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传来烤红薯和栗子的香味,夏仰对这些不太感兴趣,也吃不了,慢慢走到街边的一家驴打滚的糕点店里。
老板说可以尝一下再买,递给她一块:“纯手工现做的,可好吃了!”
夏仰咬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软糯清香,里面红豆馅的口感十分清甜。
但她算了算含糖量,不想把这一整块都吃完,丢掉又太浪费。
段宵看着她纠结的表情,在一旁开口:“手上的给我吃。”
“哦。”
她递过去。
段宵没打算接,微张着嘴等她喂。她睫毛抖了下,一股脑儿地把那块糕点全塞进了他嘴里。
他视线灼灼,边嚼边埋冤地问:“你要噎死我?”
夏仰不自然地转过脸,从包里把装着薏仁水的保温杯递给他:“谁让你不自己拿。”
一回头,看见老板娘一脸慈母笑地望着他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来这拍电影呢,这小情侣,都长得这么好看。”
段宵心情不错地笑了声,囫囵开口:“拿五盒。”
“要这么多干嘛?”夏仰看他那大口气就急,扯了一下他手。又回过头对老板娘说,“两盒就够了!家里人不多。”
老板娘露出个“懂”的表情,麻溜儿地装盒递过去。
付过钱,夏仰提着糕点往外走,又在旁边买了两袋橙子和梨。
段宵两手空空,跟在旁边问接下来去哪。
“去买菜,不是要吃晚饭吗?这里的菜市场一般在9点关闭。”她说完,打了个喷嚏。
夏仰从京大出来就穿了身秋冬季的棉质长裙,上身套着件薄紫色的线衫。
白天是多云天气,温度不算低。刚才在室内也有暖气,一出来才发现晚上风这么大。
瞧见他动作,夏仰忙说:“你别给我脱,待会儿你也感冒了。”
段宵里面还穿了件毛衣,他又本就是常健身的体格,不怕冻。脱下来的那件卫衣披在她身上:“我们俩之间,谁更容易生病?”
“……”
夏仰无语。
她一家子都遗传的身瘦体弱,她更是一到换季就得感冒一次。
段宵那件外套穿在她身上大了好几个号,明明也不矮,但那骨架就像个小孩偷穿大人衣服。
他给她穿完,心血来潮地还戴上了后面的帽子。
帽子压下来,盖住女孩的大半张脸,露出个白皙纤细的下巴尖。
夏仰身上挎着包,还提着东西,弄不开。只好往后仰头,想把那帽子给弄下去,人又被拉回去。
她看不见他表情,猜他又在玩自己,轻皱眉:“你好无聊,这帽子都挡住我眼睛了。”
段宵低声笑,喉结一滚。两只手拉着帽子边沿把人拉近,脖颈一勾低,探进去亲她。
路灯光影疏黄,偶尔有行道树的枯叶落下。阒寂的街道上连辆车都没有,只有他俩在接吻。
帽子这么大,谁也看不到里头亲得多热烈。
男生粗砺的指腹沿着她脸颊摩挲了一下,顺着肌肤滑下来,掌心握住她颈侧,能感受到她吞咽涎液的颤动。
唇瓣覆下来时还算温柔,舌齿抵进来后就变得炽烈了。
夏仰踮着脚迎合他动作,手里的东西沉,差点从不知不觉快松开的手指上掉下去。
她偏开一点脸,细细喘着气:“袋子……”
段宵伸手捞过来,提在自己手上,另一只空着的手去牵她。温热的呼吸落在她唇侧,又碰了碰她脸。
夏仰头上还戴着那帽子,垂眼看着底下十指相扣的两只手。
好像这些天来,彼此心照不宣的冷淡期就这么消弭了。
……
从菜市场买完菜回来,夏仰说不能让寿星煮菜,决定自己来下厨。
温云渺担忧地看着他们俩一前一后进厨房。
她是会做饭的,但她姐长这么大最擅长的只有跳舞,其他事情好像都做得不是多顺手。
至于她那朋友,看着也不像会做菜的。
夏仰在手机上搜了几道菜的教程,把配菜都洗完,也切好,转过头:“你在干嘛?”
段宵面前是那盆活蹦乱跳的虾,他把水倒了,虾全装在篓子里,回答说:“等虾死。”
“你在等我们被饿死吧?”
夏仰皱眉,拿着剪刀抓起一只虾剪断了虾头,利落去掉了虾线。
段宵看着她残暴的手法,迟疑:“它是活的。”
她面无表情地抓起那个缺水缺氧蹦跶得最厉害的虾,剪掉虾头,抬眸看他:“现在死了。”
“……”
下锅时倒轻松许多,夏仰照着网上说的那样:下料酒、生抽和小米辣,期间还放了一把去腥味的香菜。
段宵站在旁边,闷声:“香菜好臭。”
她也不喜欢这个菜,可面色不改地又往锅里丢了三根香菜,皱着鼻子说:“我知道。”
第12章 第12章
出乎温云渺的意料,这顿生日晚饭吃得还不错。
两个没正儿八经做过几次饭的人,在厨房里捣鼓小半天居然做出了四菜一汤,还有一份味道鲜美的虾。
冰箱里被他们塞了太多存货,温云渺洗了几样水果端出来,拉了拉夏仰的衣角,小声问:“他今晚,要留下来吗?”
夏仰被她提醒,这才看了眼时间,转过身:“快十点了,你不是要回去吗?”
段宵指了指阳台外边:“在下雨。”
京郊开回市中心要走高速,总归晚上雨天开车不太安全。
“那你今晚住这吧,一次性洗漱用品都在洗手间里。”她想了想,说,“你睡我房间。”
温云渺不知道他俩之间的事,紧张地看着她。
家里只有两个小房间,她房间里是张单人床,夏仰房间的床倒是大一些,可是……
段宵闲散地靠着沙发扶手一侧,明知故问:“那你呢?”
夏仰白他一眼:“我睡沙发。”
沙发这么小,当然睡不下他。
他没客气:“行。”
段宵在这有几套衣服,是前年暑假落在这里的。
后来夏仰觉得温云渺一个小女生单独住不安全,让她偶尔洗洗就挂阳台上,营造出有男人在家的样子。
这些衣服就一直没还回去,反正他也不缺这几件。
段宵只在卫生间洗漱过,换了套长袖长裤,但没用浴室。
毕竟这房子长期是温云渺一个小女孩在住,他一大男人得避避嫌,用人浴室怪尴尬。
温云渺帮着夏仰在沙发上铺好了被褥,看着他那道高峭背影进了房间里,才说:“姐,你睡我屋,我睡沙发。”
“不用了,你不是认床嘛?”夏仰推着她进她房间里,叮嘱了句,“看书别看到太晚,近视加深又得去换镜片了。我去洗澡了。”
温云渺“嗯”了声:“好、好吧,晚安。”
夏仰洗完澡,吹完头发从浴室出来已经有点晚了。外面风飘雨打,雨势渐大,还伴随几声闷闷的冬雷。
温云渺的房间门关着,门缝里也看不见灯亮,应该是睡了。
但段宵那间房的门没关上,就这么敞开着斜对着浴室门口,能看见他手机的光亮。
夏仰没管他,躺进了沙发里,点开手机回了回列表消息。又刷了下朋友圈,看见段宵一分钟发的动态。
他分享了首歌,歌手是Dan Bravo和J.O.Y。
歌名是《stardust》。
魔力、星尘的意思。
夏仰漫无目的的思索间,已经下意识点了个赞。她刷朋友圈有时候不怎么看别人发的内容,就是友情点赞而已。
这会儿再撤回,又感觉有些欲盖弥彰。
下一秒,消息那多了一条。
【宵】:睡不着?
客厅和她的卧室隔着不到三米距离,但他俩这样却显得偷偷摸摸。
【宵禁】:你不也没睡?
【宵】:雷声太大,这栋楼有装避雷针吗?
“……”
老筒子楼楼顶上的避雷针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被他这么一说,夏仰丢开手机,只想保住小命,不忘给他回一句:不想被电焦就别玩手机。
她是有点害怕雷阵雨天气的,会联想起一些不好的记忆。乌泱泱的夜晚已经够恐怖,闪电劈下来的那一道紫光更是将她吓得将头都缩进了被子里。
或许是心理作用作祟,夏仰觉得自己的脚还被什么摸了一下,头上的被子也在被扯着。
她用了蛮力拉紧,近乎呜咽地喊了一句:“渺渺!”
这点声音被正好劈下了的一道雷神盖住,可居然有似笑非笑的一声回应。
夏仰愣了下,掀开被子探出茫然的脑袋,看见段宵的身影,转瞬又变成恼怒。
明明知道她怕,还跑来吓她。
“就这点胆?”段宵俯身看她,喉咙里裹着松懒的笑意,伸出手来抱她,“去床上睡。”
接触到他温热体温,夏仰绷紧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眼皮控制不住在打架。
被他抱着进了房间,那道房门关上,她也没在意到对面温云渺的房间亮了一次灯。
屋内始终没开灯,两个人都是手长脚长的身高体型,一起睡在这一张床上还是有些挤。
夏仰背过身往里缩,整个人窝进他睡热乎了的位置。雷声比刚才还要大,她呼吸却逐渐均匀下来,真快睡着了。
段宵把手虚搭在她腰上,濡湿的唇落在她耳垂,微抿了下。
她头发被压住了些,又感受到身后人的反应,被抵得难受,手肘往后推了推他:“你别弄。”
他把人拥得更紧,胸背相贴,气流低,耳语像哄又像是胁迫道:“就这样睡。”
搭在自己腰身的那只温烫手掌往下挪,恰好捂在她小腹那。
热源慢慢涌上来,夏仰迷迷糊糊地思考,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在生理期?
她生理期不算稳定,尤其是比赛前会刻意节食,经期也会随着营养流失而紊乱。
不过段宵知道也正常,毕竟这算是和他息息相关的事。
过了几分钟,终究是抵不过睡意,她没再思索其他的,阖上了沉重的眼皮。
再醒来时,夏仰听见了洗手间里的水声,身侧已经没有人了。
房门开了一点,隐隐能闻到客厅的早餐粥香味。
“渺渺?”她眯着眼坐起身。
洗手间里传出段宵的声音:“刚送了她去上早读。”
哦,今天周五来着。
夏仰怔了下:“你在干什么?”
洗手间的门被打开,段宵走出来,在门口向她展示了一眼手里刚洗过的东西:她换下的内衣裤。
“……”
昨晚太晚了,夏仰就干脆先丢在了盆里。
本来是想今天洗的,这会儿看见他一副混痞样地拎着,她警铃大作:“你碰它们干什么?”
段宵直接忽略她的害羞,往阳台晾晒区走:“我又没少碰过。”
夏仰缩回被子里逃避了两秒钟,去摸手机看时间,没注意拿到的是段宵的手机。
他没设锁,点开就是前不久使用过的页面。
聊天记录框也这么映入眼帘。
【周栖曼】:图片.jpg
【周栖曼】:我回学校了。一直忘了说,这你上次落下的。
那张照片是放在她手心里的一枚避孕套。
夏仰对这个包装并不陌生。她视线往下,看见了段宵的回复。
【宵】:掉地上了还捡什么,你有病?
“……”
第13章 晋江独家发表
看见段宵的那行回复, 夏仰没忍住笑了出来。她不是不知道他那张嘴有多欠,几乎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只是这个周栖曼。
名字读起来总觉得有点耳熟。
看头像是个女生,但夏仰想了想, 又不记得结识过这个人。段宵朋友是很多,但女性朋友屈指可数。
她平时从来不看段宵的手机,这会儿多看了一眼总难免心虚,像是在窥视他的隐私般。
正要放回去时,一个电话冒了出来。
备注是:陆嘉泽。
因为是熟悉的人, 夏仰受到惊慌, 手忙脚乱地按到了接听键。
那边的人根本没给她说话机会,嘴快得像在放炮:“阿宵,今早励朝的股市看了吗?昨天抛售——”
他应该是在谈工作上的事情,夏仰立刻打断:“等等,你等等。”
陆嘉泽话音一顿,刹住车:“哎我操, 怎么是个女人?哦, 夏仰吧,我宵爷呢?”
“是我。”她掀开被子, 坐起身穿鞋,“他在阳台, 我现在把手机拿给他。”
夏仰下了床,拿着手机去阳台,正看见段宵在晒那几件衣服。他人高,压根用不着闲置在旁边的撑衣杆。
“你有电话, 是陆嘉泽。”
她把手机递过去。
段宵一手接过电话, 另一只手还拎着她那件没挂上去的内衣。
他青筋虬压的手背和纯白色内衣相衬着,骨节分明的长指浸在日光里, 也正覆在轻薄海绵上摩挲。
大白天的,显得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夏仰看得羞赧,想去拿回来自己晒。
他却扬高了手臂顺势躲开,面上不动声色还在听电话对面讲,时不时应几句:“嗯,先不联系他们。”
“……”
夏仰跳了几下也没抢回来,“仇视”地盯着他。生气地鼓着腮帮,揉了揉因睡太久还没恢复成外双的眼皮。
她本来就刚睡醒,少了平日里那股清泠泠的疏离感。
头发毛茸茸又乱糟糟地炸了几根呆毛,卷翘的眼睫毛都被晨曦染成金黄栗色,惺忪睡眼没完全睁开。
段宵望着她那愤怒小狮子般的表情,被逗乐,闷声笑了几句,不忘回复对面:“没有,挺棘手的。不是笑你。”
是在笑她。
夏仰磨了磨后槽牙。
看着自己那件可怜的内衣被他捏得快变形。
段宵手刚放下来,见她来拿又扬高,就这么逗她玩了几分钟,把一心二用贯彻到极致:“可以……并购方案做好了吗?”
夏仰看出他的恶趣味。
没走,但也没抢了。
等他一挂电话,她就扑了上去:“还给我!”