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秀棉拍拍他的肩膀,挤眉弄眼的给陆越钦使眼色,要他答应祖母,老人家身体不好,别因为此事加重病情。说不准人一高兴,祖母身体就好了。
陆越钦思虑半刻,无奈点头,“好吧,下不为例。”
还是答应了。
吴秀棉放松了,祖母也高兴,满意的点了点脑袋,说了一句:“这样才好,明日就去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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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祖母院里出来,已是半个时辰后。
陆悠然扯了扯徐若云的衣袖,歪头问:“嫂子,你刚才想问什么?”
从陆越钦回来后,她便没再说话,安静的不寻常,陆悠然也是出来才想起来,嫂子有事问她。
“现在没事了。”
陆悠然哦了一声,带着丫鬟回了院子。她站在原地,失魂落魄的往里看,在等陆越钦。
他居然答应了。
说不难过是假的,联想之前听到的事,徐若云心里五味杂陈,各种不安的情绪藏在心底,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她深深的呼吸,可惜,不管用,胸口还是闷闷的,有点抽疼的感觉。
她吞咽下,余光一转,瞧见陆越钦出来。
她乖巧的站那等他,没什么表情,瞧着平和。可陆越钦就是从那双平静的眸中,看出了点别的情绪。
刚才在里边也是,面色凝重,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不高兴?”他问。
徐若云偏头,暗想他明知故问,这么明显的事都看不出来,他的脑袋也不怎么聪明嘛。
两人并肩走,步子缓慢,不急不躁。
纵然过了午时,外边的日头依旧毒辣,阳光晒在身上火辣辣的,烫的有点疼。
陆越钦走在她左侧,他身形颀长,正好帮她挡住日光,她便没那么晒。
见她半晌没回答,陆越钦又问了一遍,“又不说话?行。”
他咬牙,似笑非笑,既然不说话,他有的是办法要她开口。
“你跟…”小姑娘抿抿唇,开口显然是犹豫的,“沈姑娘是个怎样的人?”
她将陆悠然没来得及回答的问题,转头问他。徐若云很好奇,想试探下他对沈如清的态度。
陆越钦皱了皱眉,实话实话,“她小时候在陆府住过一段时日,约莫是十岁,现在就比你大一岁。”
比她大一岁,那就是十八了。
“至于别的,记不太清了,大概是个懂事的孩子。”
“长得漂亮吗?”其实她想问,沈如清的长相是不是他喜欢的?话到嘴边,她又改口了。
男人扬起下颌,仔细的想了想,“皮肤挺白。”但没你白。
“眼睛挺美。”
可没你的眼亮,也没你的纯净。
陆越钦想了半刻,得出一个结论,“可能漂亮。”
徐若云一声不吭,观察的那么仔细,知道沈如清懂事,还知道皮肤白,眼睛美。他都没这么夸过自己,也从没说过喜欢自己。他约莫就是因为责任才对自己好的。
徐若云越想越烦,闷闷不乐的往前走,将他甩在身后。
陆越钦压着眉骨,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生气了,吃醋了,因为刚才的事。
“呵呵。”
他轻笑,声音听得出愉悦。
原来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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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在床上一下午,晚膳也不吃,那可不行,不吃饭陆越钦可不惯着她。愣是把她从床上拉起来。
甚至是威胁她:“不吃的话,我上来陪你。”
就这么一句,徐若云立刻爬起来,闷不吭声的吃了点。
晚膳吃完,居平送来一碗药,陆越钦迟疑,最后还是喝了。
夜晚,南园格外寂静,依稀听见虫鸣声,光影昏黄的房内,徐若云闷闷不乐的假装在睡觉。陆越钦刚沐浴,裸着上身出来,蜜色的肌肤诱人。
肌肉纹理显眼,线条流畅,不是那种大块肌肉,他的肌肉块头正好,很有美感。动作间肌肉起伏,结实且有爆发力。满是成熟男人的气息,十分有安全感。
想到要分别几日,陆越钦自是不舍,所以想在分别前温存一番,可惜某人在生气,看都不看他一眼。
陆越钦将人拖过来,桎梏在怀里,“吃醋了,不想我出门为何不说出来?”
她反应很大,随即否认,“没吃醋。”
小姑娘闷了许久,脸蛋红红的,很是艳丽,“我都摇头了,你没看见。”
陆越钦想了下,她还真是摇头了。
“出门几日而已,况且,答应祖母了。”
他的身躯高大,很重,让她透不过气来。
可是,即将分别的两人很享受眼下的紧密。
“不过是个不熟的亲戚,别吃醋。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样。”
“真的不熟?”她听着不像那么回事。
亲昵的吻落在红唇,又从红唇移到侧脸和耳垂。来来回回,将她吻个遍,呼吸也愈发急了些。
“嗯,不熟。”
男人动情得紧,嗓音喑哑,一字一句的落在耳边,蛊惑她:“乖,要几日见不到你。”
“今晚重一点,好不好?”看似询问她,实则他的动作举止,全是按自己的意思。
强势霸道,带着点男人原始的粗暴和凌|虐,不容拒绝。
小姑娘动动被抓住的手腕,抵抗不了,“你又没轻过。”
陆越钦笑得愉悦,“宝宝真乖,每一次都记着。”
徐若云张唇,羞的说不出话来,她也没机会说话,因为唇被人吻住,发出的声音是破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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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累得很,以至于陆越钦何时出门的都不知道,等徐若云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她揉揉腰,眼皮突突跳,心底的不安越来越重。陆越钦说不熟,可她还是忐忑,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从他出门起,徐若云便一日没安心过,茶饭不思,人瞧着也没精神。
而且她的噩梦很频繁,总是梦见自己不好的下场。
徐若云不知他眼下在哪里,是不是和沈姑娘相处的愉快?愉快到忘了回来。
徐若云算了算,他将近三日未归。
第063章
陆越钦不过离开了两个晚上, 她却感觉像是离开十天半个月一样,日子漫长,度日如年。她整晚整晚睡不好, 就算睡着,没过一会也会被噩梦缠上, 然后惊醒。
今晚也是如此,她特意留了一盏床头的烛光,免得夜里惊醒,入眼是黑暗。身边无人, 床榻是凉的, 要是醒来满目漆黑, 她有点害怕。
留了一盏灯,她心里的不安少了点,没那么害怕了。可还是睡不着, 她望着头顶, 膝盖拱起一个弧度,懒洋洋的, 双目无神,瞧着很没精神气。
现在是半夜, 除了守夜的丫鬟小厮,外头只有虫鸣的声音,听着不烦,甚至觉得有点声音,她心里会好受点。
徐若云翻个身,眼睛有了酸涩感, 她阖上眸,逐渐进入梦乡。
梦里同样漆黑一片, 没有一点光亮,小姑娘惊慌的打个转,在寻找什么。须臾,远处慢慢有了亮光,耀眼的光圈中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他背着,身影熟悉。
小姑娘眼一亮,惊喜的睁大眼,他回来了,出门几日,终于回来了。
小姑娘惊喜之余反应过来,欢快的朝他跑去,只是跑了几步,她悠地停顿住,愣在那。
不知何时,男人身边出现了另一个女子的身影,男人侧过身,手搭在女子肩上,含情脉脉,温柔极了。那女子她不认识,光看侧脸,能看出是个秀美的姑娘。
徐若云觉得搭在女子肩上的手碍眼极了,男人温柔的眼神看着更碍眼,原本,那是属于她的。现在,全都属于另外的人。
她站在原地不动,脚下千斤重,想走也挪不开一步。胸口闷闷的,眼睛酸的很,但是眼泪忍着没掉。好难受。
少倾,不远处的两人同时看过来,笑脸盈盈的,男人朝她说了句:“央央,我要娶她。”
娶她,娶别人。
那她呢?
徐若云心口抽痛几下,嘴里喃喃着:“不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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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从梦中醒来,这次的感觉无比真实,心慌的感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那中心慌渗透每一寸肌肤,久久没缓过来。
胸口剧烈起伏,此刻还在怦怦跳,她吞咽下,侧头看见烛光跳跃两下,只剩下一个指关节那长了,快燃烧完了。
原来她没睡多长时间。
她闭了闭眼,软下身子重新躺下,忽然,外边传来砰的一声。
徐若云立马坐起,朝外喊了声,守夜的丫鬟很快进来,恭恭敬敬站在床前,问:“少夫人,有何吩咐?”
“外边什么声音?是世子回来了吗?”
丫头回了句:“不是,是风大,把灯笼吹得掉下来了。”
她哦了声,原来是廊下的灯笼掉了,她以为是陆越钦回来了。
徐若云有些失落,摆摆手,示意丫鬟退下。人出去后,她彻底睡不着了。
一到深夜,她的脑子开始胡思乱想,而像刚才的梦境,这些时日来,她梦见不止一次,且越来越频繁。
扰的她心烦意燥。
她睁大眼,愣愣的出神,她在想,陆越钦在做什么?他是不是跟沈如清在一起?
他们在一起会聊什么?会做什么?
徐若云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想的脑袋疼,也停不下来。
想的时间长了,徐若云就在想,要是哪一日陆越钦将她休了,或是和离了,她会是怎样?
肯定会伤心吧。
她不能被休,不能跟徐若千一样,成为下堂妇,若有朝一日她和陆越钦真的走到那一步,她希望是和离,而是休妻。
又是一晚没睡好,早起眼下有淡淡的乌青,比昨日更憔悴了。
南星心疼她,吃早膳时宽慰两句,哪知徐若云压根没认真听,点了几下脑袋就敷衍过去。
早膳后,她挺无聊的,便在凉亭内吹会风。汤圆闲的跳上跳下,时不时朝她叫唤两声,也不知什么意思。
她拖着腮,眉拧着,透着淡淡的忧愁。
“你也想他了?”
汤圆瞄了声,回头继续趴着,呼呼大睡。
徐若云跟着打哈欠,枕着手臂趴在石桌上,眼睛眯了没一会,悠地听见一阵脚步声,急匆匆的,朝这边而来。
她一下睁眼,唇角微扬,立马回头看,下一刻,失望的收敛笑意。
不是陆越钦,是祖母身边的妈妈来了。
她站起来,等在那,果然,是来找她的。
“少夫人,老太太命奴婢来问问,表姑娘住哪间屋子,奴婢们好收拾收拾。”
先前祖母打算让沈如清住南园,那会她答应了,后边她把这事给忘了,眼下沈如清在路上,没想到祖母还记得。
关键是,她没准备沈如清的房间。
徐若云思虑半晌,道:“是我疏忽了,竟把此事忘了。这样,不劳烦妈妈了,我现在就吩咐人收拾间屋子给沈姑娘。”
那妈妈撇了撇嘴,暗里冷哼下,果然,若不是老太太吩咐,少夫人真没把此事放在心上。如老太太想的那般,少夫人只怕是不欢迎沈姑娘来。
幸好老太太有先见之明,吩咐她们来跑这一趟。
“这,怕是不妥,老奴回去没法交差。”
徐若云懂了,祖母今天是铁了心要把这事定下来的。
余光扫了眼南园,徐若云吩咐南星:“去把西暖阁的屋子收拾下,给沈姑娘住。”
西暖阁在主院后边,离他们的卧室有点远,偏是偏了点,但景色雅致,也安静。
“是。”
南星应下,刚转身要走,那位妈妈又开口了,“住西暖阁,这…”
表情为难,对她的安排很不满意。应该说,是祖母对她的安排不满意。
来时,祖母定是交代清楚的。
徐若云压下心头的怒意,笑问:“依祖母的意思,沈姑娘住哪比较妥当?”
妈妈双手交叠,眸垂着,一副嘚瑟的表情,须臾,她抬起头来,扫了眼对面的书房,指着离书房不远处的一扇门,说:“那间是空的,就那间吧。也省得府里的丫头跑来跑去。”
那间房的确是空的,不但离书房近,离他们的卧房也近。祖母真是心疼沈姑娘。
徐若云憋着一口气,迟疑几息点了点头,“好。”
人在眼皮底下,整日看着,也不错。
她立马吩咐南星去收拾下,但祖母派来的人不放心,一点要自己来整理。徐若云不勉强,朝南星使个眼色,由他们去。
她没回房,抬脚去了陆越钦的书房,他的书房旁人不能进,但她进出自由。徐若云站在门口,瞧见不远处进出忙碌的人,很是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