请师妹勿忘。
诚如上封所言，堂兄此人当真可笑，因一小伤向我父告状，被我三言两语气跑归家，后二叔亲自登门致歉，却不知二人谈了何事，竟动起手来，二叔不敌，大骂离去。下人多嘴，烦事未能瞒住祖母，以致病情加重，我心中愧疚不已，侍疾榻前。祖母感叹家门不幸，我亦深感赞同，又念及壁山上和下睦，倍加珍惜。
近日闻我父谈及集英大会，不知明年六月师妹是否会随师叔同往，盼望相见之时，师妹功力亦大有长进。
闺安。”
将白鸽的脚用绳绑在了桌脚上，李徽从厨房里讨了些稻谷粒蹲下喂它。
“这下看你怎么飞，回信等着吧！”
她起身拍拍手，又寻师公去了。
///
“少爷，有信！”
明家练武场，明永d刚练罢一套剑法，擦拭手中长剑，问言急急丢下手中物件，跳下台子。
接过小竹筒，明永d取出纸条，二指宽的纸条卷得小小，上面只有一行字。
“师公已允，待我十招赢你。”
【作者有话要说】
????初恋―林志美
*
默默望着是
默默望着那目光似电
那刹那接触已令我倒颠
分分钟都盼望跟她见面
第10章 丰州之行
丰州地处南北之交，民熙物阜，为商贾往来之地。从通州或壁山出发，均需往南，钱李二人便与明成安约定，于晋州潞安县汇合后再一同上路。
“终于到了，坐了这几天马车我都快被晃散架了。”李徽最先跳下马车，冲进客栈。
“师妹不愿骑马，又嫌闲马车，不如就用这两条腿走去丰州？”俞清东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店小二，“要不是师妹非吵着要跟出门，我同师父师叔出发，骑马两日就到。”
钱一禄高坐马背，一掌拍上俞清东后脑勺，骂道：“说什么呢，你师妹年幼时曾从马上坠下，你做师兄的非但不体恤还如此说话，讨打！”
听得大师兄被训，李徽踩在客栈门槛上，转头就是一个鬼脸：“嘿嘿！”
“师兄，是这丫头吵闹，师父宠她，连我这当爹的也实在是拿她没办法。”李三寿从马车上跃下，递出马鞭，抱歉道。
钱一禄笑道：“小伙子都欠打，咱们壁山阳气太旺了，好不容易有个姑娘怎么能不宠着哈哈！”转头又对俞清东吩咐，“让店家把车马安置好，你去买些厚褥子，去放车上垫着。”
“二师弟约摸明日就到，咱们先好好休息一晚。”说着，下马揽着他师弟肩膀迈步进了客栈。
俞清东撇撇嘴，师命难违，只能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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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李徽早早醒了，她有些认床，客栈的床太硬，睡得很不安稳。她打着哈欠，伸了伸腰，关上房门，转身走下楼梯。
木梯吱呀作响，李徽抬头就望见客栈门口逆光站着一名高挑少年，少年微微侧头，露出半边脸，下颌清晰，鼻梁高挺，正是明永d。
“明师兄！明师兄！你到啦！”李徽挥手喊道。
明永d闻声转头，却见一陌生少女向他跑来，他再一细看，少女眉目间略有些熟悉。
“师妹？”明永d迟疑道。
“是我是我！还是明师兄眼睛厉害！师公好神奇，居然会易容，爹说我长得美，可不能就这么下山，师公就这里摸摸那里涂涂的，我就丑了好多！我这样在山里晃，每个师兄弟都问我是谁，还道怎么什么时候又来个师妹，都围着我问呢。”李徽跑到明永d面前，突然发现少年又长高了不少，她现在只到少年肩膀，于是退后两步踩上门槛，方能平视少年的眼睛。
长得美？明永d失笑，想必师叔另有缘由吧。
少年举手比起身高来：“看来师妹信中所言，不可尽信。”
“怎么，你俩时常通信吗？d儿，怎么没听你提起？”明成安走近，单手按上少年肩膀，父子俩如今身形相仿，站在一起旁人一看就是亲父子的模样，只是相比之下，明永d面目仍带稚嫩，又因眉目肖母，添了几分书生气。
“不过偶尔谈些闲事，亦为师妹解惑。”明永d急忙解释。
明成安越过二人，看向走来的李三寿，并未戳穿儿子心事，只笑道，“好，先进去吧，去跟你师伯师叔见礼。”
这一次赶赴集英大会，孙书柔并未同行，父子二人骑马而来。因此当众人休整好再次上路时，四匹良驹围着的那一辆马车格外显眼。
“爹，要不你带我骑马？”李徽掀开帘子，悄声说道，有些脸红。
马车帘外，李三寿坐在前室，挥鞭赶马。
“你可是靠近马就害怕，爹怎么带你上马，徽儿安心坐着，距离大会还有半月，完全来得及。”李三寿安抚道。
李徽嗫嚅道，“爹，不是，是...唉！我...”
“怎么，徽儿是晕车还是一个人无趣了，”明成安闻声御马而来，“二师伯啊这几日骑马也累了，也想坐车舒坦舒坦。”
李三寿拉了下缰绳，马车停了下来。
将马绳甩给儿子，明成安下马上车，坐到车里一看，零嘴清茶，厚褥薄毯，应有尽有。他随手拿起一本书册，封页上写着“徐振之游记”五字。
“这是从师父书房取的吧，”明成安翻开书册，某一页上果然还留着自己少时的笔迹，“师伯也最爱看这些地经图志，天下广阔，何处不可爱，但苦于明家事务繁多，也只成行南海一次。”
明成安又问，“听闻徽儿幼时长于塞外，不知塞外是何等风光，师伯很是好奇，徽儿不如说给师伯听听。”
“草多虫多，羊多牛多屎也多，隔几个月就搬着房子走，天哪，来了壁山我才知道中原有这么好！”
马车里传来明成安的大笑声，明永d好奇，苦于御马的手中还牵着另一匹马，难以靠近车厢，只能同三师叔相视而笑。
钱一禄和俞清东骑马在前，闻声回头。
“哈哈！”钱一禄也笑着。
“师父，你笑什么呢？”俞清东问道。
钱一禄斜他一眼：“笑！笑你笨！”
俞清东摸摸耳朵，仍是不解。
///
武林中门派林立豪杰无数，有丰州叶家、通州明家、中州乔家三大世家，亦有入云、伏沙、金钟、三清四大门派，其余小门小派更是难计其数。
集英大会六年一届，可以说是武林中最大的盛事，也是李徽自塞外归来后，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人。
她一路上不停掀起帘子，靠着马车的小窗往外看，街边商贩众多，货品琳琅满目， 叫卖声不绝于耳 。
“师兄！师兄！”她对外喊道。
明永d和俞清东骑着马一齐回头。
“师妹，怎么了？”
“干嘛！”
一人温柔一人不耐。
白了俞清东一眼，李徽对明师兄笑道：“明师兄，等会儿我们在叶家安顿好后，能陪我到街上逛逛吗，我还没逛过中原的街市呢！”
明永d驱马靠近，笑着答应了。
///
叶家庄子房屋众多，来人只要报上名号，就可入内安置，不拘衣着容貌。钱一禄一行人抵达时，正巧碰上武林盟主叶继林外出归来。
李徽见他们在大门处聊得热情，下人众多，在周围接待贵客搬着行李，人多眼杂的，于是偷偷戳了戳明永d的肩膀，两只手指摆动，挑眉示意：溜不？
明永d也确实有些厌烦这种场合的交际，随即点头，悄悄跟着李徽溜了出来。
“看他们东扯西扯讲不停的，站在那里听着都嫌无聊！”一边跑一边回头，见没人注意到后，李徽烦道，“每次山上有人来拜访，我都能跑就跑，跑不了也得找机会溜！”
少年点头，很是赞同，拉起李徽的手往东跑，“师妹，我认得路，东边这条街最热闹！”
二人手心相贴，李徽明显感觉到少年手上的温度，一偏头，少年的发就轻轻拂过她的脸。
第11章 拳拳慈父心
这头，李三寿发现李徽不在身旁，便要去寻，却被明成安拉住了。
“让他们少年人去玩吧，听我们这些莽夫聊天有什么意思！三寿，我正好也有事想问问你，等会儿我去你房中细谈。”
待到进屋安置好，李三寿没有多等，他二师兄就来了。
“三寿，我就直说了，你觉得我家永d如何？”明成安开门见山。
李三寿皱眉，反问道：“师兄什么意思？”
明成安主动坐到师弟身边，继续道：“你看他们年纪相仿，又性情相投，我们俩何不亲上加亲...”
“不可！”李三寿突然起身，直接打断明成安，出言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