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人附和“难道这就是男女区别对待?”
"搞性别歧视?"
“呜呜,那我们也太惨了。”
这话一出,日抛男徒弟们低头垂泪。
戏精上身了会,又想起什么,纷纷转转向鹿宁悠,这不还有个女徒弟嘛。
她脸上的轻松早在他们讨论前就消失了,这种感觉和杨化喊陆白瑜师父完全不同,她其实不太懂为什么自己情绪会一下子低落,甚至都来不及掩饰。
哪怕是一丝一毫,她都无法表现出事不关己。
又是一种很陌生的情感体验。
自从接触演戏,她很少有这样完全失去表情管理的时候。
是吃醋吗?又不止,除了难过,茫然,还有点愤怒掺杂在里面。
但是,她以什么身份生气呢?
杨化扫了眼鹿宁悠的表情,对她是师娘预备的猜测更深。他眼睛一亮,像是红军十里长征遇到了同盟军,立马贴过去合并同类项,“小鹿姐姐,你也不会不同意的吧?”
“随便他,收徒是他的自由。”她开口的时候已经将情绪收拾起了一点,只是不太能控制住眼角的酸涩。
边上有人问,“那陆哥对你有这么笑过没?和我们这些捡来的不一样的笑?”
要说特殊对待,她见过陆白瑜温柔爽朗的笑,是生日那一天,一年一次的限定版,也可能是这辈子的限定版。
现在升级版都跑到别人那去了。
他明明不久前才说自己有喜欢的人。
心里特别想骂他渣男。
可又觉得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拒绝他的亲近,就算他这个时候选择了别人,她也没有理由去怪他。
所以,就这样……其实也挺好的,她也不用再纠结。
直接掐死心里不该存在的念头就好,让一切回到正轨。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鹿宁悠开口的语气明显不一样,“没有,我不过是头拉磨的驴,他才不会这么对我笑。”
怨气肉眼可见地在往四周散发。
情绪最差的王冠忽然移位,带到了师姐头上。
杨化懵了下,停止了鬼哭狼嚎,转移她的注意力,“师姐,别难过了,大家都是一样的。”
立刻有人搭腔,“对啊,爱消失就消失了呗,那作业也消失了啊。”
“就是,趁现在我们去开把峡谷!”
苏浅陌悠悠开口,“你们敢吗?”
杨化沉默了三秒,他高考前都敢躺平半个月,现在却不敢开个十几分钟一把的游戏,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他横尸在沙发上,继续悲伤,“这叫什么事嘛!”
鹿宁悠直接撑着扶手站起,转身,一头黑发差点直接抽到杨化,“我们直接去他房间问问怎么回事。”与平时凡事都好商量的语气不同,这次明显冷了下来。
看着她紧绷的脸,有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众人陷入死寂,只有此起彼伏的倒吸气声,还有杨化作死就要往死里作的鼓掌声。
“现在就走。”
听了她的话,众人又窒息了几秒就全部站起身,在师姐的带领下,如一颗颗鱼雷灌入电梯间。
鹿宁悠异常沉默,看着一层层电梯数字往上跳,
走廊尽头,陆白瑜房间门半掩着没锁门,就是黑灯瞎火的,看不见里面情况。
众人在外面相互谦让着,过年亲戚间收红包都没他们会拉扯,最后还是鹿宁悠一马当先走了进去。
没走几步就闻到空气中薄荷烟草味,她伸手挥散去飘来的烟雾。
心里楞了下,倒是第一次见他抽烟。
银色的月光洒在屋内,陆白瑜叼着根烟,身子懒散地侧向一边,靠在真皮沙发,眼底是未散的野性戾气。
看到她进来,眼神逐渐有了对焦,淡漠的眼神一扫,阴森森的,没什么温度,吓得准备看戏的杨化等人即刻把脑袋缩了回去去。
求生欲使他们带上了门。
闲杂人等清理完毕,陆白瑜一双黑沉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
被他冷淡的视线扫过,鹿宁悠也没有避开的意思。
端着同归于尽的气势,把手里的本子一本本垒叠起来,放在他面前。
“师父,这是我们的功课请过目。”
过目完能致死的计量,也是陆白瑜在群里要求的戏感自查与小结,十几人份,还加入了点鹿宁悠的个人私货。
将小山高的本子挪到桌子正中央,鹿宁悠感到身后男人的视线瞬间变了,没有人能扛得住他如寒潭冷玉般凉薄的视线。
扛着马上会凉的压力也想和渣男打一架,就当为了祭祀她刚萌生就逝去的恋情。她转眸回视,黑白分明的杏眼里沉静一片。
她笑了下,但眼底毫无笑意,“师父,你说过的,功课不能隔夜,那检查也不能隔夜。”
他在雾影中无奈地挑了下嘴角,沙哑的嗓音缓缓而来,“鹿宁悠,心疼我下就这么难?”
鹿宁悠脑子空白了一瞬,怎么事情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就像荆轲刚要图穷匕见,发现秦王被掉包了,弱不禁风的,柱子也不绕了直接躺平。
这不符合流程啊。
情绪都连贯不起来了。
这匕首是扎还是不扎,她还没考虑完,就听见他半死不活的声音钻入耳朵:“你刚放下来那些东西,吓得我伤口都痛了,现在肯定裂开了,我真的好脆弱。”
啊?发生了什么?
万年冰山被吓得裂开了,在喊疼?
听完这句话,她感觉世界都魔幻了。
神明终于听见她祷告,世界要爆炸的前兆?
大脑放空了好几秒,鹿宁悠呆立在原地,脑海自动播放着群里常出现的表情包,一只软萌幼猫贴着墙倒了下去,配字就是我好脆弱。
等会儿,他刚才好像说的是伤口裂开了。
“你受伤了?”鹿宁悠这会儿暂时忘却要翻脸的事,但还能维持着冷艳高贵走向沙发。视线在他身上扫了圈没发现异样又去抬他的手臂,抬完也没发现什么,二话不说去掀他外套。
就感觉一双温热的小爪子在身上摸来摸去,陆白瑜忍无可忍拍掉她的手,收拢自己衣服,眼里满是谴责,看着她就跟看白眼狼似的,“别乱翻,今天被苏满害得摔了一跤。你是不看工作群的吗?”
摔了一跤,那受伤的部位就是……
怪不得他坐着的姿势也不太对劲。
鹿宁悠视线下意识往他裤子后面溜去。
马上就被男人的两根手指扣住下巴,强行把脸转了回来,“往哪看呢?”
鹿宁悠反应慢半拍地问,“很严重吗?需要帮忙吗?”
他漆黑眼瞳盯了她一会,发现她满眼真心实意,无语地反问,“怎么帮忙,你是要给我揉揉?”
她终于明白过来那地方真不是可以随便揉揉的。
“……你还是自己来吧。”她憋着笑,面上依旧严肃,“那你和苏满到底怎么回事?”
装作很痛的男人沉默了下,一本正经地告状,“她贪图我的美色,但未遂。”
甚至还莫名听出有邀功的意思。
鹿宁悠。“……”
翻脸翻到一半,还要去鼓励对方再接再厉。
这事她真不熟。
第42章 屁股墩
陆白瑜伸出两只手指捏开书页, 动作又慢又嫌弃。定睛翻了几页,松了一口气,“就知道他们没这么勤快。”
厚厚的笔记本里, 就写了某一页的前几行,而且正经的一句没有。
杨化那本写着:吾没错, 吾很好,吾该得。
他冷笑一声看下一个:吾能不能不反省,吾能不能晚点反省,吾能不能让别人反省。
合上本子看署名, 苏浅陌, 一个舞台班子出来的奇葩, 凑一对还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这女人来凑什么热闹?
紧跟着下一本也是,吾是不是太客气了,吾是不是给他脸了, 吾是不是该动手了。
这嚣张的语气, 他特意看了下署名是不是纪归帆,结果还真是。
只是没想到, 一哥这么快就被同化成乐子人。
警报解除,陆白瑜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狭长的眼尾上挑,视线缓缓扫过她。
意思是,高抬贵手,别来搞我。
鹿宁悠在那意味深长的一眼里又想到他之前的表现,我真的好脆弱。
就感觉有点可怜,但身上的气场还是你不要不识好歹, 不然就没命出这个门的低气压立体环绕。
这让她想到天天冒油那块地的富豪,养着威武凶悍的猎豹狮子, 却把对方当大型猫科动物逗弄。
感觉眼下的情况也是如此,现在她非常能理解富豪的乐趣。
特别有反差萌。
鹿宁悠极力压制想给他顺毛的手,唇角往上翘,那双明亮的眸子眨巴眨巴着朝他看。
她脸上憋坏的表情过于生动,陆白瑜抱臂,嘴唇微抿,警惕地问,“在想什么?”
像只受惊的猎豹。
平日里冷酷无情的演绎机器露出这样的一面,就真的很好奇他的经历。
“下午片场到底发生了什么?”鹿宁悠打开灯,驱散他周身的烟雾,再好心地将小山高的本子搬到桌子下。
“你先解释你搬这些玩意进来想做什么?”陆白瑜下巴一扬,指了指那些本子。
“不是你说要他们写的,我就是搬运过来。”
“就这么简单?”
“不然?”
“……这次是大自然的搬运工?”陆白瑜摁灭了手里的烟,懒散地一抬眼,忽然转变夏池的语气,哑着嗓音冲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在片场NG的,不NG的与他对了无数场戏,条件反射似的,鹿宁悠都没问做什么,就听话往他身边凑近。
男人神态自然地在她面前摊开手,掌心往上,示意她将下巴搁上来。
她蹲下身碰触到他手指,猛然反应过来,拍开他的手,“逗小狗呢?你真是越来越恶劣了,夏池都不会这么玩!”
“夏池的性格就是随心所欲,怎么不会呢?”看着她鼓着的腮帮子,陆白瑜可惜地“啧”了声,“这种时候,就觉得还是夏添可爱。你要也试试在日常里代入自己的角色?”
“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你今天是不是摔了个屁股墩?”鹿宁悠在他对面坐下,一脸期待地想听他的痛苦经历。
“……才不是。”
陆白瑜眉头一缩,就不那么想回忆。
事情要从几小时前说起。
拍戏其实挺顺利,苏满确实有两把刷子,看过他的人物角色分析后就能演得像模像样。
导演喊了cut,工作人员兴高采烈地提高收工。陆白瑜摘完血包就发现楼下已经散了个一干二净,徒留他与苏满在简易搭建的高台上。
苏满坐在楼梯口没走的意思,明显是有事等他。
她上来一句“师父,都给我额外辅导了,那你再去教别人就算出轨了。”
陆白瑜就意识到大事不妙,没接话,隔着三米距离绕过她,想直接下楼梯。
苏满动了动,堵在楼梯口,“我们之间交易还没完成呢,不想知道让你家那位小可爱克服害羞的方法了?”
成功让陆白瑜停下脚步,他掀起眼皮用“赶紧说别作妖”的眼神扫了她一眼。
“白瑜哥哥,你真没必要这么防着我。”苏满掏出手机,笑着问,“这么久没见,我们先拍个照留个纪念?”
虽然不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但算盘声崩得直响。
这下陆白瑜连眼神都不敢给她了,在台子上四处转着,看看有没有地方能直接下去。
这时身后飘来一声不屑的轻笑,“还是我家池池厉害,这会早落地了。”
这声甜腻的“池池”让陆白瑜回过味来。
“你找我拍照就是为了发给谢西池?我一个男的,他会有什么反应?”他瞅着苏满的眼里清楚写着“你是不是有病。”
“可他说了,就算选你也不会选我。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然凭什么?”苏满不装了,直接向他伸手,“二哥,你的手机给我看看,来证明下自己的清白。”
陆白瑜一阵无语,看在小时候的情分上,也不能直接撂狠话。
这圈子不算大,几家大人关系在工作中关系就不错,平日来往频繁。久而久之,小辈间形成了个小圈子,也产生了位领头的孩子。
年纪最大的苏浅陌不行,那时候她只会拿鼻子看人。接下来就是排行第二的谢西池,显然也不想接烫这份手山芋。
嘴上念着真麻烦,实则是有求必应。最忙的时候左手挂着个刚被欺负要抱的,右手被拉着求夸奖的,身后还跟了个喊饿的,都没见过他急眼。
而苏满作为年纪最小的妹妹,时常打扮得粉粉嫩嫩,加上嘴又甜,自然到哪都受宠些。
就这样友情持续了十几年,直到大家都升上高中,有份友情变了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