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的腿要如何才能变回来？
少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陆琢玉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他伸手覆上自己的蛇尾，又冷又硬，只有在靠近腰腹处的地方才有一块柔软的鳞片。
这是……陆琢玉按了按，然后迅速收回。
外面属于夜明珠的光线落进来，男人努力蜷缩起身体遮挡面容，狼狈至极。
夜明珠落地之时，少女担忧的声音传来，“陆琢玉！”他睁眼，蛇尾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成了双腿。少女提着剑站在那里，脸上满是担忧。
陆琢玉神色恍惚，彷佛做了一场梦，他伸手想去牵她的手，摸摸她，抱抱她，可却在看到自己腿上的伤口时想到自己的蛇尾，瞬间停住了。
那股藏在他体内的力量，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控制。他没有办法允诺，这股力量不会伤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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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
破庙的窗口本就是破的，雨水从外面飘进来，苏宁璎被雷声惊醒，她看到靠在窗口的陆琢玉被雨水打湿的面颊，赶紧起身走到他身边，从乾坤袋内取出一件大氅挂到了窗户口。
雨水被勉强遮挡住，男人睁开眼看了她一眼，然后又闭上了。
苏宁璎甩了甩自己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抿了抿唇，回到小鸟身边。
“我这窗口也漏水。”小鸟指了指身侧的窗户。
苏宁璎懒洋洋的，“哦。”
小鸟：……
“你们吵架了？”小鸟看起来是个性子冷的人，对于小情侣之间的事情也不感兴趣，不过她还是有一点在乎的东西的，“他以后就不做饭了？”
苏宁璎：……
小鸟此话一出，坐得最近的狗蛋也瞬间竖起了耳朵。
天菩萨，他第一次吃到小陆哥哥做的东西就好像吃到了传说中的什么珍，什么馐，这大概是天上神仙才能吃上的东西吧？
“我给你们做。”苏宁璎直接道。
小鸟表示怀疑，“你会做？”
狗蛋小声提醒，“小苏姐姐，食物是真珍贵的。”
苏宁璎：“……我做的，应该勉强还能入口。”
她最会的就是泡面。
可惜，这里没有泡面。
最后，做饭这项艰巨的任务还是交给了狗蛋。狗蛋在做饭上面还是有点天赋的，只是看过几次陆琢玉操作，他就会了。做出来的东西虽然没有陆琢玉做的好吃，但已经有三分相似。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三分，但比起从前来说已经是质的飞跃。
“陆琢玉呢？”苏宁璎从溪边洗碗回来，没有看到人。
“小陆哥哥刚才吃了东西就出去了。”狗蛋从火堆边抬起头，“好像要下雨了，我让小陆哥哥带伞，他也没有拿。”
“他往哪里走的？”苏宁璎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那里。”
苏宁璎顺着狗蛋所指方向望向那条曲折的山路。
他的腿伤还没好，为什么要去爬这么陡峭的山路。
苏宁璎扔下碗，走到破庙门口，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
六月的天总是说变就变，只一瞬间，雨水就将男人的踪迹全部冲刷了干净。
如此巧合，也实在是太巧合了。
“喂，你去哪？”小鸟喊她。
“找人。”
-
山不大，可要在里面找到一个人，还是在这样的大雨之中，是非常艰难的。
苏宁璎顶着大雨，手里拎着一根粗树枝，一步一步的往山上去。
正是夏日，树枝横生出来，苏宁璎时不时就会被勾到。她伸手挡开这些枝桠，低头的时候看到地上有一片黑色的鳞片。
鳞片又圆又大，跟上次她在破庙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又是那条蛇妖？
猎户说，那蛇妖被他勾住了尾巴。
然后，苏宁璎在山洞内找到陆琢玉，没有看到蛇妖的踪迹，却是他一个人伤了腿。
回到破庙后，陆琢玉的心不在蔫和故意疏远，都很不对劲，现在更是上演了离家出走的把戏。
一种猜测在心中隐隐成型，苏宁璎望着雨幕隆起的山，细薄的雾气遮蔽了视线，能见度变得很低。
下雨进山最容易迷路，被雨水洗刷过的石头也会变得湿滑无比，苏宁璎抬头，雨水不断砸在脸上，她湿着头发，湿着衣服，使劲晃动着手腕上的摇铃虫。
摇铃虫没有回应。
上次也是这样，摇铃虫若是入了水，便听不到铃声。
陆琢玉是故意不让她找到他。
“陆琢玉！”苏宁璎的声音透过雨幕远远传出去，却没有回应。
她喊得嗓子嘶哑，又走了一段路，因为地上太湿，所以一下没爬起来，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手腕被磨破了，苏宁璎看着系在红绳上的摇铃虫。
她抬手，将摇铃虫浸入了一侧的积水里，然后闭上眼，躺在地上装死。
雨势越大，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宁璎感觉到有一只手搭上她的手腕。
她猛地一下将人抱住，直接从虚弱少女化身癫狂老奶，手脚并用地缠上，任凭对方怎么甩都甩不掉。
“你要是走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第69章
雨水从树叶缝隙中穿透而落, 不停的打在两人身上。
听到苏宁璎的“威胁”，原本还在挣扎的陆琢玉突然就不动了。
苏宁璎埋首在他怀里，五指深深揪紧他身上的衣物。
“陆琢玉, 不管你是人，还是妖, 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话罢，少女仰头，伸手勾住男人的脖颈, 她的脸上都是上方打落下来的雨水, 隔着湿润的雨珠, 苏宁璎亲上陆琢玉的唇。
不是为了喂血，不是为了治伤。
只是单纯的，想亲他。
少女亲的生涩且没有章法, 男人愣在那里, 随后，陆琢玉单手扣住她的下颚, 调整角度，指腹抵着下唇边缘处, 轻轻一按。
少女张开了唇，混杂着雨水的湿润感，两人在山间泥泞的小道上，亲得难舍难分。
雨势不停，两人喘息着，互相凝视。
苏宁璎搭在陆琢玉身上的手没了力气, 缓慢往下滑落，被男人接住, 十指相扣。
苏宁璎视线往下移，还没看清，眼前就被一只手覆盖住。
“璎璎，你不怕吗？”
苏宁璎没有说话，保持着被陆琢玉覆盖住双眸的姿势，再次亲到他的唇。
视线被遮蔽后，感官越发清晰。
她感觉到自己的腿部被光滑柔软的蛇尾包裹，那蛇尾大抵是还没有被驯化好，到兴奋点时，将她的小腿绞得很紧。然后攀岩往上，圈住她的腰肢。
有些紧，却很舒服。
冷血动物独有的触感贴着肌肤缓慢流动，陆琢玉的手终于从她的眼前拿开。
苏宁璎颤着眼睫，看到陆琢玉淡色的唇瓣显出殷红的血色。
雨停了，山中雨雾还没消失，她一眼望进他淡金色的瞳孔内，男人的眼瞳也变得跟野兽一般，如同她家养的猫儿，在看到猎物时会变成冷冽的竖瞳，而在看到感兴趣的东西时，又会变成漂亮的圆瞳。
此刻，陆琢玉的眼眸就是圆瞳，显得没有那么阴冷。
苏宁璎伸出手，轻轻点了点他的眼睫。
男人的眼瞳也跟着紧了紧，从圆瞳一瞬间收缩变成竖瞳。
真可爱。
苏宁璎曾经在某短视频软件上看到过贩卖宠物蛇的主播，漂亮的女主播脖子上缠绕着一条漆黑的长蛇，一边做介绍，一边讲述蛇蛇的可爱之处。
那个时候的苏宁璎作为一名对蛇类感觉到毛骨悚然的少女，十分不能理解这种兴趣爱好，当然，她表示尊重。现在，大抵是因为变成蛇的人是陆琢玉，所以秉持着爱屋及乌，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激素变化，苏宁璎如今觉得蛇蛇也是有几分可爱在身上的。
然后下一刻，她抓起陆琢玉的胳膊，就是狠狠一口。
“嘶……”陆琢玉显然是没想到变成蛇的是他，咬人的却是苏宁璎。
苏宁璎这一口咬得一点都不轻，她松口的时候，陆琢玉白皙的胳膊上立刻就显出她的牙印，清晰而深刻，再重一些就要流血了。
这还是苏宁璎嘴下留情了。
“你再走，我就咬死你。”她恶狠狠的说话，可双眸红彤彤的，看起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陆琢玉一把将人揽进怀里，“对不起，璎璎。”
“陆琢玉，不要再留下我一个人了。”
陆琢玉是她进入这个世界后，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虽然他心思深沉，性格孤僻，阴阳怪气，有很多缺点，但苏宁璎知道他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理解，并且接受。
恋爱就是在别人看来无比疯狂，自己却无比清醒。
放在从前，苏宁璎也无法想象自己居然会跟一条蛇谈恋爱，可它就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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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有一处山中潭，潭水清冽，面积也不小，大概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正是夏日，山间虽阴凉，但烈日灼灼，温度不低。
苏宁璎和陆琢玉来到潭水边，两侧树木丰茂，有许多植物直接扎根在了潭水中。男人将长尾放进潭水里，只露出上半身，趴在岸边大石上，
这山间偶有猎户上来，如果被那些猎户看到，难免会生出像上次一样的事端。
“这个黑色鳞片是你的吗？”苏宁璎从乾坤袋内取出上次从破庙地上捡的黑色鳞片。
“嗯。”陆琢玉点头。
怪她发现的太晚。
“如果我早一点发现，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苏宁璎捏着手里的鳞片，声音很轻。
陆琢玉看着她，神色怔然。
眼前的少女，总是在给他惊喜。
那种深入骨髓的暖意流淌进来，连指尖都在颤栗。
男人垂首，额头抵上她的膝盖。
“不晚，现在，正好。”
对于陆琢玉来说，上辈子经历的事造就了他这辈子警惕自闭的性格，他看似温柔美好，实则就像一个漂亮的瓷器，将自己包裹的没有一丝缝隙，就连最柔软的水都没有办法渗透他。
苏宁璎的出现，是敲破瓷器的第一缕阳光。
冷冰冰的瓷器被照得暖烘烘的，有了相伴的人，也有了活下去的信念。
因为有你，所以人生原来也是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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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苏宁璎看过原著，但并不知道在陆琢玉身上还会发生异变这种事情。从他刚才游动的姿势来看，他大抵也是第一次当蛇，没什么经验，跟小青小白第一次上岸差不多。
“上次它自己复原变回了双腿，这次我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能变回去。”
“如果变回去了，我不来找你，你还会来找我吗？”苏宁璎低头凝视着陆琢玉。
男人浸泡在潭水里，难得心虚，漂亮的眼睫落下，遮盖住金色的瞳孔，“璎璎，我觉得你会害怕。”
“是哦，我害怕到恨不能把你做成蛇羹。”苏宁璎开始阴阳怪气。
果然，他并不准备回来找她。
“陆琢玉，我希望你相信我。”
她知道他所有的过去，现在，甚至未来，她接受他所有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因此，就算他变成蛇，对于苏宁璎来说，只要他是陆琢玉就够了。
“嗯。”陆琢玉偏头，面颊贴到少女的膝盖上。
苏宁璎伸手，手指顺着他的长发往下滑，指尖落到水里，陆琢玉的长□□浮在水面上，像水妖一样。
第一次化形之时，陆琢玉只会像一条蛇一样到处乱窜。现在，他能使用尾巴摘果子，打猎物，并支撑身体，缓慢游动。
他向来聪明，学习能力很强。就算是变成了半条蛇，也能很快适应。
苏宁璎回想着刚才看到的陆琢玉的模样。
他穿着青色的袍子，身下是一条黑色的蛇类长尾，青丝披散，指甲略长，瞳孔是漂亮的金色。
她另外一只手里的树枝从地上划过，不知不觉就将陆琢玉的样子画了下来。
总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过蛇妖好像都差不多。
“那你现在吃什么？”西游记里面的蛇妖喝人血保持年轻，某某电视剧里面的蛇妖以人肉为食。
“果子。”陆琢玉虽然是趴在潭水里的，但他只需要轻轻用尾巴往岸边的果树上一扫，就立刻能扫下来一大片果子。
这些果子有的落在地上，有的掉进河里。
陆琢玉从身边捡起一颗漂浮在水面上的果子，放进嘴里，轻轻咬上一口。
幸好，食谱很清淡。
“甜吗？”
“嗯。”
苏宁璎也捡起一颗果子放进嘴里，甜滋滋的带着一股潭水的清冽感，就像她小时候奶奶喜欢把西瓜放进流动的小溪里，这样等到了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西瓜的时候，西瓜就沾上了溪水的清冽，更加有夏天的味道。
苏宁璎绕着陆琢玉的头发玩，“我刚才，咬得你疼不疼？”
男人仰头看她，脸上还挂着水珠，那颗水珠从陆琢玉的眼帘往下落，苏宁璎看到他吞咽的喉结，性感而突出，“疼。”
“我也没有很用力。”苏宁璎突然感觉心虚，她的指腹擦过陆琢玉的手臂，那里她的牙印变成了可怖的紫红色。因为陆琢玉本来肌肤就白，所以很容易留下印子。
苏宁璎：……更心虚了。
“那我让你咬回来。”苏宁璎伸出自己的胳膊，送到陆琢玉面前。
男人看她一眼，居然没有拒绝。
他张开嘴。
苏宁璎闭上眼，紧张地等待。
下一刻，她感觉到有柔软的东西扫过她的手臂，却不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